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府,大堂之上,武進生高坐正堂主座,躺下兩人並肩而站。


    左首一人名為武東升,如今乃是尚書殿寇刑司司首,掌管王朝一應法律、刑獄事務,右首一人名為武天樓,任職尚書殿監察司司首,掌管王朝官吏的選拔,任免和監督事務。


    “雖然沒有把這背後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但是隻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想必你們也能猜出點什麽,不用顧忌,在家裏怎麽說都沒有關係,隻要不在外亂傳播就行了。”


    雖然武進生的臉上滿是和藹,但是身上不由自主散發出的那一絲氣息卻還是給了兩人不小的壓力,他的修為雖然算不上多強大,但是長年身居高位,卻讓他的氣勢遠非常人可比,見兩人似乎有些猶豫,武進生再次開口鼓勵道。


    “這件事情很詭異,或許它隻是一個引子,似乎有一隻黑手在背後牽著這整件事情,想讓王朝亂起來。”


    雖然還有些猶豫,但是武東升還是將自己內心的疑惑說了出來。


    “哦,說說你的想法”。


    “孩兒身為寇刑司,本就負責刑罰案件,三天前的晚上,孩兒查驗過那死者,發現確實是因為後腦被撞,無意間戳中了百會穴,以致死亡,他的身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致命傷,但是疑點也就在這裏。”


    說到此,武東升偷偷的瞄了一眼高坐堂上的武進生,見武進生沒有什麽反應,似是在認真聽著,又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便又繼續說道:“孩兒看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屍身,這死者雖然不會武功,而且有些孱弱。


    但是其體質卻是修煉武功的上上之選,而且仔細檢驗的話,又發現他的經脈之堅韌,寬闊遠超常人,但又不是天生的,這說明此人身份非同一般,這是有人從其很小的時候甚至是剛出生時就開始用特殊的方法為他培養肉身,企圖最大限度的提升他的修煉資質。


    所以,若是平常,即便此人不會任何武學,但是赤手空拳對付數個壯漢,甚至是江湖中的三流高手卻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即便勝不了,但也不至於喪命。


    而嶽天賜嶽小侯爺呢,我們王朝誰不知道他的身體孱弱,經脈閉塞,丹田萎縮,根本無法修煉。


    即便是嶽侯爺為了給他續命花費了無數的珍奇藥物,而且還經常以本身真氣為他疏通經脈,增強體質,又搜遍江湖找了一些上乘的外功武學讓他修煉,但先天條件的缺陷不可改變,他的身體依然比常人要弱了不止一籌。


    而且這嶽小侯爺自小被嶽侯爺寵溺,不喜修煉,所以若論實力他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憑他的身手又豈能將那人一巴掌扇下二樓,意外摔死。”


    “嗯,這些不用說,稍有眼力都可以看出來,嶽天賜是被人嫁禍了,但是他的目的呢,難道就僅僅是要對付鎮國侯嶽天嗎?用這種宵小計量對付他,那這嫁禍之人實在是沒有腦子。還有這嫁禍的人的身份又是誰呢?說說你們的想法。”


    武進生似乎是從沉思中剛剛清醒,看了兩人一眼,沒有等武東升說完就又問道。


    “回大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如此,關鍵一點在於那個神秘的死者的身份,若是能夠確定他的身份,想必我們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


    但即便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鎮國侯坐鎮南方,率軍攻取收複了赤水,天淵兩大關口,又兵圍天戮關,天戮關易守難攻,兩方對峙之下南離帝國表麵上稍占上風。


    可是鎮國侯的威名絕非等閑,他們是絕對不願意和鎮國侯大人正麵對抗的,因此從這件事發生的時機來看,此人的目標很有可能是要阻撓鎮國侯大軍收複天戮關。


    所以,孩兒認為這人很有可能是南離帝國安插在我王朝的細作,而且還是相當重要的一個。隻是,用這種小兒般的手段讓人一看便知道是有人從中挑撥,這又說不通。”


    武東升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委實是這件事太詭異。


    “天樓,你覺得呢?”


    “大伯,孩兒認為他們的目的絕不簡單,恐怕阻撓嶽侯爺出兵收複天戮關隻是其中一個目的,甚至於有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目的。”


    “或許他們根本就不在意這種手段能否給鎮國侯造成什麽阻礙,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這個年輕人死在王朝,死在嶽小侯爺的手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哦,說說看?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聽到武天樓的話,武進生似乎是有了很大的興趣一般,直接無視了旁邊的武東升的眼中的曆芒。


    左丞相府,議事大堂。


    寬敞的議事大堂之中隻有三人在座,武進生眼睛微眯,靜靜地聽著武天樓的分析,對一旁武東升的表現不聞不問,一旁的武東升臉色有些難看的盯著武天樓,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曆芒,卻又極力的在壓製著自己心中的怨憤。


    他知道這一次他輸給了武天樓,讓武進生對他產生了一些不滿。


    “如今我王朝大軍與南離帝國在天戮關前對峙,形勢緊張。


    我軍剛剛收複了天淵和赤水兩關,勢頭正盛,而且在大軍攻伐作戰方麵我軍戰力遠超南離帝國,又有名震天下的鎮國侯嶽侯爺親自掛帥,表麵上看,我軍占盡優勢。


    但實際上,天戮關關口險要,臨山而建,裏麵更有各種大型武器,雖然大部分已經全部被破壞,但是還是有不少可以使用的,天戮關易守難攻,而且是由南離帝國最擅長守城之戰的鎮北將軍火無傷親率大軍近四十萬鎮守。


    那火無傷是何等人物想必不用多說,總攬南離帝國北疆一切軍政大權,鎮守鳳凰湖要塞二十年,硬是讓我王朝鐵騎難越雷池一步。


    因此,天戮關形勢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緊張,雙方都互有忌憚,短期之內不大可能會出現大決戰的契機,所以南離帝國也並非大多數人所想的那樣,會對嶽侯爺如此懼怕。


    雖然也有可能會用一些手段給嶽侯爺添些麻煩,但是卻還不至於用這等粗淺的手段,誰都知道這種小手段在嶽侯爺的身上不會有什麽作用,反而還為此可能暴露出一些至關重要的棋子,這有些得不償失。”


    “嗯,說下去。”


    “而且據孩兒了解,當日兩人發生爭執的時候,他們身邊的護衛全部在場,因為兩人的堅持任性,這些護衛開始時心有顧忌,都沒有出手,場麵並沒有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令人疑惑的卻是,兩方那麽多的侍衛,卻沒有一個人在那死者摔下樓的時候出手相救。


    隻是在那年輕人死後兩方才發生了火並,死傷慘重,孩兒已經審問過當日幸存下來的保護那神秘死者和嶽小侯爺的幾個護衛,據他們所說”


    “不可能,那幾個護衛中嶽小侯爺的侍衛也就罷了,直接被鎮國侯派人羈押,但那年輕人的護衛個個高傲無比,守口如瓶,根本不說一句話。


    我幾乎將天牢刑獄的手段都用出來了,可是對當時的情況,他們愣是一句都不肯透露,你怎麽可能”


    不等武天樓把話說完,武東升就尖叫著質疑道。


    “讓天樓把話說完。”


    武進生的聲音中沒有任何火氣,平靜如常,但是卻讓武東升立時閉了嘴。在這一刻,武東升沒有發現,武天樓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很淡很淡的微笑,但這卻沒有瞞過武進生。


    隻是武進生根本不會管這些,隻要對家族有利,這些後輩如何做,他是不會管的,反而他還鼓勵年輕人相互爭鬥,隻要不超出界限,損害到家族利益,那就沒有什麽關係。


    “據他們交代,在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們雖然在場,但是卻突然都感覺腦中一昏,在那一瞬間好像睡著了一樣,而在場的其他人則沒有那種感覺。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策劃這件事的人是一個絕世高手,至少他的身邊有一個絕世高手,可以在一瞬間出手幹擾十餘個一流高手意識的絕世高手。”


    稍有一頓,武天樓繼續說道。


    “似這等高手,若是存在,多數都是赫赫有名的強者,即便是南離帝國暗中培養的高手,以我王朝龐大的情報網,也絕對不會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更何況憑南離帝國之力還培養不出這等強者,所以這幕後之人孩兒有八成把握可以確定不是南離帝國”


    “好了,你們的表現本相很滿意,先下去吧。”


    武天樓本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武進生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又似是不想再讓他說下去,而直接打斷了武天樓的話,兩人互視一眼向堂外走去。


    那一眼雖然皆是眼神淩厲,但其中蘊含的一絲疑惑和擔憂卻難以掩飾,大伯是想到了什麽,居然變得如此凝重。


    身居相位多年,兩人見到武進生如此凝重的時候可是太少了,一隻巴掌都數的過來,而如今,他露出這種表情,隻能說明這件事情太過重大,已經讓王朝整個朝廷都不得不重視的地步。


    “不知道是他們,還是他們?希望不是他們吧,不然,我朝”


    在武東升二人離去之後,武進生雙眼有些無神,似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似得,隻是嘴裏嘟囔著,口齒不清,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那麽一兩句。


    這件事情在王朝高層之中傳播開來的同一時間,在其他的王朝高層官員的家裏幾乎都發生著差不多的事情。


    原本隻是兩個紈絝子弟爭風吃醋的小事件,這樣的事情每天在這繁華的中都城都會發生無數次,如今卻讓整個王朝當庭人心惶惶。


    可是卻還是沒有人能夠找到哪怕一絲的有關幕後主使的痕跡,看起來這本就是一個意外,非常完美的意外,但太完美,反而就是破綻,這隻能說明了一件事情,幕後之人擁有的勢力不在王朝之下。


    再強大的敵人,隻要有跡可循都不會讓人覺得可怕,但是像這種躲在背後,如毒蛇一般盯著獵物,隻等這獵物有一絲疏忽便立刻上去咬上一口的敵人,卻是會讓人感到恐懼,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跳出來。


    一天之後,社稷殿。


    四人坐在各自位置上,所處位置與上次召見那位鍾先生的時候一樣,唯獨少了一個人,鎮國侯嶽天。


    “諸位愛卿,王璿之死,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武愛卿,你掌管寇刑司,此案調查的如何,說說吧。”


    大殿高位上的男子看向坐在左首的武進生說道,聲音無悲無喜,卻蘊含了一種無上的至尊皇者之氣,正是王朝帝皇,王天。


    “回聖上,臣有罪,臣沒有查出任何有關幕後主使之人的信息。”


    武進生站起身,微躬行禮道,但是雖說是在請罪,但他的眼中卻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唯有那一絲抹不去的憂慮。


    “王璿的身份別人不知道,我等幾人卻是一清二楚,事關我王朝傳承,武愛卿說他什麽也查不出來?馬愛卿,侯愛卿,你二位以為如何?”


    奇怪的是,皇帝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責怪武進生的意思,反而看向坐在右首的另外兩人。


    右丞相馬嘯起身行禮,拱手道:“陛下,武大人說什麽也查不出來,其實也就等於已經查出來了,能夠讓我王朝傾盡全力都難以把握哪怕一絲的蛛絲馬跡的人,除了他們還能有誰?隻是,此事陛下還要多加斟酌,事關重大啊。”


    “侯愛卿,你以為呢?”


    “啟稟陛下,我朝上宗與他們曾有約定,互不插手俗世之爭,但是如今他們卻私自撕毀約定,不僅對我王朝出手,甚至於還以那種卑劣手段欲圖絕我王朝傳承根基,此事我王朝絕不可姑息。


    但也需謹慎從事,他們膽敢公然撕毀約定,用如此方式向我們挑釁,那就代表了他們有了足夠的實力和信心力壓上宗一頭。


    兩宗的實力數千年來一直保持在伯仲之間,又有第三方製約,形勢一直保持平衡之勢,可是如今他們竟然有了如此信心,臣懷疑他們可能已經達成了某種協定,要共同對付我們了。”


    侯雲同樣起身回道,隻是其語氣完全不是掌管後勤水利的太農令,而是充滿了殺伐之氣,倒是與鎮國侯嶽天有的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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