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準備迎接新工作的挑戰時,也在看房子。她看好了一個地理位置比較偏遠,但是距離地鐵站不遠,可以坐地鐵直達公司的小區房。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她和兒子住足夠了。當然,她買不起,她是租住。


    這天晚上,元婉把元寄希哄睡著後,坐在客廳寫稿子。


    “還沒睡啊?”劉燕琳回來,見元婉在外麵坐著,催促道:“你白天還得上班,不像我能補覺,趕緊睡去。”


    “燕子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劉燕琳坐到了她身邊。


    “我看了個房子,環境不錯,交通也很便利,打算帶希希搬出去。”


    劉燕琳表情一愣。


    元婉繼續說:“這段時間實在太麻煩你了,也影響了你的生活……”尤其是經過她媽和季沅的上門攪和,她覺得自己住進來已經給劉燕琳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劉燕琳問:“漲工資了?有錢了?”


    元婉說:“工資沒漲多少,不過我現在接廣告能賺外快。”兩方麵加起來,隻要她勤快點,一個月收入輕鬆過萬。隨著她粉絲不斷上漲和她獨特的廣告方式起了聯動效應,她的廣告費越來越高,上個月合計收入有了兩三萬。這種全新的賺錢方式,令元婉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大門。每次寫廣告,也是對她文筆和構思的曆練。


    劉燕琳又問:“搬出去誰幫你照應希希?”


    “我請個阿姨照顧她。”每次加班加點都靠劉燕琳照顧,元婉也很過意不去。


    “哦……”劉燕琳不鹹不淡的應了聲,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說:“那行吧,隨你便。”她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元婉繼續寫稿子。


    劉燕琳洗完澡出來,見她還在寫稿子,也沒說什麽,直接回房睡了。


    .


    會議室內。


    季沅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不緊不慢的抽著雪茄,合體剪裁的西裝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型。男人表情寡淡,不怒自威的氣勢傾漫而出。


    對方正在滔滔不絕闡述本公司的核心競爭力和獨特優勢。季沅寡言少語,基本都是跟在他身邊的部長在發問。


    一道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秘書將季沅的私人電話遞給他。


    他接起電話,聽到那邊說了什麽,表情一變,幾乎是瞬間站起了身。他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往外走,秘書不知所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季沅走到門邊,回過頭對下屬說:“我有事,你們繼續。”


    他離去後,找投資的老板整個臉都黑了。*oss聽到一半走人,且不說不用幻想投資了,他甚至對自己前一秒還野心勃勃的商業構想產生了嚴重懷疑。


    “季董可能是有什麽急事。”陪同季沅的部長寬慰道。


    季沅的確是有急事,急的他一刻都待不下去,迫不及待往自己辦公室趕。


    那份鑒定報告,現在就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季沅進了辦公室,走到桌前,看著那個封皮,伸手碰上……他沒有拿起來,反而是收回手,為自己點了一支雪茄。


    他抽著煙,走到窗邊,俯瞰外麵高樓林立的世界,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即使兩年前,抉擇那樁效益影響極為深遠的大型商業收購案,他都沒有這種忐忑的心境。


    秘書站在季沅身後,有些摸不著頭腦。boss渾身散發的氣場,讓他不敢貿然開口說話。


    一根雪茄抽完,季沅又在窗前站了許久,方才轉過身,踱步到辦公桌前,拿起鑒定報告。


    無所謂……


    他根本沒抱希望,隻不過是要一個確切的結果……


    他打開報告書,目光落上去,找到了最為關鍵的那句話。


    他定定的看了幾秒,又看了幾秒,猛地,報告書被他拍到桌上。


    秘書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


    季沅坐到椅子上,腦袋埋進手掌裏,用力揉了幾下。他一邊揉,一邊自語:“是我兒子……居然是我兒子……我艸……她真給我生孩子了……”


    秘書傻眼的看著季沅,老板這到底是怎麽了?好魔性的狀態……


    好半晌,季沅方才抬起頭,一雙眼睛紅紅的。他仿佛這才看到秘書,問他,“有事?”


    “徐總還在會客室裏等您……”


    季沅說,“讓陳蔡跟他談。”


    “董事長您的意思?”


    季沅點頭,“差不多就簽了。”


    秘書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又被季沅叫住。他說:“通知財務部,給公司全體員工發紅包,每人八萬八。”


    秘書瞪大眼,意外驚喜,太突然!


    “紅包由頭是?”


    季沅彎起唇角,說,“我有兒子了,我高興。”


    當天,匯元資本裏的員工全都知道了,他們的霸道總裁有兒子了,他們一邊看著□□裏多出來的數字眉笑顏開,一邊八卦著哪位名媛將會母憑子貴晉升為季太太。眼看著又一個鑽石王老五即將消泯,女員工們決定化悲憤為食欲,拿紅包狠狠去撫慰自己的心。


    季沅心裏揣著這份激動,在公司待不下去了。自己飆著車,去了元寄希的幼兒園。


    元寄希看到季沅來了,高興的不行,歡快的從教室裏跑出來,“爸爸——”


    季沅被這清甜的嗓子給叫的,渾身筋骨鬆了又緊,緊了又送,說不出的舒爽滋味。他把元寄希一把抱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把他甩得老高,又接回到懷裏。元寄希被他逗得哈哈直笑。


    “乖兒子,再叫一聲爸爸來聽聽。”


    “爸爸——”


    “乖兒子,再叫一聲聽聽。”


    “爸爸——”


    “乖兒子,再叫一聲。”


    “爸爸——”


    這一大一小,一個終於可以做爸爸,一個終於有爸爸,他們樂此不彼的反反複複,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叫你一聲乖兒子,興奮的完全停不下來。


    教室裏的其他同學,都透過窗戶看著走廊上的這一幕。有一個人跟身邊的同學說,“元寄希他爸爸耳朵聽不到?”另一個說,“這是耳背,我爺爺也這樣,我跟他說話都要大聲的說好多遍。”又一個說:“元寄希爸爸耳背呀……”


    講台上的年輕女幼師,看著外麵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表情有點花癡。直到男人要抱著小孩走,她才回過神來,趕忙追了出去。


    “誒誒誒,這位家長。”她把季沅攔住,“現在是上課時間,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季沅劍眉一挑,“我兒子今天不上課了,我帶他玩去。”


    說完,抱著兒子瀟灑的走了。


    元婉對她兒子被人從學校帶走毫不知情。今天是《明星直播室》欄目第一期錄播。


    為了打個漂亮的頭炮,欄目組邀請的是剛在國際電影節上拿獎的影後劉微微。國內微迷不計其數,她又剛在國際上斬獲大獎,正是話題度最高備受關注的時刻。為了請到劉微微上節目,公司層麵也是煞費苦心。


    在劉微微來之前,元婉和她的同事們在演播室裏準備著。


    劉微微經紀人打電話來,說他們就要到樓下了。元婉立馬跟幾個同事去樓下迎接。但他們吹著西北風等了半天,遲遲不見人。打電話詢問,那邊說路上堵車,還有一會兒。


    這個一會兒就是一個半小時後,劉微微終於姍姍來遲。她踩著恨天高,身穿禮服裙,外麵套著長款皮草外套,妝容精致,烈焰紅唇,女王範十足。


    元婉等人跟在她身旁,就像是她的提鞋小廝。進了電梯,助理為劉微微點了一支煙,又對他們耳提麵命,“微姐下午還有個活動,你們搞快點,上午就弄完。”


    原定九點開始錄製的節目,十點半終於開始。


    劉微微一麵對鏡頭,狀態頓時變了,之前時尚大片般冷硬的女王範兒消失,成了優雅知性的鄰家女孩,紅唇彎起,笑容迷人。


    進入互動環節,大屏幕上彈出網友提問:“今年流掉的這個孩子是第三個了吧,金主這麽狠心還不打算分手嗎……”念到一半時,元婉就覺得不對了,她記得事先看過預備的提問,沒有這一條。


    劉微微豁然起身,對元婉怒道:“你們節目組什麽意思?!”


    元婉趕忙站起來,賠禮道歉,“不好意思,剛剛切掉,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好你媽!”劉微微手裏的話筒,朝元婉摔去,轉身就走,“垃圾節目,老娘不伺候了!”元婉側身閃避,話筒砸上肩膀,一陣悶痛。


    助理趕忙走過來,把皮草外套重新為劉微微搭上。劉微微此行過來,身邊跟了兩個助理一個經紀人四個保鏢,一行人浩浩湯湯的跟在她身邊,往外走。


    演播室內眾人都變了顏色。第一次錄播,大家都很重視,副主編也在這裏看著。


    元婉追上去,想解釋道歉,還沒靠近劉微微身邊就被人推開了。就連副主編去溝通協商,也隻得到冷冰冰的應答,“微微姐很生氣,沒得商量了,你們另請他人。”


    明星直播室的全體主創人員開緊急會議。有人問元婉,“你事先沒過濾那些問題嗎?”元婉說:“之前沒有這一條。”有同事歎氣:“劉微微這麽大反應,看來那些八卦是真的……小元,你踩到她的雷區了。”


    按照原定計劃,今天錄完,明天周五晚上線。現在劉微微罷錄,這一時半會兒的,能找到哪個大牌明星頂她的場?互聯網節目,跟電視節目還是不好比,沒什麽地位。紅人的行程通告也都是安排的滿滿當當。


    難得請來劉微微打頭炮,又橫生風波,同事王超不由得抱怨了元婉一句:“小元,你怎麽這麽粗心,提問的ppt也不提前檢查一遍。”又一名同事說:“剛剛你看到那個問題,就該迅速切到下一條,反正我們是錄播,後期剪掉就是了……”


    副主編說:“行了,你們也別事後諸葛亮,現在的耽誤之際是趕緊找人救場。”


    元婉說:“我下午去跟劉微微那邊溝通,再努力爭取爭取。”


    “也行。”副主編點頭,“做兩手準備。這周趕不及的話,隻能推遲到下周了。”


    元婉這頓中飯都沒吃好。同事的話,每一句都砸在了她心上。她深刻意識到,作為一名主持,她是多麽稚嫩生澀。麵對突發狀況,毫無應對之力。如果是何林,一定能處理的很好。


    她現在無心追查到底是誰對ppt動了手腳,她隻想盡快補救這個錯誤。


    元婉認識的跟娛樂圈相關的人隻有何林了。她給何林打電話,向他打聽劉微微的行程。半個小時後,何林告訴她,劉微微下午跟劇組去影院為電影做宣傳。而且她在本市的行程安排隻有兩天,明晚她就會飛到其他城市。


    元婉說了謝謝後掛掉電話,馬上行動起來。


    元婉守在劉微微要出現的影院外。不止是她,還有一大票粉絲等著。劇組的人出現時,強大的明星陣容,引得粉絲連連驚叫。元婉想衝上前,抓緊跟劉微微說幾句話,結果被那群瘋狂的粉絲差點擠得摔倒在地上。


    幾番波折後,元婉終於跟劉微微的經紀人說上話了。她彎腰鞠躬,不停的說好話,為上午的事情道歉,希望劉微微能再錄一次。


    經紀人說:“何老師說她有個媒體朋友要找微微,就是你啊。”


    元婉微怔,原來她有幸說話,是多虧了何林提前關照。


    “微微不想錄,我們也沒辦法。”經紀人說。


    “我想當麵跟她道個歉,勸勸她,行嗎?”元婉誠懇的說。


    “你等著,我問問。”經紀人轉身離去。


    經紀人到劉微微身邊低語:“上午那個不懂事的小主持想跟你賠禮道歉。”


    “讓她滾。”劉微微抬起頭,麵對媒體的鏡頭,笑靨如花。


    “她就是何林說的那個朋友,咱們總得給何林點麵子吧。”


    劉微微沉吟了下,冷笑道:“行,那就讓她等我忙完。”


    元婉得到道歉解釋的機會,心中振奮不已。但劉微微這一忙,忙了一下午,她一直跟在她的團隊身邊跑。他們終於收工後,元婉問經紀人,“可以說幾句了嗎?”


    經紀人說:“微微忙了一天,先讓她吃了飯來。”


    元婉隻能再次尾隨。她給劉燕琳打電話請她幫忙接孩子時,心想請阿姨是迫在眉睫了。元婉不知道,兒子已經被季沅接走了。


    此時,她兒子跟季沅坐在豪華的大包間裏,吃著山珍海味。他是桌上眾星捧月的存在,周圍的叔叔阿姨全都圍著他轉。


    有個人吃飽了,忍不住想抽煙,火還沒點上,季沅拿著手中筷子就砸過去了,“你讓我兒子吸二手煙!”


    “臥槽……沅哥,我錯了,我出去抽行了吧。”


    今天的飯桌,跟平日裏的氛圍迥然不同。沒有煙,沒有酒,杯子裏裝得都是酸奶。因為元寄希喜歡喝酸奶。桌上的配菜也是不倫不類的有點詭異,比如有披薩,炸雞塊等西式快餐,有冰淇淋、蛋糕等零食,還有土豆絲,雞蛋湯等極為樸素的菜。


    元寄希吃的高興,季沅高興,大家也跟著高興。


    季沅給元寄希介紹那些叔叔阿姨時,隻說一遍,元寄希就準確的記住了他們的名字。他們有點難以置信這驚人的記憶力,問來問去,元寄希回答了幾次後甩下一個你們好無聊的眼神。


    大家直呼神童,季沅驕傲著揉著他兒子的腦袋說:“也不看看是誰兒子。”


    他對這群朋友發號施令,“你們都抓緊造人,生群小的給我兒子作伴。”


    今晚的季沅特別開心,誰都能看出來。大家都被刷新了認知,原來季大公子不隻是僵屍臉,冷笑,發飆,發怒,他還有這麽暖男慈父的一麵。


    元婉拜托劉燕琳接孩子的時候,劉燕琳並不空。她推掉了手頭的安排,趕去了幼兒園。車上,她不屑的哼聲,“不是要搬出去嗎?不是自立自強嗎?有事不還得找我?”


    說罷,又自嘲的笑,“折騰不了幾天了。人家大作家還怕我把他孩子帶壞呢。”


    劉燕琳到幼兒園,得知元寄希被他爸爸接走,馬上給季沅打電話。


    “季總,希希在你那兒嗎?”


    季沅一聽是劉燕琳打來的電話,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她今晚又加班?”


    “嗯。”


    “希希在我這兒。”季沅說,“她想見兒子,就自己來找我。”


    劉燕琳掛電話後,並沒有馬上打電話告知元婉。她心裏拿準了,季沅對元寄希很好,元婉也不急在一時半會兒趕去,讓她先忙自己的吧。


    .


    這一邊,劇組主創人員進了季沅所在的這家會員製休閑會所吃飯。元婉一路跟進去。


    包間裏,大牌們坐一桌,經紀人助理那些角色坐一桌。元婉不尷不尬的站在一旁,沒人招呼她坐下,她臉皮薄,也不好意思自己往上湊。


    為了擺脫看人吃飯的窘迫,她走到包間外麵等。


    包間裏歡聲笑語不斷,美酒佳肴的香氣彌漫開來。元婉沒有食欲,但她確實餓了。中午滿懷心事,沒吃幾口飯,下午一直在奔波,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


    元婉在走廊上來回走動,不停打腹稿等會兒該怎麽說服劉微微。來往服務員用可疑的眼神看著她。


    “女士,您可以出示會員卡嗎?”


    “哦,我不是你們的顧客,我在這裏等人。”


    “這樣,請您去外麵等待,好麽?”


    “……”


    元婉被服務員客氣禮貌的請出了會所。她站在大門外,看著不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中滿是懊喪。耗了一下午,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她就不該出包間,應該死皮賴臉的往上湊,占個位置坐下……到時候在酒桌上,還能混個臉熟,喝上幾杯酒賠禮道歉,說不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元婉吹著冷風,越想越心塞。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她不能回到上午的現場,眼疾手快的看到那個問題迅速切掉,也不能回到剛才,厚下臉皮蹭酒桌。


    恰在此時,何林打來電話,問她談的怎麽樣了。元婉心裏正堵得慌,把事情都說了一遍,自責道:“我真的太差勁了,工作能力不行,社交能力也不行……”


    “別急著埋怨自己,你才進這行多久?能力都是在經驗教訓中磨練出來的。”何林在電話那頭勸慰道。


    元婉一邊等人,一邊跟他打電話,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當何林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掛斷電話時,她才發現兩人聊了大半個小時。


    他穿著一件休閑棉服,牛仔褲,書卷氣的臉龐像個大男生。他走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腦袋,“別傻等了,走吧,先去吃飯。”


    路燈下的他,笑容帥氣又親切。元婉心裏暖暖的,分外不好意思,“何老師,您……您怎麽過來了……”


    “跟你打電話時,我正要經過這條路。”何林雙手插兜,走到她身旁。


    “他們應該就快出來了,我還是再等等吧。”都磨了一天,不在乎多磨一會兒。


    何林見她態度堅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片刻後,劇組導演出來了,走到大門口,就熱情的打著招呼,“小何,過來了不早說聲。”


    何林跟導演熱情的寒暄了一番。他做電視主持十多年,在這個圈子裏人脈廣泛,加上他很會做人,廣結善緣,幾乎每個上過他節目的人,都跟他成了朋友。


    導演帶著何林和元婉一起進了包間。大家都認識何林,區別就是有的跟他打過交道,有的沒有。何林攬過元婉說:“這是元婉,我小師妹,剛入行做主持的新人。”


    雖然元婉跟在劇組後頭跑了一下午,但除了劉微微身邊的人,幾乎沒人知道。他們都笑著跟她點頭打招呼。


    何林跟主桌上的人寒暄一番後,又帶著元婉跟另一張桌上的經紀人助理等人打招呼。態度同樣親和熱絡,不見絲毫怠慢之色。


    元婉站在何林身邊,看著他的言行舉止,深深體會到彼此之間的差距。他一個人進來,應付兩桌人遊刃有餘,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聊了幾句。他就像一股拂麵的春風,標準的播音腔,好聽的聲音,說的話聽得人心裏高興又舒服。


    何林和元婉都被請到了大牌的主桌坐下。酒桌上氣氛活躍,元婉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走到劉微微跟前,對她說:“微微姐,上午是我工作失誤,我自罰一杯。”


    說完,她一仰脖子,把那杯酒幹了。


    劉微微看到何林帶著元婉進來,就猜想他們倆關係不一般。本來大家在一個圈子裏混,都講點情麵。但上午的事兒實在讓她惱火,她以為是節目組故意拿那種尖銳刻薄的話題來炒作,提高點擊率。


    劉微微不置可否,沒有應聲。


    “微微姐,我們絕沒有黑您來炒作的意思。我們就想好好做個訪談,把您在台下幕後的一麵展現在網友跟前。為了準備您的采訪,我這段時間看了所有您參與的電影和訪談……”


    “哦?”劉微微應了一聲。


    元婉馬上把劉微微從出道以來參加的所有節目報了一遍。劉微微的神情,由起初的冷漠不屑,漸漸變得有那麽點意思。


    元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工作的失誤,連累了我團隊,我應該再罰一杯。”


    她再次一口灌下。


    元婉接連自罰三杯,到第四杯時,劉微微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也沒多大點事,以後工作注意點。”


    “微微姐,您能再給我們一次錄製的機會嗎?”元婉懇求的看著她。


    “我明天的活動安排滿了。”劉微微說,“確實沒時間了。下次吧。”


    元婉的心跌入了穀底。


    她盡力了,但還是不行。原來不是什麽錯誤,都有挽救的機會。


    元婉回到位置上,何林安慰她道:“你這次確實不湊巧,她明晚就要走了。我今晚幫你問問,有沒有哪個一線明天能上你們節目頂一頂。”


    元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何林,“何老師,謝謝你……”


    她正要仰頭喝酒時,被何林攔下了杯子,“行了,你都喝多了,就別再喝了。跟我客氣什麽。”


    何林幫元婉勺了一碗鮮蔬湯,放到她跟前,“喝點東西,暖暖胃。”


    “謝謝何老師……”元婉埋頭喝湯。何林瞧著她微紅的眼圈,和眼裏難以掩飾的難過,知道今天這個沒法補救的錯誤,給這個丫頭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但是,誰又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摔打中成長起來的呢?


    何林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絲,“主持人,你的節目還沒開播,可不能自己先灰了心。”


    他低低的笑聲,好聽又溫暖。元婉心中的沮喪似乎都被驅散了大半。


    元婉在喝那碗湯時,情緒由低落切回了鬥誌滿滿。金牌主持何林都在幫她,讓她有機會坐在這裏,她還頹靡什麽?今晚的飯局是個好機會,就算錯失了劉微微,至少她可以跟大家混個臉熟。


    於是,她又端起酒杯,挨個跟大家敬酒,每每都要加上這麽一句,“我是樂遊網的主持人元婉,希望我們以後能有機會合作。”一回事二回熟,下一次他們聽到元婉這個名字,就不再是陌生人了。


    何林不想她再喝酒,但也看出來了,她是在打人脈基礎。他索性陪著元婉一起,幫她撐場子。


    這一邊喝的熱火朝天,酒香四溢時。另一個包間裏,一群大齡兒童陪著一個小兒童喝酸奶吃披薩。


    元寄希看了看表,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那女人居然還沒找他。


    她就這麽不關心自己兒子?


    難道就因為是他的兒子,她心裏沒那麽在乎?


    想到這個可能性,季沅掛著笑容的臉龐驀然沉了沉,連眼神都冷厲了幾分。


    這個混賬女人,還真是把他們父子全都不當一回事啊!


    季沅氣場一變,桌上氣氛都變了。幾個朋友心中高能預警,臥槽,老大的蛇精病又要犯了?


    季沅起身,冷著臉道:“走。”


    等不了了,他要帶著兒子,去找那個女人算賬!


    另一邊包間裏,喝的正是熱火朝天,元婉努力想學習社交規則,努力的去跟人套近乎,她竭盡全力,但她的身體撐不住了。


    她的酒量沒那麽好。


    胃裏一陣翻騰,放下酒杯,她整個人晃蕩了兩下。


    何林扶住她,“別喝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元婉還試圖撐一撐。


    何林語氣嚴肅的說:“小元,你記住,一個女人在外麵喝酒,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喝到斷片。感覺快不行了,就要及時打住。”


    他不由分手的攬住她,“走,我送你回去。”


    何林跟包間裏的人打過招呼後,攙扶著元婉離開了包間。


    元婉胃裏一陣翻騰,艱難道:“不行了,我……我想吐……扶我去……洗手間……”


    何林扶著步伐虛軟的她,往洗手間走。


    另一邊,豪華包間裏,以季公子為首的一群二代們款步邁出。雖然能夠出入這座會所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但這群人還是不一般。路過的人一眼掠過,看到其中幾個熟麵孔,都不由得避著點走。


    季沅手裏抱著元寄希。朋友們邀他進行下一場,他說,“我帶兒子回家。你們自己玩。”大家嘴裏不停挽留,心裏的思想活動是這樣的——臥槽,太好了!


    他要真抱著兒子去了,還不得把他們都帶去兒童遊樂場!


    恐怖至極!


    季沅抱著元寄希大步前行,腦海中想著那個女人,越想越來氣。


    前方,一個男人扶著一個女人,踉踉蹌蹌走過來。


    季沅目光掃過時,腳步一頓,懷疑自己看錯了。她怎麽會在這裏?


    還是元寄希先叫起來,“媽媽——”


    喝的暈頭轉向的元婉,突然聽到一個天外來音。她撓了撓頭發,真的是喝多了,都產生幻覺了,居然聽到兒子在叫她。


    “媽媽——”元寄希又清脆的叫了一聲。


    何林攙扶著元婉,前方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陰影攏下。


    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孩,臉色冷厲到滲人,盯著他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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