第一零二七章
“哎呀，還楊什麽姐啊！找你都快找瘋了！”楊薇邊跑邊拉過她的手，“快去快去，整個會場的人都在等你，賀總說有重大事情要宣布，要等你上台！”
***
“上台？”舒梓喬錯愕地收住腳步，“為什麽？”
“你不就是那個剛剛跟賀總跳第一支舞的人嗎？”楊姐慌忙又扯住了她的手臂往前跑去，“誰知道是什麽事情啊！就是說要讓剛剛跳第一支舞的人上台，不就是你嗎？……梓喬，我看不管怎麽樣都隻能是好事，說不定抽獎砸金蛋什麽的，這類慶功宴多的是這種活動，你走好運了，寶馬奧迪都不一定的，最差，也是名牌衣服或者化妝品……快點快點，大家都在等！”
楊薇說得唾沫橫飛，神情比自己中獎還要激動，舒梓喬也隻能跟著她的步子往前跑。en8.
跑到旋轉的玻璃門前，楊薇頓住了腳步，因為全場的目光齊刷刷地望著她們的方向，這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光圈感，當然也帶著一絲壓力，原本一直對著舒梓喬喋喋不休的嘴，也馬上安靜下來。
靜。
偌大的宴會廳，所有的目光齊聚在門前的位置，從門前到台上，中間鋪著一道鮮紅的地毯。這讓楊薇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婚禮，新郎在台上等，而自己踏著紅地毯一步一步地朝著新郎走近。
哦不，確切地講，應該是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某位長輩，要把新娘隆重地交到新郎手中。
舒梓喬穿著白色的禮服，典雅端莊，而賀總更不用說了，他那樣凝視著舒梓喬的目光……
楊薇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地看了舒梓喬一眼。
白色的裙擺在紅色的地毯之中尤為搶眼，她今天雖然隻是化了點淡妝，頭發也被簡單地梳成馬尾垂到了一側，可是卻顯得整個人清麗脫俗，在全場的佳麗之中也極為耀眼。
最重要的是，賀一格的目光似乎一直鎖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偏離。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跟舒梓喬走在一起，並不太正確，於是壓低了聲音，低頭道：“梓喬，賀總在那裏等你，你自己上台哈……”
轉身走到了紅毯的一側。
周圍的目光依然是聚攏的，無數道，舒梓喬覺得渾身不自在，也不能篤定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宴會廳太大，紅毯太長，這路，似乎沒有盡頭一般。
場內忽然起了一陣騷動，舒梓喬的腳步也驟然頓住了，因為台正中的位置，賀一格竟然走了下來，朝著她方向走來。
呼吸驟停，心髒卻是無法控製地狂跳起來，她怔怔地看著那個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他身材高大挺拔，步履從容優雅，目光沉沉地凝視著她，舒梓喬攥了攥手心，那一瞬間，竟然是想逃的衝動。
可腳步終究無法拔開，她隻是那樣站著，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周圍那輕微的騷動，旁人驚詫的眼神都已經看不見，她隻是看著賀一格越走越近，最後在她麵前站定。
全場馬上再度安靜下來，那麽靜，連一根細針掉落在地都能聽得見。
誰都不明白，賀總在這樣一個慶功宴要讓跟他跳一支舞的女人上台來做什麽？她已經跳了第一支舞，顯然已經是最幸運的女人了，現在還要上台，而且不就是一個活動嗎？賀總竟然親自下台迎接？
賀一格靜靜地注視了舒梓喬幾秒，拉過她的手，轉身便朝著台上走去。
全場倒吸冷氣的聲音，有的人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有的人在竊竊私語，有的在用目光交匯，這種情景的不可思議。。
“幹什麽？”
舒梓喬的聲音低得隻有彼此兩個人才能聽得見，隻是男人恍如未聞，握住她的手那麽緊，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跟著他那樣走去。
走上台階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慌亂，還是鞋子的高度太高，她不穩地往左邊倒去，男人的手臂及時地勾住了她的腰，對著她勾唇一笑。
絕豔的笑容，帶著安定力量的笑容，有摻雜著*溺的笑容。
舒梓喬已經感覺到臉的熱度，無論接下來的是什麽，她必定成為公司的頭號緋聞。
不過抽個獎，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高調了吧？
她忐忑地站著，卻並未發現麵前有抽獎箱或類似的抽獎工具，男人握著她的手並未鬆開，拿過金色的麥克風，看了她一眼，才劃開麥克風的音量。
“各位來賓，對於賀氏來說，這是個好日子，今天的發布會取得圓滿的成功，感謝賀氏所有員工的努力，也感謝各界同仁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場盛宴。”
台下掌聲雷動，但更多的目光還是疑惑，這似乎跟他身邊的女人，沒什麽關係吧？
“剛剛我說，我要宣布一個重大消息，而這個消息，是與跟我跳開場舞的賀氏員工有關係，”賀一格看了一眼舒梓喬，又緊了緊她的手心，對著她輕輕勾唇，“梓喬，其實選擇這樣的場合說，確實有點唐突，也不太鄭重，不過，我忍不住了……”
他說著便拿起她的手輕輕放到嘴邊吻了吻，對著全場道：“我來跟各位隆重介紹一下，這位跟我跳開場舞的女士，是我的新婚夫人——舒梓喬。”
一片安靜，所有的錯愕目光都望向了台上的幸運女子，她卻是愕然地望著那個有如神祗般尊貴的男人。
“今天的介紹有點匆忙，不過……”男人低頭吻了吻舒梓喬的額頭，眸子溫柔地凝視著她，低沉的嗓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出，“三天之後，我會召開記者招待會，低調成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的夫妻關係，會很不方便，也會有很多流言蜚語。我不希望這種低調最後演變成對你的傷害，你懂嗎，梓喬？”
片刻的安靜之後，全場頓時嘩然，看著男人牽著女人的手從台上走下，議論紛紛。
“夫……夫人？”楊薇腿腳發軟，攀住了白娜娜的身子，“是夫人嗎？新婚夫人？我……我沒聽錯吧？”
白娜娜也看著她，點點頭：“沒錯，我聽到是這樣的，是……新婚夫人。”
“真沒想到，皇後竟然就在設計組裏麵，那麽久都沒被我們發現……”
“是啊，這也太低調了吧？虧那時我們還賭裴允兒是皇後，原來真正的皇後是舒梓喬！”
“我那時也沒有賭裴允兒，那個女人我一看就不像是正室，就長著小三的臉孔……”
“可是秦臻夫人明明說……”
“哎呀你傻啊，自古以來，婆媳之間都是不能做朋友的，那是敵對的你知不知道？婆婆不喜歡有什麽關係？最重要的是老公喜歡，你看賀總那眼神……”
眾人於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已經下台的夫妻兩人，賀一格還是牽著舒梓喬的手，似乎在低頭溫柔地跟她說著女人。他高大的背影攔著，看不清女人的神情。
“天哪，覺得站在一起真是登對啊……”
“以前是誰說來著，賀總眼光高看不上舒梓喬的……”楊薇開口便被白娜娜捂住了嘴，“行了，以前你不也說過舒梓喬不好的話嗎？我們都好好想想，從今以後怎麽辦，我們組裏，可是有個皇後，稍有差池，便……卡！”
她朝著自己的脖子劃了劃，楊薇點點頭，深深吸吸了口氣。『雅*文*言*情*首*發』
另一端，賀一格拿過舒梓喬手裏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我說過，不讓你喝酒的。”
舒梓喬的臉色有些發紅，剛剛走來好幾個祝福的人，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賀一格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她還沒告訴他有關她的事情，他怎麽能就這樣公開？
“賀一格……你今天確定沒有酒喝多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說了事實。”賀一格勾唇輕笑，“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是，你都沒有……”
“那些不重要。”男人握了握舒梓喬發涼的手，眸光沉沉，“你姑且說，我姑且聽，說不說，聽不聽，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今天的宣布隻是給三天之後的記者招待會做個熱身，免得到時候那種場合嚇壞了你……”
“嘖嘖，一格哥，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善解人意的一麵！”唐嫣的壞情緒很快被這個好消息給打散了，剛剛她在人群之中搜索到裴允兒的臉，那個女人就像是帶了一張假麵具似的，明明眼睛裏全是嫉妒，嘴角還能笑得出來。
相比較而言，裴安兒就顯得稚嫩許多。她眼裏是嫉妒，臉上是嫉妒，傷心失望得像是要哭死。
當然這種場合，是沒有人會關注到她的，所以，她就算是把眼睛哭瞎了，都無濟於事。
人家都當著全場人的麵介紹妻子了，三天之後還要召開記者發布會，都是結了婚的人了，誰想插一腳，就是誰道德淪喪！
“賀總……”唐嫣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說以後在公司我要怎麽稱呼梓喬才好？是喊夫人呢？還是賀太太？還是……真是難辦啊……”
賀一格的眉頭輕輕擰了擰，看著唐嫣促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賀太太跟夫人，隨便選。”
“別了，”舒梓喬被唐嫣看得臉紅，“還是跟從前一樣比較好。”
唐嫣撲哧一笑，正要開口，卻聽得一個清亮卻又讓人厭惡的聲音響起：“博之……都怪我平時不太關注新聞，連你結婚了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不知道？”唐嫣猝了一聲，“就算不知道新娘子是誰，他結婚的消息你們整個家的人都應該知道吧？裴小姐，你說謊時真該動動腦子！”
裴允兒臉色一白，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家裏人沒有提及過，我也沒問過……不過不管怎麽說，都應該恭喜你們。我其實該給你們準備一份新婚禮物的。”
“我覺得不必了，禮太大的話，會有很大壓力，我倒是覺得，你真心想送，不如就……送句祝福吧？怎麽樣？”
唐嫣目光閃閃地看著裴允兒，裴允兒扯了扯嘴角，臉上看去也還是笑容：“是該送句祝福的，祝你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八個字，她說得一字一頓，那曾經是她最喜歡的八個字，那曾經她讓他說了多少字的八個字，果然，男人臉色微變。裴允兒覺得自己的心，輕輕地鬆了一鬆。
那麽深刻的感情，豈能說忘就忘？賀一格是什麽人？絕不輕易動心，而一旦動心，便是永恒。
她不相信就憑著舒梓喬的平庸之姿，能讓他動心動情，真正愛上。
看著裴允兒的眼神，在別人妻子麵前這樣望著別人的老公，到底居心何在？這個世界上最蠢最笨的絕對就是男人，不然，當初為什麽賀一格被她迷成那樣，還有唐啟慕也是？
她分明就是在兩個男人中間穿梭，都沒人看清嗎？
“祝福也送完了，不如給這對夫妻一點時間？”唐嫣的話極其尖銳，裴允兒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我是客人，夫妻之間的交流有的是時間。賀太太，不介意把一格借給我一個小時吧？你知道，我難得到c國一趟……”
“你這個女人竟然能提出這樣的請求，真是過分，真是不……”
“要臉”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身後一道稍嫌冷厲的男音響起：“唐嫣！適可而止！講話也要注意分寸！”
感覺臉上像是被人火辣辣地扇了一個耳光，唐嫣的身體都僵硬起來，她自然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她的哥哥唐啟慕嘛！哦不，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裴允兒的愛慕者……
“唐大哥……”裴允兒笑望著唐啟慕，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笑容還能那麽純真，果然是道行很深。
“你也別怪嫣兒，她說話總是那麽直，其實沒有惡意的……”
“對不起，裴小姐，我為我的無禮，為我沒有彰顯唐家的教養，對你說聲抱歉。”唐嫣聲音僵硬，並未回頭看那個男人，便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去看看她……”舒梓喬對著賀一格解釋了一句，便追著唐嫣往前走去。
***
唐嫣的腳步在宴會廳還是正常的，可是走出宴會廳，推開門之後，便是不正常的了。
她朝著二樓的台階飛奔而去，她明明是喝了些酒的，所以腳步不是很穩，有幾個台階差點就這樣滾落下來。舒梓喬心裏一急，也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追了上去。
“唐嫣！”
舒梓喬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唐嫣剛剛一個腳步差點踩空台階滾落下去。雖然說隻是二樓，但這樣的滾落勢必是造成身體的傷害。
“不用跟著我，我沒事。”唐嫣的聲音雖然冷靜，細聽之下還是帶著顫抖的，她費力地甩開她的手，腳步有些跌撞地往前走去。
舒梓喬當然是放心不下她的，一直跟著她，她走到了停車場，遙控的車鎖輕輕按動，車子亮了亮。
她走到駕駛室，竟是把鑰匙插入了孔內，舒梓喬按住了她的手，急聲道：“唐嫣，你瘋了！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我的開車技術好得很，這麽點小酒算什麽？就算撞死了，也一了百了！”
“不行。”舒梓喬直接拔下她的車鑰匙，“那不僅關係到你的性命，也關係到別人的性命，就算你覺得自己的性命不重要，那別人的命你也是無法做主的。”
唐嫣愣愣地望著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舒梓喬說的話。舒梓喬歎了口氣，道：“酒店有代駕的，這樣吧，你想去哪裏，讓代駕送你去，好嗎？”
她揮了揮手，畢竟是一流的酒店，停車場的保安很快走了過來，舒梓喬跟他交代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很快便撥通了一個號碼，幾分鍾後，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
舒梓喬扶著唐嫣坐到了車後座：“你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唐嫣的目光還是望著前方，許久才吐出兩個字：“酒吧。”
***
宴會廳。
二樓的位置，還是燈火輝煌，衣香鬢影。大家的熱衷的話題還未散去，還是停留在那個賀一格的新婚夫人身上。
很快就有人發現，舒梓喬的人不見了，而在賀一格身側的女人，是那位傳說中的g國夫人。其實這種場合，g國的夫人作為舞伴出席在賀一格的周圍，也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不過這件事上不平常，就在於這位g國夫人，長著跟裴允兒一樣的臉。
“看，他們去跳舞了！”
舞池的音樂響起，這種慶功宴總歸是要跳舞的，舞伴當然就是陪跳舞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心理原因，總覺得兩人這樣的出現有點……*。
女人似乎在跟男人說話，男人神情淡漠，神色不明。
“博之，你總是這樣……”裴允兒輕歎了一聲，“不管人家問了多少問題，你的回答就是一兩個字。你就不能多說點嗎？”
裴允兒目光殷殷地望著他，以往，她一個嬌嗔，他總是能明白幾分的，可是現在，他那雙從來深邃的眸子，似乎更深，連她都有幾分看不懂。
“回答的字數不在多少，而在於是否回答得清楚明白。”
裴允兒咬了咬唇：“博之……唐嫣對我，不知道為什麽成見那麽深，她到現在都以為我……是個壞女人吧？不過看她的樣子，像是對唐大哥並未忘情。”
賀一格淡淡地嗯了一聲，裴允兒擰了擰眉，卻也不惱，隻是輕聲開口道：“那你呢？”
如水的眸子，泛著瀲灩的波光，什麽樣的情緒都有，期待的、渴望的、甚至委屈的……她的手不覺地抓住了賀一格胸口的布料，幾分緊張地看著他。
男人嘴角微冷，停下腳步：“舞曲已經停了。”
待裴允兒回過神來，他已經放開她的手走下了舞池，裴允兒聽到內心的心跳如鼓，那是久違的聲音，從那日他到g國，從那日她到c國……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震撼，不是一點點。
他還是那麽優秀，那麽讓人矚目，讓人看了一眼，就能忘了呼吸。
今天，他當著全場所有人的麵，公開了他跟他妻子的關係。之前，一定是沒有公開的；而今天的公開，是因為她嗎？
他恨她，所以選擇用這樣的辦法，是麽？
這麽些年，他並沒有愛上裴安兒，盡管安兒跟她長著一樣的臉，可是他愛的那個人，始終是她。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這樣的男人？她嫁的那個丈夫，在新婚半個月之後便染指嫩模，之後桃花連連，她作為他的夫人隻是不停地在為他處理善後。而一個月前，他竟然還因為一個女人出了車禍，很可能下輩子都要她照顧。
這是什麽男人，又是什麽婚姻！
在皇室生存，她也隻有依附著g國的另一個男人，並不是她喜歡的，可是她的丈夫已經失勢，她就隻能依附另一個人，如果沒有他，她哪裏有g國僅次於海路王妃的信譽度？
隻有她自己明白，她自己過得有多痛苦，多辛苦，她一次一次地痛恨自己曾經的決定，如果當初選擇留在賀一格身邊，她會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既然他無法愛上裴安兒，就說明他是無法放下她的，就算是對不起安兒，她也要爭取贏得自己的幸福。怎樣都好，要一個男人，要一場身心契合的歡*愛，總可以吧？
***
酒吧。
這麽兩個穿著晚禮服，妝容精致，光著腳走到酒吧的女人，自然是會吸引所有的目光的。
唐嫣一坐下，便很豪氣地要了一箱子的酒，舒梓喬擰了擰眉，並未開口說什麽。也許隻有心口有傷的人才會明白，此時此刻的酒，是多麽好的良藥。
唐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半杯，又看著舒梓喬：“我自己可以，舒梓喬，你不用陪著我。”
“我反正沒事，酒吧這種地方，陪著你會安心一點。”
“酒吧這種地方？”唐嫣笑了笑，又拿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都一飲而盡，“你知道酒吧是哪種地方？”
“我想我比誰都知道得清楚，酒吧是一種什麽樣的地方。我曾經在那個地方連續打工幾個月，也曾經在那裏喝得酩酊大醉，差點……被人侵犯。所以，唐嫣，我一定要看好你，這裏太混亂。”
唐嫣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也會喝得酩酊大醉？為什麽？因為賀一格嗎？”
“不是。”舒梓喬垂下眸子，笑了笑，“隻是現在覺得，為有些人喝得酩酊大醉實在不值得，無論如何，自己的身體總是最重要的。”
唐嫣的眸子暗了暗，握著酒杯的手在發緊，許久，她的唇澀然地勾起：“有的道理，誰都懂，但做起來，卻不明白。”
她說完又猛喝了一口，可能是喝得太猛，被嗆了，她猛地咳嗽了起來，嗆出了眼淚，直到咳嗽聲停，她才茫茫然地望著前方：“我隻是不明白，隻是不明白……”
“梓喬，你知道這個裴允兒有多厲害嗎？她能一腳踏上兩條船，還能讓船平平穩穩，死心塌地。你說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都是傻瓜？”
“她總是把人騙得團團轉，可是你知道嗎？他隻相信她，從來都不相信我……你看，今天我不過就說了句正義的話，有人就聽不下去了，嗬嗬……真是好笑，人家都嫁人了，他還心疼呢！”
“所以，就這點來說，賀一格絕對……絕對比我哥強！”唐嫣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今天他還公開你們之間的關係哦！真的好牛啊！你都沒看到，裴允兒臉色都變了！所以，她這趟回來……一定是要跟你搶男人的！舒梓喬，你一定要加油！這個女人花招百出，你一定要守住一格哥的心啊……”
“裴……允兒？”舒梓喬有些錯愕，“不是裴安兒嗎？”
“嗬嗬……”唐嫣低低地笑起來，笑出了眼淚，“梓喬，我剛剛跟你說過吧？這個女人計謀很多的！她們兩個交換了身份，騙了一格哥，她嫁到了g國那個，那個誰……好端端的，回來幹什麽！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笨蛋啊！以為大家都隨你揉圓搓扁啊！你這個混蛋，裴允兒，你這個混蛋！”
唐嫣大喊起來，又趴在桌子上，久久地泣不成聲。
舒梓喬心裏震蕩不小，任誰都不會想到這種事情，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所以，那個唯唯諾諾的才是裴安兒，而做賀一格舞伴的，賀一格愛著的女人，是裴允兒？
這人世間的感情，竟能這樣耍手腕嗎？其實無辜的何止賀一格，那裴安兒，她也願意成為這樣替代品和犧牲品嗎？
“你知不知道他們對她有多好……”唐嫣忽然抬起頭來，目光迷離，“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想摘天上的星星，他們都會給她……”
“不相信？”唐嫣吃吃地笑，“別不相信，都是真的。一格哥，簡直要把她*上天了，她說月亮是方的，他就絕對不說月亮是圓的！他生氣，不高興，她哄上兩句就行！你看他平時都是麵癱臉吧？不過對著裴允兒 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溫……溫柔得很啊……他陪她看日出啊，爬山啊，賞月亮啊，看海啊，做足了總裁大人不會做的事情……她生日的時候，那個排場轟動全國，像這樣的男人，還親手給她做蛋糕，當然，我哥……也做了……你說，這麽一個女人，竟然能吃到那麽兩個優秀男人的蛋糕，你說這老天是不是瞎眼了，是不是！”
“不過今天老天真是有眼，一格哥竟然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你們的關係，嗬嗬……你說這是個嫉妒心多重的女人啊，她都嫁人了還嫉妒你，不過看著她嫉妒，真讓人開心……”
舒梓喬聽著唐嫣醉意朦朧的呢喃，忽然覺得心底一沉。
***
帶著唐嫣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舒梓喬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打車帶著醉酒醉得一塌糊塗的唐嫣回到了老宅。
扶著唐嫣走下車的時候，門前的那個身影讓她嚇了一跳，定睛才看清，竟然是賀一格。
“……”
“舒梓喬，要做什麽事情，能不能預先告知我一聲？你的手機呢！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二十四小時開機！”賀一格丟到手中的煙蒂，再等十分鍾不見人，他就要掀整個南山城了。
舒梓喬翻出手機，果然已經一片黑色，她撇了撇嘴角：“對不起，我……”
“你喝酒了？”女人渾身的酒味讓賀一格的眉頭更為不悅地擰緊，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在看到她赤著的雪白腳趾時，臉色更為陰沉起來。
“我先扶唐嫣上樓。”
“家裏有的是做事的人，你給我好好站著！”男人厲聲喝道，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立馬下來了兩個傭人，張媽也忙著去給唐嫣整理房間。
唐嫣很快被帶去了房間，舒梓喬輕呼了口氣，這才發現腳底的位置有些疼痛，是剛剛走路的時候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咯了一下，尤其，唐嫣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所以就紮得更深了一點。
“去了酒吧？”賀一格冷眼掃了掃她微微縮起的腳趾，還有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吃痛表情，“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樣跑去的？”
“唐嫣跑得那麽快，我穿著那麽高的鞋子，跟不上。”舒梓喬微微垂眸，明明其實沒什麽的，為什麽他的目光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舒梓喬，你膽子還真是大，竟然還敢去酒吧那種地方？你是不是忘了在a國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身手不錯，可以以一當十？你知不知道那次如果我不在，你會發生什麽！”
一個問句比一個問句冷厲，雖然那般冷厲的語氣，卻是讓人覺得心底的溫暖。舒梓喬咬了咬唇：“那……唐嫣今天心情不好，她說要去酒吧……我怕她一個人會出什麽事，就跟著她過去了……”
“你倒是真把自己當成齊天大聖！”
男人的臉色冷得跟冰塊似的，絕對是在生氣。他看了她一眼，便大步朝前走去。
“喂，賀一格！你……你就這樣走了？”他就這樣走了，難道說？在門口等著，就為了罵她幾句？
男人背影森冷，腳步卻是停住了。
“我……腳疼，能不能幫我拿雙鞋子下來？”舒梓喬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弱弱地開口。
“你不是很能耐嗎？可以一個人充當護花使者，這麽點路都走不了？”
賀一格聲音摻雜著怒氣，舒梓喬咬了咬唇，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酸澀感。他其實是個好人吧？他其實也對她很好吧？至少，他給了她那麽多的溫暖，每次她瀕臨絕境，他都會如神祗般地出現；甚至，在這樣的場合，他都承認了她賀太太的身份……
可是，為什麽還是會心裏那麽難受？是不是因為，他心愛的女人，雖然已經結婚，還是不死心地歸來？是不是每個女人，當心裏有這個男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想要成為他內心深處的唯一，而不自覺地去跟舊愛去做不切實際的對比？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這樣的人，可為什麽……
情感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嗎？她原先的冷靜判斷力自持力和淡定，都在逐漸瓦解嗎？
這個時刻，她竟然會在想，如果此時此刻出現的女人是裴允兒，如果她做了跟她相同的事，他會什麽反應？也會這麽生氣嗎？還是她隻要柔柔的幾句話，他就會馬上改*度？
舒梓喬抬眸望了望天空，皎潔的明月，當然是圓的，隻是像賀一格這樣理性的男人，也能為了女人顛倒這樣的是非嗎？
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舒梓喬便邁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也許是因為赤著腳，也許是因為換了個方向，在她快速走了十來步之後，賀一格才猛地發現那個身影，臉色一變：“站住！”
“誰讓你走的！”他臉色愈發陰冷地大步走到舒梓喬麵前，舒梓喬卻是有些無辜：“不是你讓我走的？我走又不對，不走又不對，到底該怎麽樣？”
“你這個女人，什麽脾氣！”男人看了她一眼，終是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逞什麽強！就不會說幾句軟話？”
“……”舒梓喬的手順勢環住了賀一格的脖子，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她把頭靠入他懷裏，嘟囔道，“我腳好疼……”
賀一格的腳步邁快了幾分，走到前麵一個長椅上把她放下，蹲下身子，手握住她的腳踝，腳底板的位置有很深的印痕，甚至還有淡淡的血跡。他小心地拍去她腳底板的塵土，抬眸道：“我去拿藥箱。”
“別。”他的腳步正邁開，舒梓喬的手卻是拉住了他，月光之下，眸光瀲灩，她開口道，“我想在這裏坐坐，你陪我。”
她殷殷地望著他，賀一格反握住她的手，在她身側坐下，舒梓喬從他手中抽離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把頭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
就是這樣簡單的，溫暖的感覺，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呼吸，能感受那種……微微的幸福。
賀一格垂眸望著月光之下的女子，她的眸子如澄澈的月光一般，正望著夜空，纖長的睫毛卷著優美的弧度，唇勾著完美的弧度，唇形優美誘人，讓他有種俯下頭吻下去的衝動。
“賀一格，”身側的女子幽幽開口，眸光還是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公開我們的婚姻嗎？你現在公開了，以後不會後悔嗎？如果我……”
舒梓喬的聲音頓了頓，眸光望向了他凝視著她的臉，他的手指撩開她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柔聲道：“你什麽？你說不說都不是重點，我認定了才是重點。”
鼻尖一酸，那樣的眼神也話語竟讓她差點掉下淚來，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如果我是潛逃著的殺人犯，你都認定嗎？”
“哎呀，還楊什麽姐啊！找你都快找瘋了！”楊薇邊跑邊拉過她的手，“快去快去，整個會場的人都在等你，賀總說有重大事情要宣布，要等你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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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台？”舒梓喬錯愕地收住腳步，“為什麽？”
“你不就是那個剛剛跟賀總跳第一支舞的人嗎？”楊姐慌忙又扯住了她的手臂往前跑去，“誰知道是什麽事情啊！就是說要讓剛剛跳第一支舞的人上台，不就是你嗎？……梓喬，我看不管怎麽樣都隻能是好事，說不定抽獎砸金蛋什麽的，這類慶功宴多的是這種活動，你走好運了，寶馬奧迪都不一定的，最差，也是名牌衣服或者化妝品……快點快點，大家都在等！”
楊薇說得唾沫橫飛，神情比自己中獎還要激動，舒梓喬也隻能跟著她的步子往前跑。en8.
跑到旋轉的玻璃門前，楊薇頓住了腳步，因為全場的目光齊刷刷地望著她們的方向，這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光圈感，當然也帶著一絲壓力，原本一直對著舒梓喬喋喋不休的嘴，也馬上安靜下來。
靜。
偌大的宴會廳，所有的目光齊聚在門前的位置，從門前到台上，中間鋪著一道鮮紅的地毯。這讓楊薇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婚禮，新郎在台上等，而自己踏著紅地毯一步一步地朝著新郎走近。
哦不，確切地講，應該是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某位長輩，要把新娘隆重地交到新郎手中。
舒梓喬穿著白色的禮服，典雅端莊，而賀總更不用說了，他那樣凝視著舒梓喬的目光……
楊薇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地看了舒梓喬一眼。
白色的裙擺在紅色的地毯之中尤為搶眼，她今天雖然隻是化了點淡妝，頭發也被簡單地梳成馬尾垂到了一側，可是卻顯得整個人清麗脫俗，在全場的佳麗之中也極為耀眼。
最重要的是，賀一格的目光似乎一直鎖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偏離。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跟舒梓喬走在一起，並不太正確，於是壓低了聲音，低頭道：“梓喬，賀總在那裏等你，你自己上台哈……”
轉身走到了紅毯的一側。
周圍的目光依然是聚攏的，無數道，舒梓喬覺得渾身不自在，也不能篤定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宴會廳太大，紅毯太長，這路，似乎沒有盡頭一般。
場內忽然起了一陣騷動，舒梓喬的腳步也驟然頓住了，因為台正中的位置，賀一格竟然走了下來，朝著她方向走來。
呼吸驟停，心髒卻是無法控製地狂跳起來，她怔怔地看著那個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他身材高大挺拔，步履從容優雅，目光沉沉地凝視著她，舒梓喬攥了攥手心，那一瞬間，竟然是想逃的衝動。
可腳步終究無法拔開，她隻是那樣站著，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周圍那輕微的騷動，旁人驚詫的眼神都已經看不見，她隻是看著賀一格越走越近，最後在她麵前站定。
全場馬上再度安靜下來，那麽靜，連一根細針掉落在地都能聽得見。
誰都不明白，賀總在這樣一個慶功宴要讓跟他跳一支舞的女人上台來做什麽？她已經跳了第一支舞，顯然已經是最幸運的女人了，現在還要上台，而且不就是一個活動嗎？賀總竟然親自下台迎接？
賀一格靜靜地注視了舒梓喬幾秒，拉過她的手，轉身便朝著台上走去。
全場倒吸冷氣的聲音，有的人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有的人在竊竊私語，有的在用目光交匯，這種情景的不可思議。。
“幹什麽？”
舒梓喬的聲音低得隻有彼此兩個人才能聽得見，隻是男人恍如未聞，握住她的手那麽緊，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跟著他那樣走去。
走上台階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慌亂，還是鞋子的高度太高，她不穩地往左邊倒去，男人的手臂及時地勾住了她的腰，對著她勾唇一笑。
絕豔的笑容，帶著安定力量的笑容，有摻雜著*溺的笑容。
舒梓喬已經感覺到臉的熱度，無論接下來的是什麽，她必定成為公司的頭號緋聞。
不過抽個獎，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高調了吧？
她忐忑地站著，卻並未發現麵前有抽獎箱或類似的抽獎工具，男人握著她的手並未鬆開，拿過金色的麥克風，看了她一眼，才劃開麥克風的音量。
“各位來賓，對於賀氏來說，這是個好日子，今天的發布會取得圓滿的成功，感謝賀氏所有員工的努力，也感謝各界同仁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場盛宴。”
台下掌聲雷動，但更多的目光還是疑惑，這似乎跟他身邊的女人，沒什麽關係吧？
“剛剛我說，我要宣布一個重大消息，而這個消息，是與跟我跳開場舞的賀氏員工有關係，”賀一格看了一眼舒梓喬，又緊了緊她的手心，對著她輕輕勾唇，“梓喬，其實選擇這樣的場合說，確實有點唐突，也不太鄭重，不過，我忍不住了……”
他說著便拿起她的手輕輕放到嘴邊吻了吻，對著全場道：“我來跟各位隆重介紹一下，這位跟我跳開場舞的女士，是我的新婚夫人——舒梓喬。”
一片安靜，所有的錯愕目光都望向了台上的幸運女子，她卻是愕然地望著那個有如神祗般尊貴的男人。
“今天的介紹有點匆忙，不過……”男人低頭吻了吻舒梓喬的額頭，眸子溫柔地凝視著她，低沉的嗓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出，“三天之後，我會召開記者招待會，低調成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的夫妻關係，會很不方便，也會有很多流言蜚語。我不希望這種低調最後演變成對你的傷害，你懂嗎，梓喬？”
片刻的安靜之後，全場頓時嘩然，看著男人牽著女人的手從台上走下，議論紛紛。
“夫……夫人？”楊薇腿腳發軟，攀住了白娜娜的身子，“是夫人嗎？新婚夫人？我……我沒聽錯吧？”
白娜娜也看著她，點點頭：“沒錯，我聽到是這樣的，是……新婚夫人。”
“真沒想到，皇後竟然就在設計組裏麵，那麽久都沒被我們發現……”
“是啊，這也太低調了吧？虧那時我們還賭裴允兒是皇後，原來真正的皇後是舒梓喬！”
“我那時也沒有賭裴允兒，那個女人我一看就不像是正室，就長著小三的臉孔……”
“可是秦臻夫人明明說……”
“哎呀你傻啊，自古以來，婆媳之間都是不能做朋友的，那是敵對的你知不知道？婆婆不喜歡有什麽關係？最重要的是老公喜歡，你看賀總那眼神……”
眾人於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已經下台的夫妻兩人，賀一格還是牽著舒梓喬的手，似乎在低頭溫柔地跟她說著女人。他高大的背影攔著，看不清女人的神情。
“天哪，覺得站在一起真是登對啊……”
“以前是誰說來著，賀總眼光高看不上舒梓喬的……”楊薇開口便被白娜娜捂住了嘴，“行了，以前你不也說過舒梓喬不好的話嗎？我們都好好想想，從今以後怎麽辦，我們組裏，可是有個皇後，稍有差池，便……卡！”
她朝著自己的脖子劃了劃，楊薇點點頭，深深吸吸了口氣。『雅*文*言*情*首*發』
另一端，賀一格拿過舒梓喬手裏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我說過，不讓你喝酒的。”
舒梓喬的臉色有些發紅，剛剛走來好幾個祝福的人，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賀一格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她還沒告訴他有關她的事情，他怎麽能就這樣公開？
“賀一格……你今天確定沒有酒喝多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說了事實。”賀一格勾唇輕笑，“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可是，你都沒有……”
“那些不重要。”男人握了握舒梓喬發涼的手，眸光沉沉，“你姑且說，我姑且聽，說不說，聽不聽，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今天的宣布隻是給三天之後的記者招待會做個熱身，免得到時候那種場合嚇壞了你……”
“嘖嘖，一格哥，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善解人意的一麵！”唐嫣的壞情緒很快被這個好消息給打散了，剛剛她在人群之中搜索到裴允兒的臉，那個女人就像是帶了一張假麵具似的，明明眼睛裏全是嫉妒，嘴角還能笑得出來。
相比較而言，裴安兒就顯得稚嫩許多。她眼裏是嫉妒，臉上是嫉妒，傷心失望得像是要哭死。
當然這種場合，是沒有人會關注到她的，所以，她就算是把眼睛哭瞎了，都無濟於事。
人家都當著全場人的麵介紹妻子了，三天之後還要召開記者發布會，都是結了婚的人了，誰想插一腳，就是誰道德淪喪！
“賀總……”唐嫣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說以後在公司我要怎麽稱呼梓喬才好？是喊夫人呢？還是賀太太？還是……真是難辦啊……”
賀一格的眉頭輕輕擰了擰，看著唐嫣促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賀太太跟夫人，隨便選。”
“別了，”舒梓喬被唐嫣看得臉紅，“還是跟從前一樣比較好。”
唐嫣撲哧一笑，正要開口，卻聽得一個清亮卻又讓人厭惡的聲音響起：“博之……都怪我平時不太關注新聞，連你結婚了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不知道？”唐嫣猝了一聲，“就算不知道新娘子是誰，他結婚的消息你們整個家的人都應該知道吧？裴小姐，你說謊時真該動動腦子！”
裴允兒臉色一白，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家裏人沒有提及過，我也沒問過……不過不管怎麽說，都應該恭喜你們。我其實該給你們準備一份新婚禮物的。”
“我覺得不必了，禮太大的話，會有很大壓力，我倒是覺得，你真心想送，不如就……送句祝福吧？怎麽樣？”
唐嫣目光閃閃地看著裴允兒，裴允兒扯了扯嘴角，臉上看去也還是笑容：“是該送句祝福的，祝你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八個字，她說得一字一頓，那曾經是她最喜歡的八個字，那曾經她讓他說了多少字的八個字，果然，男人臉色微變。裴允兒覺得自己的心，輕輕地鬆了一鬆。
那麽深刻的感情，豈能說忘就忘？賀一格是什麽人？絕不輕易動心，而一旦動心，便是永恒。
她不相信就憑著舒梓喬的平庸之姿，能讓他動心動情，真正愛上。
看著裴允兒的眼神，在別人妻子麵前這樣望著別人的老公，到底居心何在？這個世界上最蠢最笨的絕對就是男人，不然，當初為什麽賀一格被她迷成那樣，還有唐啟慕也是？
她分明就是在兩個男人中間穿梭，都沒人看清嗎？
“祝福也送完了，不如給這對夫妻一點時間？”唐嫣的話極其尖銳，裴允兒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我是客人，夫妻之間的交流有的是時間。賀太太，不介意把一格借給我一個小時吧？你知道，我難得到c國一趟……”
“你這個女人竟然能提出這樣的請求，真是過分，真是不……”
“要臉”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身後一道稍嫌冷厲的男音響起：“唐嫣！適可而止！講話也要注意分寸！”
感覺臉上像是被人火辣辣地扇了一個耳光，唐嫣的身體都僵硬起來，她自然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她的哥哥唐啟慕嘛！哦不，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裴允兒的愛慕者……
“唐大哥……”裴允兒笑望著唐啟慕，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笑容還能那麽純真，果然是道行很深。
“你也別怪嫣兒，她說話總是那麽直，其實沒有惡意的……”
“對不起，裴小姐，我為我的無禮，為我沒有彰顯唐家的教養，對你說聲抱歉。”唐嫣聲音僵硬，並未回頭看那個男人，便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去看看她……”舒梓喬對著賀一格解釋了一句，便追著唐嫣往前走去。
***
唐嫣的腳步在宴會廳還是正常的，可是走出宴會廳，推開門之後，便是不正常的了。
她朝著二樓的台階飛奔而去，她明明是喝了些酒的，所以腳步不是很穩，有幾個台階差點就這樣滾落下來。舒梓喬心裏一急，也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追了上去。
“唐嫣！”
舒梓喬疾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唐嫣剛剛一個腳步差點踩空台階滾落下去。雖然說隻是二樓，但這樣的滾落勢必是造成身體的傷害。
“不用跟著我，我沒事。”唐嫣的聲音雖然冷靜，細聽之下還是帶著顫抖的，她費力地甩開她的手，腳步有些跌撞地往前走去。
舒梓喬當然是放心不下她的，一直跟著她，她走到了停車場，遙控的車鎖輕輕按動，車子亮了亮。
她走到駕駛室，竟是把鑰匙插入了孔內，舒梓喬按住了她的手，急聲道：“唐嫣，你瘋了！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我的開車技術好得很，這麽點小酒算什麽？就算撞死了，也一了百了！”
“不行。”舒梓喬直接拔下她的車鑰匙，“那不僅關係到你的性命，也關係到別人的性命，就算你覺得自己的性命不重要，那別人的命你也是無法做主的。”
唐嫣愣愣地望著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舒梓喬說的話。舒梓喬歎了口氣，道：“酒店有代駕的，這樣吧，你想去哪裏，讓代駕送你去，好嗎？”
她揮了揮手，畢竟是一流的酒店，停車場的保安很快走了過來，舒梓喬跟他交代了幾句，那人點點頭，很快便撥通了一個號碼，幾分鍾後，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
舒梓喬扶著唐嫣坐到了車後座：“你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唐嫣的目光還是望著前方，許久才吐出兩個字：“酒吧。”
***
宴會廳。
二樓的位置，還是燈火輝煌，衣香鬢影。大家的熱衷的話題還未散去，還是停留在那個賀一格的新婚夫人身上。
很快就有人發現，舒梓喬的人不見了，而在賀一格身側的女人，是那位傳說中的g國夫人。其實這種場合，g國的夫人作為舞伴出席在賀一格的周圍，也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不過這件事上不平常，就在於這位g國夫人，長著跟裴允兒一樣的臉。
“看，他們去跳舞了！”
舞池的音樂響起，這種慶功宴總歸是要跳舞的，舞伴當然就是陪跳舞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心理原因，總覺得兩人這樣的出現有點……*。
女人似乎在跟男人說話，男人神情淡漠，神色不明。
“博之，你總是這樣……”裴允兒輕歎了一聲，“不管人家問了多少問題，你的回答就是一兩個字。你就不能多說點嗎？”
裴允兒目光殷殷地望著他，以往，她一個嬌嗔，他總是能明白幾分的，可是現在，他那雙從來深邃的眸子，似乎更深，連她都有幾分看不懂。
“回答的字數不在多少，而在於是否回答得清楚明白。”
裴允兒咬了咬唇：“博之……唐嫣對我，不知道為什麽成見那麽深，她到現在都以為我……是個壞女人吧？不過看她的樣子，像是對唐大哥並未忘情。”
賀一格淡淡地嗯了一聲，裴允兒擰了擰眉，卻也不惱，隻是輕聲開口道：“那你呢？”
如水的眸子，泛著瀲灩的波光，什麽樣的情緒都有，期待的、渴望的、甚至委屈的……她的手不覺地抓住了賀一格胸口的布料，幾分緊張地看著他。
男人嘴角微冷，停下腳步：“舞曲已經停了。”
待裴允兒回過神來，他已經放開她的手走下了舞池，裴允兒聽到內心的心跳如鼓，那是久違的聲音，從那日他到g國，從那日她到c國……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震撼，不是一點點。
他還是那麽優秀，那麽讓人矚目，讓人看了一眼，就能忘了呼吸。
今天，他當著全場所有人的麵，公開了他跟他妻子的關係。之前，一定是沒有公開的；而今天的公開，是因為她嗎？
他恨她，所以選擇用這樣的辦法，是麽？
這麽些年，他並沒有愛上裴安兒，盡管安兒跟她長著一樣的臉，可是他愛的那個人，始終是她。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這樣的男人？她嫁的那個丈夫，在新婚半個月之後便染指嫩模，之後桃花連連，她作為他的夫人隻是不停地在為他處理善後。而一個月前，他竟然還因為一個女人出了車禍，很可能下輩子都要她照顧。
這是什麽男人，又是什麽婚姻！
在皇室生存，她也隻有依附著g國的另一個男人，並不是她喜歡的，可是她的丈夫已經失勢，她就隻能依附另一個人，如果沒有他，她哪裏有g國僅次於海路王妃的信譽度？
隻有她自己明白，她自己過得有多痛苦，多辛苦，她一次一次地痛恨自己曾經的決定，如果當初選擇留在賀一格身邊，她會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既然他無法愛上裴安兒，就說明他是無法放下她的，就算是對不起安兒，她也要爭取贏得自己的幸福。怎樣都好，要一個男人，要一場身心契合的歡*愛，總可以吧？
***
酒吧。
這麽兩個穿著晚禮服，妝容精致，光著腳走到酒吧的女人，自然是會吸引所有的目光的。
唐嫣一坐下，便很豪氣地要了一箱子的酒，舒梓喬擰了擰眉，並未開口說什麽。也許隻有心口有傷的人才會明白，此時此刻的酒，是多麽好的良藥。
唐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半杯，又看著舒梓喬：“我自己可以，舒梓喬，你不用陪著我。”
“我反正沒事，酒吧這種地方，陪著你會安心一點。”
“酒吧這種地方？”唐嫣笑了笑，又拿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都一飲而盡，“你知道酒吧是哪種地方？”
“我想我比誰都知道得清楚，酒吧是一種什麽樣的地方。我曾經在那個地方連續打工幾個月，也曾經在那裏喝得酩酊大醉，差點……被人侵犯。所以，唐嫣，我一定要看好你，這裏太混亂。”
唐嫣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也會喝得酩酊大醉？為什麽？因為賀一格嗎？”
“不是。”舒梓喬垂下眸子，笑了笑，“隻是現在覺得，為有些人喝得酩酊大醉實在不值得，無論如何，自己的身體總是最重要的。”
唐嫣的眸子暗了暗，握著酒杯的手在發緊，許久，她的唇澀然地勾起：“有的道理，誰都懂，但做起來，卻不明白。”
她說完又猛喝了一口，可能是喝得太猛，被嗆了，她猛地咳嗽了起來，嗆出了眼淚，直到咳嗽聲停，她才茫茫然地望著前方：“我隻是不明白，隻是不明白……”
“梓喬，你知道這個裴允兒有多厲害嗎？她能一腳踏上兩條船，還能讓船平平穩穩，死心塌地。你說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都是傻瓜？”
“她總是把人騙得團團轉，可是你知道嗎？他隻相信她，從來都不相信我……你看，今天我不過就說了句正義的話，有人就聽不下去了，嗬嗬……真是好笑，人家都嫁人了，他還心疼呢！”
“所以，就這點來說，賀一格絕對……絕對比我哥強！”唐嫣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今天他還公開你們之間的關係哦！真的好牛啊！你都沒看到，裴允兒臉色都變了！所以，她這趟回來……一定是要跟你搶男人的！舒梓喬，你一定要加油！這個女人花招百出，你一定要守住一格哥的心啊……”
“裴……允兒？”舒梓喬有些錯愕，“不是裴安兒嗎？”
“嗬嗬……”唐嫣低低地笑起來，笑出了眼淚，“梓喬，我剛剛跟你說過吧？這個女人計謀很多的！她們兩個交換了身份，騙了一格哥，她嫁到了g國那個，那個誰……好端端的，回來幹什麽！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笨蛋啊！以為大家都隨你揉圓搓扁啊！你這個混蛋，裴允兒，你這個混蛋！”
唐嫣大喊起來，又趴在桌子上，久久地泣不成聲。
舒梓喬心裏震蕩不小，任誰都不會想到這種事情，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所以，那個唯唯諾諾的才是裴安兒，而做賀一格舞伴的，賀一格愛著的女人，是裴允兒？
這人世間的感情，竟能這樣耍手腕嗎？其實無辜的何止賀一格，那裴安兒，她也願意成為這樣替代品和犧牲品嗎？
“你知不知道他們對她有多好……”唐嫣忽然抬起頭來，目光迷離，“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想摘天上的星星，他們都會給她……”
“不相信？”唐嫣吃吃地笑，“別不相信，都是真的。一格哥，簡直要把她*上天了，她說月亮是方的，他就絕對不說月亮是圓的！他生氣，不高興，她哄上兩句就行！你看他平時都是麵癱臉吧？不過對著裴允兒 的時候可不是這樣，溫……溫柔得很啊……他陪她看日出啊，爬山啊，賞月亮啊，看海啊，做足了總裁大人不會做的事情……她生日的時候，那個排場轟動全國，像這樣的男人，還親手給她做蛋糕，當然，我哥……也做了……你說，這麽一個女人，竟然能吃到那麽兩個優秀男人的蛋糕，你說這老天是不是瞎眼了，是不是！”
“不過今天老天真是有眼，一格哥竟然選擇這個時候說出你們的關係，嗬嗬……你說這是個嫉妒心多重的女人啊，她都嫁人了還嫉妒你，不過看著她嫉妒，真讓人開心……”
舒梓喬聽著唐嫣醉意朦朧的呢喃，忽然覺得心底一沉。
***
帶著唐嫣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舒梓喬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打車帶著醉酒醉得一塌糊塗的唐嫣回到了老宅。
扶著唐嫣走下車的時候，門前的那個身影讓她嚇了一跳，定睛才看清，竟然是賀一格。
“……”
“舒梓喬，要做什麽事情，能不能預先告知我一聲？你的手機呢！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二十四小時開機！”賀一格丟到手中的煙蒂，再等十分鍾不見人，他就要掀整個南山城了。
舒梓喬翻出手機，果然已經一片黑色，她撇了撇嘴角：“對不起，我……”
“你喝酒了？”女人渾身的酒味讓賀一格的眉頭更為不悅地擰緊，他的目光自上而下，在看到她赤著的雪白腳趾時，臉色更為陰沉起來。
“我先扶唐嫣上樓。”
“家裏有的是做事的人，你給我好好站著！”男人厲聲喝道，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立馬下來了兩個傭人，張媽也忙著去給唐嫣整理房間。
唐嫣很快被帶去了房間，舒梓喬輕呼了口氣，這才發現腳底的位置有些疼痛，是剛剛走路的時候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咯了一下，尤其，唐嫣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所以就紮得更深了一點。
“去了酒吧？”賀一格冷眼掃了掃她微微縮起的腳趾，還有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吃痛表情，“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樣跑去的？”
“唐嫣跑得那麽快，我穿著那麽高的鞋子，跟不上。”舒梓喬微微垂眸，明明其實沒什麽的，為什麽他的目光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舒梓喬，你膽子還真是大，竟然還敢去酒吧那種地方？你是不是忘了在a國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身手不錯，可以以一當十？你知不知道那次如果我不在，你會發生什麽！”
一個問句比一個問句冷厲，雖然那般冷厲的語氣，卻是讓人覺得心底的溫暖。舒梓喬咬了咬唇：“那……唐嫣今天心情不好，她說要去酒吧……我怕她一個人會出什麽事，就跟著她過去了……”
“你倒是真把自己當成齊天大聖！”
男人的臉色冷得跟冰塊似的，絕對是在生氣。他看了她一眼，便大步朝前走去。
“喂，賀一格！你……你就這樣走了？”他就這樣走了，難道說？在門口等著，就為了罵她幾句？
男人背影森冷，腳步卻是停住了。
“我……腳疼，能不能幫我拿雙鞋子下來？”舒梓喬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弱弱地開口。
“你不是很能耐嗎？可以一個人充當護花使者，這麽點路都走不了？”
賀一格聲音摻雜著怒氣，舒梓喬咬了咬唇，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酸澀感。他其實是個好人吧？他其實也對她很好吧？至少，他給了她那麽多的溫暖，每次她瀕臨絕境，他都會如神祗般地出現；甚至，在這樣的場合，他都承認了她賀太太的身份……
可是，為什麽還是會心裏那麽難受？是不是因為，他心愛的女人，雖然已經結婚，還是不死心地歸來？是不是每個女人，當心裏有這個男人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想要成為他內心深處的唯一，而不自覺地去跟舊愛去做不切實際的對比？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這樣的人，可為什麽……
情感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嗎？她原先的冷靜判斷力自持力和淡定，都在逐漸瓦解嗎？
這個時刻，她竟然會在想，如果此時此刻出現的女人是裴允兒，如果她做了跟她相同的事，他會什麽反應？也會這麽生氣嗎？還是她隻要柔柔的幾句話，他就會馬上改*度？
舒梓喬抬眸望了望天空，皎潔的明月，當然是圓的，隻是像賀一格這樣理性的男人，也能為了女人顛倒這樣的是非嗎？
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舒梓喬便邁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也許是因為赤著腳，也許是因為換了個方向，在她快速走了十來步之後，賀一格才猛地發現那個身影，臉色一變：“站住！”
“誰讓你走的！”他臉色愈發陰冷地大步走到舒梓喬麵前，舒梓喬卻是有些無辜：“不是你讓我走的？我走又不對，不走又不對，到底該怎麽樣？”
“你這個女人，什麽脾氣！”男人看了她一眼，終是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逞什麽強！就不會說幾句軟話？”
“……”舒梓喬的手順勢環住了賀一格的脖子，清晰而有力的心跳，她把頭靠入他懷裏，嘟囔道，“我腳好疼……”
賀一格的腳步邁快了幾分，走到前麵一個長椅上把她放下，蹲下身子，手握住她的腳踝，腳底板的位置有很深的印痕，甚至還有淡淡的血跡。他小心地拍去她腳底板的塵土，抬眸道：“我去拿藥箱。”
“別。”他的腳步正邁開，舒梓喬的手卻是拉住了他，月光之下，眸光瀲灩，她開口道，“我想在這裏坐坐，你陪我。”
她殷殷地望著他，賀一格反握住她的手，在她身側坐下，舒梓喬從他手中抽離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把頭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
就是這樣簡單的，溫暖的感覺，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呼吸，能感受那種……微微的幸福。
賀一格垂眸望著月光之下的女子，她的眸子如澄澈的月光一般，正望著夜空，纖長的睫毛卷著優美的弧度，唇勾著完美的弧度，唇形優美誘人，讓他有種俯下頭吻下去的衝動。
“賀一格，”身側的女子幽幽開口，眸光還是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公開我們的婚姻嗎？你現在公開了，以後不會後悔嗎？如果我……”
舒梓喬的聲音頓了頓，眸光望向了他凝視著她的臉，他的手指撩開她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柔聲道：“你什麽？你說不說都不是重點，我認定了才是重點。”
鼻尖一酸，那樣的眼神也話語竟讓她差點掉下淚來，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如果我是潛逃著的殺人犯，你都認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