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的話不無道理,或者說是很有道理。而這些道理,張北羽通通都明白,他非常清楚且堅定的認為,自己想要成功,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吳叔所說的人。


    可現在,他真的辦不到。


    “我明白了吳叔。”張北羽笑著答道。


    “你明白個屁!你這態度就是在敷衍我!算了算了,不管你了。”說著,吳叔轉身就要往外走,好像真的是有點生氣了。


    “吳叔!”張北羽叫了一聲,“我是真的明白了。你說的沒錯,時代在進步,社會在進步,但進步的可能隻是表麵罷了。”


    或許是有些感觸,他的神情顯得頗為認真,麵色有些低沉,輕聲說道:“看看我們眼下的生活。富人們任意揮霍,隨便一套房子就抵得上窮人一輩子所賺的錢,而他們還不止一套房子。窮人們無家可歸,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在大城市裏窮極一生可能都買不上一套房,為的僅僅是能活著。科技的確發達了,可我在網絡上看到的隻是純粹的發泄,反正打字不用負責,大家隻把這當成對生活不滿的發泄地罷了。君主高高在上不假,但他隨意的一個決定就有可能牽扯到天後灣無辜的百姓,這不公平!這個時代到底有什麽?沒有信仰,沒有熱血,冷漠,自私,金錢至上…與其說在進步,我更想說這是一個最糟糕的時代,一個充滿病態的社會。在這樣的環境下,我隻能盡力保持我應有的狀態,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成為您說的那種人,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做自己。”


    張北羽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如此動情了,這或許是對最近這段時間經曆的壓抑所致,那麽,這番話算是對吳叔說的,也算是在對自己說。更像是他自己對網絡的評價一樣“發泄地”,而他自己何嚐不是在發泄呢。


    人都是如此,當你把自己置於一個高於他人的位置時,就已經輸了。


    當然,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對我們生活環境的看法,無傷大雅。


    可這番話卻著實讓吳叔驚住了。吳叔很了解立冬,因為兩人朝夕相處,情同父子,但說實話他並不是非常了解張北羽,他對張北羽所有的了解也都來自於立冬而已,平常兩人接觸的也並不多。


    這還是張北羽第一次跟吳叔說出這麽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來。


    吳叔站在那,回過頭看著張北羽,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點頭,“也許你說的對吧。既然你這樣想,那我希望你能夠把做自己的狀態,延續的更久一點。”說完,低著頭走出了小屋。


    如此“深奧”的一番言論,石誌權聽得不是很明白,就坐在那一言不發。萬裏可能聽得明白,但無論張北羽說什麽,她都會支持。


    “北哥,你會變成那樣的人麽?”萬裏笑眯眯的看著張北羽,柔聲問道。


    張北羽輕輕眨眼,反問道:“什麽樣的人?像君主那樣?”


    “嗯。”萬裏點頭。


    “會吧,一定會。”張北羽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現在的我們…隻能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當我們走的足夠遠的時候,我一定會變成那樣的人。不隻是我,到那個時候,南、冬子、小鹿還有你,都會變成這樣的人。”


    說完,轉頭看著萬裏,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眸之中盡是溺愛,也不管旁邊還坐了個石誌權。“那個時候,你要穿著定製的禮服,戴著閃瞎人眼睛的鑽石,跟我一起參加各種酒會,哈哈。”


    “嘿嘿嘿…”萬裏笑了笑,說道:“嗯嗯,我覺得吧,南、小鹿還有你肯定沒什麽問題,但是冬子,肯定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哈哈!”


    這邊話音剛落,張北羽還沒接話,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叫嚷,“說誰呢?說誰呢?你們兩口子,我不在就說我壞話,還能不能行了!”


    兩人轉頭一看,立冬推門而入。


    很顯然立冬是剛剛到,風塵仆仆的,身上的傷痕還沒有處理過。而更讓張北羽注意的是立冬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久違的人。


    見到這個人,張北羽就直接忽略了立冬,又一次差點從床上坐起來,叫了一聲:“師哥!”


    立冬身後的暴徒,帶著微笑走過來,站在了床邊,“小北,好久不見了。”


    張北羽抬頭望著他。這個人帶給自己太多東西了,他是一個亦師亦友的人,沒有他,可能就沒有現在的四方。


    此時此刻,在張北羽眼中的這個暴徒,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眼神中的堅毅和整個人的沉穩,但唯獨少了一樣,少了最重要的一樣——那股曾經的王者風範。


    王者風範,聽起來挺非主流的,玄玄乎乎的東西,但它就是確實存在的。以前的暴徒具有這樣的特質,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下之下,都無法掩蓋他的光芒,可現在,消失了。


    也就是說,哪怕真的奇跡出現,暴徒的身體狀態回複巔峰,他也最多是個頂級紅棍罷了。那種王者之風已經從他身上消失,他永遠再不可能成為一方霸主了。


    想到這,張北羽突然感到有些心酸。或許是麗江這將近一年的生活經曆,將他打磨至此,或是是在渤原路決戰時被鬼炮、黑蠍出賣之後,就已經消失了。


    “師哥,你…還好麽?芸姐怎麽樣?”麵對自己最想見的一個人,如今真的見了麵,張北羽竟然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


    這句客氣話讓氣氛有點尷尬。


    若是在以前,暴徒一定會說上一句:“你小子沒話找話呢?這是翅膀硬了不把我當回事了是吧?”


    可現在,並沒有。暴徒仍帶著笑容,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張北羽,“我們在麗江過得很多,不必擔心。你先好好休息,這一次我會在盈海待一段時間,時間多得很,我們回頭再聊。”


    暴徒變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感觸。


    那個曾經的集冷血、狠辣、不擇手段等等這些關鍵詞於一身的暴徒,已經不複存在。現在的暴徒,能夠露出一個暖心的笑容,能夠主動去安慰他人。


    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沒人知道。


    或許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是好的,但對一個曾在黑道摸爬滾打,如今又重現出現的人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心軟了,手就軟了。在這條路上,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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