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智太太一杯又一杯,巧舌如簧的向元婉敬酒,季沅也不開腔,有種不予理會的漠然。倒是幾杯酒上頭的蔡智,失了些分寸,忍不住攔下老婆,低斥道:“婉婉不會喝,別灌她了!”


    酒桌上安靜了下。季沅轉過目光,看向蔡智。


    蔡智表情坦然,好像並無不妥,對季沅笑著道:“我跟婉婉是老朋友了。很難得今天能再次遇到,都是托季總的福。”


    “哦?”季沅饒有興致的應了聲,轉頭看向元婉,攬上她的腰,“寶貝,你跟蔡總是什麽時候的朋友,都沒聽你跟我提過。”


    元婉不想多談,隨口道:“很久了,上學時期的事。”


    蔡智的父母馬上笑稱這都是緣分。季沅就那麽淡淡笑著,叫人看不透息怒。


    飯局中途,元婉去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蔡智就站在門口。


    “婉婉……”他盯著她看,眼眶微紅。


    元婉牽起客套的笑,“蔡總。”


    似是不滿意她的疏離,他又邁進一步,“婉婉,這幾年還好嗎?”


    就在他要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時,元婉立馬後退兩步,臉上笑容消失了,表情寡淡道:“我挺好的,謝謝蔡總關心。”


    “嗬……”他苦笑了下,“是挺好,就要成為季太太了。”


    為什麽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其他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從前的蘇源,如今的季沅……他們都比他幸運。


    當年那一場暗戀追逐,耗盡他所有的感情和心血。即便他條件優越,費盡心思,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她。反而將她推倒一個極其不堪的男人懷裏。她是他未完成的夢,是他心裏的一抹殘影。


    前陣子關於她的新聞甚囂塵上,他也看了那些報道。當年他因為私心,對流言處理不當,導致她蒙冤過了這麽些年,他心裏既心疼又愧疚。


    那次直播訪談,他看著她在鏡頭前柔弱又堅強,經過五年依然美麗如初的臉龐,甚至產生了一股瘋狂的念頭,隻要她願意,他願意為她拋妻棄子。


    正巧家裏產業有變故,需要他回來助力。他來到這座城市,關注起她的情況。


    沒想到,還未等他找機會跟她正式見麵,兩人以這樣的方式相見。她成了金融大鱷季沅的女人。季沅是他們這次打翻身仗的重要金主。


    蔡智笑得有些苦澀。出眾的女人,從來不乏男人青睞。


    蔡智眼裏是難以掩飾的惆悵感傷,元婉別開臉不看他,淡淡道:“我們回包間吧,不要讓人久等。”


    她邁步就走,蔡智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臂,“抽個時間單獨聚聚?”


    “再說吧。”元婉言語敷衍。


    她正要拉下他的手,蔡智道:“你還記得蘇源嗎?”


    元婉身體一僵。


    “有些關於他的事,我想跟你聊聊。”蔡智觀察著她的神色。


    “……什麽事?”


    “他臨終前見過我一麵……”在元婉全身神經都崩起來時,蔡智恰到好處頓了下,說,“我們約個時間單獨見麵,我們好好聊聊蘇源的事,怎麽樣?”


    元婉沉默了三秒,點下頭,“好。”


    蔡智要了元婉的電話號,滿意的鬆開手。


    從前她對蘇源的愛,讓他憎惡。如今她依然惦記著蘇源,他卻覺得心裏平衡了點。至少,季沅也得不到她的心。


    兩人相繼回到飯桌上,一切如常。


    飯後,季沅跟蔡氏一家道別,帶元婉離去。元婉在酒桌上喝了些酒,麵色發紅。季沅將元婉攔腰抱起,一路抱上了車。


    車內,季沅摟住元婉的小腰,低下頭,腦袋壓在她肩上,低聲絮語,“老婆,你跟蔡智以前是怎麽認識的?”


    元婉心裏還在想著蔡智跟她說的話,蘇源臨終前見過他一麵,發生了什麽事,他們聊了什麽……她不停想著關於蘇源的事,對身邊的一切心不在焉。季沅抱著她接連叫了幾聲老婆,她都沒反應。


    季沅眉頭微蹙,眼裏閃過一抹暗色。


    他抬起頭,將元婉將椅背上壓,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元婉腦子裏還想著她的初戀,男人強勢灼熱的吻突然間就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瞪大眼,看著眼前的季沅……親她的是他,一個莫名其妙闖入她生命的男人……


    不經意間,元婉對自己和季沅都產生了極度的排斥。


    她伸出手,用力推阻著季沅。可她的力氣哪裏是季沅的對手,他一隻手鉗製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身後,另一隻手熟練的放肆……


    元婉氣的亂蹬,他的嘴巴轉移到別處時,她啞著嗓子控訴:“你把我當什麽了?隨時隨地想做就做的xing奴隸嗎?”


    季沅動作頓了下,抬起頭看她。她眼裏蒙著一層屈辱的水光。


    他深吸一口氣,為她攏好衣服。


    前麵的司機始終心無旁騖穩穩當當的開著車。


    季沅看向窗外,暗自攥緊了手掌。無論她跟蔡智過去有什麽牽扯,這一次,都將徹底灰飛煙滅。


    元婉移到車子另一側,距離季沅最遠的地方,環住自己,貼著車窗。


    車內氣氛冷凝。兩人思緒各自紛亂。


    .


    幾天後,元婉在季沅出去辦事時,赴了蔡智的約。


    西餐廳內,環境優雅,光線幽暗。蔡智看著坐在對麵的女人。這世上美女很多,他也見過不少,但隻有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最特別。他以為他已經淡忘了,突然再見她,那種悸動再次浮上。


    “蘇源見你幹什麽?你們發生了什麽事?”元婉坐下沒多久就切入自己關注的主題。


    桌上的香檳美酒精致料理,她提不起絲毫興趣,甚至沒有胃口去吃。


    蔡智沉吟片刻道:“他當時特地來找我,告訴我你是無辜的,他說願意為你作證……”


    元婉咬住唇。


    “可我還沒展開進一步行動,他就遭遇意外離世。由於他的死,輿論洶湧膨脹,導致失態失控……”蔡智聲音變低,“婉婉,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對不起。當年我初出茅廬,進入傳媒行業,自以為是,控製力不夠,讓你蒙受這場不白之冤五年多……”


    元挖拿起桌麵上的紅酒,喝了一口,像是要壓抑著什麽。


    片刻後,她說:“為什麽當年你沒有告訴我?”


    如果他告訴她,她也不會誤會圓圓這麽多年……


    蔡智說:“原本是想把事情處理好,還你清白。後來,蘇源出了意外……我怕你知道真相,會更加自責,難以承受。當時你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元婉盯著蔡智,臉色發青,嘴唇都在發顫,“他為我做那麽多,你憑什麽剝奪我的知情權?”


    蔡智低下頭,“抱歉,當時怕你走不出來……現在看你過的很好,我也放心了。蘇源他,真的很愛你。對於他的死,我很遺憾,也很難受。”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元婉豁然起身,哽咽著道。她的雙手緊緊攥起,克製著胸腔裏那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強烈情緒。


    “婉婉……”蔡智仰頭看她。


    元婉拿起手邊的包包,快速道:“我沒胃口,吃不下去了。再見。”她大步離開餐廳。這次見麵,不過是在她的歉疚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蔡智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出去。他知道她現在情緒很激動,得給她喘息的空間。


    他為什麽要說這些?曾經他忌憚蘇源的深情,現在他希望蘇源的深情成為背負在她身上的枷鎖,讓她拒絕另一個男人。


    元婉衝出餐廳,遊蕩在大街上。


    這陣子為了配合季沅籌備婚禮,她留在了c市,住在季家大宅裏,跟季沅的親友接觸。她每天圍繞著那些婚禮瑣事打轉,晚上還要照顧兒子,兒子睡了又得“伺候”一個男人,精力和時間被占得滿滿的。


    此時,蘇源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刀,劈開她的心,劈碎這種忙碌瑣碎的日子。


    她茫然了,她在質問自己,她為什麽要嫁給季沅?她這樣是背棄了蘇源嗎?


    當天晚上,季沅想要元婉時,她奮力推阻。季沅已經吃肉上癮,哪裏肯放開,他打算霸王硬上弓,她死命撕撓著他,手指甲在他身上摳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哭的撕心裂肺。這激烈的情緒,逼得季沅放開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元婉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畏懼又警惕的盯著他,淚水漣漣的臉上還有憎惡之色。


    季沅不想在婚禮前多生事端,強壓下*,撫慰的揉了揉她的發絲說:“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不勉強你。”


    元婉別開腦袋,避開他的手掌。她縮成一團,躲進被子裏,不理他。


    季沅坐在床邊看她,越看越鬱悶。


    他起身,換好衣服,離開房間。


    季家的別墅很大,幾棟連通在一起。季沅有專屬的一棟,平日裏除了打掃的傭人,沒有誰敢不請自來。季沅爸爸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幾個大家庭小家庭,都住在本家裏。因為季沅爺爺是很傳統的思想,喜歡家大業大,子子孫孫傳承都在一起。用他的話來說,分家,就把家分散了。


    這方麵季沅是一個特例,隻有他可以選擇住在外麵。因為他太強勢,誰也管不住他。其他小輩會因為財產繼承問題,不得不聽從家裏安排。隻有他不屑一顧,根本不受約束。


    他父親是長子,他是長孫。他也是孫子輩中最卓越最出色的人。


    即使他特立獨行,性格冷硬,母親隻是個情婦,季爺仍然最喜歡他。家裏的分量級產業逐步交由他打理。他不負所望,在自己的領域蒸蒸日上的同時,把家族產業經營的有聲有色。季爺常說,季沅就是年輕時候的他。隻有季沅有能力把季家發揚光大,再創輝煌。


    家裏其他小輩對季沅有欣賞有嫉妒,也有心悅誠服,他一手創立的匯元資本,成功有目共睹。關於他生母,沒人提及,大家都很識趣。


    季沅每天都有邀約,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推掉,陪在元婉身邊。如今他被她趕下床,心中又煩又躁不得紓解,就出去玩了。


    賭場裏,季沅跟朋友玩哈.梭,周惠媛聞訊趕來,挨在季沅身邊。


    周惠媛是季沅後媽那邊的親戚,算是他表妹,又跟他沒有血緣關係。周惠媛出國進修前,黏季沅黏的很緊。這些朋友基本上都知道她是什麽心思。


    有人拿她開玩笑道:“沅哥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你不能再做跟屁蟲咯。”


    “有老婆就不能有妹妹?”周惠媛輕哼,挽上季沅的胳膊,炫耀般的依偎著他的手臂。


    “當心嫂子吃醋!”有人笑著警告道。


    周惠媛很聰明,知道季沅在乎元婉,沒有在他跟前流露出對元婉的不屑,乖巧的說道:“嫂子冰雪聰明,溫柔體貼,才不會誤會呢。”


    這個話題令季沅扯了扯唇,自嘲的諷笑。他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她會為他吃醋。


    季沅心情不好,大家都陪著他玩,周惠媛也一直在他身邊呆著。他一夜未歸,玩到天色大量,方才回到別墅。


    元婉還在睡,兒子在裏間的圓床上睡著。季沅為了培養元寄希獨立,也為了方便自己,給他專門弄了個隔間,別致的設計,獨立舒適的空間,堆滿的玩偶,令元寄希興奮不已,完全沒有排斥。元婉雖然心裏不願,也知道兒子大了,總是要分開睡,就沒有阻止。


    元婉昨晚很晚才睡著,這時候睡得很沉。她均勻呼吸,眼眶發紅,能看出哭了很久。季沅站在床邊看她,心裏有股氣不上不下。他進了浴室去衝澡,完了光著出來,上了床。


    不吃到她,他還就是不甘心不滿足不樂意。


    元婉在半夢半醒間,被男人鉗製,迷離的意識來不及理清誰是誰,沉淪在男人帶來的欲海中。動情時,她環上他的後背,口中嬌吟著,“圓圓……圓圓……”


    “是我……”季沅啞聲回應,身體力行的回答她,“我在……”


    晨曦漸漸亮起時,兩人共奏激烈樂章。


    完事後,他們抱在一起陷入沉睡,他心裏的那股氣終於釋放了妥帖了平穩了。


    元婉醒來時發現兩人光著抱在一起,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痕跡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用力推了季沅幾下,推不開,他呼呼大睡,又沉又香。


    元婉被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所籠罩。這個男人就像是鐵打的牢籠,將她死死困住。她既無法玉石俱焚,又做不到安心跟著他。她被夾雜在這種煎熬中,無所適從。


    .


    緊張籌備的婚禮進入倒計時。


    季沅把元婉的親人從老家接來,不止是元婉的爸媽和她哥哥一家,她媽媽那邊的親戚,她爸爸那邊的親戚,老老少少近百口人,安排了專車又轉專機,前往c市。他們一路說笑,對元婉父母欣羨不已,感歎著自己家怎麽沒生出這麽優秀的女兒。當初是知名作家,如今是豪門太太,有福氣的人,始終都那麽有福氣。


    元婉爸媽自然也是高興不已。最高興的還是元建業,原本他因為生意虧了錢,過的灰頭土臉,每天夾著尾巴做人。自從跟季沅搭上話後,又開始呼朋喚友,過著誇誇其談風光無限的日子,每天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就是,“知道我妹夫是誰嗎?”“那xxx的投資人你知不知道?”“捧起了多少個億萬富翁你知道嗎?”“當初要不是他慧眼識珠,xxx能有今天?”“滿大街跑的疾風汽車知道吧?還有遍布全國各地的四季酒店……”“我妹夫的產業多到數不清,你們誰要能算出他有多少家底,我給你們一個大寫的服字!”“以後他一高興,在咱們這兒搞個工業園,經濟立馬就起來了……”


    當初對元建業不屑一顧的人,如今看到他都是建業哥建業哥的叫,點煙倒酒殷勤伺候著,馬屁把他拍的心花怒放忘乎所以,有種自己已經坐擁幾個億的豪邁感。


    元婉的親戚來到c市後,都被安排進五星酒店下榻。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住過高級酒店,一個個都在嘴裏念叨著托了婉婉的福。元婉的爸媽則被接到季沅送給他們的別墅裏。


    季沅的揮金如土盛情款待,令他們都有種難以置信的榮幸感。


    周遭一片歡聲笑語時,隻有元婉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仿佛有什麽扼著她的喉嚨,越來越緊,叫她難以喘息。


    她家裏這邊人看到她都是一臉恭維討好,隱隱帶著羨慕嫉妒恨,季沅那邊的人看到她是麵帶微笑客氣有禮,隱隱透著冷淡的疏離。她沒有絲毫結婚的喜悅,隻有壓抑,窒息,難受。


    到了晚上,季沅想碰元婉時,元婉更是拚死抵抗。季沅把她的反常歸結為婚前恐懼症,為了婚禮正常舉行,他忍住了自己的*,沒強迫她。他每天就靠幻想著,等到婚禮當晚縱情肆意,以撫慰自己。


    這天下午元婉試穿最新款的婚紗。之前試的兩款,都被季沅否決了。他比新娘子還要挑剔。


    更衣間裏,周惠媛尾隨進入。婚紗穿好後,她把其他人打發了,自己單獨跟元婉留在更衣間內。


    “你真要嫁給我哥?”


    元婉不知她意欲為何,沒有應聲。


    周蕙媛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的事,之前看訪談還被你和蘇源的愛情感動……沒想到,轉眼間你就要嫁作他人婦……嗬,說什麽情深意重,還是抵不過功名利祿。”周蕙媛笑了笑,臉上滿是嘲弄,“也難怪,沅哥他英俊多金,萬裏挑一的人中龍鳳,比你那毀了容的窮鬼男友好多了吧?你移情別戀也正常。”


    元婉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繼續說,“我就是同情那個傻小子。為了女人連命都不要,結果呢?他以為自己能感動世界,不過是平白送了命。這女人再找一個男人,享受錦衣玉食,他兒子還得叫另一個人爸爸,你說冤不冤?”


    元婉臉色慘白,嘴唇微微發顫,她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周蕙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在她胸口。


    “可憐啊,隻怕他是死不瞑目了。”周蕙媛發現她麵無血色,也不再多刺激,笑著推開門,出去了。


    元婉身體一軟,跌坐在沙發椅上。


    她的手顫抖著抓緊了雪白的蕾絲婚紗,婚紗上鑲嵌的鑽石烙入她掌心,牽起凜冽的疼痛。


    季沅辦完了事,趕過來看元婉。聽服務人員說她還在更衣室,他推門而入。


    元婉正在脫著身上的婚紗,拉扯不下來,她用力的撕。


    “怎麽了?”季沅走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放開我!”元婉像是看到鬼般,尖叫著推開他,“別碰我!”


    “小碗,別激動。”他柔聲哄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這段日子,她有些喜怒無常,他已經學會了適應這種節奏。


    “……我不要嫁給你!我不嫁!”


    元婉扯落身上的婚紗,露出玲瓏有致的軀體,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季沅頓時有感覺了。他將元婉一把扯入懷裏,緊緊抱住,聲音粗啞,“老婆乖,別鬧了。”


    那個地方分外清晰的抵著她,元婉臉色煞白煞紅,更加羞憤,“臭流氓!你放開我!”


    季沅抱著她往後退,直到靠到牆上。元婉在他懷裏掙紮著,“放開我!……我不結婚了!”


    “老婆,我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是走形式。”


    “我不結,我要離……唔……”她的婚還沒說完,嘴巴被他堵住。


    一個冗長灼熱的深吻,吻得她隻能拚命喘氣沒有力氣再發脾氣,他親吻她的額頭,柔聲道:“老婆,咱們就好好結婚,我會疼你一輩子。”


    元婉喘著氣,眼角滲出淚水。


    領證隻是幾分鍾的事,這漫長的婚禮籌備期,就像是在將她不斷淩遲。她的心被痛苦和愧疚反複扭絞著,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


    終於,到了婚禮這天。元婉待在季沅送給他們的別墅裏,娘家人都陪伴在她身邊,等待著新郎來迎親。


    別墅裏歡聲笑語,熱熱鬧鬧,元婉父母想到女兒就要出嫁了,又忍不住淚水漣漣。


    季沅帶著浩浩蕩蕩光芒耀眼的伴郎團伴娘團上門接人。進了別墅,娘家人想要按照家鄉習俗的老規矩,把新郎折騰一番。可是,那些小輩年輕人一看到人群中的明星紛紛尖叫著上前要簽名。剩下那些不追星的坐鎮,有人往半空大把大把的撒紅票子,現場下起了金錢雨,又是一片歡呼,大家一心撿錢去了,誰還記得刁難新郎。


    季沅都不用散發氣場,輕輕鬆鬆的突出重圍,三兩步上樓。


    他臉上掛著情不自禁的笑,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少男心,快步走向元婉房間。


    推門一看,房內空無一人。並不像他所想象的,有一個嬌羞美人坐在床上等她。


    季沅走近房中,四下環視,又進了裏麵的浴室看了眼,確定沒人才走出來。他又去了另外幾個房間,都沒人。


    一個最不好的設想浮上腦海,季沅的臉色徹底沉下來了。


    他走到樓梯台階處,盯著下方鬧成一團的人群,前一刻春風拂麵的臉龐,此時猶如寒霜陡降,陰冷滲人。


    “新娘人呢?”


    強大的冷氣壓,將現場的歡愉逼停。


    眾人麵麵相覷,都懵逼了。


    “婉婉不見了?”“之前還在的呀……”“我們都看到她穿著婚紗,還跟她爸媽吃了一頓飯……”大家絮絮叨叨。元婉媽緊張道,“她是不是在廁所呀?”她碰了碰元婉爸,“你沒守在女兒身邊?”元爸也愣了,“我一個大男人,總陪著也不方便啊,你沒陪著?”“她說她想一個人靜靜……”


    總而言之,元婉不見了。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消失的。


    季沅臉色陰沉,指骨攥的泛白又發青。他可怕的目光掃過現場眾人,他們一個個相繼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之前見到的季沅雖然高冷不可冒犯,態度卻是和和氣氣的,在他們心中贏得了很高的印象分。突然間露出這麽可怕的表情,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他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暗暗心驚的想到,有錢人的親家,還真不好做……


    季沅那邊的朋友打圓場道:“嫂子太頑皮了,這是在跟沅哥玩躲貓貓呢。咱們快找啊,不能第一關就過不去。”其他人紛紛應和。


    元寄希身著帥氣的小西裝,跟一群小夥伴玩的正開心,對發生了什麽事渾然不覺。季沅安排人好好守著兒子,又安排保鏢把元婉的家人的家人全都看住,立馬調動人手,開始找人。


    但這次找人跟以往的大動幹戈不同,他得低調進行。


    由於元婉從事主持人的行業,為了讓她獲得更高關注度,季沅沒有刻意隱瞞這場婚禮。他們這場婚禮,被無數媒體盯著,今天還有眾多明星出席,也是一大看點。舉行婚禮的地方是c市標誌性建築國際博覽中心。那裏燈火輝煌,美輪美奐,浪漫奢華,猶如唯美派作家筆下的夢幻世界。


    季沅斥資數億,用對待商業案都沒有的熱情和認真,對待這場婚禮。他要給心愛的女人一個終生難忘的盛大婚禮。昔日經濟困頓,他也要竭盡全力給他所能給的。如今擁有數之不盡的財富,他隻恨不能全花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等著膜拜這場世紀婚禮。


    如果新娘逃跑的新聞傳出去,明天他會成為全國的笑話。


    另一邊,元婉穿著婚紗,開著一輛跑車,一路飆出市區。她腦子空空,隻知道她要逃。她不能在所有人見證下嫁給季沅。那是背叛,是對蘇源□□裸的背叛。


    蘇源在天之靈,不會原諒她……他會恨她……


    到了一片山野,四下空寂無人,她停下車,打開敞篷。


    一陣陣冷風刮過,仿佛穿過她混沌又空蕩蕩的胸膛,帶出凜冽的心絞痛。


    她攥緊了方向盤,在寂靜中,漸漸回歸理智。


    她逃得了這一時,逃得過一輩子嗎?


    等她被季沅抓回去,會麵對什麽後果?


    當初周朝城帶她走都被季沅找到,如今她僅憑一己之力又怎麽能逃過去?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侵入元婉的骨髓,叫她無法動彈。


    她不想麵對眼前的這一切。


    .


    天色漸暗,賓客都抵達了婚禮現場。一切如常進行,商界和娛樂圈的人匯聚一堂,敘舊寒暄。男人們大談生意經,女人們感歎著現場的華美精致。明星們忙著玩自拍發微博。能被邀請來的,都是名字響當當的一線,這是身份被認可的象征。


    歡聲笑語的宴會大廳,隻有新娘新郎遲遲沒有露麵。


    新郎正在心急火燎的找人。


    季沅臉色緊繃,時刻都處於會爆發的可怕狀態。跟在他身邊指揮行動的人全都小心翼翼,連聲音都不敢大了。


    他的人在街上找到元婉開出去的那輛車,她的人卻不知所蹤。


    季沅等的心煩,開著車出去亂晃。這一晚,市中心cbd大樓的led屏都被他包下來了,循環播放著她的照片和他手寫的表白。他開到哪兒,一抬頭都能看到她,卻又看不到她。


    季沅的心情極度焦灼。這種焦灼,就像當初到處找她,隻想跟她見一麵。這種焦灼,就像他迫不急的想要趕去電視台,為她洗清冤屈。因為害怕再不去做,就會永遠失去她。


    為什麽從過去到現在,這條路都是這麽難?


    他隻想好好愛她,把曾經錯過的一切都彌補回來,這個願望很奢侈嗎?


    她當初能愛上蘇源,為什麽就不能再次愛上他?


    季沅驀地刹車,停了幾秒,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車子停在一個小區外,他下車,走入小區。


    這是他和元婉曾經在一起住過的地方。


    他順著林蔭道往裏走,走向昔日那棟單元樓。還沒靠近,他看到了穿著純白婚紗,坐在長椅上的女人。昏黃的路燈打在椅子上,她坐在另一邊的陰影中,隻有白色婚紗被燈光染上色。


    她抬眼看著樓層上方,目光專注的盯著一個方向。


    他緩緩向她靠近。


    “小碗……”他走到她身邊,輕聲叫道。


    元婉被這叫聲拉回神,一扭頭,看到季沅,她驚得從椅子上彈起身。臉上的淚水還沒來得及擦去,神情狼狽又畏懼的往後退。


    他看出她在害怕,停住腳步,柔聲道:“小碗,你別怕……”


    她腳步接連後退,一個心急,被高跟鞋絆倒,摔在水泥地麵上。


    季沅快步上前,還沒碰到她,她表情變得更加激動,雙臂亂揮,“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好。我不碰。”他柔聲回應,抬起雙手。


    元婉緩緩挪起身,退坐在一側的花壇上。她以防備的姿態,驚惶不安的看著他。


    季沅不再逼近,停留在一個她覺得安全的距離範圍內。


    元婉抱著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樓上的燈光,眼淚再次落下,“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麽?”他輕聲詢問。


    “圓圓會難過……他會很傷心……”元婉哽咽著說,“我不能這麽對他……”


    季沅喉嚨一梗,好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靠近一步,低聲哄道:“你錯了,他不會難過。他那麽愛你,他想看到你幸福。”


    元婉拚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樣……”


    “相信我,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也希望她好好度過餘生,而不是困在傷心痛苦中。


    “不是的,不是……他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可我沒去陪他,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我貪生怕死,我苟且偷生……他為我死,我不去陪他……我還要跟另一個男人結婚……”元婉眼淚越落越急,“我還把那個男人當成他……我真賤……我不配被他愛……我無恥!我不要臉!”元婉眼神混亂,猛地揚起手,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抽了一耳光。


    季沅心髒驟縮,元婉又要扇下一巴掌時,他迅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她白皙的右臉頰上浮出清晰的紅印子。季沅心裏一陣陣抽搐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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