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蔣丞進了一個非常拉風並且技術高超的球。


    還吼了一聲很有氣勢。


    但畢竟不是好鳥加上李炎長期配合的水平高出他和顧飛太多,而且本身技術比他們隊的另外三個要強得多,上半場他們隻拿到了15分。


    蔣丞兩個三分,剩下的基本都是顧飛進的球,隻有王旭罰了個球得了1分,對於王旭撅個腚詭異得如同小學生的雙手罰球姿勢也能罰進,蔣丞表示很吃驚。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計分牌,8:15,這樣的分數實在有點兒傷感,這個分差,以這樣的技術和配合,是絕對不可能追得回來的了,如果這是正式比賽,下半場打的時候大概隻能懷著一種“不能讓分差拉得更大”的高尚情懷去拚了。


    “換兩個人下來,”李炎坐在球場地板上說,“羅宇趙一輝休息,換兩個他們的替補上去打一下,都練一下。”


    “我看行,”王旭隊長點頭,“不換人沒法打了,我看二班也沒這個水平,陪練太牛逼,打得自信心都稀碎。”


    蔣丞在一邊坐著沒吭聲兒,剛投籃的時候隻覺得傷口疼,落地的時候沒太大感覺了,但現在休息了兩分鍾,又覺得傷口跟火燒似的辣著疼。


    他看了看旁邊熱情高漲的隊友們,也沒說要換人,他要是換下來,靠顧飛一個人,連個配合都打不出,也沒什麽練習的必要了。


    再說他也不想讓王旭知道他身上有傷,王旭對“你跟猴子又打了一架”這種場景著魔了一樣的執著,他有點兒吃不消。


    “要換你休息麽?”顧飛在他麵前小聲問了一句。


    “不用,”蔣丞說,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打完再說吧。”


    “行吧,”顧飛看了他一眼,把幾個隊員叫過來,“適應了半場,有點兒數了吧,下半場我從邊線到籃下,你們還是人盯人,多傳球,別老帶,他們斷球都厲害,球給蔣丞,我負責拿分。”


    “好,按大飛說的執行。”王旭作為隊長,沒能分配任務,隻好強行做了個總結。


    上半場的時候蔣丞總覺得顧飛打得有點兒收著,似乎是在試探王旭那幾個的技術,下半場從開始他跟之前不太一樣了,跟撒歡似的。


    蔣丞這時才發現顧飛的移動速度挺驚人的,劉帆他們幾個雖然跟他很熟,但打起來根本盯不住他。


    他的路線很簡單,邊線直插籃下,接傳球上籃,有人攔他把球分出去給蔣丞或者別的隊友,最後再由蔣丞把球傳回給他。


    這種打法他倒是很爽,蔣丞打得有點兒費勁,得時刻注意場上人的位置,還要注意顧飛看都不看出手的傳球。


    比分倒是一下追了五六分,但蔣丞還是忍不住:“你傳球的時候看看我在哪兒行麽?”


    “我看了。”顧飛說。


    “我還在十步之外你他媽傳了。”蔣丞壓著聲音。


    “那你不是都跑到了麽?”顧飛說,“也沒傳丟啊。”


    “……丟了呢?”蔣丞有些無語。


    “算我的。”顧飛很淡定地回答。


    “放你的屁,”蔣丞說,“分丟了算你的沒丟了嗎?”


    “丞哥,”顧飛笑了笑,看著他,“你原來是你們校籃的隊長吧?”


    “與你何幹,”蔣丞也看著他,“我跟你說你看著點兒。”


    “知道了。”顧飛說。


    顧飛說完知道了之後稍微有所改變,會拿眼角掃一下蔣丞的大致位置,但算掃完這一眼,他也還是那麽個傳法,反正你讓我看看你在哪兒,我看看,看完了該怎麽傳還是怎麽傳。


    蔣丞已經懶得再說了,反正顧飛和不是好鳥這幫人打球一副街頭籃球範兒,沒什麽規矩,強行要求隊友默契百分百,而且打球都跟撒歡似的,帶著倆替補也如同嗑了藥,沒十分鍾犯了三次規。


    “注意分寸,”蔣丞有些無奈,“我們統共這幾個人,都畢業了讓老徐上麽。”


    “爽!”郭旭跑過他身邊的時候揮了揮胳膊。


    比賽還在繼續,蔣丞也沒時間管那麽多,跟了過去。


    王旭從對方隊員裏的己方替補隊員手裏斷到了球,頓時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地吼了一聲:“啊——”


    蔣丞看他拿著球沉浸在興奮當中似乎沒有傳球或者進攻的意思,不得不拍了拍手:“你他媽傳球!”


    王旭回過神來,一掄胳膊把球傳了出去。


    蔣丞頓時有種即將心梗的錯覺,他好容易擺脫了那個陳傑的糾纏,這會兒沒人盯他,這時正常人都應該知道這個傳球是傳給他。


    怎麽也沒想到王旭一掄胳膊把球傳給了顧飛,而顧飛這會兒被劉帆纏得都快跳貼麵舞了。


    蔣丞隻能無語地看著這一幕。


    顧飛估計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王旭還會把球給他,百忙之中他反應倒是相當快,伸出手在球被劉帆碰到之前一巴掌拍了過去。


    這如同排球扣球般的一巴掌,改變了球的軌跡,對著蔣丞的臉飛了過來。


    “我操!”蔣丞嚇了一跳,感覺自己心髒都要從肋條的傷口那兒蹦出去了。


    還好他條件反射地抬了手,球正好砸進了他手裏。


    “都他媽瞎了吧!”他罵了一句,拿了球也懶得管別的了,直接帶著怒火跟坦克似地往籃下衝。


    反正時間馬上沒了,也沒時間再做調整。


    衝到籃下之後他發現沒有投籃機會,劉帆貼身盯人的技術超級熟練,跟著他一路過來一個轉身把他罩了個嚴實。


    蔣丞的餘光裏沒有看到顧飛,隻有被盯死了的王旭和盧曉斌,而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回頭,劉帆的手在他眼前晃著,隻要一分神,球會被搶。


    “沒時間了——”場外有人喊了一聲。


    再不出手這兩分沒了,蔣丞沒別的辦法,隻能是猜測這個時候顧飛應該會來接應,不在籃下,在身後。


    於是他手往後一勾,把球向後傳了出去,緊跟著一邊頂住劉帆一邊回過了頭。


    顧飛一步跨過來,穩穩地接到球,無縫銜接地一個三分跳投,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進了!我操!”王旭喊了一嗓子,“三分!”


    蔣丞豎了豎拇指,雖然這個球對戰局沒有什麽改變,但的確是投得漂亮。


    哨聲響了,全場結束。


    “不錯不錯!我覺得很好,雖然比分……”王旭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往計分牌上看了看,“我靠還差11分?哎不過還是很好了!”


    大家紛紛一邊抹汗一邊表示讚同。


    “配合差點兒,”蔣丞扯了扯衣服,感覺傷口大概是因為見了汗水,有點兒殺著疼,“眼睛不看隊友也不看對方,隻盯著球,這個得改改。”


    “嗯,說得很對,”王旭點頭,重複總結了一遍,“要看自己人,也要看對方人,不要隻看著球。”


    不是好鳥完成陪練任務之後都走了,一幫人又興奮地討論到老徐過來。


    “趕緊收拾一下換換衣服,”老徐說,“一會兒政治課我已經幫你們請了十分鍾假,回教室的時候不要影響別的同學。”


    大家都去了體育館的廁所裏,洗臉的,尿尿的。


    蔣丞一直等到人都出來了才進去,洗了洗臉之後,對著鏡子把衣服掀了起來看了看。


    “操|你大爺,”看到傷口那兒的紗布上有血滲出來,他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你,大,爺。”


    這會兒他身上什麽能處理傷口的東西都沒有,又不想去校醫那兒,這種傷校醫一看得匯報,老徐知道了不定會怎麽用感化他……


    身後傳了來了一聲口哨。


    蔣丞趕緊把衣服放下來,往鏡子裏瞅了一眼,顧飛正走進來。


    “有創可貼麽?”他鬆了口氣。


    “這傷用創可貼?”顧飛說,“我……去校醫室幫你拿點兒紗布吧。”


    “不好吧,”蔣丞皺皺眉,“校醫要問呢?”


    “我去拿沒人會問的,”顧飛又看了看他的傷口,“昨天你怎麽沒說傷成這樣了?”


    “有什麽可說的。”蔣丞說。


    “等我一下吧。”顧飛轉身出去了。


    蔣丞撐著洗手池歎了口氣,本來打著球的時候注意力分散了,都沒覺得怎麽太疼,現在放鬆下來,覺得一陣陣的火辣辣,中間還夾著椎子往上紮似的尖銳疼痛。


    他小心地把紗布揭下來看了看,稍微有點兒發紅,有血滲出來,但看上去還好。


    挺長時間沒受這種見血的傷了,高中之後也打過幾次架,多半都是身上有點兒青紫,猛地看到自己身上有血,還挺鬱悶的。


    這算是為了李保國麽?


    不算吧,李保國現在什麽情況他都懶得去問。


    關鍵是從昨天到現在,李保國也沒跟他聯係過,是又去打牌了,還是又被那幫人截了也不知道。


    細想起來他又有些心裏發慌,李保國到底幹了什麽?這個麻煩是解決了還是沒解決,以後還會不會有別的麻煩?


    這次是被在街上打,下次會被人找到家裏去麽?


    砸個翻天覆地還是打個頭破血流?


    想想都覺得身上發冷。


    顧飛回來得挺快,進廁所的時候手裏拿了個小袋子,裏麵裝著酒精碘伏和紗布膠條之類的。


    “我幫你?”顧飛問。


    “我……自己吧。”蔣丞拿了點兒藥棉,倒了點兒酒精上去。


    自從知道了自己對男人的興趣比對姑娘要大之後,他不太願意跟人有什麽肢體接觸,除了潘智,任何人碰到他,他都會不自在。


    特別是顧飛這種長得不錯,手還挺漂亮的,總擔心自己會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不過一手掀著衣服一手拿藥棉往傷口上弄,不是太好控製,換藥棉的時候一鬆手,衣服又滑下去蹭到傷口。


    “王旭說你事兒逼。”顧飛在旁邊看著說了一句。


    “嗯,”蔣丞應了一聲,“怎麽你要給他點個讚麽。”


    “是啊,你真挺事兒的,”顧飛說,“是要表現你自強不息嗎?”


    蔣丞歎了口氣,舉著酒精瓶子看了他一眼:“我怕你手上沒數,你打球挺沒數的了。”


    “我四歲自己處理傷口了,”顧飛拿過了他手裏的瓶子,一邊往藥棉上倒一邊說,“熟練工。”


    蔣丞沒說話。


    四歲?


    吹牛逼呢,他四歲的時候都還不記事兒。


    不過顧飛動作倒的確是挺熟練的,藥棉碰到傷口上都很輕,而且速度很快,沒怎麽感覺到疼,弄好了。


    蔣丞把目光放到旁邊的水龍頭上。


    “你這個傷到比賽的時候好不了,”顧飛把紗布蓋到傷口上,“自己按著點兒。”


    “也沒什麽大影響。”蔣丞按住紗布,飛快地往顧飛手指上掃了一眼,顧飛手指挺長,尤其是小拇指,彈鋼琴很合適……他繼續看著水龍頭。


    顧飛很快地用膠條把紗布固定好了:“行了,這些你拿著吧,自己換換。”


    回到教室的時候,政治老師正在講台上發火。


    底下一邊嗡嗡聲卻沒有因為她發火而被壓製,一幫“籃球隊員”剛打完一場球,這會兒正是興奮得不行的時候。


    “你們徐總簡直是輕重不分!”政治老師拍著講台,“期中考是不打算要成績了我看!你們去考籃球得了!居然用上正課的時間去打什麽球!不是我不看好你們班,你們班這個樣子……”


    蔣丞低頭飛快地坐到自己位置上,他這樣的學霸,一般還是給老師麵子的,老師生氣罵人了,他都會表現得老實一些。


    但顧飛沒這麽配合,在老師的罵聲中慢吞吞地回到位置上,還整理了一下外套擺放的姿勢才坐下了。


    “哎大飛,”周敬側過頭小聲叫著,“哎大……”


    話還沒說完,政治老師往講台上猛擊一掌:“周敬!你給我出去!”


    “啊?”周敬愣了。


    “出去!”老師指著他繼續吼。


    周敬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拿了外套穿上,從後門出去站在了走廊裏。


    “後麵那兩個!也給我出去!”老師又指著蔣丞和顧飛,“別人都回來了,你倆最慢!我看也是不想上課!不想上課出去站著吧!”


    蔣丞看著老師,他雖然一直上課漫不經心,還會曠課,但還是第一次被老師指著鼻子從課堂上趕出教室。


    顧飛倒是很聽話,比老師讓他上課聽課的時候聽話多了,老師剛一說完,他站了起來,拿了衣服走了出去,跟周敬一塊兒往走廊欄杆上一靠。


    “你!”老師繼續指著蔣丞。


    蔣丞有些無語地歎了口氣,也起身出去了,他都不用拿衣服,外套都沒來得及脫。


    “聽王旭說你們現在很牛逼?”周敬一點兒也沒因為被趕出教室而鬱悶,趴欄杆上繼續他之前的問題。


    “牛逼個屁。”蔣丞說。


    王九日隊長要求大家扮演前途無望的苦逼隊員,結果自己還沒怎麽樣忍不住開吹了。


    “大飛上場嗎?”周敬問,“王旭說老徐求你你都沒答應。”


    蔣丞聽著差點兒沒忍住樂出聲來,王旭還算是堅守住了顧飛不上場的設定,但是沒事兒瞎加戲讓人實在想采訪一下他。


    “是啊,”顧飛轉過頭,“我是一個沒有集體榮譽感的人。”


    顧飛站在蔣丞右邊,轉頭時呼吸從他臉上掃過,他迅速地躲了一下,原地蹦了兩下,不動聲色地繞過周敬,扒著欄杆往樓下看。


    “真的?”周敬有些疑惑地又看著蔣丞,“沒騙我?”


    蔣丞看著他,周敬不是什麽壞人,但一看這德性是嘴跟喇叭似的那種人,跟他說點兒什麽估計轉身都不用已經給宣傳出去了。


    “嗯。”蔣丞點點頭。


    “但是王旭又說你們現在很厲害……怎麽可能,我又不是沒看過他們打球,”周敬皺皺眉,想了想又眼睛一亮,“我靠這是不是你們的戰術?跟人說自己特別厲害!”


    雖然蔣丞很想問他這種吹牛說自己很牛逼恐嚇對手的行為意義何在,但還是點了點頭。


    “啊……”周敬還想說什麽,顧飛的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話。


    電話是老媽打來的,顧飛接起電話:“喂?”


    “你放學了沒啊!”老媽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二淼不知道怎麽……”


    顧飛聽到了顧淼的尖叫聲,心裏猛地抽了一下:“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之後他轉身直接衝下了樓梯。


    顧淼尖叫的原因有好幾個,這兩年一般都是因為水,但並不是一定會有反應,偶爾而已,而且老媽是知道的,平時也會注意。


    現在顧淼這樣的反應應該跟水沒關係,那是又怎麽了?


    他衝出校門,門衛想攔他問一下都沒來得及伸手。


    騎著自行車往回趕的時候,顧飛覺得很累,這種疲憊的感覺每次都是很突然地襲上來,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一閉眼可以一覺睡到天荒地老了。


    身體上的累他沒有感覺,現在也沒覺得什麽時候累了,隻有心累是他無法排解的,老媽他可以不管,可以吼幾句帶著發泄,顧淼卻不行。


    他小心翼翼,一邊讓顧淼可以自己對抗各種有可能出現的傷害,一邊還要時刻保護著,防備著隨時會突然出現的意外。


    跑上樓的時候,隔著門他都能聽到顧淼的尖叫。


    對門的老太太開了門,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二淼她……”


    “沒事兒。”顧飛打開門進了屋裏。


    老媽正抱著顧淼坐在沙發上,顧淼把臉埋在她胸口不停地尖叫著。


    “二淼,二淼,別喊了,你看你哥哥回來了,”老媽拍著顧淼的後背,“顧飛回來了……”


    顧飛過去從老媽懷裏接過顧淼抱著,一隻手在她背上揉,一隻手在她脖子後邊兒輕輕捏著:“沒事兒了,二淼,沒事兒了。”


    顧淼摟住他的脖子,還是尖叫,身上有些發抖。


    顧飛皺了皺眉,顧淼這不是害怕,是生氣。


    “怎麽了?”顧飛輕聲說,“告訴哥哥,你為什麽生氣?”


    “生氣?”老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他指了指顧淼的書包,老媽把書包拿到他手邊,他拿出顧淼的書和本子,一邊翻一邊問:“是書嗎?還是本子?有人撕你書了嗎?”


    顧淼的尖叫聲低了下去,但還是在叫,中間混雜著含混的兩個字:“畫畫。”


    顧飛翻開了她的生字本,沒翻兩頁,看到了其中一頁用紅色的筆畫得亂七八糟,摔跤的小人,旁邊還能看得出畫的是滑板,兩邊還配了字。


    豬,啞巴,笨蛋……


    “二淼,停下,”顧飛放下本子,扶著顧淼的肩,“看我,看著我。”


    顧淼的尖叫終於停止了,抬起頭看著他,眼睛瞪得很大。


    “知道是誰嗎?”顧飛問。


    顧淼點了點頭。


    “這件事,”顧飛看著她的眼睛,“哥哥幫你處理好嗎?哥哥去找這個同學談一談。”


    顧淼瞪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不要?”顧飛問。


    顧淼繼續搖頭。


    “那你是怎麽想的?”顧飛問,“告訴哥哥。”


    顧淼過了很長時間才很輕地說了一句:“自己。”


    顧飛不知道她要怎麽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但無論他再怎麽問,顧淼都不再說話,也不再給他任何回應,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我這輩子是怎麽了……”老媽捂著臉坐在沙發上低聲哭著,“嫁了王八蛋,帶不好自己的孩子……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想再找個人做伴也……”


    “媽你先回屋。”顧飛說。


    “兒子也對我這麽狠心……”老媽捂著臉邊哭邊進了屋。


    顧飛捏了捏眉心。


    屋裏一片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他悄悄從門縫裏看了看顧淼,顧淼抱著被子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老媽那邊也沒了動靜。


    他坐回沙發上閉上眼睛。


    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丁竹心:“心姐,晚上有空出來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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