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去的時候路邊圍了一圈，我向來是愛湊熱鬧的，便擠上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看見一個男子拽著一姑娘的衣袖麵色淒惶，“咱們不是說好了不離不棄的嗎？”
“那不過是我一時戲言，你莫要當真。不如早些放手，各自安好！”
“花娘，我不信！你絕不是那樣貪圖富貴的，若你是這樣的為人，我便即刻跳進湖中淹死算了！”
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轉過頭同邊上一個豎著驢耳朵的驢精磕牙，順道從袖管裏抓了一把瓜子給他。
吃人嘴短，他吃了我的瓜子就像倒豆子似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與我聽。原來那姑娘是郊外林子裏一株野薔薇，未修成形之前總有一頭鹿躲在她下頭睡懶覺。久而久之兩隻妖便有了感情，那鹿時不時的銜幾口泉水替她澆灌。
後來那鹿先修成人形，便是那個哭天抹淚的男子。他便守著野薔薇，待到百年之後她也修煉出人形。兩個便快快活活的在一起，偏偏一日裏被城裏富甲一方的熊精看上了眼。
熊怪對這薔薇妖垂涎三尺，想討回去做媳婦。那薔薇花倒是頗有風骨，搖著頭隻說自己已有夫君萬不能一女二嫁。
我嗑著瓜子心想這和人界話本子裏說的真是一模一樣，那驢精說的口幹舌燥，“可那熊精不肯啊！要強行帶走這姑娘，那鹿妖自然不肯，就打了起來！”
“誰贏了？”
“自然是那頭熊了！那姑娘最後拿劍架在脖子上說自願跟他回去，隻叫他放了鹿妖。可那樣鹿妖不願心上人受辱啊，幾次三番找來都被打得半死，喏，這不又是！”
我一眼望去，果然那姑娘身邊遠遠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想來就是那頭毀人姻緣的熊精了！
薔薇花站在中間，雙眼通紅，卻是死命掙開，“你走吧！我現今過得很好，從前跟著你便隻能喝露水嚼青草。可你瞧瞧，現在我吃的穿的都是頂好，他待我也好！”
“不！我不信！”鹿妖模樣生的不賴，就是淚水漣漪的模樣有些不硬氣，“花娘，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不會再回去的！”薔薇花一狠心踹開他，直奔那熊精身邊由他半抱著上了車，徒留鹿妖在地上哭的抓心抓肺。
“女人心海底針哦！”驢精抹了一把嘴，搖著頭隨看完熱鬧的其他人走遠。
我拍拍手，也覺得沒意思，“這姑娘立場也忒不堅定了。說不愛就不愛了，想來這愛情也就這麽回事！”
“你又怎知她是真的變了心？”嵐曄淡淡的插話進來，“親眼所見未必都是真的，有時候言不由衷也是無可奈何。（.無彈窗廣告）”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鹿妖癱坐在地上，萬念俱灰。身上血口子好幾道，看著甚是可憐。
嵐曄歎了口氣，帶著我往回走，“你又怎知那薔薇花不是為了保護他呢？相愛相守固然重要，若是連命也沒了便什麽念頭都沒了。”
“啊？”
他已經轉過頭盯著我，我瞧著他湊近的臉一時之間羞澀的很。他才道：“你若是她，你會怎麽做？你是願意與那鹿妖同進退，便是死也不怕。還是委身於旁人，即便苟延殘喘卻能保住心上人的性命。”
我眯著眼，著實答不上來。
他低頭，輕笑，“你且聽過女媧一族嗎？”
我點點頭，養傷期間我閑來無聊便尋了許多書來看。關於女媧一族的筆墨並不是很多，唯有那麽一兩本孤本寫過幾筆，卻也不妨女媧一族的珍貴與無上。
父神開天辟地，有了這三界。仙魔素來不對盤，打仗也是時有的事，打的小些不過死些個無辜生靈。打的大了，便要造成山河坍塌，萬裏土地哀嚎不斷。女媧一族便是為此而生，她們肩負使命，生來就是要匡扶大義。
為三界生，為三界死。天崩，女媧要補；洪水泛濫，女媧要阻……總之這一族補得了天，修得了壩，還能就泥捏人，哪裏需要哪裏走！當真是居家配備必須品啊！
然而女媧這一族著實是悲慘。擔負著大地之母的神力，卻也要為天下萬民鞠躬盡瘁，多數都是元神寂滅。
“她們生來便不是為了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你知道嗎？曆代女媧後人都死得尤為慘烈。”嵐曄不願意回想那一段時光，那是他漫長的生命裏最黑暗的時日，最生不如死的時日。
生為蒼生，死為大地。
這是女媧族的悲哀，被四海八荒歌頌為道義兩全。
“真可憐，竟然要一個女人去成全。”
“若是你呢？你若是那個女媧後人，你會怎麽做？你也願意為了護住其他人，然後用自己的性命去成全道義嗎？”
“呃……”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莫說我沒有那樣的本事，況且我也是個貪生怕死的，真叫我舍己為人還真是有些難度。不過身在那個處境，怕是少不得要挺身而出。我沉思良久，“即便心中不願，也應當會慷慨赴死吧！否則便對不住大地之母這四個字了。”
他笑笑，說不出的哀傷，“我早知你是這樣的個性，你又怎會讓那些無辜的人替你送死。”
我越來越糊塗，當然嵐曄也不可能給我解釋。天色已晚，我勢必要回去了。嵐曄將我送回酒肆，店小二告訴我冥夙找我找的快發瘋。
“糟了！我要去尋他！”
嵐曄拽住我，將我拉回來，頭疼道：“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出去又要走丟了！放心吧！我早已傳音於他，你在這兒等著，他很快就來。”
我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外頭風大，吹得嵐曄衣袂飄飄。道骨仙風的模樣真叫人臉紅心熱，他走得遠了我心裏便空蕩蕩。
我歎口氣，收回目光。手裏端了杯茶吃下去卻也不見的平靜下來，我想起素日裏看過那些話本子。三哥總訓我說那是不入流的，我看的津津有味。今日才知曉，報應來了。
我怕是春心蕩漾，對太子殿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冥夙果真是尋我尋得幾乎要瘋癲，差點將這酆都城都掀過來、得到嵐曄的傳音後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見我安然無恙才大鬆一口氣，“這兒是酆都，若是叫某些妖力高的精怪擄了去，你要我怎是好？”
我不好意思的拉拉他的手，給他倒了杯茶，“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瞎跑的。”
冥夙是不會真的與我計較的。喝了一口茶鎮定下來之後才問我，“你怎麽又和殿下在一塊？”
他問我的神情緊張又害怕，我也不明白他是緊張個什麽勁兒。不過八姐往日裏說的多，自然也摸出個大概。我終歸是他的未婚妻，總是別的男子在一塊，著實不成體統。
誒……我在心裏長歎。冥夙沒有哪裏不好，他哪裏都好，偏偏是我不愛他。
可我不愛他，最後還是要嫁給他。
我想起片刻前離開的那個男人，他清俊頎長的身影一直在我腦海裏清楚的停留。我心裏越發惆悵，想到話本子裏看到的那些個苦斷肝腸的男女之情，一時想到自己也忍不住要唏噓了。
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心裏又有看中的人。即便將這四海八荒的女仙挨個排一排，也是輪不到我的。
這一趟酆都之行實在算不上圓滿，因為回到西海後我大病了一場。當時我去看八姐，因為抵不過心裏那些好奇與疑問，遂猶豫半天還是開口了，“八姐，太子殿下往日裏可曾有過什麽消息？”
八姐在吃魚，我痛心疾首的看她，“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吃起自己的子民。”
“我這般叫維持生態平衡。想來這西海的魚群都要泛濫了，再不滅掉些海裏都要住不下咱們了。”八姐吃的忒香，說出來的歪理也叫人辯不過。
“你說的這些凡界的漁夫自然會做，你可真操心。”
八姐滿不在乎，繼續吃，吃的滿嘴流油。她伸手在我身上擦了一把，惹來我的白眼後才後知後覺，“你前頭問我什麽？誰的消息？”
我咳了一聲，臉皮泛起紅暈。八姐一副見鬼了模樣瞧著我，半響後一根魚刺恰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她把臉咳得通紅。我看著可憐就走過去在她背上力大無比一拍，她這才緩過氣，手指我，“好你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白眼翻的更厲害，轉身就要走。八姐一把拽住我，灌了一大口冷茶下去才平息下來，“你不想知道了？”
我猶豫了會兒，還是坐下來了。八姐號稱這西海萬事通，天上地下，能走會飛的，她都能打著包票給你說的一清二楚。
“你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相好的女仙？”八姐瞧我臉紅，不懷好意的賤笑，“這你可就問對人了！除了我旁人還真不曉得！”
八姐告訴我約是800年前仙魔大戰一回，隱世已久的女媧族人出現，以自身元神為媒介重新封印了不周山。不過最終卻落得元神寂滅的淒慘結果，當時十萬天兵親眼所見，向來嚴謹莊重的太子殿下抱著那女媧族的神女哭的撕心裂肺，那聲音飄得老遠。
“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著見淚！隻聽說那個神女連粒灰都沒剩，就這麽在殿下懷裏灰飛煙滅了。嘖嘖嘖……據說太子殿下就跟瘋了似得。”八姐撇撇嘴，繼續吃烤魚，“到底這事也不是好的，所以天君下了令不準私下談論。我還是有一回在天上同個小仙喝酒套出來的呢！”
我心裏百感交集。腦海裏浮現出嵐曄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來，委實想不出他一臉血汙哭的萬念俱灰的模樣。奇怪的是，我卻能想象出那樣的場景。
我又想起在酆都的那一日，他當時同我說的那番話。那時候他麵上雖有笑意，可那眼底卻是冰冷一片。倘若不是真的經曆過那般的絕望和傷痛，怎會有那樣曆經千般過後的平靜？
我漸漸不敢想下去了。嵐曄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頂天立地，不會痛不會傷的神奇存在，可八姐這一番說辭卻叫我開啟了一扇新大門，他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清冷高貴，八百年前他或許也有心愛的女子。
隻是沒能到白頭。
隻是沒能到白頭。我心中劇痛，腦海中不知不覺就浮現出稀奇古怪的畫麵來。
漫天梨花，地上血流成河。那一刻山河永寂，日月無光，梨花飄了滿地都被鮮血覆蓋。他一身戰袍懷裏抱著青衣女子，一聲聲的喊，“不要離開我……”
我晃了晃頭，竟然身形沒穩住一頭栽了下去。最後見到的就是八姐驚恐的模樣，她丟了手裏的魚伸手要抱住我。
“咚”的一聲後，我的頭重重磕上桌子，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那不過是我一時戲言，你莫要當真。不如早些放手，各自安好！”
“花娘，我不信！你絕不是那樣貪圖富貴的，若你是這樣的為人，我便即刻跳進湖中淹死算了！”
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轉過頭同邊上一個豎著驢耳朵的驢精磕牙，順道從袖管裏抓了一把瓜子給他。
吃人嘴短，他吃了我的瓜子就像倒豆子似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與我聽。原來那姑娘是郊外林子裏一株野薔薇，未修成形之前總有一頭鹿躲在她下頭睡懶覺。久而久之兩隻妖便有了感情，那鹿時不時的銜幾口泉水替她澆灌。
後來那鹿先修成人形，便是那個哭天抹淚的男子。他便守著野薔薇，待到百年之後她也修煉出人形。兩個便快快活活的在一起，偏偏一日裏被城裏富甲一方的熊精看上了眼。
熊怪對這薔薇妖垂涎三尺，想討回去做媳婦。那薔薇花倒是頗有風骨，搖著頭隻說自己已有夫君萬不能一女二嫁。
我嗑著瓜子心想這和人界話本子裏說的真是一模一樣，那驢精說的口幹舌燥，“可那熊精不肯啊！要強行帶走這姑娘，那鹿妖自然不肯，就打了起來！”
“誰贏了？”
“自然是那頭熊了！那姑娘最後拿劍架在脖子上說自願跟他回去，隻叫他放了鹿妖。可那樣鹿妖不願心上人受辱啊，幾次三番找來都被打得半死，喏，這不又是！”
我一眼望去，果然那姑娘身邊遠遠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想來就是那頭毀人姻緣的熊精了！
薔薇花站在中間，雙眼通紅，卻是死命掙開，“你走吧！我現今過得很好，從前跟著你便隻能喝露水嚼青草。可你瞧瞧，現在我吃的穿的都是頂好，他待我也好！”
“不！我不信！”鹿妖模樣生的不賴，就是淚水漣漪的模樣有些不硬氣，“花娘，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不會再回去的！”薔薇花一狠心踹開他，直奔那熊精身邊由他半抱著上了車，徒留鹿妖在地上哭的抓心抓肺。
“女人心海底針哦！”驢精抹了一把嘴，搖著頭隨看完熱鬧的其他人走遠。
我拍拍手，也覺得沒意思，“這姑娘立場也忒不堅定了。說不愛就不愛了，想來這愛情也就這麽回事！”
“你又怎知她是真的變了心？”嵐曄淡淡的插話進來，“親眼所見未必都是真的，有時候言不由衷也是無可奈何。（.無彈窗廣告）”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鹿妖癱坐在地上，萬念俱灰。身上血口子好幾道，看著甚是可憐。
嵐曄歎了口氣，帶著我往回走，“你又怎知那薔薇花不是為了保護他呢？相愛相守固然重要，若是連命也沒了便什麽念頭都沒了。”
“啊？”
他已經轉過頭盯著我，我瞧著他湊近的臉一時之間羞澀的很。他才道：“你若是她，你會怎麽做？你是願意與那鹿妖同進退，便是死也不怕。還是委身於旁人，即便苟延殘喘卻能保住心上人的性命。”
我眯著眼，著實答不上來。
他低頭，輕笑，“你且聽過女媧一族嗎？”
我點點頭，養傷期間我閑來無聊便尋了許多書來看。關於女媧一族的筆墨並不是很多，唯有那麽一兩本孤本寫過幾筆，卻也不妨女媧一族的珍貴與無上。
父神開天辟地，有了這三界。仙魔素來不對盤，打仗也是時有的事，打的小些不過死些個無辜生靈。打的大了，便要造成山河坍塌，萬裏土地哀嚎不斷。女媧一族便是為此而生，她們肩負使命，生來就是要匡扶大義。
為三界生，為三界死。天崩，女媧要補；洪水泛濫，女媧要阻……總之這一族補得了天，修得了壩，還能就泥捏人，哪裏需要哪裏走！當真是居家配備必須品啊！
然而女媧這一族著實是悲慘。擔負著大地之母的神力，卻也要為天下萬民鞠躬盡瘁，多數都是元神寂滅。
“她們生來便不是為了自己，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你知道嗎？曆代女媧後人都死得尤為慘烈。”嵐曄不願意回想那一段時光，那是他漫長的生命裏最黑暗的時日，最生不如死的時日。
生為蒼生，死為大地。
這是女媧族的悲哀，被四海八荒歌頌為道義兩全。
“真可憐，竟然要一個女人去成全。”
“若是你呢？你若是那個女媧後人，你會怎麽做？你也願意為了護住其他人，然後用自己的性命去成全道義嗎？”
“呃……”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莫說我沒有那樣的本事，況且我也是個貪生怕死的，真叫我舍己為人還真是有些難度。不過身在那個處境，怕是少不得要挺身而出。我沉思良久，“即便心中不願，也應當會慷慨赴死吧！否則便對不住大地之母這四個字了。”
他笑笑，說不出的哀傷，“我早知你是這樣的個性，你又怎會讓那些無辜的人替你送死。”
我越來越糊塗，當然嵐曄也不可能給我解釋。天色已晚，我勢必要回去了。嵐曄將我送回酒肆，店小二告訴我冥夙找我找的快發瘋。
“糟了！我要去尋他！”
嵐曄拽住我，將我拉回來，頭疼道：“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出去又要走丟了！放心吧！我早已傳音於他，你在這兒等著，他很快就來。”
我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外頭風大，吹得嵐曄衣袂飄飄。道骨仙風的模樣真叫人臉紅心熱，他走得遠了我心裏便空蕩蕩。
我歎口氣，收回目光。手裏端了杯茶吃下去卻也不見的平靜下來，我想起素日裏看過那些話本子。三哥總訓我說那是不入流的，我看的津津有味。今日才知曉，報應來了。
我怕是春心蕩漾，對太子殿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冥夙果真是尋我尋得幾乎要瘋癲，差點將這酆都城都掀過來、得到嵐曄的傳音後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見我安然無恙才大鬆一口氣，“這兒是酆都，若是叫某些妖力高的精怪擄了去，你要我怎是好？”
我不好意思的拉拉他的手，給他倒了杯茶，“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瞎跑的。”
冥夙是不會真的與我計較的。喝了一口茶鎮定下來之後才問我，“你怎麽又和殿下在一塊？”
他問我的神情緊張又害怕，我也不明白他是緊張個什麽勁兒。不過八姐往日裏說的多，自然也摸出個大概。我終歸是他的未婚妻，總是別的男子在一塊，著實不成體統。
誒……我在心裏長歎。冥夙沒有哪裏不好，他哪裏都好，偏偏是我不愛他。
可我不愛他，最後還是要嫁給他。
我想起片刻前離開的那個男人，他清俊頎長的身影一直在我腦海裏清楚的停留。我心裏越發惆悵，想到話本子裏看到的那些個苦斷肝腸的男女之情，一時想到自己也忍不住要唏噓了。
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心裏又有看中的人。即便將這四海八荒的女仙挨個排一排，也是輪不到我的。
這一趟酆都之行實在算不上圓滿，因為回到西海後我大病了一場。當時我去看八姐，因為抵不過心裏那些好奇與疑問，遂猶豫半天還是開口了，“八姐，太子殿下往日裏可曾有過什麽消息？”
八姐在吃魚，我痛心疾首的看她，“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吃起自己的子民。”
“我這般叫維持生態平衡。想來這西海的魚群都要泛濫了，再不滅掉些海裏都要住不下咱們了。”八姐吃的忒香，說出來的歪理也叫人辯不過。
“你說的這些凡界的漁夫自然會做，你可真操心。”
八姐滿不在乎，繼續吃，吃的滿嘴流油。她伸手在我身上擦了一把，惹來我的白眼後才後知後覺，“你前頭問我什麽？誰的消息？”
我咳了一聲，臉皮泛起紅暈。八姐一副見鬼了模樣瞧著我，半響後一根魚刺恰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她把臉咳得通紅。我看著可憐就走過去在她背上力大無比一拍，她這才緩過氣，手指我，“好你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白眼翻的更厲害，轉身就要走。八姐一把拽住我，灌了一大口冷茶下去才平息下來，“你不想知道了？”
我猶豫了會兒，還是坐下來了。八姐號稱這西海萬事通，天上地下，能走會飛的，她都能打著包票給你說的一清二楚。
“你是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相好的女仙？”八姐瞧我臉紅，不懷好意的賤笑，“這你可就問對人了！除了我旁人還真不曉得！”
八姐告訴我約是800年前仙魔大戰一回，隱世已久的女媧族人出現，以自身元神為媒介重新封印了不周山。不過最終卻落得元神寂滅的淒慘結果，當時十萬天兵親眼所見，向來嚴謹莊重的太子殿下抱著那女媧族的神女哭的撕心裂肺，那聲音飄得老遠。
“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著見淚！隻聽說那個神女連粒灰都沒剩，就這麽在殿下懷裏灰飛煙滅了。嘖嘖嘖……據說太子殿下就跟瘋了似得。”八姐撇撇嘴，繼續吃烤魚，“到底這事也不是好的，所以天君下了令不準私下談論。我還是有一回在天上同個小仙喝酒套出來的呢！”
我心裏百感交集。腦海裏浮現出嵐曄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來，委實想不出他一臉血汙哭的萬念俱灰的模樣。奇怪的是，我卻能想象出那樣的場景。
我又想起在酆都的那一日，他當時同我說的那番話。那時候他麵上雖有笑意，可那眼底卻是冰冷一片。倘若不是真的經曆過那般的絕望和傷痛，怎會有那樣曆經千般過後的平靜？
我漸漸不敢想下去了。嵐曄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頂天立地，不會痛不會傷的神奇存在，可八姐這一番說辭卻叫我開啟了一扇新大門，他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清冷高貴，八百年前他或許也有心愛的女子。
隻是沒能到白頭。
隻是沒能到白頭。我心中劇痛，腦海中不知不覺就浮現出稀奇古怪的畫麵來。
漫天梨花，地上血流成河。那一刻山河永寂，日月無光，梨花飄了滿地都被鮮血覆蓋。他一身戰袍懷裏抱著青衣女子，一聲聲的喊，“不要離開我……”
我晃了晃頭，竟然身形沒穩住一頭栽了下去。最後見到的就是八姐驚恐的模樣，她丟了手裏的魚伸手要抱住我。
“咚”的一聲後，我的頭重重磕上桌子，然後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