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記得。[.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我從容頷首,這事倒是一直擱在我心裏。我這人素來不喜歡欠人情,魔尊這裏更是不願意有什麽瓜葛。


    他伸出手,“但求九天玄鳳尾羽一根。”


    他似乎篤定東西就在我身上。我卻不能理解,“如今不周山的封印已經破了,魔尊還要這尾羽有何用?”


    “誰知道呢!說不定隻是太想要了。”他垂下頭,盯著杯子裏淡黃色的茶水,“娘娘可有什麽想要卻一直得不到的?若是有,便能理解我的心思了。”


    我皺皺眉,隻覺得這魔尊同我往日見到的都不太一樣。不過我也沒心思往深處想,鳳起確實是給了我一根尾羽毛,隻是我不確定要不要拿出來。


    魔尊看穿我的心思,抿嘴輕輕一笑,語氣卻是說不出的無奈,“娘娘大可放心。我以魔尊名義起誓,我要這尾羽並無惡意,也斷不會利用它危害四海八荒。”


    “魔尊大人好大的口氣!可是先前不周山的崩塌可就有你的一份功勞,你叫我如何信你,不如你拿女媧石來交換?”我心裏卻是知道,此刻就算是他硬搶。我也是毫無勝算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執著,非要九天玄鳳的尾羽。是,那的確是一樣萬分珍貴的東西,可是不周山已經倒了,不存在破開封印一說了。那麽魔尊執意要問我要這件東西的意義究竟在哪裏?“


    “女媧石我不能給你,不過你若是有本事,自然可以來搶,或者叫旁人來搶。“最後半句話他說得很輕,但是這空間安靜,我還是聽清楚了。


    我心裏頭的疑惑越來越大,隻覺得魔尊像是變了一個人。我不說話,氣氛一瞬間冷卻下來,魔尊思考了片刻朝我伸出手,“還望娘娘成全,我自當感激不盡。”


    我瞧著他,終究拗不過,默默的從隨身小包裏掏出尾羽,遞過去,“但願魔尊大人莫要我後悔今日這番舉動。”


    他小心珍重的捧在手心裏,那樣認真的眼神,我都要懷疑了。他竟是這麽想要這枚尾羽,愛不釋手捧在手心裏,那樣子分明更像在麵對一個摯愛的人才會有的憐惜眼神。


    我不會認錯的,那種眼神,嵐曄也曾那樣看過我。我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於是立即否決了。


    “送娘娘回去吧!”魔尊話音才落,便從他身後出來兩個人。他對我道:“你放心,你在魔宮地位等同我,他們自然會對你規矩。[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我冷笑一聲,“即使如此,魔尊還不如放我回去。”我多在魔宮逗留一分,外頭的情況就越糟糕一分。


    他隻是低頭細心打量那根尾羽,再沒有說一句話。果真是將過河拆橋這一招用的極好!我氣的站起來就走,“不勞費心,回去的路我還是認得的。”


    一回到院子裏我就喚來婢女,“我要見鬼月!”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鬼月便親自來了,我還沒開口他已然知曉了,“你想問阿寒對不對?”


    “我兒子被梨落抓去了,鬼月,我實在不放心。”梨落那個人已經愛到癡狂了,她萬一真的對阿寒做出什麽來,我就算後悔也於事無補。


    鬼月掩麵笑,我急得直跺腳,他這才說:“你倒不用憂心了。嵐曄的大軍壓在酆都城,如今魔宮也並不是那麽安全。隻怕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將你怎樣的。更何況,梨落已經將你兒子交到嵐曄手上了。”


    我疑心自己聽錯了,梨落那麽恨我和嵐曄,怎麽會將孩子交到嵐曄手裏?鬼月見我滿臉疑惑,隻是無奈的搖頭,“你倒是知道自己與嵐曄情深義重。難道也忘了,梨落對嵐曄也是情根深種?說什麽既然不愛就要相恨,她哪裏承受得住自己愛的人去恨她?”


    “說到底,梨落也隻是傷心人。你以為沒有她,旁人就不會拿你的孩子來要挾九重天上了?若是換做旁人,你的兒子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她故意輸給嵐曄,將孩子還給他,也不過是希望他心裏能想著她的一點好。”


    經過鬼月這麽一解釋,我倒是想明白了。梨落雖然恨我,也說著恨嵐曄,可是終究舍不得讓嵐曄恨她。情之一事總能讓人變得身不由己,她分明是不喜歡阿寒的,可是為了嵐曄她還是願意讓步。


    我歎息,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其實想來這麽些年,她終究愛他多過我愛他的。我自問沒有為嵐曄做過什麽,當年因為我一意孤行還讓阿寒小小年紀就受盡苦楚,可是梨落,這麽些年她一直默默守著。”


    鬼月別過頭,看著院子裏那棵大樹。落葉紛紛,這情形不知怎麽的就覺得有些淒涼。他微不可聞的歎氣,“誰說不是呢?都一樣是傻子,你愛著別人,旁人愛著你,你愛著的那個人偏偏心裏沒有你。碧落,****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是最折磨人的。”


    我點頭,他撐開扇麵,轉身要走。擦過我身邊的時候故意停留,壓低嗓音,“三日後魔宮會大亂,到時候我會趁機送你出去。”


    我被這句話弄得摸不著頭腦。魔宮為什麽會大亂?而且聽鬼月這口氣,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三日後我終於明白了。當時我還在屋裏睡覺,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然後隱隱約約還有哭聲吼聲。我一下子驚醒了,婢女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女媧娘娘,魔尊瘋了!”


    “出什麽事了?“我豁然起身,困意消失了大半。我衝到門口,遠遠望去,天邊一片火紅色,”著火了嗎?“


    婢女苦著臉道:”魔尊練功的時候被叛徒暗算,如今神誌不清,在魔宮大開殺戒。現在宮裏一片混亂,有幾個長老趁機要奪位。“


    我也沒料到事情會發生的這麽突然。三日前我才見過魔尊,他那個樣子分明是好得不得了,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暗算他?


    “娘娘我們該如何?”婢女大約是沒見過這陣仗的,慌得不成樣子。


    我舔舔嘴,老實說這陣仗老子也是頭回遇見。神仙之間雖也有齷齪,但也都是擺在心裏,很少會擺子麵子頭上。如今的天君素來都是最討厭這些,總能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因此即便是有膈應但也不至於鬧大。可魔尊這事情卻是實打實的鬧到跟前了,我還真是沒法子!


    “能想什麽法子,趕緊逃命才是要緊。”鬼月踹開大門,一向整潔的他此刻身上衣服淩亂,下擺處點點血跡。


    “鬼月!”我快步跑過去,他氣息不穩,喘好大一口氣才平靜下來。他抓著我的手臂,掌風一掃,那婢女便軟軟的倒下去。


    我剛要去扶,他攔住我,“如今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有閑工夫管她?且放心吧!這場混亂不會維持太久,她不會有事的。你跟我走!”


    我被他帶出院子,一路朝著人煙稀少的小路跑。魔宮裏頭果然一片混亂,四處都是聲音,火光隨處可見。我心裏七上八下,總有不安,我拽住鬼月的袖子,“究竟出什麽事情了?”


    鬼月是埋頭拚命跑,一句話也不肯說。


    我們一直跑到後山的西麵,鬼月終於停下來。拉著我的手將我推到前麵,指著前頭茂密的樹林同我道:“那裏有個陣眼,也是唯一沒有人把守的陣眼。你可以馬上回到酆都城,嵐曄他們就鎮守在酆都城外的忘川河畔。”


    事情擺在麵前,我算是全明白了。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鬼月,你呢?”


    “我?”因為奔跑他額前的發全濕了,他還是那樣的笑容,“碧落,每個人生來都有屬於自己的命格。你是大地之母,你身上肩負著所有人的命運。最不能死的人就是你!還有,雲光要我替他同你說一句話。”


    我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強大。那一日雲光來見我,我不肯看他一眼,還有他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不敢往下想了,“他呢?他為什麽不親自告訴我?”


    “因為…”鬼月拉過我的手,攤開我的掌心,將一樣東西穩穩的放在我手心,“他再也回不來了。”


    那是我聽過最悲傷的玩笑。我愣了片刻,然後搖頭,“怎麽可能?”我一邊搖頭一邊笑,一邊笑一邊掉眼淚,“你胡說什麽!雲光活得好好的,怎麽會回不來?”


    鬼月帶著我回頭看,魔宮主殿那個方向。那裏一片紅光,隱約還能聽到怒吼,我白著臉,不敢說話。鬼月卻道:“雲光早就做了必死的準備,他在魔尊喝的酒裏動了手腳。所以魔尊才會在練功的時候出了差錯,可是他居然忘了…碧落,你知道魔尊的原身是什麽嗎?”


    “是什麽?”


    “鳳凰一族高傲無比,對血統最是執著。怎麽會允許一個下三濫的野種混淆血統?碧落,鳳起是鳳凰一族最至高無上的存在。那魔尊就是鳳族裏頭最可恥的存在,他是一隻鳳凰同魔宮裏一隻魔物所生,身上留著最肮髒的血,所以才會被鳳族遺棄。”


    “可是再低賤魔尊身體裏還有有鳳凰一族的血統,鳳凰涅槃,是可以重生的。”鬼月淡淡解釋,“雲光是為你而死的。”


    這番原委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我一時不能接受,鬼月卻不容我多想了,“雲光費盡心思替你偷回了這枚女媧石,碧落,他要我帶一句話。他舍不得你死,所以你一定要活著。”


    我被鬼月推出去,“走!今日一過再不會有魔宮了,可梨落同檮杌還在,四海八荒就靠你了。”


    我搖搖頭,“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出去!”鬼月良心未泯,如果離開魔宮未必不能改邪歸正。


    他隻是笑,一如我見他第一眼那樣。笑的邪魅,他深深的看我,“這是我的命。我因他而活,如今自然也要同他死在一起。”他話音落下,目光狠絕,出掌襲向我,“碧落,蒼生大任全交給你了!”


    我往後跌,最後看到的隻是他褐色的一角。他的背影那樣落魄,走的卻如此驕傲。我知道的,鬼月是驕傲的人,他最愛幹淨,最愛穿一身紅…可是如今他這般狼狽,然而他的背脊挺的筆直,他同雲光一樣都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我低頭看自己的掌心,女媧石光華流轉,我緊緊握住大聲朝那個背影喊:“鬼月!”


    他聽到了,卻沒有停下,隻是背對著我揮揮手。我眼淚奪眶而出,身子狠狠砸到地上的陣眼,天旋地轉後整個人便離開了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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