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心慈,那小娃娃呢?”


    “對付你有姑奶奶一個就夠了,要個孩子看這麽血腥的場麵作甚?”我撐著劍站起來,把湧到喉嚨口的那一口血硬生生憋回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妖精笑容美豔,若不是那條蛇尾想必出去還是哄得不少男人。不過此番模樣我現在看來卻是厭惡無比,“諒你修煉不易,還是回頭是岸的好。”


    “那娃娃走了雖可惜,不過吃了你也是足夠了。”


    我笑笑,用劍指著她,“你好大的口氣!你信不信今次你要了我的命,恐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西海就會將這山都湮滅了。”


    我本以為搬出西海的名頭那蛇妖會有所顧慮。不曾想她妖膽包天,竟是一點動容都沒有,“等我吃了你度過了天劫,便是西海也拿我沒法子。”


    我打不過她的,可我也不願意束手就擒。我是西海的九公主,萬不能丟盡了西海的臉麵。


    “動手吧!”


    我被打的極慘,那蛇妖收拾我簡直就像收拾一個孩子。最開始我還能反擊幾劍,到了最後力氣都用光,血都吐出來好幾口,卻是再不能站起來了。


    我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想著此番若我不幸死了那真是叫西海日後都在四海八荒裏抬不起頭。父君和八姐肯定會很傷心,隻是母親該是高興了,還有冥夙他想著要娶我,如今也怕是沒那個機會了……我最後想起的那個人是嵐曄。


    九重天太遙遠,遠到我把脖子仰斷了都看不到。而嵐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與我實在是不能有什麽聯係。


    可我至今都不曾告訴過他我的心意。


    蛇妖出掌很快,我閉起眼都能感受到麵門處傳來的勁風。這山上種著許多的梨樹,此時正到了花季,那片片白色梨花被風一吹就飛揚的四處都是。


    極淡極淡的香味縈繞在鼻頭,我突然就很沒出息的流下眼淚來。死亡離我這麽近,我原以為800年前撿回一條小命,而如今卻又要葬送在這裏。


    我並不曾知道蛇妖的掌風襲上我,將我額前的碎發吹起,那傷疤便暴露在外麵。幾乎是那一瞬間,光芒從傷疤裏崩裂出來,整個樹林都被耀眼的光劃亮,我頭突然劇痛。


    睜開眼隻來得及看到那女妖精扭曲的麵容以及咬牙切齒的咒罵,“女媧!”


    昏昏沉沉的醒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判定這並不是西海我的閨房,而隻是一間普通的客棧廂房。


    “你終於醒了!”冥夙端了杯茶走到床前,“也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你就不怕再也瞧不見明日的太陽了?”


    冥夙說這話還是頗為搞笑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當然這會我是不敢笑出來,畢竟我與他是存了未婚夫妻的名分,若我死了於他終歸是不好聽的。


    “阿寒呢?那孩子現在平安嗎?”我抓住他的手臂焦急的詢問。當時情況危急,也不知道他一個孩子是否脫險。


    冥夙沒好氣的瞪我一眼,然後才不緊不慢道:“已經安然無恙了。”


    “那就好。”我總算放心了,身上四處都是傷,疼的我齜牙咧嘴,”是阿寒通知你來的?”


    冥府裏今日公事算不上多,他便來西海尋我。哪裏知道沒瞧見人,倒是看見一個哭的滿臉是淚的小娃娃。他從阿寒嘴裏知道事情始末,才能及時趕來救我。


    “你可是有本事,我趕過去的時候你渾身是血,難道你就不怕死?”


    我知道他是動怒了,隻好拿出平日同我七哥撒嬌的本事。拽著他的袖子,“那種情況容不得我多想啊!我總不能拋下那個孩子肚子逃吧?”


    “碧落,舍己為人本不是你的職責,你修為高些也罷了,可你自己都是半吊子。即便如此就不該逞能!”


    我不喜歡他說這樣的話,莫不說阿寒是個孩子,便是個大人,我也萬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丟下他獨自逃生。


    見我不再說話冥夙也曉得我是不高興了,“先睡吧,你身體太虛弱暫時不宜搬動,等過兩****送你回西海。”


    在凡界待了兩日,第三日上午的時候我七哥親自來接我的。我七哥梧熙是個常年不見蹤影的主,天上人間隨他四處晃蕩,我上一次見他還是五百年前。


    “七哥!”我甜甜的叫了一聲,張開手就要他抱。我與他關係是這幾個哥哥裏最好的,因著我是老幺,他自小便寵我。


    “我說小九,怎麽我每回見你都是這副模樣!打個架還能輸了把自個弄成這鬼模樣,你可真是給我長臉!”


    七哥將我的橫抱起來,他此番回來準備長住聽了我受傷的事後便主動來接我。我享受的靠在他懷裏,同冥夙道別後便回去了。


    父君之前是在北海的,聽聞我的事後回來少不了要關懷訓斥一頓,便也就又走了。倒是八姐之前討了一頓打,累的母親心疼親自去求了父君這才解了禁足。


    她這會正坐在臥房裏啃桃,那聲音聽得我饞的不得了。結果她愣是足足啃了四個桃,末了還拍拍肚皮,“真飽啊!”


    我自是嫌棄她的,“芙緔你這餓死鬼的模樣,將來誰敢娶你?”可話一落我就馬上後悔了,這是芙緔的傷心事,我提起便是要她難過的。


    她也不在意,“不成婚也沒甚不好,孤家寡人的不是自在!”


    我搖搖頭,也不知做何感想,“那****見到了霂和,他似乎還念著你。”


    “哦,是嗎?”八姐拿了把剪刀在邊上“哢擦哢擦”的修指甲,連頭也沒抬一下,“說起來我也是千八百年未曾見過他了,他這模樣我都似乎想不起來了。”


    我隻當她是傷心,也不再提及。我這傷勢頗重,一時半會是不能出去鬼混了。不過西海裏委實無趣的很,偏那幾個小娃子早被各自送了回去,八姐解了禁足也早跑的不見蹤影。我便在這寢宮裏度日如年,百般不知滋味。


    不料,卻把嵐曄盼來了。


    嵐曄著實看不順眼我這病怏怏的模樣,我也不好意思。可這會兒西海裏的便就我一個,也不能不見,“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何事?”


    嵐曄也不說話隻是拿眼瞧著我。我被他看的滿頭是汗,吞了吞口水,大氣不敢出一聲。好半響他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瓶子丟在我床上。


    我端詳這白底藍花的瓷瓶好久,也沒摸清楚他什麽意思。嵐曄恨鐵不成鋼,大約有種想要將我腦袋剖開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的衝動。


    他咳嗽了一聲,貌似有些難以啟齒,“我不過是順路來瞧瞧大白,聽聞你傷了便又順路從藥君府上拿了些藥給你。”


    我被他兩個順路說的七葷八素。這藥君府上順不順路我是不曉得但這西海委實和九重天是連不到一起的,我實在不曉得太子殿下這順路又是從哪裏來的。


    我握著那個冰涼的瓷瓶,卻又不覺得涼手,反而心裏有種淺淺的暖意。我在想,他心裏該是不討厭我的。


    西海這幾日海平麵不是很太平,狂風驟雨的。嵐曄便說要等平靜了些再走,於是他就邊抱著大白邊和我說話。我都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麽,因為到後頭我都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長,接連著做了許多的夢。不過那些夢都是斷斷續續且又零零散散的,大多隻能瞧見一個青衫女子和一個白衣男子的背影,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隻記得他們周遭梨花開遍滿地,留下滿庭芬芳。


    有一個極淡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碧落,我在等你想起來。”我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終究抵不過沉沉睡意。


    我再醒來便是五天之後,屋子裏坐滿了人。八姐看到我睜眼後更是激動的撲過來,“蒼天呐!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了,你若再不醒我都要為你哭喪了。”


    “胡說什麽東西!”父君提著她的後領將她拽走,自己擠到床前,“好孩子,可有什麽不舒服的?”


    怪事,我這一覺睡醒身上的傷倒不似先前那麽疼了。我沉了沉氣,胸膛處也沒有之前那麽憋悶。我便笑道:“好得很,父君不用擔心。”


    “你昏睡這幾日倒叫我們幾個都沒能睡個好覺。你那未婚夫每天都是冥府西海兩頭跑,不過才走片刻你便醒來。也算是好事,我這就派人通知他一聲。”七哥打著哈欠離開屋子。


    父君守了我一會兒也走了,便隻留下八姐,她脫了鞋子跳上床擠在我旁邊,“依我看你這傷多半不是自己好的,怕是有人將自己的修為渡給了你。”


    我張大嘴,“誰?”


    “還能有誰,西海離九重天算不上遠卻也絕不近。他巴巴的跑來給你送藥,偷著給你渡了修為什麽也沒說一句便走了。”八姐覺得略冷,就來搶我的被子。


    我低頭想了一陣。睡之前他還坐在我這房裏同我說著話,當時我還偷偷打量他。嵐曄生得好,低頭的模樣也比旁的男子要雋秀得多。我一顆心跳的極快,可這樣的場麵實在暖心。


    我又舍不得打破。


    徹底將身上的傷養好後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我這才想起來要去鳳起那兒的事情,著實是忘性太大,也不曉得那家夥是不是早就等的沒興致了。


    知會了父君和八姐一聲我就撿了幾件換洗衣服準備去翠微山,七哥同鳳起是舊識兩人也是多年未見,此番也要和我一同前去。


    我正樂意有人給我禦劍好讓我輕鬆一些。七哥的腳程自是比我要快,半日不到的功夫就到了翠微。鳳起這廝座下的小童告訴我們他正在後山閉關,我們自是不方便在這時候去打擾的。好在鳳起之前早已為我們備下廂房,我前日裏未曾睡夠,此時便高高興的補眠去了。


    一覺睡到夕陽西下,我伸著懶腰從房裏出來。翠微山風景極佳,此時黃昏霞光萬丈,連同那一片翠竹都似被染上了顏色。


    我看的高興,卻不防肚子餓了。去敲七哥的門他卻不在屋裏,小童告訴我七哥早已醒來,已經去後山找鳳起了。


    “果然重色輕妹。”我搖搖頭。鳳起同我那七哥其實是頗有淵源的,說起來鳳起與我師出同門,而我七哥的師尊與靈寶天尊也是師出同門,嚴格算起來我與鳳起都是要喊他一聲師兄。


    據說當年一同學藝的時候鳳起沒少欺負我,七哥氣不過回回都幫我出頭。兩個人不打不相識,從此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


    500年前我曾看過兩人在月色下把酒言歡的場景。當時月色如畫,七哥眉目英俊,鳳起傾國傾城。嘖嘖,那畫麵,我覺得七哥是唯一能夠配得上鳳起的人。


    當然我把這話同鳳起說了之後,他揍得我三天下不了床。


    我想想人家幾百年未曾見麵必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我還是莫要去打擾。便自己問小童要了幾個小菜再拎上一壺酒大搖大擺的往竹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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