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車被拍得梆梆作響,沈長安忍不住心疼,這可是豪車,聽說掉塊漆都要花好多錢。


    再看那個發酒瘋的人,沈長安卷起毛衣袖子,轉頭對神情平靜的道年說:“這個傻子交給我處理,外麵冷,你不要下去,神荼,馬上報警。”


    說完,他氣勢洶洶地拉開車門,再把門一甩,大步走向了還在砸引擎蓋的曹進,伸手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到一邊:“闖紅燈,變道不打警示燈,酒駕。你自己想找死,就死遠一點,不要連累其他人。”


    “老子做什麽事,跟你有什麽關係?”曹進伸手去推沈長安,可是他那點力氣,別說推開沈長安,連站都站不穩。


    沈長安鬆開他的衣服,往後退了一步,曹進在原地打了兩個轉,跪坐在了斑馬線上,停在路邊的幾輛跑車上,衝下幾個年輕人,七手八腳把他扶了起來。


    “曹進,算了,算了。”這些紈絝子弟看了眼差點被曹進撞上的車與行人,這事兒是曹進理虧,鬧大了對曹進沒有好處。


    剛才不是這輛黑色的豪車反應迅速,攔在了曹進麵前,讓曹進下意識踩了刹車,斑馬線上的那幾個行人,恐怕會被曹進撞飛。


    更何況這輛黑色豪車可是全球限量款,開得起這種車的人非富即貴,萬一得罪了什麽大人物,更是自找麻煩,不如現在服個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小夥伴們的好意,曹進半點都領會不到,他睜著醉眼惺忪的雙眼,盯著沈長安看了好一會兒:“這小子怎麽長得像沈長安?”


    “媽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沈長安,你長成他那個醜樣,還跑來跟老子叫板?”曹進掙開夥伴們的手,晃晃悠悠地伸出食指,輕蔑地指著沈長安的鼻子,“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管我?”


    “我是你爺爺!”沈長安拍開曹進的手,“不對,爺爺我沒有你這麽惡心的孫子,當你的爺爺不是在罵你,是在罵我呢。”


    小夥伴裏,有個人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不過大家表麵上都是兄弟朋友,笑出來可能有些不厚道。


    “我、我弄死你!”曹進朝沈長安撲過去。


    沈長安伸出大長腿,把曹進一腳踹翻在地,雙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曹進的那些狐朋狗友:“你們看到了,我這是正當防衛,沒有犯法。”


    狐朋狗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們是意思意思地上去幫一下忙,還是站在原地,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彼此沉默了半分鍾,紈絝子弟們還是覺得,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比較安全。


    這邊的路段靠近城郊,來往行人車輛不多,他們才敢在路邊飆車,但他們也沒想到,曹進竟然看到活人也不減速,直愣愣往前麵撞。


    玩歸玩,鬧出人命就不是好事了。


    他們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甚至不去找沈長安麻煩,也是為自己留條退路。萬一這真的是什麽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們即便討不了好,至少也不能成為共犯。


    紈絝子弟之間的塑料兄弟情,就是如此的脆弱。


    曹進被沈長安踢了一腳,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但挨過這一腳後,他清醒了不少,就發現踢他的不是像沈長安的人,而是沈長安本人。


    “沈長安?!”認出沈長安吼,曹進恨得咬牙切齒,可是他不敢再撲上去。自從在大學裏挨過沈長安狠揍後,他的身體就深深記住了沈長安的凶殘,讓他每次見到沈長安時,最多隻敢嘴炮,卻不敢真的動手。


    “你不是在帝都待不下去,去其他地方討生活了嗎,為什麽還要回來?”想到兩年前被沈長安揍倒,在床上躺了兩三天的可怕經曆,曹進聲音有些發虛,甚至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這輛車是你開的?”


    沈長安在大學的時候,每年都拚命的拿獎學金,怎麽看都不像是有錢人,他開得起這麽貴的車?


    “對啊。”沈長安挑眉看了眼曹進的跑車,嘖嘖出聲,“我還以為你家多有錢,原來開這種破跑車,難道是這兩年生意不順,資產縮水了?”


    對於一個自認家世不錯的人而言,被人嘲笑車不夠有檔次,家裏生意不行,那等於把他的麵子扔到地上踩:“閉嘴!”


    這兩年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家的生意越來越差,前段時間放到網絡平台的宣傳廣告,還被網友罵什麽性別歧視,搞得今年的雙十一活動,他家的銷量竟然比不上去年的五分之一。


    而他因為爆出論文抄襲,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到。也不知道學校是怎麽想的,他爸提出給學校捐教學款,學校也不願意網開一麵。


    他今天跟他爸吵了幾句,出來喝點酒飆下車,就遇到了沈長安這個惹人厭的家夥,這究竟是什麽破運氣?


    “你差點撞死人,還讓我閉嘴?”沈長安一把拽住曹進的衣襟,把他摁在汽車引擎蓋上,抓起他的頭發,讓他看清斑馬線上驚魂未定的幾個行人:“看到沒有,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你隨便喝幾口酒,踩幾下油門,就有可能害了他們的命,明不明白?!”


    被沈長安用這種屈辱的姿勢按在車子上,曹進想掙紮,卻掙紮不開,他的臉貼在冰涼的車上,目光看向了那幾個行人。


    這幾個行人穿著臃腫的外套,滿麵的風霜,髒兮兮的褲腿上,濺著許多白色油漆,全身上下灰撲撲,看起來像是剛幹完工回家。


    他們看到曹進被沈長安按在車子上不能動彈,眼裏的驚恐漸漸散去。他們中年紀最大的男人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沈長安:“小兄弟,這些有錢人得罪不起,別連累了你。”


    此刻他們已經反應了過來,這輛擋在他們前麵的黑色汽車,救了他們的性命。不過這輛黑漆漆的汽車,一看就沒有那輛紅色跑車值錢,他怕沈長安為了他們,得罪了大人物。


    年輕人在帝都待下去不容易,因為他們受連累,有可能會被影響一輩子的。


    “大哥,沒事。”沈長安道,“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人,如果不好好教訓,說不定哪天真的會害死人。”


    中年男人嘴唇動了動:“那、那等警察來了,我給您作證。”


    “沒事,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沈長安看他拎著油漆桶的手,被凍得通紅,“我車上有行路監控儀,不怕的。”


    “那不一樣,人多好說話一點。”中年男人怕交警來了以後,會偏幫開跑車的公子哥,打定了主意不走。


    其他幾個工人,被夜裏的寒風吹得直縮脖子,不過也都站在路邊沒有走。


    紈絝子弟們看著這幾個灰頭土臉的工人,又看了眼被沈長安按在引擎蓋上的曹進,有人想上去勸,被另外的同伴勸住了。


    “別過去。”說話的紈絝神情有些凝重,“你們沒發現,這個人跟曹進是認識的?他既然知道曹進的身份,還敢這麽對曹進,說明了什麽?”


    聽到這話,已經邁出腳的紈絝,默默退了回來。


    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的,他們不是不想幫曹進,隻是因為幫不了。大家都是兄弟,曹進肯定能理解他們的。


    等了沒幾分鍾,交警趕了過來。沈長安視力好,遠遠瞧見警車過來,就鬆開了曹進。


    被沈長安在車上摁了幾分鍾,曹進麵上有些過不去,忍不住想向沈長安動手。


    “我勸你想清楚,隻要你敢動手,我就敢正當防衛。”沈長安嗤笑一聲,“這可是帝都,你別想著隻手遮天。”


    說完,沈長安壓低聲音道:“當年你在學校,被我揍成那樣,你都拿我沒辦法,今天如果我揍了你,你還是拿我沒辦法。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曹進麵色青白交加,看了眼那幾個明顯站在沈長安那邊的工人,把握緊的雙全揣進了衣兜中。


    交警趕到後,拍了一下現場的照片,轉頭對曹進行了一個禮:“先生,請配合我們的酒駕檢查。”


    曹進冷眼看著這個年輕交警:“你知不知道我家裏是做什麽的?”


    “不知道。”交警把測酒精含量的儀器遞到曹進麵前,“你可以朝這個吹口氣以後,我們再慢慢了解。”


    曹進扭臉冷笑,不配合交警的工作。


    “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交警語氣變得嚴肅了些,“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們隻能對你采取強製措施了。”


    曹進扭頭看交警,指著沈長安:“我剛才受到他的襲擊,你們警察不管?”


    交警扭頭看了眼沈長安。


    沈長安無辜地睜大眼睛:“我隻是正當防衛。”


    “屁,你把老子按在車上那麽久,那也是正當防衛?”曹進對沈長安破口大罵,“沈長安,以前在學校你就喜歡用這套手段來糊弄老師,現在還來糊弄交警?”


    “不、不是這樣的。”縮著脖子的中年男人,畏懼地看了一眼曹進,對交警解釋道,“這位小兄弟是見這個人喝醉了酒,情緒不穩,怕他持續傷人,才把他按在車上的。最近不是經常有喝醉的人,開著車亂撞嗎,這個小兄弟也是怕發生這樣的情況,才會這麽做。而且我可以作證,除了把他按住以外,小兄弟什麽都沒有做。”


    “對,我們也可以作證。”其他幾個工人也紛紛表示,沈長安是個好心人,從頭到尾都是曹進情緒激動,想要動手打人,沈長安逼於無奈,隻好出手防衛。


    曹進萬萬沒有想到,這些看似憨厚的工人,想要偏幫某個人的時候,嘴巴竟然這麽溜。每句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但是合在一起,分明就是在說他是個分分鍾就會開車報複社會的壞蛋,而沈長安就是挺身而出的大善人。


    媽的,老實人坑起人來,比專業騙子還可怕。曹進明顯感到,現場執法的幾個交警,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最後,曹進還是在交警強硬的態度下,對著酒精檢測儀吹了一口氣,坐實了酒駕這件事。


    聽到交警要把他帶走,曹進罵罵咧咧不願意配合工作,其他幾個紈絝見狀,偷偷打電話找關係,看能不能把曹進撈出來。


    可是處理這件事的交警們動作十分利落,無懼曹進的恐嚇與威脅,把他押上了警車。


    “沈長安!”曹進趴在窗戶上,扯著嗓子對沈長安吼道,“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警察叔叔,他這是威脅嗎?”沈長安抱緊自己,“我好害怕啊。”


    還不到三十歲的交警:“……”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當叔叔。


    “長安。”道年不知什麽時候從車上走了下來,他驅動輪椅來到沈長安身邊,把外套遞給他:“外麵冷,把毛衣袖子放下來,把外套穿上。”


    “哦。”沈長安乖乖照做。


    “沈長安!”見自己放了這麽多狠話,沈長安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曹進氣得失去了理智,“沈長安,你給我等著,等我出來,我會讓你跟蔡冉都後悔!”


    沈長安整理外套的手頓住,他麵無表情地轉頭看曹進:“蔡冉,誰?”


    “你不用跟我裝模作樣,當初蔡冉那個女表子,為了幫你說好話,跑到教導處說我整日騷擾她。”曹進冷笑,“我喜歡了她兩三年,她卻認為這種行為是騷擾。看在你已經從我眼前消失的份上,我懶得跟她計較。”


    “但是你今天這麽多管閑事,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當著警察的麵,威脅他人。”交警拿著記錄儀對曹進一陣猛拍,對做筆錄的同事道,“把這事兒記下來。”


    拍完以後,他把曹進趴在車窗上的腦袋往裏一塞:“先生,威脅恐嚇他人是違法的,您應該學一學法。”


    曹進掙開交警的手,不甘心地把頭又伸了出來。


    交警又給他摁了進去。


    “放開!”


    聽到曹進的怒喝聲,交警不僅沒有把他放開,還讓同事把車窗升了上去。他轉身走到沈長安麵前:“請這位先生不要擔心,我們警察會保護每一位公民的安全,如果遇到任何危險,請一定要報警尋求幫助。”


    “謝謝。”沈長安指了指被曹進撞凹了一塊的車,“我朋友這輛車很貴的,他闖紅燈,應該他負全責吧?”


    交警忍不住笑了:“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本次案件。”


    “那就好。”沈長安鬆了一口氣,低頭對道年說:“道年,幸好是他全責,不然……”


    “蔡冉是誰?”道年對車的事情絲毫不關心,“你喜歡的女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蔡冉:???誰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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