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陰天,這會兒本來該有點兒冒頭的太陽也沒出來,街上沒幾個好燈泡了的路燈也都還亮著。


    顧飛坐在摩托車上往蔣丞那邊飆過去的時候還覺得風吹在身上略微有點兒涼。


    但也很爽,整個人都被涼爽的風包裹著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沒開車了,一般他跟李炎劉帆他們出去浪的時候才會開摩托,但自打跟蔣丞在一塊兒之後,他跟這幫人出去的次數大幅減少,那天劉帆打電話來的時候說要寫首詩紀念“棄我而去的鐵子”。


    從家裏到蔣丞那兒距離不遠,開摩托而且是這麽飆過去也超不過五分鍾時間。


    他有些擔心蔣丞會壓不住火下樓去收拾李輝。


    蔣丞收拾李輝並不會吃虧,哪怕李輝帶了人,以蔣丞的戰鬥力,也不可能讓對方占了上風。


    但現在情況不同,蔣丞是個備考的高三學生,別說惹上這種麻煩,算是影響了情緒,都算是大事兒。


    本來從重點高中到四中這種學校,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會受到影響,再被各種煩心事扯著……


    這個時間街上的人不算太多,上學上班的都還沒出門,街上隻有早起的鍛煉和買菜的老頭兒老太太。


    所以顧飛從路口一拐出來,看到了前麵街邊站著的幾個人。


    顧飛沒戴眼鏡,離著這樣的距離他除了能認出來單獨站在幾步外的那個是李輝,另外幾個都認不出來是誰。


    但是沒所謂了,李輝能叫來的都是“社會青年”,區別無非是鋼廠社青和非鋼廠社青而已。


    顧飛的車沒有減速,對著馬路邊兒上那幫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社青們的反應還是比較靈敏的,馬達的轟鳴中幾個人都轉過了頭,並且有了移動的跡象。


    顧飛伏下身,伸手從改裝過的後輪擋泥板上拿下了一根橡膠棍。


    摩托車衝到那幫人身邊的時候,好幾個人都躲開了,不過顧飛的目標並不是他們。


    李輝的反應明顯不如這些混子,人家都散開了,他才剛回過頭。


    顧飛一揚手,手裏的棍子抽在了他屁股上。


    李輝吼了一聲,中氣並不十足,大概七足吧,一看臉色知道他昨天晚上打牌沒睡過覺,一臉鐵灰色。


    不愧是李保國親手帶大的親兒子。


    一幫人回過神咒罵著圍上來的時候,顧飛的車已經衝出去了好幾米。


    他一個刹車,腳在地上撐了一下,摩托車的車尾甩了過去,車子掉了個頭。


    這回他距離近了一些,他看清了李輝叫來的人,四五個人應該都是鋼廠這邊兒的,但隻有一個叫三狗的他認識,這人經常到他店裏買東西。


    三狗認出了他,有些吃驚地愣了愣:“大飛?”


    “閃開。”顧飛說。


    車子再次對人衝了過去,三狗猶豫了一下退開了。


    這次對方有準備,有人手裏拿著刀迎著車上來,對著他的臉狠狠揮了過來。


    顧飛偏了偏車頭避開了刀,手裏的棍子對著這人胳膊一棍子抽了下去,車子往前衝出時他聽到了刀落地的聲音。


    他這一下並沒太用力,是要打掉刀,他輕易不願意惹這些人,都不知道底細,萬一碰個跟猴子一個德性的,想甩掉不容易。


    他的目標是李輝,李輝是個慫蛋,要沒叫人,他都不敢一個人過來找蔣丞,叫了人他甚至也不敢去學校堵。


    四中的學生打架家常便飯,要真蔣丞帶了人跟他幹仗,他根本不敢對著來。


    李輝想躲,但速度沒有摩托車快,剛一轉身想跑開,顧飛手裏的棍子又已經掄在了他腿上。


    “操!”李輝吼了起來,“我他媽□□大爺!我他媽惹你了嗎!”


    “惹了。”顧飛又一次掉轉車頭。


    “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收拾了!”李輝指著他,說這話的時候他往旁邊看了一眼,想讓旁邊幾人個一塊兒上。


    “這事兒跟幾位大哥沒關係,”顧飛熄了火,從摩托車上下來,手裏拎著棍子,走到李輝跟前兒,“你找個高中生的麻煩,還叫這麽多人,傳出去丟你自己的人算了,讓幫你的人也一塊兒丟人。”


    “你少挑撥!”李輝吼得唾沫都飛出來了,“他拿了我爸的存折!”


    “你爸有存折嗎?”顧飛冷笑了一聲,“要不你先去銀行查查,銀行不讓你查你報個警,警察肯定幫你查。”


    “我不用查!我知道他拿了!”李輝吼。


    “那行吧,”顧飛看著他,“你上回來我店裏拿走的貨什麽時候給錢?”


    李輝愣了:“我他媽什麽時候拿你的貨了?”


    “一整箱的中華,還有兩箱茅台,”顧飛說,“還有……”


    “放你媽的屁!”李輝打斷他,“你那個破店裏有這麽多中華和茅台嗎!”


    “那你那個打牌都要賒的爹有存折嗎?”顧飛問。


    “你……”李輝讓他說愣了。


    “你管我店裏有沒有,”顧飛說,“我說你拿了,我知道你拿了。”


    “你他媽……”李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話都不知道怎麽繼續說下去,直接一揚胳膊,拳頭對著顧飛臉上揮了過去。


    顧飛沒躲,李輝這一拳的路程實在太長,他一拳砸在李輝鼻子上時,李輝還像要跟他擁抱似地張著胳膊。


    蔣丞聽到摩托車聲音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是不是顧飛,剛想到窗口看看時,又聽到了因為猛地加速而發出轟響的馬達聲,立馬知道這是顧飛來了,而且是奔著打架來的。


    他顧不上先去窗口查看戰況,直接回手抓了放在桌上的彈弓,撲到窗口抓了幾塊花盆裏的石頭,猛地一拉彈弓,往下瞄準的時候才看了一眼下麵是怎麽回事兒。


    一眼看到光著膀子拎著跟黑膠棍站在樓下的顧飛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從來沒見過顧飛光膀子出門,別說出門了,因為家裏有顧淼,顧飛在家的時候都基本沒有光過膀子,雖然在他這兒的時候顧飛有時候連褲子都不穿,但那另說了。


    總之此時此刻,顧飛這麽光著膀子,穿著一條帶白杠的運動褲,手裏拿著根棍子。


    ……久違了的鋼廠小霸王。


    李輝帶了四個人,加李輝一共是五個,蔣丞拉緊皮筋盯著,但似乎這幾個人裏除了李輝,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估計李輝叫的都是鋼廠這片兒混的,算顧飛上次“輸”給了猴子,但那種“決鬥”的方式並不代表本身實力,這些人對他估計還是會有所顧忌。


    聽不清李輝跟顧飛之間的交談,隻能看出李輝相當激動和憤怒,接著對著顧飛掄了一拳。


    蔣丞手裏的石子兒沒有打出去,李輝這一拳還沒在空中劃完那個漫長的弧線,顧飛的拳頭已經懟在了他鼻子上。


    李輝往後猛地幾個踉蹌,接著手背到了身後。


    是這個。


    李輝從身後拿出一把菜刀的時候,蔣丞手裏的彈弓嘭地一聲,石子兒飛出去,打在了李輝拿刀的手腕上。


    這把彈弓的威力蔣丞已經試過很多次,這一下,李輝的手絕對會腫,要是換顆鋼珠,這會兒他骨折都沒問題。


    李輝手上的菜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沒等他過去撿,顧飛已經一腳踩在了刀上,對著他的肩砸了一棍子。


    然後才轉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蔣丞迅速縮回屋裏,打開房門往樓下三步一跨地跑了下去。


    他不能一直這麽躲屋裏放暗器,這會讓所有人都把怒火都集中在顧飛身上,他不希望顧飛再惹到什麽麻煩,不願意再看到鋼廠式的腦殘決鬥。


    衝出樓道的時候,顧飛已經把那把菜刀踢到了一邊,手裏拿著的黑膠棍也扔到了旁邊,空著手跟李輝麵對麵站著。


    “你想找事兒,我陪著。”顧飛說。


    “你陪不著!”李輝一抹嘴,看到了跑出來的蔣丞,立馬伸手一指,“我找的是你。”


    蔣丞一扯嘴角:“貴幹?”


    “現在不關他事兒了,”顧飛說,“現在是我跟你的事兒,你要覺得我是蔣丞找來幫忙的,你也可以找個人幫忙,你看找誰?”


    李輝叫來的幾個人這會兒臉上都有點兒尷尬,表情難看得很,一個人皺著眉說了一句:“李輝,會不會是個誤會?我們這麽找個小孩兒的麻煩,真誤會了有點兒不好看啊。”


    “三萬塊!”李輝捂著剛被顧飛砸過的肩,“蔣丞你把從我爸那兒拿的三萬塊吐出來,這事兒我不跟你計較了!”


    “李保國要能有三萬塊,”蔣丞壓著心裏的怒火和煩躁,“也不至於讓你逼得跳樓。”


    “放你媽的屁,你上了一趟樓,他跳下……”李輝跳著腳邊罵邊往他麵前衝了過來,但沒能衝出兩步。


    話也沒能說完整。


    顧飛橫跨出去攔腰一腳踢到了他肚子上,李輝頓時弓成了一團。


    顧飛過去對著他後背又砸了一胳膊肘,李輝跪到了地上之後他接著又抓著李輝的頭發,往膝蓋上一磕。


    鬆開手的時候李輝仰麵倒在了地上,鼻子裏流出來的血糊了一嘴。


    蔣丞看著顧飛這連串的動作,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每次看到顧飛打架……或者說是打人,他都會覺得有些驚心。


    顧飛臉上冷漠的表情,下手每一個動作都果斷而準確。


    因為這種狠勁,他才會把鋼廠小霸王這種稱呼放在顧飛身上,但並不準確,小霸王對於顧飛來說實在是太萌了,根本無法體現出他真正的狀態。


    如果顧飛不是顧飛,他會是鋼廠絕對沒有人敢惹的惡霸。


    鋼廠一哥。


    鋼廠顧霸天。


    看著仰躺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的李輝,看著旁邊冷眼看著沒有上來扶一把的李輝叫來的給自己出頭的幫手,蔣丞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李輝,”顧飛開了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這片兒長大的沒人不知道你什麽樣的人,今兒這事算結了,你爸有沒有那個存折,那個存折到底在哪兒,你自己心裏有數。”


    李輝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動了動腿沒有出聲。


    顧飛看了看旁邊的人幾個人:“我還是那句話,我在這兒長大,認識我的都知道,我從來不主動找誰麻煩,但誰要沒事兒瞎他媽找我麻煩,我絕對不會吃虧。”


    幾個人都訕笑著,顧飛看著其中一個人:“三狗。”


    “哎,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叫三狗的走了過來,拍了拍顧飛的肩,“這應該是個誤會,誤會!”


    “謝謝幾位給麵子。”顧飛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黑膠棍子,卡到了摩托車的側擋泥扳上。


    三狗招了招手,幾個人猶豫了一下,都轉身跟著他一塊兒走了,這些李輝叫來的所謂幫手,甚至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去扶他一把。


    蔣丞有些吃驚地看著還躺在地上的李輝,突然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鋼廠這個地方,鋼廠這地方的人,都讓人難盡形容。


    “走吧,”顧飛跨上了摩托車,“你還要上去拿書嗎?”


    “嗯,我……上去拿,”蔣丞又看了一眼李輝,壓低聲音,“他怎麽辦?”


    “一會兒自己走了,”顧飛說,“也沒弄斷他骨頭。”


    “那你等我一會兒。”蔣丞轉身快步走進了樓道。


    跑上樓把收拾好的書包拎了,彈弓收回抽屜裏,他又從衣櫃裏隨便抽了件t恤,跑下了樓。


    再出來的時候李輝沒在地上躺著了,蔣丞順著往前看了一眼,看到李輝正駝著個背慢吞吞地過街。


    “穿上。”蔣丞把t恤扔給顧飛。


    “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顧飛一邊穿衣服一邊往那邊看了一眼,“估計是在哪兒欠了錢吧。”


    蔣丞歎了口氣。


    “如果他還來,你還是要跟我說,不要跟他直接衝突,”顧飛又說,“這種人碰不得,別影響自己複習考試什麽的。”


    “那你呢?”蔣丞皺著眉。


    “我知道怎麽對付這種人,”顧飛笑笑,“放心。”


    蔣丞沒說話,跨上了後座,顧飛發動了車子之後,他在顧飛腰上輕輕搓了搓:“這些事,隻能這麽解決嗎?”


    “嗯,”顧飛應了一聲,“不然呢,報警你都沒個理由,警察也沒法管,你跟他講理麽,他要能講理他根本不會來找你,這種人隻能打服了,打到他不敢再找你麻煩為止。”


    “你以前也這是這樣解決事情的對吧?”蔣丞問。


    “丞哥,”顧飛笑了笑,把摩托熄了火,回過頭看著他,“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真的嗎?”蔣丞也看著他。


    “如果是以前,”顧飛說,“剛才在這兒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來了的都算上,一個也別想走。”


    “今天為什麽沒有?”蔣丞笑了笑。


    “向學霸學習,”顧飛說,“向我男朋友學習,不讓我男朋友擔心。”


    蔣丞沒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背。


    “吃早點去?”顧飛重新發動了車子。


    “嗯,”蔣丞點點頭,“我請客。”


    李輝的電話一早打過來的時候,蔣丞的確是再也想不出除了打他一頓還有什麽別的解決辦法。


    顧飛如果沒有動手,他自己下來麵對李輝,也會是同樣的局麵。


    像顧飛說的,你連報警都沒有理由,也沒有精力,一個每天忙著上課複習備考的高三學生,麵對李輝這樣的無賴,似乎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但是,他看著顧飛的後腦勺,算顧飛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他還是會不安。


    無論顧飛如何“向男朋友學習”,都是他一個人,除了他,這裏更多的人,不會向誰學習,他們不會改變。


    自己可以離開這裏,自己也一定會離開這裏,那顧飛呢?


    顧飛為他擋掉那些爛泥裏的不堪,然後呢?


    蔣丞低下頭,腦門兒頂著顧飛後背。


    是的,現在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辦,顧飛從滿懷希望到埋掉希望安靜地閉著眼,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哪怕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顧飛一定要離開這裏。


    無論有多難,一定要離開這裏。


    顧飛不是沒有抱著希望,他隻是埋起了希望而已。


    蔣丞正滿腦子決心,情緒激昂的時候,顧飛往後靠了靠,後背頂了他一下,他差點兒一揚頭放聲高歌了。


    跟我走吧!天亮出發!


    “坐好,”顧飛偏過頭,“前麵有四中的學生。”


    “哦,”蔣丞往前麵看了一眼,車已經拐到了平時吃早點的那條路上,早點攤上或站或坐的人不少,“你沒戴眼鏡還能看到呢?”


    “我猜的。”顧飛說。


    蔣丞笑了起來。


    “眼神兒是不如你,站樓上都百發百中的,”顧飛說,“你什麽時候新買了個彈弓?”


    “上回潘智來的時候送我的,”蔣丞說,“這把實在是……我感覺下回他再送該送我把弩了。”


    “馬上十一了,他還來嗎?”顧飛停了車。


    早點攤上果然好幾個四中的學生,有男有女,其實蔣丞誰也不認識,隻是因為他和顧飛一下車,這幾個人立馬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來不了,他剛死了四爺爺,一時半會兒也編不出什麽親戚來再死一次了,再說死得太密集也沒人信,”蔣丞說,“四中十一也沒假,主要是我耽誤不起時間了。”


    早點攤上已經沒空桌了,他倆買完早點轉了一圈兒,最後隻能跟兩個四中的學生擠到了一桌。


    這倆估計是小情侶,他倆剛坐下去,小情侶很默契地對了一下眼神,然後喝一口豆漿,往顧飛臉上掃一眼。


    蔣丞皺了皺眉,感覺已經開始體會到那個主持人報出作曲顧飛四個字有多大的威力。


    他有些擔心地也看了看顧飛。


    顧飛倒是很平靜,一手油條一手豆腐腦地吃得很歡。


    那倆好不容易吃完站起來走了之後,蔣丞鬆了口氣:“靠。”


    “怎麽。”顧飛喝完了自己的豆腐腦,又拿過他的喝了兩口。


    “沒,”蔣丞拿了個包子,“覺得這些人煩得很,這麽盯著人看,看他個羅圈兒腿。”


    顧飛笑了笑沒說話。


    到了學校,依舊是各種目光,蔣丞都有些後悔沒鼓勵顧飛曠課了。


    不過進了教室之後好了不少,畢竟8班的人跟顧飛在一個教室裏呆了這麽長時間,算吃驚,也沒有別班的人那麽誇張。


    再加上還有偽班霸王九日隊長在強行搶風頭。


    “那是啊!”王旭坐在桌子上跟旁邊的人吹著牛逼,“我也是平時懶得顯擺,我玩吉他的時候你們都還是澡房歌手呢!”


    “我這水平吧,也不是太行,”王旭一扭頭看到了蔣丞,立馬一招手,“蔣丞!你說說,之前我給加的那段意間奏水平怎麽樣!是不是給咱這個表演增色不少!”


    “是。”蔣丞非常誠懇地點點頭,又衝他豎了豎拇指。


    “是不是打算考個什麽音樂學院啊?”有人問。


    “再說吧,也不一定非得是要考音樂學院才學這個嘛,”王旭一臉嚴肅,“萬一哪天我衝出這破地方去了什麽牛逼城市呢,總得有點兒技能安身啊!”


    “哦……”大家紛紛點頭。


    蔣丞笑了笑,坐下之後卻突然有些悵然。


    王旭都敢大言不慚地表示自己有衝出這裏的理想,並且還敢把那樣水平的吉他當做是傍身技能……


    顧飛才叫做有安身技能,而且技能不止一個。


    哪怕是去考本地的破爛大學,隻要顧飛願意,他起碼能考上破爛大學裏最不破爛的那一個。


    蔣丞看了顧飛一眼,這話他不會跟顧飛講,現在一切都隻是未知數,顧飛不想被叫醒,自己不能叫醒他。


    他歎了口氣,趴到桌上。


    很困,一晚上也沒怎麽睡好,早上再被李輝那麽一鬧,現在靜下來之後隻覺得非常疲倦。


    早自習那麽點兒時間,他打了能有八百六十個嗬欠,淚眼朦朧了都快。


    “怎麽困成這樣?”顧飛放下正在玩的手機,“昨天是不是一晚上都沒想正經事兒?”


    “滾。”蔣丞笑了起來,剛笑完又打了個嗬欠。


    “要不……你睡會兒?”顧飛問。


    “不了,還想記點兒重點呢,”蔣丞揉了揉眼睛,“看來應該去買支錄音筆。”


    “我幫你記?”顧飛問。


    “什麽?”蔣丞愣了愣。


    “你說的什麽重點之類的,還有筆記什麽的,”顧飛說,“我幫你記,你聽著行,聽不下去了眯會兒?”


    “那你……”蔣丞看著他,把自己的筆記本推到了他麵前,“幫我記?”


    “嗯,”顧飛拿過他的筆記本打開了,“第一節英語啊?”


    “……你連第一節什麽課都不知道嗎?”蔣丞笑了笑。


    “我哪一節都不知道,老師進來了我才知道,”顧飛看了一眼走進教室的老魯,“你看筆記的時候看到我的字這麽美會不會受到刺激無心複習?”


    “要點兒臉吧。”蔣丞說。


    老魯照例先在講台上一記金剛般若掌,把教室裏昏昏欲睡的人震個半醒,然後開始講課。


    蔣丞枕著自己的胳膊半趴在桌上,耳朵裏聽著老魯講,眼睛看著顧飛。


    顧飛轉了轉筆,大概是從來沒記過筆記有些緊張,而且還是英語筆記。


    老魯轉身開始在黑板上寫重點的時候,顧飛低頭跟著開始記。


    蔣丞看著他的側臉有些出神。


    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一定會聽到的。(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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