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綜藝節目《向前衝》第二期要開拍了。原計劃第二站是沙漠,被改為了大草原。


    元婉很喜歡大草原,一直想去看看。讀大學之前她沒錢,上大學之後跟蘇源相戀,被他帶著出去旅遊過幾次,但還沒等走到她喜歡的大草原,兩人的關係戛然而止。而那之後,她的生活再也不容許她有絲毫閑情逸致出去旅遊享樂。此次得知地點變更,她有點小竊喜。


    遺憾的是,這是工作,不能帶上兒子一起。元婉對懂事的兒子充滿了歉疚,她在心裏想著,下一次休長假時一定要帶兒子出去旅遊。


    節目開拍前,元婉跟節目攝製組的人抵達內蒙古大草原,進行準備工作。


    三天後,嘉賓團抵達。這一次的嘉賓形式跟上一次相比,更有噱頭。嘉賓多增加了一組人馬,都是耳熟能詳的大企業總裁,這一組叫做“總裁組”。五名青春靚麗的女明星,五名年輕有為的男總裁,一共10位嘉賓。


    當導演組看到這份名單時,紛紛驚呼,這得火,必須得火。明星們是公眾人物,活在鏡頭下已經不新鮮了,那一個個自帶光環的年輕總裁能上節目才是最大的爆點。尤其是,女明星與男富豪擦點火花搞點曖昧,觀眾們可以無限yy現實版的霸道總裁愛上我。


    開拍第一天,元婉跟另一位主持在草原上策馬前行,迎接嘉賓到來。


    嘉賓們下了汽車後,坐著馬拉車飛馳到草原上。原定的十人陣容隻有九人,一位女明星臨時缺席。


    元婉跟搭檔的男主持朱銘下馬,迎接嘉賓。


    一身戶外休閑裝的季沅,身姿利落瀟灑的下車。元婉看到他,眼神微有異樣,很快平靜下來。


    她已經推掉了一檔籌備節目,這檔節目從前期到現在,還有已經錄製的第一期,她都投入了大量精力。她不想半途而廢。形勢也不允許她半途而廢。


    元婉一身騎馬裝,為她平日裏的嬌柔形象增添了幾分英氣。季沅看著元婉,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他還記得,他說過要帶她去草原。所以他把這次活動地點定在了這裏。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但在他眼裏,她是這片大草原唯一的亮色。


    元婉和朱銘你一言我一語的介紹這片美麗的內蒙大草原,接著有蒙古族人上前為嘉賓們獻上哈達。朱銘逐一介紹了總裁隊的幾位嘉賓。走到季沅身邊時,由於製片組提前有交代,他隻簡單說了幾句,並未大肆渲染他的身家產業。


    季沅臉上始終噙著淡淡的微笑。看到某人,他心情好。元婉走到哪兒,他的目光追隨到哪兒。當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他,男主持正在介紹他時,他的眼神依然鎖定在不遠處的那個女人身上。


    攝像頭後的兩個工作人員低聲笑道:“這才是霸道總裁寵嬌妻啊。”“季董的眼神太不收斂了,寵溺糊人一臉……”


    開場結束後進入第一個遊戲環節,射箭比賽。由於性別搭配,元婉主要負責男總裁隊這邊,男主持負責女明星隊那邊。


    女明星們狀況不斷,笑料連連,有射偏射歪的,還有把箭射沒影的。到了總裁隊這邊,氣氛就變了,不再是賣萌賣蠢,而是耍帥。


    為了節目效果,季沅特地邀約外形不錯的朋友參與。然而他往那一站,還是最出眾最拉風的一個。顏值、身高、氣場,無一不淩駕於眾人之上。


    季沅長身玉立,手持弓箭,目光筆直,手臂緩緩將弓拉到最大幅度,羽箭“嗖”的飛射,破開一道風,正中靶子紅心。四下響起鼓掌和喝彩聲。


    幾個女明星看的眼冒紅心,“太帥了……”“超有型!”“……好棒哦!”參加此次節目的劉微微適時笑道,“看看就行,人家有主了。”


    “季總沒結婚吧?”“我記得資料上是說單身未婚……”幾個剛參加節目不明內情的女星嘀咕著。劉微微笑笑,沒再接話。


    第一輪是單人比拚,第二輪是總裁與女明星混搭,兩人一組,合力射箭。


    女方有優先權挑男方。


    “季總……”一名女星往季沅跟前走。季沅麵無表情的看她。那眼神……她走著走著後背發涼,改道換人了。


    季沅凜冽強硬的氣勢,成功的把幾個女明星都嚇得不敢靠近他,成了落單的那個。


    他轉頭看向元婉,笑道:“主持人,我沒搭檔,你來吧。”瞬間如春風拂麵。


    元婉一愣,推辭道,“我不會。”


    “我教你啊。”


    元婉站在季沅身旁不遠處,他伸手一拉,就把她帶到自己跟前。


    季沅扣住元婉的腰,使她貼入自己懷中,他的動作不輕不重,她既無法反抗,又不會讓旁觀者覺得是逼迫。


    他從後背的箭筒裏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遞到她手裏。他的兩隻手握住她兩隻手,帶著她拉弓,瞄準。


    眾目睽睽之下,被季沅這麽手把手帶著射箭,元婉極不自在。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吐氣:“不要走神。”


    他親了下她的耳垂,她心跳一滯,他鬆開她的手,羽箭飛射而出,正中紅心。


    季沅帶元婉射了五箭,每一箭都正中紅心,他們成了當之無愧的第一名。眾人紛紛誇讚他們好有默契。季沅揉著元婉腦袋說:“我家小碗厲害。”


    元婉應景的笑了笑,低頭往一旁走去。


    原來如此……幾個女明星心裏都敞亮了。


    午餐照例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男一女一組,一起做一道菜。做出的幾道菜請牧民們品嚐投票,分出勝負。


    這一次是男方挑選女方。季沅又一次落單,順理成章的拉過元婉湊數。


    他笑眯眯的問:“小碗,我們弄什麽?”


    她敷衍的說:“隨便。”


    “魚香肉絲吧,你喜歡。”


    “……”


    “小碗,你看這是什麽?”季沅拿起一個碗問元婉。


    元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笑道:“碗呀,難道是哪一年的珍稀古董?”


    “這是圓圓的小碗。”


    “……”她扯了扯唇,“碗都是圓形的吧?”


    “對啊,圓圓的小碗,怎麽都變不了。”


    元婉低下頭,藏起眼底的情緒。


    他怎麽會連她跟圓圓的昵稱梗都知道?隻是巧合!


    元婉跟季沅這組,由季沅掌勺,元婉負責打雜。季沅十足的居家好男人架勢,袖子鬆鬆挽起,神情悠然自得,有條不紊的炒菜。時不時回頭指揮元婉拿東西,她遞到他手上,他笑著說:“真乖。”


    相比有的組內雞飛狗跳的狀況,他們這邊有種歲月靜好的溫馨感。就連攝像師都忍不住跟季沅打趣,“季總,你跟小元就像一對老夫老妻。”


    季沅笑了笑。怎麽叫像呢?他們就是。


    元婉聞言更不自在了。季沅的加入,女明星的缺席,對她來說都是意外之外的狀況。她是趕鴨子上架,迫不得已。大庭廣眾之下,她還得對季沅和顏悅色。


    沒多久,一道紅綠酸甜,色香味俱全的魚香肉絲出鍋。季沅夾一口送到元婉嘴邊,“嚐嚐?”元婉避開。


    季沅自己嚐了一口。嗯,好久沒下廚了,水準還沒差太遠。


    他上一次下廚,還是多年前跟元婉同居時。那時候她寫稿寫到半夜,說聲肚子餓了,他就會爬起來給她弄吃的投喂她。吃飽後,他又有理由找她做床上運動了,美其名曰消化減肥。


    想到那些夜晚,季沅看向元婉,眼底柔情似水。


    午飯環節結束後,有一段自由活動的午休時間。嘉賓們午休,工作人員可不休息,他們忙碌的為下午的環節做準備。元婉也不例外,即使沒有吆喝她,她也會自己找事做。


    搭檔朱銘對她笑道:“以後有活動,一定推薦你。你是我見過的性價比最高的主持人。”


    元婉回笑道:“我笨嘛,靠勤勞來拉點魅力值。”


    朱銘聽一聽就有譜的流程,她看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出岔子。即使是錄播,她也不希望因為她的原因導致重來。朱銘安撫她,“別擔心,你表現的很好。”


    元婉跟朱銘核對流程時,季沅就在不遠處。


    他坐在馬背上,眺望遠方。藍天綠地,遙遙相接,浪漫,開闊,自由。一回頭,將她一顰一笑斂入眼底,心似狂潮。他極力壓抑著那股想要破體而出的衝動,隻靜靜看著她。


    這一天的重頭戲是晚上的篝火晚會。嘉賓們狂歡時,元婉為現場的細節和嘉賓需求勞碌奔波。鏡頭前她是主持人,鏡頭後方她就成了劇務。


    晚會上,季沅是最安靜的嘉賓。其他男女一對對歡歌起舞時,他淺斟慢飲蒙古酒,目光投向星羅棋布的夜空。在狂歡的氛圍中,他寥落的氣質,仿佛遺世獨立。


    大家都看得到,沒人打擾他。當他靜下來時,身上那股冷清到淩冽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晚會結束後,已經是深夜。元婉照顧女嘉賓們回蒙古包休息,陪她們聊了一會兒天。由於在鏡頭下,即使大家格外八卦她跟季沅之間的粉紅泡泡,也沒誰開口提。


    元婉照顧女嘉賓睡下後,回自己的蒙古包。


    累了一天,她身心疲憊,洗了把臉,換上睡衣,倒床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感覺臉上有瘙癢,體內像是有股熱流往外竄。她唧唧哼哼了幾聲,睜開眼。幽暗中,季沅的臉龐進入視線。


    他正在吻她……


    “唔……”她奮力掙紮起來。


    季沅放開她的唇舌,喘了幾口氣,啞聲道:“噓,很晚了,不要吵。”她被他抱在懷裏,兩人肌膚相貼。


    “你放開我——放開我——”元婉跟瘋了一樣,拚命撕撓捶打他。


    季沅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在她身後,扣住她的肩膀,牢牢製住她亂動的身體。與他強硬動作相反的是他極其柔軟的眼神,“小碗,我們好好聊聊行嗎?”


    “我跟你沒話說!”她惱怒的低斥,手腳卻動彈不得,“你快放開我!”


    “小碗,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找過我,不知道你不想分手,更不知道你懷了孩子……如果我知道,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隻要她還想跟他在一起,就算她背叛過他,他也不會離開她。


    “神經病——你在說什麽,你放開我——”元婉完全聽不進去他說話,隻不停的掙紮。


    “小碗……你是圓圓的小碗啊……”


    “你走開——神經病——唔……”元婉的嘴巴又一次被季沅強勢入侵,他的舌頭在她口中狠狠攪動,像是要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幽暗曖昧的夜裏,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他控製不住體內呼嘯而出的激情和需求。“小碗……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他一邊懇求她,一邊鉗製住她,不停的親吻她索取她。


    元婉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男人濃厚又霸道的氣息將她層層纏住,她掙脫不得,抗拒不了。終於,她柔順了下來,不再抵抗,任由他親吻。


    季沅以為她回心轉意了,興奮不已,行為越來越得寸進尺……元婉的手摸向床邊,床褥底下有她準備的自衛的匕首。


    季沅沉浸在興奮和歡愉中,直到凜冽的痛感由後背傳來,他愣住,看向她的雙眼。這才發現,幽暗中,她眼裏是猙獰的恨意。


    刀刃紮在他背上,刺破了皮肉,她沒有一刀捅下去,有股阻力克製著她。


    她看他的眼神,帶著窮途末路的瘋狂和可怕,“放開我。”


    “小碗……”他眼裏一片悲涼,緩緩低下頭,貼上她的前額,“小碗……你要親手殺了你的圓圓嗎……”


    “你不是圓圓!!……你沒資格跟他相提並論!”她氣息紊亂,手掌發顫,匕首又紮的深了些。


    季沅抓住她的手臂,奪過匕首,“小碗,我不怕死。”他將匕首丟在地上,“但我現在真不想死。”


    他拿起散落在床邊的睡衣,按上後背,止住流血。


    元婉趁機往床下逃竄。動作太急,身體沒穩住,連滾帶爬的摔下床。她迅速起身,往外麵跑。


    沒跑幾步,被季沅追上抱住,“你這樣是出去給誰看?”


    元婉在倉皇中,連自己衣不蔽體都忘了。


    “你別纏著我——放開我——神經病——我求你別纏著我了……”她被他困在懷裏,又哭又鬧,“我求你了……別纏著我……”


    “小碗,我是圓圓……我是你的圓圓,你不要這樣……”季沅心裏又焦躁又難受。起初在醫院的抗拒,他還能當她是剛受刺激,沒緩過來。這都過了這些天,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平靜,她怎麽還是這樣……


    “你不是圓圓……圓圓死了……禽獸……無恥下流……卑鄙小人……你放開我……”


    “我沒死,你知道我沒死……你有委屈有怒火,你都對我發泄出來,你別這樣……你跟我好好說話行嗎……”


    “你是季沅,你不是圓圓……你放開我……”


    “我是,季沅就是圓圓……”


    “不是——不是——”她尖叫起來,“圓圓不會強*我——圓圓不會折磨我——圓圓不會這樣——他不會這麽對我——他已經死了……”元婉絕望的哭起來,“他死了……這世上最愛我的人已經死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他發脾氣……老天在懲罰我……是我害死了圓圓……”元婉又陷入那種極度崩潰的情緒中,季沅嚇住了,不敢再用蠻力鉗製她,趕忙將她抱到床上放下。元婉拉過被子,裹住自己。


    她蜷縮在被子裏哭,即使隔了一層,依然能聽到那絕望到撕心裂肺的哭聲。


    季沅坐在床邊,隔著被子輕輕拍著她。哭聲傳入耳中,撕扯著心髒,刺激了淚腺,他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滾落。


    季沅低下頭,哽著喉嚨抽了幾口氣,手掌壓住通紅的眼睛。他不停抽動喉結,另一隻顫抖的手輕輕拍著她。


    黑夜沉沉,蒙古包內滲入幾許星光。


    被子裏的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床邊的男人,表情痛苦到令人窒息。


    過了許久,她的抽噎終於止住了。又過了許久,他輕輕掀開她的被子,抱著昏睡的她換了個舒適的睡眠姿態,整理好她的衣服,幫她把被子蓋上,掖好。


    未免她醒來看到他,情緒再次不穩定,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起身離開。


    .


    次日,總導演發話:“季總身體不舒服,不參與接下來的錄製。”


    沒了他,活動照常進行。而且四男四女,更好分組搭配。


    元婉記得昨晚季沅來騷擾她,她用刀刺傷了他。但那隻是皮外傷,不會傷及性命。元婉沒有對任何人提及,仿若無事,繼續當天的工作。


    季沅在蒙古包裏歇著,背上傷口處理過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跟當時為元婉看診的醫生通話。為了醫生詳細了解她的狀況,他把兩人的關係歸根溯源的詳細說了下。


    醫生說:“根據你描述的情況,很可能是癔症。”


    “什麽是癔症?”


    “癔症是由精神因素,如生活事件、內心衝突、暗示或自我暗示,作用於個體引起的精神障礙。她的表現是分離症狀,對過去經曆與當今環境和自我身份的認識部分不相符合。”


    “怎麽會這樣?”


    “癔症是心因性疾病。有一種說法,癔症是一種有目的的反應,臨床實踐中癔症常發端於困境之中或為難之時,而且癔症的發作往往能導致脫離這種環境或免除某些義務。”


    季沅沉默片刻,開口道:“所以,她是不想麵對我,潛意識分離了對我身份的認知?”


    “季先生,她第一次發作是在什麽情況下?”


    “……”季沅又沉默了好半晌,說,“我強上她的時候……”


    那邊醫生也沉默了,片刻後,用比較克製的冷靜的語氣說:“季先生,女性被侮辱導致神經失常的例子並不少見。”


    季沅:“……”


    “你說你們過去很相愛,但現在你是侮辱她的人,她無法接受這種現實,進行了自我意識分離。她寧願過去的愛人死去,永遠活在她記憶裏。”


    醫生的語氣略帶尖刻,季沅無心去計較,急著追問,“能不能治療?”


    “可以。癔症是功能性的症狀,心理治療起決定性作用……但具有明顯癔症性格特征的患者治療比較困難,而且容易複發……”


    季沅又跟醫生談了許久。掛電話後,他通過自己的醫生,聯係上頂尖的精神科醫生,描述症狀,初步結論一致。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帶元婉去檢查並接受治療。


    他問醫生他現在能做什麽,對方說:“盡量讓她接受現在的你,逐步與過去融合。”


    季沅趴在床上,心力交瘁。


    又是一個悔不當初。


    曾經是他不想認她,現在老天懲罰他了,用這種方式不讓她認他……


    基友突然想到,當她知道他是誰,他卻不認她時,是什麽滋味?他自己造的孽,都如此難受,那她呢?一直以來,他都在忽略她的感受……


    當他把她逼入絕境,終於,嚐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


    折磨她報複她,他好過了嗎?


    兒子不要他,愛人不認他,他報複的隻是自己。


    .


    這期節目一共錄製了五天。季沅第一天參與,第二天休息,第三天離開了。在季沅走後,元婉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團隊裏的人明顯感覺到,她的狀態比之前好很多。


    這種奇怪的反應令大家費解。但季沅的八卦,沒人敢問。


    節目組的人都很喜歡元婉,對她很好。第一這麽大的投資陣容都靠著她的金主,第二她工作態度非常積極認真,比那些沒有關係背景的人還要任勞任怨。大家沒理由不喜歡她。


    第二期拍完後,第一期就要開始播了。周日晚上九點,香蕉台。


    元婉心裏又激動又忐忑,這是她第一次上衛視頻道。香蕉台收視率很高,今晚,她會被很多人看到……


    這天晚上,她破天荒的沒讓兒子早點睡,兩人一起守在電視機前。


    元婉的性格很內斂了,但她還是做不到跟沒事人一樣。節目快開播時,她忍不住給劉燕琳打了個電話,通知她今晚看節目。劉燕琳那邊正陪幾個客戶打著業務麻將,聽元婉這麽一說,立馬招呼人把電視打開。


    酒店套房裏,季沅仰靠在沙發上,牆上的投影儀放著那兩母子,一側的液晶電視裏放著節目開播前的廣告。她隱隱的興奮和她通知好朋友看節目時的表情,都被他盡收眼底。


    由季風汽車冠名播出的大型戶外冒險綜藝欄目《向前衝》準時開播。片頭過後,是由一線大腕宸皓代言的汽車廣告,風格驚險華麗。廣告在宸皓的宣傳語中結束,節目正式開始。


    “媽媽,我看到你了!”元婉的身影剛在鏡頭裏晃過,元寄希一眼就認出來,高興的叫起來。


    第一期的拍攝很艱苦,出來的效果也很刺激,暴風雨裏撤離,懸崖邊蹦極,女明星崩潰痛苦,男明星焦躁不堪,艱苦的環境,激烈的遊戲,歡樂的元素,一幕幕悲喜交加的場景充分調動了電視機前觀眾的情緒。


    100分鍾的節目播出過程中,香蕉台收視率獨占鼇頭。當然,這不僅是節目因素,隻要是在衛視平台播出,都有一定的收視保障。但到播出後期,能甩開其他幾個頻道幾個點,節目因素功不可沒。


    元寄希高高興興的看媽媽,元婉則在觀察整個節目和自己的表現。節目結束後,何林打來電話祝賀她,又從專業角度跟她聊了聊。緊接著劉燕琳也打電話了,她在電話裏叫苦不迭的說,“你這哪是出去拍節目啊你是去受罪的吧看的我提心吊膽的……”


    元婉笑著安撫劉燕琳。當時的情況的確很不樂觀,如果不是季沅及時出現……腦海中晃過季沅的臉,元婉立即打住了思緒。


    節目結束後,元婉抱著元寄希去睡覺。她把元寄希哄睡著,自己卻沒睡好。她不知道明天迎接她的是什麽……或許是前所未有的狂風暴雨。


    事隔多年,她由作家轉變為主持人,再一次走入公眾視線中。


    能被接受嗎?


    她的心裏是個問號。


    次日,元婉去台裏,同事們紛紛向她道喜,說節目效果非常好。


    接下來幾天,一切平靜如常。網友們評論這期節目,有人提到主持人很眼熟,還有說是婉清,沒有引起太大的水花。畢竟作家不是藝人,大眾關注度和熱情度沒有對明星那麽高。過氣的明星關注度都不高,何況是一個沉寂了五年的作家。


    當初婉清代筆事件,由於自身團隊不作為,背後黑手的興風作浪,對手公司的推波助瀾,又因當事人的死,引發爆炸效應,最終製造成社會熱點事件。


    這一次,陳茜又想故技重施了。經過這幾年,她在媒體圈的資源人脈更加成熟,她覺得讓她再次成為過街老鼠很容易。


    但她忽略了一個重要因素,元婉方麵不再是被動受害,在她身後還有季沅。就在她發動輿論討伐元婉時,另一波為她洗白的聲音更加熱烈。在這種吵吵嚷嚷中,節目的關注度再次提升。


    季沅本可以將這些言論扼殺在搖籃裏,但他反其道行之。他的最終目的是給元婉洗脫罪名。


    當年的事情他也在追查,由於事隔多年,那時候參與者眾多,要查到源頭費了些時間。最終鎖定的第一家爆料的媒體人,是陳茜的親戚。經過他的人逼問,對方老實交代,消息來自於陳茜。她跟元婉是室友,最親近的人,消息有可信度。


    季沅從那些舊日資料裏看出來,輿論爆發後,元婉所在的經紀公司,沒有任何保護她的行為。直到事態不可阻擋時才去開了個記者會,然而會上……


    季沅想不通,元婉為什麽要背下罪名?跟蔡智有關嗎?


    季沅追蹤蔡智的下落,得知他已經移民海外。當然,他不會就這麽算了,走了也要把人逼回來。他的家族企業還在香港,內地也有產業。跟沒斷,想把人弄回來並不難。


    季沅有條不紊的部署著一切。其他的他都能從容應對,唯有元婉的病……


    她對他仇視的態度,他該怎麽帶她去就醫?又該怎麽改變她對他的印象?


    這是擺在他眼前的天大的難題。


    .


    元婉這段時間過的很平靜。電視台裏的人本身就是傳媒從業者,成天跟新聞和明星打交道,對於各種八卦見怪不怪。網上激烈的罵戰還在持續,她沒去關注,每天該幹嘛幹嘛,忙碌的為下一期節目做準備。


    不過她不找事,不代表事情不會找上她。


    頻道專項會議上,有人對元婉發難了。


    一家對手電視台推出了一檔跟他們策劃的8090脫口秀節目內容形式完全一致的欄目,包括嘉賓創意節目環節設置,與策劃案都如出一轍。而他們還沒推出這檔欄目。這件事定性為商業機密販賣,最大的嫌疑人直指元婉。


    完全了解整個概念流程的人並不多,她是唯一一個在中途退出的人。


    元婉直麵質疑,回應道:“我沒有泄密。”


    對方逼視她,“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元婉覺得很荒謬,她明明沒做過的事情,還要證明自己無罪?


    陳茜的親信在會上冷嘲熱諷道:“改行了還是改不掉老毛病,又開始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陳茜裝模作樣的說:“你說話注意點,當年的事沒個定論。”


    又有人接口,“自己都認了的事,還不算定論?她自己栽贓自己不成?”


    緊接著有人反應,“《向前衝》播出後,一直有聲音在呼籲我們更換主持。我個人認為節目形象很重要,我們是地方大台,要肩負起表率作用。節目主持人應該是正麵陽光積極的形象。元婉是否還能擔任《向前衝》主持,有待商榷。”


    又有愣頭青出來說:“我就想問一句,元婉入行不久擔任大型綜藝主持,合適嗎?”


    你一言我一語,會場熱鬧了起來,全都在針對著元婉這些事討論。領導皺著眉坐在前方。


    在一片喧嘩中,元婉站起了身。她突兀的動作,使得會場稍稍安靜。


    她開口道:“第一,我絕沒有泄密。推掉主持人是私人原因,時間上安排不過來。第二,當年的確是我自己站出來道歉,我不想為此辯駁。第三,《向前衝》原本在都市頻道,我通過競聘上崗,擔任主持後,收視率穩中有升。至於後來它被提上衛視頻道,我依然擔任主持,是領導的意思。領導給我機會繼續,我很感激。如果領導覺得我不合適,我隨時可以退下來。”


    元婉的聲音不大,但字句清晰,直麵眾人的眼神與質疑,不回避不逃避,有種柔中帶剛的魄力。


    何林也在會上。他看著坐在大會議室中後方的元婉,唇角微微彎起。她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還記得上一次,在培訓會上,她手足無措,麵對挑釁悶不吭聲,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那時他忍不住發短信鼓勵她。而這一次,她不需要任何外界力量支撐,自己站起來了。且神情鎮定,思路清晰,不怒不躁。


    “事實擺在眼前,你說沒有就沒有?證據,拿出證據來。”對方緊逼不放。


    元婉說,“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隻靠推斷,卻要我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無罪?這是什麽邏輯?”


    “因為你是唯一的最大的嫌疑人。”對方振振有詞。


    就在會議陷入僵持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突兀的聲響引得眾人紛紛看去。


    高大的男人邁步而入,一身挺括西裝,步速帶風,氣勢凜然,陪在他身旁的是台長和幾位副台長,其中包括陳茜父親,在他身後跟了數個助理。這一行人邁入,會議層次頓時被拔高了。


    頻道總監馬上起身,上前迎接。


    領導來了,其他人紛紛起立。


    眾人看著仿佛自帶聚光燈效果的男人,又瞧了瞧元婉。


    真厲害。這麽快就搬救兵來了。


    這種堪比消防隊員的金主,也是空前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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