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無法完全理解莫一然的感受。


    這種感受,或許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富家千金,名門出身,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女神,被一個她最看不起的人打敗了——白骨。


    莫一然的想法非常簡單。自己可以輸給別人,但是怎麽會輸給一個t?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但問題絕對不在於自己,而是江南。


    ……


    以前,江南從沒想過,莫一然這樣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這簡直就是顛覆了自己的認知。聽到這番話,他頓時像是掉進了冰窖裏,從頭頂涼到腳尖。


    以自己對莫一然的了解,她的固執和驕傲足以讓仇恨發酵到無法控製的地步。


    “然然,我覺得…咱們都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人們都說,女人變了心比男人還要絕情。這話不假,可更進一步的是,女人的心如果死了比男人還要可怕。


    莫一然麵無表情,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輕聲說了一句:“我覺得自己挺冷靜的,不過你的確需要冷靜一下。我們…分手吧。”


    分手的宣言,平靜的可怕。


    江南臉上一陣錯愕,所有情緒的極致,大概就是平靜了。沒有搖尾乞憐,沒有出言挽留,平和而自然。他安靜的開車,注視著眼前的路。


    寬闊筆直的馬路,好像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目的地在何方,如同江南此刻的心情一樣無處安放。在他眼裏,這條路鋪滿了荊棘,每走一步,都要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忽然之間,車頂傳來一聲輕響,眼前的視線也開始出現了一層蒙蒙細雨。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落下,春雨化愛潤無聲。


    江南打開雨刷器,聽著“唰唰”的聲音,徒增一股淒涼。


    這個時候下雨,好像就是為了配合車內的氣氛似的。


    莫一然撐著側臉,雙眼無神的看著窗上淅瀝瀝的雨滴。雨滴緊緊貼在窗戶上,卻被風吹走,盡管它用盡力氣,很想跟窗戶再親近那麽一會…但終有離開的那一天。


    ……


    當江南把車子停在了將莫一然家樓下的時候,她也僅僅說了“再見”兩個字,便下車朝樓裏走去,甚至都沒有回頭。


    江南轉這頭,望著她的背影,說不出的心酸。他知道,這一別,或許是兩人感情的斷點,他搖下車窗,點燃一支香煙,重重的吸了一口,閉上眼睛。


    車外的雨聲連綿不斷,被雨淋濕的空氣中彌漫著傷心人的驀然。


    江南仍閉著眼,兩行眼淚卻毫無預兆的順著臉頰滑落,從他的下顎滴在衣服上,離開身體。就如同,他腦子裏與莫一然所有的回憶,一點點離開…


    他緩緩睜開眼睛,從擋風玻璃中看見自己模糊的輪廓。這張臉,簡直就是造物者的傑作,讓男人羨慕嫉妒,讓女人癡迷傾倒。


    可縱使得到萬千寵愛,江南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去最心愛的女孩。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這個世上真的有一種感覺叫“心痛”…


    在回去的路上,江南哭了,應該說是不停的在哭。沒有決堤、沒有撕心裂肺,眼淚平緩的流下來,怎麽也止不住。


    孤獨的力量在這個時候無限被放大,吞噬了江南的思想,他明白,自己現在需要的是陪伴,不然很有可能會悲傷至死。


    在到達三高宿舍之後,江南撥通了張北羽的電話。


    等了幾秒鍾之後,電話被接通。江南從聽筒裏聽到的是對麵的吵鬧和笑聲,現在張北羽一定是在如龍家,一大群人正在鬧洞房。


    然而,對麵的歡聲笑語與自己的落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更加深了江南心裏的悲傷。


    “哈哈哈,南,把然然送回去了?你過來吧,我們在如龍家。”張北羽對江南此刻的狀態一無所知,仍然大笑著。


    江南頓了一下,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破壞兄弟們歡樂的氛圍,可自己又實在太需要找一個人說說話了。他一手捂著臉,歎了一聲,小聲說:“小北,我跟莫一然分手了,你…”


    還沒說完,張北羽立刻打斷他,沉下聲音回了一句:“你在宿舍嗎?等我。”


    所謂兄弟之間的感情,就是不需要用語言,也能表達自己的想法,有一種默契,叫心有靈犀。


    在這個時候,能夠為自己淒涼的內心送上一份溫暖,這種感到讓江南控製不住情緒,再次哭了出來。他狠狠咬著牙,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嗯,小北,先別告訴任何人。”


    “放心,我不會說,你等我。”說完,掛斷了電話,立刻趕回宿舍。


    ……


    整個城市被陰雨籠罩,讓人感到莫名的沮喪。夜雨連綿,無心睡眠。


    同樣被各種思緒占據大腦的人,並不止江南一個,還有很多很多。


    赤島監獄,某間牢房當中,一名戴著眼罩,赤裸上身的少年伏在地上,咬著牙,單手做俯臥撐,全身的肌肉因為汗水而微微發涼。


    牢房外傳來的腳步聲渾然沒有影響到他,哪怕自己牢房的門被敲響,也沒有反應。


    duang!duang!兩聲巨響之後,傳來門外獄警的聲音,“房雲清,出來。”


    “還差八十多個,做完再說。”房雲清淡淡的回了一句,他知道獄警叫自己出去幹嘛,無非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人要來挑戰自己。


    赤島監獄,素有黑拳曆史,擺上擂台,讓犯人互毆,以供監獄裏的工作人員取樂。更關鍵的是,典獄長會從外麵找來很多人開賭局。


    而房雲清在這一年出頭的時間裏,無一敗績。他的名號,在赤島監獄無人不知。


    “嘖!!”外麵的獄警有點不耐煩,直接把鐵門打開,說道:“不是讓你打拳,有正事。我可告訴你,機會不等人!錯過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這句話如同一股電流從房雲清腦子裏飛速穿過,他停下動作,慢慢站起來舒了口氣。蹲在旁邊的一個犯人立馬地上一條毛巾來。


    房雲清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背對著獄警問了一句:“什麽事?除非能放了我,不然,我對任何事都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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