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天,那個和三哥趙嘉林厄運可能有關的人,他在阿蕙的謀算下,也即將要到茂城了。


    薑錦天還要大半個月才來,而曲家的宴會,便是次日。


    阿蕙回到院子,拿出那張請柬又看了一遍。鍍金封麵,隆重華麗。翻開請柬,字跡蒼勁有力,和大哥他們請柬的字跡截然不同。


    這可能是曲處長親手寫的。


    阿蕙斷定,曲峰林這不僅僅是向阿蕙表明他的強悍,也是向孟子楠挑釁:曲峰林看上的女人,是孟子楠那種毛頭小子能破壞的嗎?


    阿蕙笑了笑,重新將請柬放好。


    她和巧兒連夜找出明日晚宴要穿的衣裳。


    到了曲家宴會那日的黃昏,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早就穿戴華麗雍容,在老太太的院子裏等阿蕙。


    大約到了六點,阿蕙才姍姍來遲。


    她一進來,老太太等三人都是一怔。


    阿蕙穿了件明黃色繁繡風龍呈祥的旗袍,將濃稠青絲綰了高髻,帶了一支風頭銜碧璽石鳳釵;細長的銀耳墜下,追了兩滴淚珠般的血色寶石,襯得她纖長頸項欺霜賽雪。


    微翹的唇,抹了桃紅色的胭脂,遠遠便能聞到蜜脂的香氣,嫵媚誘人。


    皓腕微抬間,風情灼灼。


    老太太等三人都愣住:美則美矣,著實太紮眼了!


    明黃色的龍鳳旗袍…….


    她什麽時候做了這麽件張揚的旗袍?雖說皇帝被趕到東北已經好些年了,可老一輩心理仍是敬畏皇權的。


    像阿蕙這樣的衣裳,實在太鋒芒畢露。


    老太太和大太太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麽。反而是二太太噗嗤一笑,上前圍著阿蕙打量,嘖嘖稱奇:“這衣裳不僅僅是好看,而是好看的痛快!”


    是啊,皇帝都被趕到東北去了,已經是共和民國了,憑什麽明黃色的龍鳳衣裳不能穿?


    阿蕙嬌媚一笑,衝二太太眨眼:“二嫂喜歡的話,我改日也幫你做一件。”


    “你…….你自己做的啊?”大太太心裏頗有震撼,這件衣裳穿出去,明日大街小巷肯定都是關於阿蕙的流言蜚語。大太太性格比較低調內斂,她不像阿蕙那樣,她不喜歡被人說閑話,更加不喜歡賣弄風頭。


    所以她不像二太太那樣欣賞阿蕙穿成這樣。


    可她到底是嫂子,總不能讓小姑子臨時去換了衣裳。阿蕙這衣裳,除了顏色和繡紋太放肆之外,倒沒有旁的不妥。


    “是啊。”阿蕙笑起來,“前些日子就做了。料子是我自己去顏料廠親手染了,又送到齊寶閣,讓齊寶閣的蜀繡老師傅幫我繡了這花紋,然後剪裁好了,我自己拿回來,一針一線縫的…….”


    大太太瞠目。


    老太太歎了口氣。


    沒有權勢過人的父兄撐腰,長得如此美麗的阿蕙,處事原本就艱難,她還這樣張揚,讓老太太心裏不免擔憂。


    可是女孩子總愛被人注目,這種小心思既強烈又敏感,老太太又不好讓阿蕙去換了衣裳。


    二太太則在旁邊誇阿蕙的手工了得。


    “走吧,你大哥他們怕是等急了。”老太太最後說道,由大太太挽著,出了小院門。


    阿蕙和二太太也跟上。


    一到大門口,三個哥哥同樣瞬間就被阿蕙的衣裳吸引住了眼球。


    三哥的態度跟二嫂差不多,很喜歡阿蕙這樣叛逆的服裝,放佛出了壓抑幾千年的惡氣;二哥則白了眼阿蕙,他雖然沒覺得不妥,可對阿蕙如此張揚很是不滿。漂亮女孩子的閑話原本就多,還如此醒目,不就是落人口實?


    二哥很不喜歡阿蕙這種顯擺的打扮。


    大哥則跟老太太、大太太的認知差不多,他濃眉一擰,聲音嚴厲道:“小四,你這是穿的什麽?”


    阿蕙得意轉了個圈,對大哥笑道:“新做的旗袍啊,好看嗎大哥?”


    大哥臉上刹那噙了薄怒:“誰讓你做這種無法無天的衣裳?”


    “怎麽了,犯了哪條法律?”阿蕙斂了笑,表情認真道。


    大哥語塞,臉色卻是更加難看。


    到了現在,的確不犯法。


    隻是…….這身衣裳穿出去,還不要被人罵死?


    趙家有什麽資格穿的如此?


    “去把衣裳換了。”大爺趙嘉越語氣強悍道,“這世上,並不是不犯法的事都能做。不穿衣裳上街也不犯法,你敢嗎?”


    “我敢啊!”阿蕙也正色道,“大哥,以後是不是我穿什麽衣裳出門,都要先給你檢查檢查?”


    大爺又是氣結。


    老太太開口,打破兄妹僵持,笑道:“小四年紀輕,不管穿什麽都好看。再說了,今日咱們家又不是主角。”然後她轉臉對阿蕙道,“上車吧,咱們快遲到了。”


    阿蕙也不等大爺點頭,甜甜笑著說了聲知道了,便上了最後一輛汽車。


    那是她和三哥坐的。


    等阿蕙上了車,三哥趙嘉林也忙上來,仔細打量著阿蕙的衣裳,也是驚歎不已:“好看!我明日也做身龍袍怎麽樣?”


    阿蕙噗嗤一笑,道:“那你真的會惹事。這世道,總是瞧不起女人,就算我身著龍衣,旁人也覺得我隻是做作出風頭,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可你要是敢弄一身龍袍,隻怕警備廳明日就要請你喝茶…….”


    趙嘉林心裏何嚐不明白?隻是被阿蕙說出來,便有些掃興。他不悅道:“就你知道的多。”


    阿蕙莞爾。


    趙嘉林往阿蕙身上湊了湊,壓低聲音問她:“你平素也不是這等輕浮張揚的人,今日到底是為了哪般?”


    阿蕙笑而不語。


    誰說三哥不如大哥精明?比起思想古板的大哥,三哥反而更加聰明,他一下子就嗅出阿蕙是有意而為的。


    阿蕙故作神秘,不告訴他。


    趙嘉林再三央求,阿蕙就是不鬆開,趙嘉林便裝起深沉:“……你不告訴我緣由,我如何幫你?你肯定有事!多個人多份力嘛。”


    阿蕙笑噴。


    半晌,她才道:“孟子楠邀請了我,今夜我是他的舞伴……”她不需要趙嘉林的幫忙。


    再說,對於親哥哥,阿蕙還是比較了解的。


    趙嘉林很擅長幫倒忙。


    阿蕙話中之意,趙嘉林聽出來了,拖長了聲音取笑阿蕙:“原來是為了取悅情郎…….”


    可話尚未說完,又想起阿蕙和何禮已經定親,舌頭打結,就停住了。


    阿蕙臉色微變,並不否認什麽。


    她有很多事情要忙碌,現在真的沒空給何禮機會打醬油。


    說著話兒,趙公館的車子進了城。


    曲公館住在法國租界,在城西北,需要橫穿茂城市區。阿蕙在車上和三哥有一搭沒一搭說話,試探著問他前些日子在忙什麽,魂不守舍的。


    三哥放佛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腳道:“你怎麽如此多心?都和你說了沒事,你還揪住不放。過了這麽久還問,你很麻煩啊趙嘉蕙!”


    阿蕙攤手,她說什麽了?


    不過隨口一句話,三哥就激動成這樣,看來他是真的怕阿蕙知道什麽。


    阿蕙瀲灩眸子一靜,道:“三哥,不管你在外頭做了什麽,我總是站在你這邊。隻是你要想清楚,為了個歌女惹惱了嫣然,到底值不值得…….”


    “什麽…….什麽歌女!”趙嘉林臉上發燙,巴結道。


    見他這樣,阿蕙有些氣,道:“不就是叫柳陌的?你當我不知道?”


    前世的時候,三哥和孟子楠爭柳陌,才死於非命。


    為了一個女人而丟了性命,很沒有出息的。阿蕙心裏對趙嘉林不爭氣滿是憤怒和失望。


    趙嘉林這才刷的白了臉。他大概是從來沒有想到過阿蕙真的會知道這件事。他急起來,忙攥住了阿蕙的手:“小四,三哥求你,你別亂說話!要是大哥和二哥知道,隻怕會找柳陌的麻煩!”


    阿蕙心口一陣怒潮洶湧而至。


    等她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問趙嘉林:“三哥,嫣然呢?她可是從小就喜歡著你…….”


    趙嘉林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急得一頭汗,道:“……我和柳陌,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反正你別管,我自有主張,我沒有對不起嫣然的地方。小四,你答應保密了?”


    阿蕙沒有回答。


    趙嘉林不停求她,好話說盡。


    車子便到了曲公館門口。


    阿蕙推開車門下去,把趙嘉林丟在車上。


    趙嘉林說,他沒有對不起寧嫣然的地方。的確,在這個年代,男人納妾根本就不算對妻子的不忠。阿蕙兩個哥哥,每人都有兩房妾室。


    前世阿蕙因為何禮納妾而想槍殺親夫,成了整個社會的反麵教材。


    她快步走到了前麵車子旁邊,和老太太、大嫂、二嫂一起,進了曲公館的大門。


    自從阿蕙進來,眾人的目光便紛紛落在她身上。


    這身旗袍,的確是很吸引眼球。


    曲處長的太太和愛女曲愛雯迎了出來。


    今晚的曲愛雯也很美豔,銀紅色繡折枝牡丹紋旗袍,包裹著玲瓏曼妙的身子,淡施脂粉,嫵媚動人。她高挑性感,又是曲處長的愛女,原是豔壓全場的。


    隻是阿蕙這身另辟蹊徑的明黃色龍鳳旗袍,搶了曲愛雯所有的風頭。


    不管她走到哪裏,全場男女的目光都落在阿蕙身上。


    這旗袍哪裏是惹眼?是極度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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