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軍開始行動為第一個時間節點,關於王仁的事情在經過白天的沉寂和醞釀之後,再度成為熱點,但那時候還不夠熱,關注的人也不夠多。


    再以靳詩月與江雅歌兩人跟風發布微博為第二個時間節點,這件事便乍然升溫,隻如秋風掃落葉般短時間內橫掃了整個微博。


    當關注的人越來越多之後,事情仿佛形成了化學中的連鎖反應,自行醞釀升溫,直到半個小時前,第一家門戶網站開始將其以專題的行事發布在首頁,熱度再度被抬升到另一個層麵。


    上一個與此類似的熱點新聞,是華夏男足打入世界杯。


    網一新聞的專題名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當現代教育這顆參天大樹中的一顆蛀蟲”。


    搜虎新聞的專題名為“現實比小說更殘酷,誰來為亡魂伸張正義?”


    華夏新聞網的專題名稱最為吸引眼球,“誰是王仁,誰是王仁背後的王仁?”


    華夏新聞網作為官方喉舌,竟將這樣的標題放在了大首頁,上麵的意思非常明顯了,風向變了!


    終於,這件事在陳光的一手醞釀與操作之下,從星星之火,變成了燎原烈焰,一發不可收拾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徐立正經營半生,僅有的汙點都在王仁身上,過去是沒人將他揪出來,或者就是即便有人拿出來了,卻不夠力道,徐立正可以用他個人的影響力輕易消弭。


    直到今時今日,在陳光近乎搏命的掀桌子的手段下,他藏不住了。


    半夜,王仁接了個電話,然後麵如死灰。


    檢察院那邊的關係私下傳來消息,明天王仁的公訴程序將會正式啟動,這就意味著他再不能出國了。


    “我就說讓你馬上走!你非要說不想走!現在好了!走不了了!”


    徐立正重重一巴掌扇在王仁臉上,可這並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再然後。他又接到另一個電話,薑元區分局下麵一個小警員托關係打過來的,隻通知了他一件事情,陳光被人從分局帶出去了。是麻書記帶隊,武山陪同。


    徐立正聞言,心頭一片冰涼,完了。


    “爸!你要幫我!你要救我啊!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坐牢,你不能讓我坐牢。爸你一定有辦法的吧?一定會沒事兒的吧?”王仁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撲通一下給徐立正跪了下去。


    徐立正略顯痛苦的看了王仁一眼,“現在知道後悔了?我早叫你走的時候,你怎麽還不當一回事?”


    “我可是您的兒子啊!沒理由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坐牢吧!我……我沒想到啊!”王仁聲淚俱下。


    這一次,徐立正卻不再糾正他的稱謂,實在沒那心思了。


    王仁的“舅母”也從書房裏跑了出來,“立正,這事兒你不能不管啊!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怎麽會被人翻舊賬呢?你去找人啊,你有那麽多朋友!他們都能幫上忙的啊!一定會沒問題的是吧?你可就小仁這一個兒子!小仁他還小。誰沒犯個錯?他不能去坐牢啊!”


    徐立正看著這“母子倆”一唱一和的樣子,心頭疲倦萬分,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生個兒子會如此的不成器。


    他這叫還小?


    都三十幾好遠的人了,這也叫還小!


    看看別家的子弟,又有哪個像他這樣,過了而立之年還一事無成,這也就罷了,腦子裏成天還總鼓搗些肮髒腐臭的念頭。


    “你真的是蠢貨,我與你說了那麽多次。不要在學校裏搞事兒,你喜歡女人,外麵那麽多花錢的隨便你找,可你為什麽就管不住你這褲襠?如果你不去動卓靜思。如果你不招惹陳光,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徐立正抬起腿來,恨不得一腳踩在王仁背上。


    但他終究還是沒能狠下這心來,“罷了,事已至此,我也隻能再去賣一賣這張老臉。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


    其實徐立正並未想到過,王仁會變成如今這模樣,正是因為他這一句“我會想辦法”。


    徐立正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一次又一次的幫他擦屁股,讓王仁這本就品行不端的人越加放縱,他總覺得,無論自己捅出多大的簍子,徐立正都能給他接得下來。


    起碼在今天之前的十幾年裏,王仁這一招屢試不爽。


    這天底下,又怎麽會有無因的果?


    陳光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院,他先悄然來到與韓副院長約好的酒店房間裏,與那名被重傷成為植物人最終過世的男生家屬見了麵。


    到目前為止,真正足以對王仁定罪的,其實也就這個男生,小護士和丁露這三個人的三件事。


    其他的所謂貪腐,所謂在學校裏搞潛規則,雖然可恨,但終究也能說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可以說他生活作風有問題,但不足以拿來定罪。


    起碼想動王仁這個背景的人,這些東西還不夠致命。


    目前丁露的家人已經失聯,護士不願出麵,能以受害人家屬的身份發起狀告的,其實反倒隻得這男生的一家人。


    這家人原本都已經放棄掙紮的希望,如今陳光出麵牽頭要幫他們報仇,他們自然感恩戴德。


    陳光並未多說什麽,隻是讓他們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告,隻要將王仁送上法庭,剩下的事情,就是講事實擺證據了,他來處理。


    下午,法院傳票送到了王仁手裏,陳光卻接到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竟是徐立正打來的。


    徐立正約他見麵,原本陳光不想搭理,但與武山商量了一下,他終究還是去了。


    兩人約在五京市中心一家茶館裏,當陳光到地方的時候,徐立正已經早早在茶館包廂裏坐下。


    時隔幾天,這原本銳氣逼人的老者仿佛憑空老了十歲,精神頭大不如前,就連頭上白發好似都多出來不少。


    徐立正親自動手給陳光倒上一杯熱茶,陳光也不主動張口,就看著這位經濟學界巨擘主動放低身段做這看似無意義的事。


    “陳光,你收手吧,你要什麽好處,我都可以給你。”


    徐立正將盛滿茶水的杯子雙手輕輕往前推到陳光麵前。


    陳光垂首看了眼這杯子裏的茶水,明明滿溢著茶香,卻一丁點胃口都沒有,“徐副校長,事情我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你覺得我會有收手的可能嗎?”


    “你到底想得到什麽!這對你有什麽好處?”徐立正見低頭不成,卻是重重一拍桌子。


    陳光笑了,“怎麽,見低頭沒用就又打算玩威脅人的老一套了?真是抱歉,我不吃你這套,我要真怕了你,從一開始我就不會管這閑事。你覺得,我真是為了圖個什麽嗎?”


    徐立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陳光,“當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無利不起早!你應該明白一件事,哪怕我徐立正不當這副校長,不要這所有職務,變成個賦閑在家的老頭子,你若將我得罪死了,我也能讓你往後寸步難行!你知道其中風險,沒有足夠吸引人的利益,你憑什麽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陳光端起杯子,將裏麵的茶水往地上一灑,“徐副校長,你不懂我,我也不指望你懂。如果我說我做這麽多真是什麽也不圖,隻求個心安理得,你肯定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你非得說我圖個什麽,我隻能這樣告訴你,我圖的是,血債血償!圖的是心安理得!”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站住!”徐立正猛然起身。


    陳光回過身,“你還有何指教?”


    “我知道你的底細!別以為有人替你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你根本就不明白,你這是壞了規矩!哪怕你真能因此將我徐立正傷筋動骨,事後你沒了利用價值,一樣會被人棄之如敝帚!”


    徐立正並不傻,他隱約猜到或許是陳光得到某個潛藏在暗處的政敵的支持,他太明白其中門道了。


    陳光的確不是很懂徐立正的道理,他也不想懂,但他並不傻,哪兒能聽不懂徐立正的潛台詞,“徐老先生,我實在佩服你的想象力,但你真猜錯了。行了,本以為你會有哪怕一丁點悔改之心,所以我今天來了。但現在看來,我又白費了時間。”


    說完陳光又要走。


    “你別以為我會束手待斃!”看著陳光的背影,徐立正重重一拍桌子,怒吼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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