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事我隻是一個女人,我又能做什麽主。<strong>.</strong>何姑娘,我恐怕幫不了你……”


    “碧落!你別太過分!”何念氣急敗壞一把甩開我,我冷不防一下子撞到邊上的茶幾上。她卻滿臉冷笑:“你心裏一定得意的要命!厲哥哥為了你不惜要賠上整個何家,你如今定是在嘲笑我是不是?”


    我百口莫辯。這姑娘就這點不好,大戶人家嬌慣出來的姑娘太不講道理了!從開始到現在我還沒怎麽說話呢,她就劈裏啪啦一通,我無奈的很,“何姑娘,事情皆因你而起,你如今把髒水全往我身上潑也是沒有辦法的。”


    何念一揮手講桌上的茶碗全部掃落在地,她眼眶發紅,“你以為他心中是真的歡喜你嗎?太可笑了,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本?我實話告訴你吧,他縱然心中無我,但那個人也絕不是你。你未曾出現的時候他帶回來一個姑娘,也不知怎的就安排那姑娘在他身邊做了侍女。”


    “你是知道厲哥哥的,他一向不喜歡有貼身侍女侍候。然後他卻屢次為那姑娘破例,還有那姑娘那會兒身上還牽連著命案。他卻遲遲不肯讓刑部的人帶走她,你說這是為了什麽?”


    我麵色不改,手在衣袖裏卻慢慢緊握成拳,“我不想知道,何姑娘你的事我深感抱歉,但是我也是在幫不了。還請你回去吧!”


    “真是傻瓜!”何念哈哈大笑,淚花都笑出來,“你還以為他心中隻有一個!也不過是替身而已!我告訴你吧,那姑娘就叫碧落!後來不知怎的突然就不見了,厲哥哥找了好久都找不到。結果半年後你出現了,真是巧呢!”


    何念是被人拖下去帶走的,我卻無心顧暇,傻子一般的跌坐在椅子上。


    “紫蘇,紫蘇!”我大喊,紫蘇跑過來扶住我,“小姐?”


    “他人呢?他什麽時候回來?”我根本無法想象,他叫我名字的時候其實實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太可怕了!我怎麽會是一個替身呢?


    “以後我喊你碧落,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碧落。”他說這話的樣子還曆曆在目。我還記得那夜的煙火迷離,他抱著我坐在橋廊上。


    他說他是喜歡我的。


    卻原來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從頭到尾他心中的人都不是我,他將我從忘憂穀裏帶出來,為我取名為碧落,讓我跟他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其實隻是因為我是個替身!


    “小姐,您怎麽了?好端端的別哭啊!”


    我緊緊掐住紫蘇的胳膊,渾身都在發抖,突然覺得可怕,“紫蘇,他在哪裏?我要見他!”我要親口問一問他,我要知道我在他心裏究竟算什麽!


    “殿下還在宮裏,不過看這時辰也該回來了,不然您去躺會兒,等殿下回來了奴婢再來喊您。[.超多好看小說]”


    “不!”我淒厲的吼,連連後退。我不能見他,見了他我要說什麽,若是他給我的答案真的如何念所說的那樣,我又該如何?


    我掙脫開來,“我要回去!我要睡會兒,你們誰也別來打攪我!”我推開紫蘇跌跌撞撞的朝屋裏跑去。


    我叫所有人退下,關緊了門窗,自己蜷縮在床角。我閉著眼睛,滿腦子想的全是第一次在忘憂穀見到他的場景。


    旭日初升,紅光滿地,鮮花繚繞,他就那樣出現在我眼前。他把手伸給我,他說要帶我回家。


    煙火絢麗的夜空裏他的眼睛是那樣明亮,哪怕橋頭寒風襲襲,可是有他的懷抱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溫暖的。


    郊外山莊裏雪一簇簇的堆滿整個山頭,梅園的花香依舊,他說過的,此生決不負我。


    為什麽?誓言猶在,可是一切都變了!我不是他心上的人,他想要攜手共度餘生的姑娘也不是我。


    我睜開眼,淚水漣漪。我想我一定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我害怕,倘若慕容厲給我的答案真的是這樣我承受不起。


    雖說****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可若是傷起人心來也是最厲害的一把刀。若是沒有愛過,自然不會痛,若是真心愛著了,再也好不起來。


    我不能等慕容厲告訴那個答案,與其從他嘴裏說出來,不如我先離去,總歸日後還能留下一個念頭。


    我擦幹了淚水喚紫蘇進來,“我要沐浴,紫蘇你替我找一身好看的衣服來可好?”我最後見他一麵,把從前沒能對他說的話都告訴他。


    然後我就要離開,我要回到忘憂穀。那兒才是我該待的地方,一個人自由自在,隻是從此之後我心中必然是有了牽掛。


    然而慕容厲一夜未歸。西南突發洪災,瘟疫肆虐,已經死了好些人。聖上拖著病軀召集皇子大臣連夜議事,始終拿不出一個合適的法子。


    “小姐,恐怕這幾日殿下有的忙了。”所有皇子中不乏有野心的,可是真正有帝王之造的唯有慕容厲一個。


    如今百姓流離失所,他若是能出好法子來無疑是對自己的證明。聖上身體日況愈下,這次的機會對於慕容厲來說非常重要,辦得好,很可能聖上會在駕崩前傳位於他。


    我歎了歎氣:“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他肯定也很為難。”我不能在這時候去分他的心。我什麽都不能為他做,至少也不能拖他後腿。


    第四天下午的時候慕容厲終於帶著一身倦容回來了,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就先到了我這兒。我當時正在院子裏曬太陽,隻覺得背著光他款款而來,雖是風塵仆仆,可也抵擋不住那一身傲骨。


    我早知道的,再沒有比他還要好看的人。


    “碧落。”他走到我麵前用力抱住我,“我好想你。”


    那時我並不懂他身為皇子的悲哀,有太多的事情都身不由己,****這檔子事從來就不被正視。


    他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回來瞧我,簡單梳洗後又趕回宮裏。我將他送到門口,依依不舍,話到嘴邊還是沒說。他都懂,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碧落,你等我回來。”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他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一樣。一直目送他上了馬,他勒住韁繩,“外頭冷,進去吧!”


    “你先走吧!我看著你走再進去。”


    他拿我沒法子隻能先走,我一直在原地不動,直到他的背影漸漸遠去。莫名的心悸,何念已經準備要被送回老家,我和他之間最大的牽絆已經沒有了,可是真的要在一起有那麽容易嗎?


    當然沒有。何太師入朝為官多年,怎麽可能因為這麽點小事就倒台。他用最快的時間拿出了家裏一大半的錢財送到了西南用以賑災,雖是杯水車薪,但在這種情況下百姓個個感恩代謝。


    聖上心悅,念其為國為民,其心可嘉。何念則是親手抄了一摞佛經,又親自和自己娘親去了護國寺,念佛吃素隻求天下太平。


    太後娘娘讚賞有加,說是何家千金賢淑端莊,風采爍爍,理當得到皇家的讚揚。


    所以本該被送走的何念在何太師力挽狂瀾下,不利的局勢在瞬間轉變,賜婚的聖旨很快就下來了。


    半月後,她及笄,便會正式嫁給慕容厲,成為四皇子妃。


    我靠在窗前,這些消息都是紫蘇在外頭聽來的。此時她已經開始哭了,“小姐,殿下他心中有您的。局勢所迫,殿下不能公然抗旨,即便是現在失了名分,往後殿下也會補償您的。”


    補償?用什麽補償?側妃的名頭,然後他夜夜宿在我這裏,賞賜不斷,恩寵不滅?我輕輕冷笑,我要的哪裏是名分?


    我想要的,至始至終隻有他一個。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究竟是有多難?


    何念沒有說錯,我確實無法接受。我不能接受我愛的人還有別人,更不能接受自己要為妾的局麵。哪怕他是愛我的,我也決計不肯!


    我是一定要走了!慕容厲尚在宮中,此時是我離開的最好時機。我支退紫蘇隻道是自己累了,她以為我是傷心需要一個人靜靜便下去了。


    我合上窗,匆忙理了理包袱。來時我孑然一身,許多的東西都是他給我買的。現在要走了自然也沒有要帶走的意思,我撿了幾件素淨的衣裳,首飾一件都沒拿,想了想還是將抽屜裏的碎銀子並著銀票拿了些。


    慕容厲當然不會放我走,而我必須要想一個完全之策。皇子府有守衛,隻要我一出門肯定就會有人知道,而且我身邊還有暗衛。


    是夜,我借口要沐浴。紫蘇拎著水桶進來,我趁她背對著我倒水的時候將她砸暈、飛快的換了我們倆的衣服,隻有這時候才是暗衛最放鬆的時刻。我將頭發梳成丫鬟頭,將包袱和髒衣服抱在一起,然後鎮定的離開了房。


    我知道皇子府有個側門,是專門供下人走的。這時候天還不算太晚,卻也有些黑,我樣貌也並不出色一直低著頭還是很有可能蒙混過關的。


    側門也有守衛,不過相對於正門要鬆的多,見我過去立即攔住我,“什麽人?”


    “我是碧落姑娘身邊的紫蘇,姑娘先前沐浴換下來的衣服叫我丟出去燒掉。”


    “好端端的衣服為什麽要燒掉?”那守衛一臉狐疑,湊上前要細看。


    我往邊上一退,“大哥!實不相瞞,碧落姑娘前些日子在外頭似是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前幾天還沒事,這幾日吹了風病症一下子出來了。已經看過大夫了,說是極有可能是疫症。”請大夫自然是從正門走,這些守衛不會知道。


    果然,一聽到疫症二字那兩個人急忙閃開,“這可如何是好?那不是整個府裏都要被波及!”


    “大夫說無什麽大礙,隻要靜養即可,不過姑娘穿過的衣服還是燒了找個坑埋起來才是。”我雙手伸出來,他們躲得更遠,“我是姑娘的貼身婢女,女孩家的貼身衣物自然是不能叫外人來的。”


    守衛擺擺手叫我快去快回。一踏出側門我整個心都要跌落了,卻不敢太得意,加快速度跑了好遠漸沒有人追上來才丟開衣服背起包袱沒命的跑!


    我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慕容厲定會以為我是往城外跑去了,等他帶著人出去後我再躲幾天,到時候就能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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