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五抿著嘴,目不斜視,隻是伸手不動聲色的把椅子朝步小八那邊靠了靠,用行動拉開跟公爵的距離。


    公爵慢慢的收回視線,等步生過來之後,一起入座。


    步小八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短腿懸在凳子上,來回慢悠悠的晃著,“姐姐。”


    “幹嘛?”宮五看他。


    步小八回答:“小八喜歡姐姐。”他哢吧了下大眼睛,看著宮五說:“哥哥也不準跟小八搶姐姐。”


    宮五驀地睜大眼睛,瞪著他:“小八,不可以亂說話喲。”


    嶽美姣的心裏一直都是疑疑惑惑的,聽到小八無緣無故說這話,疑惑的問:“小八說什麽呢?”


    宮五抽了抽眼角:“不知道,好像怕我被人搶走似得。”


    燕大寶在旁邊突然說:“小八,姐姐總有一天會被人搶走的。”


    “不許!”步小八突然大喊一聲,說:“誰都不許搶小八的姐姐!姐姐是小八的!哼!”


    公爵笑了起來,對步小八說:“小八,姐姐不會被人搶走,不過,以後會都多一個愛小八的人。小八應該高興才對。”


    步小八哢吧著黑碌碌的大眼睛,使勁想了想,掰著小手指算啊算,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劃算了,點點頭,欣然接受了公爵的說法:“小八高興!”扭頭又看著宮五,說:“姐姐,你以後要愛小八。”


    宮五笑眯眯的點點頭,說:“嗯,姐姐會一直愛小八的。”


    步小八露出小牙,“好!”


    燕大寶在旁邊抿嘴,瞪圓了毛茸茸的大眼睛,看看公爵,又看看宮五,又默默的縮回視線。


    等所有的菜都上齊了,步生和嶽美姣都入座,宮五一邊自己吃一邊照顧步小八,燕大寶的小嘴塞的滿滿的自己吃到好吃的,就趁機往步小八嘴裏塞一塊。


    步小八應接不暇,完全不要嶽美姣和阿姨管。


    “媽,我最喜歡你做的糖醋排骨了!”宮五吃的很滿足,跟嶽美姣說了一句。


    嶽美姣看她一眼:“喜歡啊?喜歡多吃點。費先生不用客氣,就是家常便飯。”


    公爵笑了笑,“嗯,我平時很少有機會吃到這樣的食物。也很少有機會像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他突然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宮五夠不著的紅燒魚到宮五碗裏,問:“夠不到是嗎?”


    宮五的大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個人什麽毛病?要你夾了?虧你夾啊?誰喜歡你夾菜啊?!


    嶽美姣就抬著頭,看看公爵,又看看宮五,公爵的臉上一片平靜,但是宮五的眼神就跟要把他吃了似得。


    公爵的臉上有幾分難堪,“小五還嫌棄我筷子上的口水嗎?”


    步小八在旁邊顯擺似得說了一句:“小八不流口水!”


    燕大寶抿著嘴,感覺伸手摸了摸步小八的腦袋,又往他小嘴裏塞了一塊肉,小聲說:“吃肉肉長的高,勇敢。”


    步小八趕緊吃東西。


    什麽是“還”?這話什麽意思?這是讓人誤會之前她嫌棄過?不熟的人會夾菜?不熟的人會直接嫌棄?宮五鼻孔都要噴火了,她狠狠的睨了公爵一眼,從牙齒縫裏兩個字:“不會。”


    公爵對她溫和的笑了笑,“那就好。”


    嶽美姣越看越覺得詭異,她疑惑的看看公爵,又看看宮五,然後把視線落在步生身上,結果步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情況的表情,把嶽美姣氣個半死。


    視線在公爵和宮五之間來回的蕩悠,嶽美姣終於忍不住問了句:“小五,你在伽德勒斯的時候在哪吃飯的呀?”


    宮五一呆,趕緊抬頭:“宿舍提供學生餐啊,夥食挺好,都是送到宿舍門口的,我覺得挺好的。”


    嶽美姣又把視線落在公爵身上,“費先生平常自己一個人在家吃飯?”


    公爵笑了下,剛要開口說話,宮五突然又說了:“媽,我之前去過公爵府做客來著。”


    公爵扭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是笑了笑,倒是沒說話。


    嶽美姣是將信將疑,眼神明顯就是懷疑。


    宮五抿著嘴,心裏被氣的要死,趁她媽沒注意,惡狠狠的瞪了公爵一眼,公爵立刻察覺了,他微微擰了眉:“抱歉,我好像又惹你生氣了。”


    宮五什麽話沒說,抬腳,直接踹了他一腳,眼神怒視: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


    公爵看著她,依舊是一臉歉意:很抱歉,我總是讓你生氣。


    嶽美姣突然伸手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她看看宮五,又看看公爵,開口:“我能不能問問是怎麽回事?”


    步生也抬頭,興致盎然的看著這邊的動靜,他對宮五的事沒有發言權,需要出錢的地方絕不吝嗇就對了,所以他隻看看不說話。


    嶽美姣的問完,公爵和宮五同時抬頭:“可以(沒事)!”


    燕大寶伸手捂住小嘴,眼睛瞪的更圓了。


    難道這是曝光了嗎?


    “姐姐……”步小八剛開了個口,燕大寶就往他嘴裏塞了塊肉:“小八吃肉!”


    步小八隻好乖乖吃肉。


    那邊嶽美姣同時從兩人的嘴裏聽到不同的話,她看看宮五,又看看公爵,對公爵開口:“費先生,我相信你是有話對我說的。”


    宮五趕緊說:“沒有!沒有!沒有……”


    嶽美姣抬頭,眼神嚴厲的看著她,“跟你說了?”


    宮五:“……”


    嶽美姣直接站起來,繃著臉,回頭跟公爵說了句:“費先生請給我到這邊來一下。”看到宮五也抬了屁股一臉緊張的站起來,她直接衝了句:“你給我坐下!”


    宮五:“……”


    乖乖的坐在原地,她是真怕她媽打斷她的腿。


    公爵對步生點點頭,站起來,跟著嶽美姣出去了。


    宮五坐立難安。


    燕大寶嘴裏咬著筷子,偷偷用眼睛偷瞄宮五,宮五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一直盯著公爵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還沒縮回來。


    步小八突然伸出小手拽了拽宮五的衣服,說:“姐姐別害怕,小八保護你。”


    宮五低頭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姐姐小八,姐姐不害怕了。”


    步生咂咂嘴,看了宮五一眼,說:“小五啊,你說你媽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


    宮五:“……”瞌睡眼:“我媽聽到了得跟你拚命。”


    步生歎口氣:“所以隻能在你們麵前說說呀。”頓了頓,又說:“不過我覺得她一直都在更年期,這一天天的,日子怎麽過啊?”


    說完拿起筷子夾菜吃。


    宮五覺得他明明就是樂在其中,而且,還越來越有居家男人的樣子。


    步小八聽不懂,又拽拽宮五:“姐姐,小八不讓媽媽打你。”


    宮五呲牙,點頭:“好,謝謝小八。”


    心裏真是緊張的要死,她媽會問什麽呀?公爵會怎麽回答啊?


    反正今天她覺得公爵有毛病啊,什麽話都敢亂說,誰跟他很熟啊?誰跟他生氣了?誰又嫌棄他口水了?!呸!就是嫌棄!她以前真是腦子有洞覺得跟公爵親小嘴是幸福的事!


    她當時應該使勁“呸”,應該連刷三天牙,真是氣死了。


    門外,嶽美姣和公爵麵對麵站著,她臉上的表情凝重又警惕,問:“費先生,因為之前你替造星談成了一筆重要的業務,我對費先生很感激,也很敬佩,年紀輕輕踏實穩重。但是今天我在費先生和小五之間覺察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我希望費先生給我一個答案,到底怎麽回事?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傻,你和小五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公爵站在她麵前,態度很溫順,又或者說,他始終維持著他彬彬有禮的態度,認真仔細的聽完嶽美姣的話,等她停下話頭才開口:“嶽小姐息怒,您叫我出來,必然是想知道真相,我當然有告訴嶽小姐的責任。我很喜歡小五,確切的說,我愛她,希望能和她共度餘生。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希望,因為我一直知道嶽小姐並不認同我是小五的良配。”


    嶽美姣隻是冷眼看著他,其實她能理解,兩個年輕人,小五長的又漂亮,如今越大就越美,步生家的那些親戚見過小五的,都不知道跟她說了多少次要介紹對象了。


    她一直沒答應是不想跟步家的人再牽扯上關係,再一個是小五還在上學,怎麽著也得等到畢業之後了再說。


    對象可以找,但是結婚得認真考察了人品之後才能確定。


    所以她才一直不著急。


    結果今天一頓飯,吃的讓她覺得費先生和小五之間似乎發生了點什麽事,這事怎麽說呢,她是當媽的,當然要弄明白,小五再怎麽著聰明長大了,在她眼裏那還是個孩子,她就得操心。


    這事不弄清楚,她晚上睡覺都睡不著,到底怎麽回事?


    嶽美姣問:“那你和小五……”


    “我在追求小五。”公爵開口,看著嶽美姣,認真的說:“我在很認真的追求小五,並且在次之前因為我的愚蠢讓小五不高興,我很惶恐,希望能得到小五的原諒。嶽小姐,雖然在您眼中我不是小五的良配,但是我不覺得,我相信我會是小五未來人生中伴侶,如果嶽小姐覺得我有什麽缺點,我發誓我會改,雖然她現在還沒有接受我,或者是沒有原諒我,但我依然不會放棄。小五從最早去伽德勒斯到現在,她所有的成長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也相信她會變的越來越優秀。小五是我人生當中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女孩。”


    他緊緊的看著嶽美姣:“嶽小姐,我沒有您想的那麽優秀,也沒有您認為的那麽完美,我有很多缺點,我隻不過是一個有著特別姓氏和家族的普通人。我讓您覺得優秀,是因為我不得不優秀,否則我就是被淘汰的那個人,您認為我完美,那是因為我不得不呈現一個完美的假象,這是家族的形象需要。我也有情緒,我會生氣,會憤怒,會傷心……嶽小姐,除去我的家族和姓氏,單從個人特質來看,分明就是我在高攀小五。”


    嶽美姣瞪大眼了,看著他:“你……”


    高攀小五?小五在嶽美姣的心裏什麽樣她還是知道的,當然,嶽美姣從來沒後悔送她去伽德勒斯過,畢竟宮五的變化真的是翻天覆地,雖然和小八在一塊的時候大多還是那個樣子,可她看得出小五是有長進的。


    “嶽小姐,您能給我機會,除去小五的後顧之憂嗎?她跟我說過,說您不允許她談戀愛,可是我沒想戀愛,我是真心想要小五當我的妻子。”公爵努力讓他看起來很真誠:“嶽小姐,我不求您別的,隻求您別阻攔小五,如果我最終努力,依然沒有讓小五答應,我絕對不會糾纏嶽小姐,不會讓您為難,我尊重嶽小姐以及小五的心意。我隻是希望能有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嶽美姣張張嘴:“費先生,其實我還沒緩過來,你讓我喘口氣。”頓了頓,她說:“我記得展小姐有一次來找我,提起過一句話,說費先生有心愛的女孩了,可是對方不同意什麽的。我能問問,展小姐說的這個女孩是誰?”


    難不成是喜歡別人不成,就把目標對準了小五?


    “是小五。”公爵說,“一直都是小五。”他說:“甚至我答應嶽小姐幫忙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小五。您可以罵我無恥,可這就是事實,我愛小五,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


    嶽美姣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她瞪著公爵:“從……小五要轉去伽德勒斯的時候開始?”


    “是,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


    屋裏宮五就快坐不住了,然後她一下站起來,說:“我去下廁所。”


    步小八扭著小屁股也要下來,燕大寶趕緊往他小嘴塞肉:“小八吃肉!”


    步小八隻好又坐了下來,乖乖吃肉,但是大眼睛還是好奇的跟著宮五,還好心的提醒:“姐姐,噓噓在那邊。”


    宮五回頭瞪了他一眼,虧他說,她不知道啊?


    貓著腰,偷偷摸摸的朝著剛剛她媽和公爵離開的方向追去。


    說什麽了?到底說什麽了呀?可別說了亂七八糟的話呀!太要命了!


    她摸到外麵,才在門外的地方看到嶽美姣冷著臉跟公爵說話。


    宮五貼著門,往下一蹲,把腦袋貼在門上,偷聽門外的對話,有點聽不清,她使勁往門上貼。


    門發出一點響動,宮五嚇的不敢動。


    外麵的聲音有些不清晰,貼上去也隻是若有似無的對話,宮五覺得很惆悵,腫麽破啊?


    一不小心,門直接往前衝了下,宮五一下撲在地上,嶽美姣在門外開口:“小五!”


    宮五:“……”


    “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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