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來到大阪的第三頓早餐,衣如泠在遠藤崇史的許可下,由略懂中文的女仆涼子陪同,參觀占地上千坪的黑木幫總部。


    雖然莫名其妙的被綁來,但衣如泠並不感到十分害怕。或許是因為這三天來遠藤崇史一直以禮相待,也或許是她看出他真的沒有傷害她的意圖,所以一直沒有特別的恐懼感。


    “這裏是會議室,外頭有一條走廊,可以通到外頭的庭院。”涼子穿著白襪的腳板在光潔的地板上移動,看似別扭的步伐,前進的速度卻很快,衣如泠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


    又是這種門!


    衣如泠瞪著眼前那扇看過無數次的拉門,覺得世界一片灰暗。


    她萬分肯定,她絕對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這裏!


    光是一個上午走過的地方,同樣的拉門就有幾百扇,更別提走廊、房間有多少,彎彎曲曲的構造與格局,宛如一個大型的地上螞蟻窩;錯綜複雜的路線她根本記不住,哪一條才是通往大門的正確出路。


    三天前,她曾試著撥電話給遠在維也納的卓翎,可惜電話總是撥不出去,後來她才知道,這裏對外的電話一律得由總機轉接,要說出正確的密碼,總機才會幫她轉撥。


    她根本不知道什麽密碼,當然行不通。


    “卓翎小姐,有什麽問題嗎?”涼子回頭問道。


    “噢,沒、沒什麽!”她慌亂地搖頭。


    “那麽,請跟我來。”涼子拉開最後一扇拉門,冰涼鮮甜的空氣立即迎麵撲來。


    “好舒服喔!”衣如泠發出舒服的歎息聲。


    據說今年是大阪數十年來氣溫最低的一年,不過即使氣溫再低,還是比維也納溫暖許多。早已習慣維也納低溫的衣如泠不但不覺得冷,反而露出舒暢的笑容。


    “請換上木屐,我帶您參觀庭院。”


    衣如泠在涼子的指導下,穿上傳統的日式木屐,她生平第一次穿木屐,不穩的步履像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需要我扶您嗎?”涼子見她笨拙的模樣,想笑卻不太敢放肆。


    “不用了。”這麽大的人走路還要人扶,衣如泠光想就覺得丟臉。


    “外頭很冷,地上可能結霜了,請小心點走。”涼子刻意放慢腳步,帶領衣如泠走上平坦的石板路。


    石板路的兩旁原是翠綠的草地,不過因為天冷的關係,青草全變成了褐黃色的枯草。


    結了薄霜的石板路很滑,衣如泠穿著綁手綁腳的和服,努力和腳下的木屐奮戰,才剛覺得自己適應了,不料腳下一滑,整個身子便倏地往後倒下。


    她看見灰蒙蒙的天空在上端旋轉,心想自己一定會跌得四腳朝天,可是閉著眼等了一會兒,卻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傳來。


    她悄悄睜開眼往下一看,一隻古銅色的手臂在離地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扶住她的腰,她才沒有難看地跌在地上。


    她順著那隻矯健的手臂往上看。遠藤崇史那張很有性格但充滿怒氣的臉龐,映入她驚訝的眼底。


    “你以為你在做什麽?俄羅斯冰上特技嗎?”他遠遠就看見她以極為笨拙的步伐行走,強壯的心髒被她嚇得差點迸出胸口。


    “我不是故意的,因為路很滑……啊!我的衣服……讓我起來!”


    她發現自己的和服下擺已掀到大腿上,而他的兩個屬下正饑渴地盯著她雪白的大腿,她立刻麵紅耳赤地想把衣服拉好。


    “你們沒東西可看了嗎?”遠藤崇史惡狠狠地轉頭瞪視屬下。


    田川正人和日下純一連忙將頭轉開,假裝忙碌地東張西望,就是不敢再看她的大腿一眼。


    “走。”遠藤崇史替她把和服的下擺拉好,然後攔腰將她抱起。


    “你要帶我去哪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僵硬、不耐的語氣令她恐懼,她抓緊他胸前的衣襟,慌張地大嚷:“不管你要帶我去哪裏我都不想去!放開我、放開我——”


    衣如泠拍打他結實的胸膛,遠藤崇史不耐煩地攫住她毫無作用的小手,低聲吼道:“少-唆!”


    她像個公主似的享受了三天,該是開始接受折磨的時候了!


    “什麽?你要帶我出去?”衣如泠的聲音因極度的興奮而顫抖。


    她不敢相信,逃跑的機會居然來得如此迅速。


    “別高興得太早,就算離開這棟宅子,你也不會有任何機會逃走!”遠藤崇史的話宛如一桶冰水澆下,卻澆不熄她想逃跑的雄心壯誌。


    她相信,隻要離開這座迷宮似的宅子,自己絕對可以找到逃跑的機會。


    遠藤崇史見她眼中燃燒的鬥誌不但沒有熄滅,反而愈燒愈旺,也懶得再次提出警告。


    反正她很快就會知道,她所想的都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黑木幫之所以名列為關西三大幫之一,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任意自他眼前逃走,那他這個黑木幫幫主也別想混下去。


    “走吧!”他帶頭向外走,司機已經將車開到前門等著。


    臨走前,衣如泠回頭環視偌大的宅子,她相信這會是自己最後一次看見它。


    真可惜,她還滿喜歡這棟充滿日式風味的宅院,如果不是無故被抓來,她應該會更喜歡它。


    她滿心以為自己能夠逃走,然而兩個鍾頭之後,她沮喪地坐在“宮苑精品屋”的貴賓接待室,為自己第三次逃跑計劃的失敗而哀悼。


    她竟然逃不掉!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遠藤崇史那男人雖然狂妄,卻不是一個隻會說大話的自大狂,他之所以自負,是因為他擁有絕對的自信。


    她連續三次試著逃走,卻接二連三的失敗了!


    她第一次試著逃跑,是在先前上車的時候——


    那時她趁遠藤崇史上了車、而她還沒上車的空檔,逮住機會轉身往外跑。


    遠藤崇史沒有下車,隻將拇指和食指放在唇間一吹,響亮的口哨聲立即引來七、八名大漢,很快的將她團團圍住,她像隻小雞似的被拎回車上時,遠藤崇史還得意的仰頭大笑。


    而她第二次試著逃跑,是在剛才下車的時候——


    到了“宮苑”門口,司機一打開車門,她立即推開司機往外衝,本以為可以順利逃走,沒想到前後過程不到一分鍾,她就被逮了回來。


    不死心的她最後一次再嚐試,是在進入“宮苑”之後。


    她騙遠藤崇史說要上洗手間,然後乘機打開廁所的窗子,想從窗戶逃離。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從狹窄的窗戶爬出來,可惜雙腳才剛落地,就看見遠藤崇史雙手環胸站在她麵前,好整以暇的瞅著她,臉上還帶著可恨的笑容。


    他早料到她會用這種方法開溜,因此老早就站在那兒,悠哉悠哉的等著她自投羅網。


    她根本還沒逃出他的視線,就被活速了。


    “看來我真的逃不掉了……”她頹喪地自言自語。


    “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麽?去把這件衣服換上!”遠藤崇史走過來,將一件黑色的低胸露背晚禮服扔給她。


    “還要再換?”衣如泠垮著小臉,累得無力起身。


    從他們走進這間豪華的精品屋開始就一直不停的試穿禮服,從藍的、紫的,換成綠的、紅的,幾乎各種顏色的禮服她全試過,款式也愈換愈暴露,但遠藤崇史卻還是不滿意。


    無論穿上多麽暴露低俗的衣服,她仍然高雅得像個參加音樂盛會的淑女,一點也不像他所希望的低級妓女。


    “怎麽,不想換?”遠藤崇史警告地眯起雙眼,冷冷地問。


    “不是,我隻是累了……”


    “很好!既然你累了,那我來幫你換——”他將她拉起來,推進一旁的更衣室裏,自己也隨後跟著進去,飛快將門反鎖。


    “不、不用了!我自己換就可以,你快出去!”她慌亂地大叫,身上大紅色的禮服將她的小臉映得像火一般嬌豔。


    “你不是累了嗎?那就讓我來為你服務!”他毫不客氣地拉下她背後的拉鏈,柔軟的布料立即像水一樣往下滑。


    “求求你,不要這樣……”她忍住尖叫的衝動,死命護著往下滑落的禮服。


    “不行,要是你累壞了,我一定會舍不得。乖乖別動,讓我為你服務。”他帶著毫無笑意的笑容,使勁剝下她身上俗豔的紅色禮服。


    衣如泠感受到裸露肌膚上傳來的涼意,背轉過身,瑟縮在更衣室的角落,恨不得像隱形人一樣消失在他麵前。


    遠藤崇史丟開手中的禮服,眯起眼,冰冷的審視她。


    除了基本的貼身衣物,她身上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布料;即便這樣,她還是這般令人心動甜美、無邪……該死的甜美無邪!


    “過來換上這件!”他將她拉過來,硬將黑色的禮服往她身上套。


    “不要——”


    他粗魯的動作弄痛了她,她想製止,他卻執意不鬆手,兩人掙紮拉扯,弄得彼此一身狼狽。


    “你給我住手!”遠藤崇史抬起頭,氣怕地瞪視張嘴喘息的她,那一張一合的紅豔小嘴,意外地勾起他猛烈的欲望。


    突來的情欲仿佛火藥似的一點即燃,在他還來不及細想前,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他一手抓住她不停抗拒的小手,將她壓向貼著花色壁紙的牆壁,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倏然攫住她柔嫩香軟的紅唇。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該掙紮。在他碰觸她的那一刻,世間的紛紛擾擾變得虛渺,隻有他的吻、他的碰觸才是真實的。


    他毫不客氣的吻著她柔軟誘人的唇瓣,回味地舔吮那甘美誘人的滋味,他從未嚐過如此甜美的櫻唇,簡直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


    他的大掌順著她身上的誘人曲線,緩緩滑下她不可盈握的腰。


    他扯下她身上礙事的蕾絲胸衣,滑向她美麗的蕾絲底褲,蠢蠢欲動的手指,準備侵入薄薄的衣料內……


    砰砰!


    “遠藤先生?請問出了什麽問題嗎?”店長五十嵐拓見他們進去那麽久,以為是衣服不合身,緊張地在外頭敲門。


    遠藤崇史仿佛被燙著似的,倏然推開癱軟在他懷中的嬌軀,急促地大口喘氣。


    “遠藤先生?”門外傳來更焦急的呼喊。


    “沒事!”遠藤崇史朝門外大吼一聲,回過頭,發現衣如泠淒慘落魄的模樣,已經不是狼狽兩個字可以形容。


    她那甜美的櫻唇被他吻得紅腫發脹,晶亮美麗的雙眸寫滿了驚惶與羞愧,原本整齊的頭發,淩亂地散布在臉頰四周。


    昂貴的內衣一邊被他扯壞了,另一邊則鬆垮地掛在她的酥胸上,而小小的紅色內褲,則被他褪到臀部下,幾乎遮不住外泄的春光。


    他想笑,但更想發怒。


    他怎麽會昏了頭,差點在更衣室裏要了她呢?


    他從來不是這種輕易被情欲衝昏頭的人,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他低咒一聲,打開更衣室的門走出去,又飛快地關上,同時不忘賞賜一個大白眼,給想探頭進去窺探的五十嵐拓。


    “送一套新的內衣進去,順便叫她快點把衣服換好!”


    “是。”五十嵐拓雖然不明白為何需要一套新的內衣,不過還是立即找來一套黑色的內衣,送進更衣室去。


    衣如泠換上新的內衣、穿好禮服,背靠著更衣室的門,以顫抖的手指梳理自己淩亂的發絲。


    她不想讓外頭的人知道,她和遠藤崇史在裏頭做了什麽。


    直到現在她仍不敢相信,她怎麽會這麽放蕩,居然毫不抗拒的任他予取子求,甚至熱切地回應?


    噢……她一定不是個好女孩!


    透過更衣室的鏡子,她看見自己過度嫣紅的唇瓣和雙頰,透露著怎麽也遮掩不住的事實,身上那套令人血脈賁張的性感禮服,更加說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根本是想借著這種蕩婦似的衣服來羞辱她!


    “你在裏頭睡著了嗎?如果換好衣服就快滾出來!”這種譴責的怒氣,使遠藤崇史失去應有的君子風度,他粗魯地敲著更衣室的門,要她把動作加快。


    衣如泠怯生生地打開門,拉扯著身上暴露的禮服,神色不安地走出來。


    遠藤崇史一看見她!不滿的怒氣再次湧現。


    那件極為暴露的黑色禮服穿在她身上,集性感、嬌豔於一身,卻沒有一絲低俗的蕩婦氣息。


    她看起來活像在五星級飯店參加盛宴的貴婦人,一點也沒有他要的“風塵味”,氣惱的他立刻將炮口轉向五十嵐拓。


    “這是怎麽回事?你的功力退步了嗎?我說過我要的是一個放蕩的妓女,不是高貴的淑女!你找的是什麽見鬼的衣服?”


    五十嵐拓覺得自己很冤枉,但礙於遠藤崇史的怒氣,也隻能縮縮脖子,囁嚅地解釋。“遠藤先生,我真的盡力了!這已經是我們店裏最性感、最暴露的禮服,上個星期我才剛賣出一件類似的禮服,是太陽城王子酒店的紅牌小姐買去的,她穿起來……效果就很好。”完全像個紅牌妓女!


    “那她穿起來怎麽會變成這樣?”遠藤崇史氣憤地指著衣如泠,仿佛她穿起來不像妓女,全是她的錯。


    “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是……氣質的關係吧!”五十嵐拓再次審視衣如泠,匆促地下了評論。


    那件原本極富風塵昧的黑色薄紗禮服,完美地包裹住她纖瘦但玲瓏有致的嬌軀,低垂的領口讓她高聳的酥胸呼之欲出,回過身,背部幾乎空無一物,隻有幾條黑色絲帶交纏在雪白無瑕的裸背上,襯托她那凝脂般的細致肌膚。


    當她行走時,開叉到大腿的裙擺,會隨著步履緩緩飄動,白嫩的玉腿在黑色的薄紗間若隱若現,萬分性感誘人。


    如果單看脖子以下,這樣的造型,毫無疑問是最風騷、最能挑逗男人的性感裝扮,絕對沒有人會認為她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良家婦女。


    壞就壞在她脖子以上的臉孔太過清純,澄澈晶亮的大眼中,完全不帶一絲淫欲放蕩的氣息。


    她的骨子裏,更沒有一個煙視媚行的細胞存在,僅有的,是音樂家與生俱來的典雅氣質。


    根本沒有的東西,叫他去哪裏生出來?五十嵐拓真的很冤枉。


    “可惡!”遠藤崇史走到一旁,挫敗地燃起一根煙。


    “咳!咳!”衣如泠捂著口鼻,不讓那嗆人的煙味竄入鼻腔。


    “怎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受不了煙味?”遠藤崇史譏諷地斜睨她。


    “不是……”她解釋道。“我的氣管不好,一聞到煙味就會忍不住咳嗽。咳……咳咳……”


    他看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詛咒連天地將手中的香煙撚熄。“算了,沒時間了,就身上這件吧!”


    他上前拉起衣如泠,對五十嵐拓說:“帳單像以前一樣,寄到黑木幫總部給我。”


    “是的。請慢走,謝謝您的光臨!”貴客一走,五十嵐拓立刻癱坐在椅子上,掏出手帕頻頻拭汗。


    看來遠藤崇史的口味改變了,他得盡快從國外進口一些超性感的禮服,好滿足他挑剔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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