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外麵回到學校,宮五正在教室跟同學聊天,突然有個老師匆匆趕了過來:“宮五小姐!”


    宮五抬頭,“是!”


    “校長辦公室有您的電話!”老師指指後方,說:“是愛德華先生打給您的,有說重要的事要您接聽!”


    周圍的眼睛齊刷刷的掃了過來,宮五一呆,“什,什麽事啊?”


    “愛德華先生沒說。”老師說,“現在電話還沒掛,宮五小姐去接聽下吧。”


    大家把耳朵都豎了起來,宮五和愛德華公爵的事,早已傳遍了貴族學院,現在突然傳來愛德華先生給宮五打電話,什麽情況?


    但是,為什麽打到校長辦公室?


    宮五抿嘴,一頭霧水,然後站起來,跟在老師身後走了。


    老師一邊走還一邊說:“愛德華先生的電話沒掛,說沒多遠,叫一聲就行……”


    宮五隻跟老師道謝,也不說旁的,乖乖的跟著走。


    到了校長室,宮五對佩吉校長恭敬的打招呼:“佩吉校長您好。”


    佩吉校長對她溫柔的笑了笑:“你好小五,這是電話。”


    她笑容很親切,宮五進來的時候她已經站了起來,宮五拿起電話的時候她已經走了出去,留了個安靜的空間給宮五。


    宮五把電話送到耳邊,“喂?”


    “小五。”公爵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抱歉我沒有別的辦法聯係到你,隻能麻煩佩吉校長幫我轉達。”


    宮五問:“愛德華先生有什麽事嗎?”


    “嗯。”他應道:“今天莉莉夫人做清潔的時候,在床鋪和牆壁的夾縫裏發現了一個娃娃,她不確定您還要不要,所以找到了我。”


    宮五認真的想了想,問:“什麽娃娃?”


    “一個小姑娘的模樣,紮了兩個長長的辮子,穿著衣服……很奇怪……”公爵晃了晃手裏捏著娃娃,說:“你還要嗎?”


    宮五想起來了,這是當初展小姐送給她的見麵禮,又或者說是生日禮物,就是一個紮著大辮子的小姑娘娃娃。


    她立刻說:“要!我周六的時候會抽時間過去,麻煩愛德華交給門衛的保鏢就好,我自己去拿回來就好。”


    公爵說:“我可以幫小五送過去。”


    “不用!”宮五回答:“不用麻煩愛德華先生,這種小事,我自己跑一趟就好。”


    公爵應了一聲:“好,那我等小五過來取。”


    宮五說好,然後她說了聲:“謝謝愛德華先生,再見。”


    伸手掛了電話。


    公爵聽著被掛斷的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好一會過後才對著被掛斷的電話說了句:“我等你……”


    他緩緩掛了電話,看著手裏的娃娃,認真的看著。


    他當然知道這個娃娃,這是他為大寶在青城建的那個玩具廠生產的玩具,是工廠建成後生產的第一個娃娃,還是燕回急吼吼讓生產的,說這是他一個奶糖廠的玩偶,名字叫小肥妞。


    他還記得當時燕回還把娃娃拿到了他母親旁邊比劃,說是不是一模一樣。


    這個娃娃宮五一直帶著,因為小又輕便好帶,所以她大多時候是塞在包裏。


    他還記得她說過,她小時候的玩具不多,最多就是存錢罐,每次她媽問她要什麽禮物,她的回答都是存錢罐,那個娃娃是她從小到大收到的第一個玩偶禮物,所以她很寶貝。


    公爵的手拽了拽娃娃的的小辮子,發現很結實,他拿起來,看了看,使勁一拽,直接把娃娃的小辮子拽的和腦袋裂了口子,因為突然的力氣比較大,這一下拽的有點狠,裏麵的填充物都看到了。


    公爵趕緊伸手往下按了按,企圖讓娃娃看起來正常些。


    娃娃上還有灰塵,他故意沒讓人拍掉,保留著有灰塵的狀態,用手指抹了抹最外麵的一層灰,頓時染的娃娃都髒了。


    他認真的看著,伸手把娃娃放到桌子上坐著,然後手托腮盯著娃娃看。


    敲門聲響起,公爵抬頭:“進來。”


    和煦出現在門口,手裏舉著托盤,裏麵擺放著幾個針筒和藥水。


    他走進來,“我看了前兩天的體檢報告,長時間的抽血你的身體吃不消,抵抗力明顯不如之前,抽血暫時就停了,等你養好之後才抽。”他歎口氣,“這樣的話,時間又會慢了。”


    公爵沒說話,眼睛還落在娃娃上,伸手把胳膊伸出去,衣服推上去,和煦調和藥水,給他打針。


    藥水推進去後,和煦拔出針,拿棉簽按住針眼,“今天的情緒比前兩天好一些,這是遇到什麽高興事了?”


    公爵抬頭看了他一眼。


    和煦趕緊擺手:“得,當我沒說。你這孩子可真怪呀,小時候我見過幾次,挺乖一老實孩子,這長大了一點都不可愛呀。”


    公爵也不理他,他說什麽他都不吭聲。


    和煦已經領教了好多次他一聲不吭的本領,有種逼死人的節奏,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又故意嘀咕一句:“一點都不可愛。”


    伸手指指旁邊:“到那邊躺著吧,歇會。”


    公爵果真站起來躺了下來。


    “剛剛的藥裏有安眠的成份,可以小睡一覺。”和煦說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我把初期研製的解藥按比例稀釋在剛剛的針裏,我要會觀察你三天之內的反應,如果有任何身體的不適都要跟我講。”


    公爵驀地睜開眼,問:“會死嗎?”


    和煦翻了翻白眼:“死不了,會讓你死的藥,我敢亂打?對解藥來說,你就是小白鼠。隻不過給其他病人的解藥比例更多一些。”


    世上所有新研製的藥,都要經過無數次的試驗,甚至有很多動物或者是同類型病人的活體試驗才有可能成功。


    和煦又不是神,所以他也不敢保證現在初期的藥究竟是什麽樣的,但是他這種人比一般人更自負,所以在給公爵的藥水摻入解藥的時候,他還是挺有期待的,隻是究竟會怎麽樣,要看公爵的身體反應。


    公爵聽到他的答案,慢慢的把頭歪向一側,說:“不會死就好。”


    怕死嗎?


    當然怕。


    他要是死了,身後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甚至比當年他父親去世時還要麻煩。


    政局不穩的伽德勒斯,搖搖欲墜的皇室,龐大的愛德華家族的資產會成為暴亂發生的重要目標,他的所有的設計稿都會成為暴亂的爭奪對象,而愛德華家族甚至連合法的繼承人都沒有。


    公爵怕他死了,留下來的爛攤子依舊是她母親在收拾。


    她當年承受了丈夫的死亡,難道還要她再承受兒子早逝?


    他安靜的閉著眼,腦子有些模糊,耳朵聽到的是和煦說話的聲音,“嗡嗡嗡”的有些吵,他一句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和煦跟他說話,結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站起來一檢查,發現公爵睡著了。


    和煦快速的在本子上記錄下入睡時間。


    公爵其實並沒有睡,他隻是身體抵不過藥效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可腦子還在運動。


    他要是死了,他以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的女孩了。


    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愛又可恨的姑娘,心裏一定恨死他了。


    偏偏他該恨。


    腦子裏還有她斬釘截鐵拒絕的聲音,疏離又高傲:“我不覺得我和愛德華先生還有聯係的必要。”


    真懷念她軟糯著嗓子喊“小寶哥”的聲音,可惜他的女孩鐵了心的要和他拉開距離,讓兩人間隔了十萬八千裏。


    他還記得最早相識的時候,那姑娘總是偷偷摸摸的偷看他,總是用眼角把掃視他,總是忍不住用視線在他手上蕩來蕩去的樣子,那時候她主動又大膽,卻時時克製她自己,就像怕她會突然撲過來似得。


    他真蠢,蠢到家了。


    他親手把原本屬於的他的女孩推的那麽遠。


    他記得那天她傷心的大哭著衝了出去,他一定傷透了她的心,一定是的。


    他的傻姑娘,她那麽難過,那麽傷心,他也一樣。


    真希望,時間可以重新來過。


    這樣,他就知道原來是這樣放不下割不斷,原來他根本無力承受生命中拿到絢爛的光芒突然消失的痛苦。


    他不想回到滿是陰霾的天空下,不想隻能一個人生活在黑暗中。


    一個人,隻能是一個人。


    就像從前一樣。


    身邊的每個人都戴著麵具,他也一樣,不論麵具下的臉是什麽樣的表情,戴著的麵具永遠是冷冰冰的。


    他想要看到鮮活的麵孔,他想要感受到陽光般的溫暖,他想要看到甜美的微笑,他想要握住她溫柔的手。


    可這一切讓他搞砸了。


    那束光突然被烏雲遮住,任憑他如何變化位置,都看不到眼光了。


    又陰暗又潮濕的世界,讓他覺得了無生趣。


    明明他是那樣渴望她的光芒,卻又親手掐斷了光源。


    她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她的笑聲還是那麽清晰,可睜開眼一切都不同了。


    他怎麽舍得?他是怎麽舍得的?


    和煦觀察著他的變化,他用手臂擋住了眼睛,隻露出下麵半張臉,薄唇緊抿,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就像正在經曆著什麽似得。


    他小聲喚了兩聲:“愛德華先生?愛德華?”


    他伸手拉下他的根本,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是沉睡狀態,可眉頭卻緊鎖。


    他無意中瞟了一眼,發現他眼角有清晰的淚痕沒入發根。


    和煦沉默著,好一會過後,他站起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現在的孩子可真複雜啊!


    又或者說,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從出生就注定了不是個簡單的人。


    周六上午,宮五簡單收拾了下,背上包,在學校附近打了輛車,直接朝著安享小鎮出發。


    司機是個熱情的伽德勒斯大叔,他挑著靈活的眉毛問:“小姐,你是去安享小鎮見親戚嗎?那裏是個美麗的地方,您是去觀光的嗎?”


    宮五回答:“不是,我是去公爵府的。我有東西丟在那裏。”


    司機一聽公爵府,眼睛一亮,“原來是美麗的公爵府,那真是個神奇的地方,聽說愛德華家族是伽德勒斯最有錢最有權勢的家族……”


    宮五回答:“這個我不清楚,我有個親戚在公爵府幹活,我去拿點東西。對了大叔,一會我下車之後,你能在門口等我一回嗎?我拿了東西就回去,不會耽擱太久時間,畢竟你回去也要時間,與其空車回去,不如等我幾分鍾是不是?”


    司機點頭:“行,沒問題!”


    這下回去的車也有了。


    “大叔,我來回都用你的車,能便宜點嗎?”宮五問。


    司機的臉抽了抽,“這是打表的,沒法便宜。”


    “抹個領頭總該可以吧?”宮五問:“我還是學生,很窮的。”


    “皇家學院的學生,再窮也比我們平民有錢。別看我是開出租車的,可都是登記在冊,要交各種各樣費用的。”司機大叔力圖不要便宜,多賺錢才是正經。


    宮五咂嘴:“大叔,我雖然上的是皇家學院,可我是關係戶啊。托了多少層關係才進去的。沒落貴族,很窮的。”


    一路上一個司機一個乘客因為路費說的唾液翻飛,到達公爵府之前,宮五終於成功說服司機抹了零。


    她在公爵府門口下車,付了錢後,又跟司機說了一聲:“大叔你要等我呀!”


    司機大叔愉快的按了下喇叭,表示答應了。


    宮五點點頭,快步朝著公爵府門口小跑過去,門口的保鏢看到她很驚訝:“五小姐?”


    宮五對他們擺擺手,住了兩年多時間,公爵府上下該認識的人都認識了:“你們好,我過來拿東西,愛德華先生有給你們一個娃娃嗎?就是紮了兩個小辮,這麽大的布娃娃?”


    結果兩個保鏢一起搖頭:“不知道啊……”


    宮五一愣,“你們怎麽能不知道呢?我跟愛德華先生說好了的,他會把娃娃給你們,我來了之後就給我,我還趕著回去呢!”


    其中一個保鏢趕緊說:“我們真的不知道,要不然這樣我請尤金先生進去問下愛德華先生,可以嗎?隻需您稍等幾分鍾。”


    宮五回頭看了眼正看著這邊的司機,點點頭:“那好吧。你們快點啊!”


    小情緒都出來了,這也太不專業了,怎麽能不知道娃娃呢?


    其中一個趕緊朝著公爵府的大廳跑去,不多時又快速跑了回來,“五小姐,尤金先生去問愛德華先生了。”


    宮五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


    宮五看看時間,又回頭看看司機,她要是趕回去,吃午飯肯定沒問題的,這也太磨嘰了。


    樹懶先生就是樹懶先生,怎麽都變不成兔子小姐。


    臉上的表情都冷了下來,她拉著小臉,冷颼颼的盯著公爵府的門,不多時,就看到公爵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對宮五笑了笑:“小五。”


    宮五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正是氣憤的時候,“愛德華先生,這兩位先生說他們沒有接到娃娃。”


    公爵點點頭:“是的。因為我還沒有給他們,我沒想到小五來的這麽快。”


    宮五看著他說,“那現在給我吧,我跟司機大叔說好了,還等著回去。”


    公爵猶豫了一下,“恐怕不行。”


    宮五抬頭盯著他,警惕:“什麽意思?”


    公爵對她一笑,說:“因為莉莉夫人正在縫補娃娃,兩天前無意中發現,娃娃有破損。”


    宮五一呆,“啊!難道被老鼠咬了?”


    公爵回答:“好像被什麽東西勾壞了,莉莉夫人會幫你補的完好如初,隻不過會慢一點。”他看了出租車司機的方向一眼,說:“小五確定要讓那位先生等嗎?或許他會要求延時的費用。”


    宮五鼓著臉蛋,氣呼呼的說:“莉莉夫人還要多久?”


    公爵轉身對跟過來的小尤金說:“你去問問還要多久。”


    小尤金立刻站直身體:“好的愛德華先生,稍等五小姐。”


    那邊司機等的也有點不耐煩,伸手按了兩下喇叭,宮五趕緊回頭看了一眼,司機伸出大拇指王後指了指:是不是可以走了?


    宮五攤攤手:暫時還不行呀!


    司機抓了抓頭。


    宮五踮起腳尖朝屋裏看了看,小尤金怎麽還不出來啊?


    公爵似乎看出她的心理,他說:“莉莉夫人的房間在公爵府的花園後麵,所以路程要長一點。抱歉,如果知道你會提前過來的話,我會有所準備。”


    宮五冷著臉,幹巴巴的回答:“嗯,沒關係。”


    後麵司機有伸手按了按喇叭,宮五抓頭,有點著急,“怎麽還不回來啊!”


    公爵猶豫了一下,才說:“要不然,小五先讓出租車離開,稍後我讓司機送小五回去,可以嗎?”


    宮五沉默著,然後她回答:“不用,我知道安享小鎮的車站在哪裏。”


    說完,她轉身朝司機小跑過去,“大叔,抱歉出了點意外,我要的東西還沒好,你還願意等我嗎?可能時間比我們一開始說的更久一點。”


    出租車司機攤手歉意的攤攤手:“那可能不行,我要去車站碰碰運氣,祝你好遠美麗的姑娘。”


    宮五努努嘴,“再見大叔。”


    司機開車走了,宮五垂頭喪氣的回來,情緒更不如之前好了。


    她站在公爵府大門口,對公爵說:“愛德華先生你回去吧,我在這裏等著就行。”


    這就是擺明了不願意進去,她連大門都不願意進。


    公爵看了她一眼,“小五不願意進來等嗎?或許時間要久一點。”


    宮五站的筆直,“不用,我就在門口等就行。”


    公爵又說:“小五不怕被人看到,以為小五和公爵府的關聯還在嗎?”


    宮五回答:“我要是進去人家才懷疑呢。”


    公爵笑了笑,說:“可小五站在門口,就是明晃晃的標誌,別人不會以為小五是被拒之門外的,而是會說小五又回來了。”


    宮五抿著嘴,繃著臉沒說話。


    這時候小尤金跑了回來,“愛德華先生,五小姐,莉莉夫人說那娃娃的針腳應該是機器內縫的,她要想恢複成原樣,恐怕要很細心才行,所以這會比之前的預想的時間要慢很多。”他看了宮五一眼,小心的說:“五小姐,您要不要去莉莉夫人那邊看看?她很擔心您不滿意……”


    公爵也看向宮五,“小五要去嗎?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係。”


    宮五抿著嘴,然後她說:“那就打擾愛德華先生了。”


    這是事關將近半年後,宮五第一次來公爵府,和以前的心境不同,這一次她完全的客人的心態,對待公爵府裏裏外外的人都很客氣,完全就是臨時過來的態度。


    小尤金帶著她穿過後花園,千萬莉莉夫人的房間,莉莉夫人正戴著老花鏡,坐在門口,用針線認真的縫娃娃。


    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眼看到宮五,她立刻招呼著:“五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好久沒看到您,我真是太想您了!”


    宮五趕緊過來:“莉莉夫人您好,給您添麻煩了。很抱歉!”


    莉莉夫人摘下老花鏡,熱情的說:“五小姐您這是說什麽話,這是我應該做的,很榮幸能為五小姐服務。”


    天氣有點熱,莉莉夫人還有些胖,以致她的鼻尖上全都是汗。


    宮五有點不好意思,“莉莉夫人,要不然我自己拿回去縫吧。”


    隻要有針和線,她就不信縫不起來,就把壞掉的地方嘴巴縫起來就行,這有什麽難的呀,大不了醜一點。


    莉莉夫人重新戴上眼鏡,“五小姐,您就放心交給我吧,我保準縫的跟原來一模一樣,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年輕的時候,我還參加了安享小鎮的一個縫紉大賽,我可是第一名。愛德華先生還給了我獎勵。”


    她又趕緊站起來,去屋裏搬了個凳子出來,“五小姐請坐,我盡量快一點。或者您可以到秋千那裏坐坐……”


    莉莉夫人做事的時候很專心,宮五怕打擾她,所以就安靜的坐在旁邊等著,手托腮,看著花叢錦繡的後花園,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果然還是看到植物的時候心情才會好。


    後花園的秋千還在,宮五倒是很想過去坐坐,不過最後她還是覺得等著她的娃娃比較保險。


    視線沒有聚焦,恍惚中有人影朝這邊走來,宮五逐漸回神,然後看到小尤金正麵帶微笑的走過來,他對宮五行了個禮,宮五急忙站起來欠了欠身,“你好尤金先生。”


    小尤金和他的父親一樣,行事得體文質彬彬,是個合格的管家,對公爵的話奉為聖旨,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完全忠誠於公爵,不像老尤金和展小憐有交情。


    “五小姐中午想吃什麽?”小尤金微笑著問:“廚房聽說五小姐今天來公爵府,都很高興,一個勁的追問我五小姐中午想吃的,我不確定,所以過來問問。”


    宮五趕緊說:“謝謝您尤金先生,我跟朋友約好中午去學校吃,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留在公爵府用餐。”


    小尤金的臉上還是帶著微笑,他站在宮五麵前,努力遊說:“五小姐您真的不願意留下來用餐嗎?大家現在都等著我的回複,雖然我尊重五小姐的決定,但是我還是想替他們爭取一下,畢竟,我知道他們會很失望,特別老哈克,他還惦記您最喜歡他做的嫩牛排。”


    宮五誠心回答:“謝謝他們還記得,我真的很快就會回去,很抱歉。感謝你們的熱心,我會銘記於心。”


    莉莉夫人一直抬頭看著,她停下手裏的活,聽宮五說話,她一臉失望的說:“哦,我也以為五小姐會留下來用餐,真遺憾。”她重新低下頭,說:“既然五小姐不打算在這裏用餐,那我要抓緊了。”


    小尤金抬頭問莉莉夫人:“莉莉夫人您的午餐我會讓人單獨留下來的。”


    宮五立刻抬頭問:“為什麽莉莉夫人的午餐要單獨留出來?”


    小尤金回答:“因為莉莉夫人要趕工,午餐怕是來不及跟大家一起想享用了。”


    宮五震驚:“補娃娃要這麽長時間啊?”她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現在才十點……”


    就算要一個小時,也不過才十一點呀!


    “莉莉夫人,要不然算了,我拿回去自己補就好,這樣麻煩你還怎是太不好意思了。”這是心裏話,就一個娃娃,縫起來就行,哪裏需要縫的那認真啊?


    莉莉夫人頭也沒抬的說了句:“如果是普通的娃娃肯定不需要,但是五小姐的這個可是不一樣的。你看看這針腳,有細密,都是包邊的,這線也是特製的,看起來容易,針腳要從裏麵走,就不容易,要不然縫起來就特別奇怪。你拿回去也沒法縫,縫了也不好看,這麽開的娃娃,要是毀了太可惜了。”


    宮五沉默了一會,她對莉莉夫人說:“莉莉夫人,您不用著急,我下午過來拿就行,我剛好好長時間沒來安享小鎮,我去安享小鎮轉轉,跟街頭的鄰居們打個招呼,您慢慢來,準時用午餐就好。”


    宮五是打定主意不再公爵府吃飯,主要是她不想對著公爵吃飯,怕自己吃了拉肚子。


    就是可憐了她的小娃娃,又破又髒,展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


    宮五一直沒有跟展小憐打電話,雖然當初答應過她,會在事情結束之後告訴她一聲,但是她一直都沒有打。


    很神奇的是展小憐也沒有給她,兩個人像是約好了似得,那次見麵之後就沒打過電話。


    宮五從公爵府離開,沿著走了無數次的林**慢慢的朝前走去,兩邊的植物長的很茂盛,有一個高材生似得園藝師真是福氣,就像個科學家似得,養植物都比別人養的好。


    她其實想過去看看,但是又不好意思,她現在跟公爵沒關係,再去找人家的園藝師就沒底氣了。


    走到街頭,拿錢買了一瓶水和一袋餅幹,然後走到靠近一處小水塘的草坪上地方坐下來,擰開水喝了一口。


    低頭看到下麵有個人影在水塘邊慢悠悠的沿著水邊轉圈,手裏拿著一串植物掐掐聞聞。


    宮五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很有警惕心的站起來,打算換個地方。


    哪知水塘邊的人突然抬頭看了過來,然後他叫住宮五:“五小姐?”


    宮五一愣,回頭看向那個人,是個老頭,她不認識,或者說見過,但是現在不認識了。


    “你不認識我?”和煦問,然後他笑著走過來,“應該是看過一次,沒說過話,你不認識也正常。”


    宮五眼神戒備的看著他,往後退了退,才說:“哦,請問老先生,您是……?”


    和煦笑了笑,然後慢悠悠從下麵走上來,在宮五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來,說:“我啊?我姓和,叫和煦,和展小姐是朋友,現在嘛……算是愛德華公爵的臨時醫生,估計要臨時很長一段時間。”


    宮五還是和他保持著安全距離,水瓶也擰上了,警惕的看著他,“哦。”


    和煦笑著看她,“別那麽緊張,我不算什麽壞人,是個醫生。擺宴的李晉揚你聽說過吧,其實我是他的專屬醫生,不過暫時被借過來了。”


    他一連串提了青城、擺宴兩個地方好幾個人的名字,宮五也不知道真假。


    她問了句:“你在這裏幹什麽?”


    和煦抬手晃了晃手裏的植物,讓她看清楚,“無意中發現這裏長了一些有意思的花,所以過來看看。”


    宮五看了眼他手裏的花,說:“這花有毒,你最好扔了。”


    和煦一愣,看了看手裏的花,笑著問:“五小姐怎麽知道這花有毒?”


    宮五打算離開:“嗯,聽人說的。再見和先生。”


    一個警惕性和戒備心十分嚴重的姑娘,一看就是那種不輕易相信別人話的人,通常情況下,這種情況往往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和煦看著她要離開的身影,提高聲音說了句:“五小姐,剛好我這個老頭子也沒什麽事,坐下聊聊天吧。我也有點餓了,分我兩塊餅幹吃怎麽樣?”


    宮五回頭看,和煦對她笑:“真的很餓。”


    宮五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朝回走,伸手把手裏的餅幹整條扔了過去,“一包五塊錢,裏麵有兩條,我分你一條,你給我兩塊五。”


    和煦愣了下,抽了抽眼角,“我這是往你要幾塊餅幹,這麽小氣?”


    宮五站著,等他給錢,“我又不認識你,你不想去買我分你一半,這是應該的。嫌貴你還給我,你大方你給我五塊。”


    誰散步出來帶錢啊,和煦瞅了她一眼,看不出來啊,是個小摳門。


    他伸手撕開餅幹,捏了一塊出來,往嘴裏塞了一塊。


    宮五站著沒走,但是也沒走近。


    “我身上沒帶錢。”和煦說:“你要是怕我跑了,一會去公爵府拿給你。”


    見宮五一臉的不信,他保證發誓,“實在不信,你給展小姐打個電話問問。”


    宮五沒說話,好一會過後,她擺擺手:“算了,我難得請人家吃東西,送給你了。”


    兩塊五毛錢嘛,祝你吃拉肚子。


    宮五說完就要走,和煦咂嘴:“我這是長的太嚇人還是怎麽著?要是現在是個年輕帥小夥,你是不是就坐下了?”


    宮五吸吸鼻子,回答:“年輕帥小夥我也走人。我不是針對老先生你,我是不想和公爵府的人有聯係。”


    “我不是公爵府的人,我的工資可是展小姐付的,跟公爵府有什麽關係?坐下坐下。”和煦拍拍身邊,“坐下嘛,我不會吃了你。我是有事跟你請教。”


    “跟我?”宮五走過去,坐下來,跟和煦之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和煦點頭:“對,就是跟你。”往嘴裏塞了一塊餅幹,“還挺好吃的,還是小姑娘會買零食,換我去買,都不知道買什麽。”


    宮五也不理他,撕開餅幹慢慢吃,問:“雖然我不覺得我能幫你什麽,不過我能幫忙的肯定不會推辭。你說吧。”


    和煦一邊吃餅幹,一邊說:“我聽公爵府的那個小尤金說,你有一次提醒了公爵府的下人,不讓他們用這個裝飾,是不是?”


    宮五點點頭:“嗯,離開公爵府的那天,我看到了,就提醒了一句。”


    和煦好奇:“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宮五回答。


    “聽誰說的?”和煦隨手扔了手裏的花枝,說:“這種植物一般隻會在醫術古籍上出現,如果不是學醫的人,沒人知道。據我所知,五小姐學的跟醫學沒關係吧。”


    宮五瞌睡眼:“沒關係,所以才說聽別人說的。”她順手往一個方向比劃了下,“那裏有個房子,是愛德華先生家的園丁兄妹住的,兄妹倆都是醫學畢業,哥哥很牛的,都能利用古時候的種子複活植物。”


    和煦一愣,“是嗎?安享小鎮臥虎藏龍啊,要真是成功複活了古生物,足可以發表引起世界轟動了,畢竟對生物學感興趣的人還是很多的,更何況是古生物學?”


    宮五點點頭:“我也覺得很生氣。”她一邊吃餅幹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看養植物的地方像個科學怪人實驗室,很多有毒沒毒的都種在一起還能興安無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是充滿了佩服的,其實宮五是以一種炫耀的態度在跟和煦說話,畢竟和煦都一把年紀了,但是馬修兄妹倆還很年輕啊!


    和煦的眉眼跳了一下,他追問:“五小姐是誰,你看到過那些植物?”


    宮五點頭:“嗯,看到過。”


    和煦又問:“裏麵還有有毒的古生物?”


    宮五點頭:“嗯,很多。最神奇的是還有個有毒的植物是被放在一個密封箱裏的,裏麵還有人造太陽啊之類的東西,說不裝起來時間久了,其他植物會被毒死。”


    和煦感慨:“這兄妹倆這麽厲害?”


    宮五搖搖頭:“是哥哥厲害,妹妹剛畢業。”


    “一個園藝師有這樣的本事,確實很厲害。”和煦點頭:“特別是能有複活古生物種子這個,實在是讓人佩服。要是能有機會看到,恐怕會很榮幸吧。”


    宮五撇嘴:“馬修不讓人看,我上次去看到,是他妹妹偷偷帶我去看的,還特地關照我別跟馬修提這事。說那是她哥的興趣愛好,雖然學的是園藝類的,不過馬修可是有醫術類的畢業證書的,真是厲害啊!”


    和煦點頭讚同:“確實厲害。”看了宮五一眼,“五小姐也很厲害。”


    宮五翻翻眼:“我厲害什麽呀?別嘲笑我,我會生氣的。”


    和煦笑:“沒嘲笑。”他說:“我說的是真話。”


    宮五一臉茫然,“啊?”


    和煦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宮五身邊,伸手在她腦袋上拍了拍:“就算是無心的,也總能把幫他,真是命中注定的兩個人呀!”


    宮五一臉懵逼,嘛意思嘛?


    “小姑娘,謝謝你的餅幹。”和煦對她擺擺手,慢悠悠的走了。


    宮五伸手抓頭,“奇怪的老頭。”


    一邊曬太陽一邊喝水吃餅幹,完了之後朝草坪上一躺,懶洋洋的看著藍藍的天空上漂著的白雲,神清氣爽。


    她伸手把包蓋打開,遮在臉上,閉著眼睡覺。


    本來她覺得自己是睡不著的,就是閉目養神一會,又是大白天,靠近林蔭路,還是挺放鬆的,結果一不小心就迷糊了。


    不但睡著,還著了個夢,坐在公爵府的後花園的秋千上,周圍都是美麗的鮮花,秋千輕輕的來回蕩著,陽光溫暖,空氣清新,就連身體都像陷入了軟軟的棉花團中,晃晃悠悠飄飄忽忽,好舒服啊!


    宮五在夢裏的時候不覺得是夢,就覺得很幸福很開心,希望這種感覺一直都在。


    隻是蕩著蕩著,前方有個黑色的人影朝她走來,人影越走越近,然後宮五發現那個人是公爵。


    宮五的小臉“哢嚓”一下就耷拉下來了,她看著公爵,表情有些冷,這個人要說多少遍才記住,她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啊?


    分了手的人,就安安靜靜的當前任不好嗎?難道非要她現在找個對象才行?


    要是這樣的話,她就去找一個。多大的事啊!


    公爵在距離她前方沒多遠的地方站住,他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就在秋千沒多遠的地方站住腳。


    宮五冷眼看著然後她突然站起來,撒腿就朝著她記憶中公爵府的大門跑去,腦子抽風了才在這個地方蕩秋千。


    身後有人追過來,宮五被捉住了,她大叫一聲:“放開我!”


    然後她被自己驚醒,驀然睜開眼睛,直接對上公爵的視線。


    宮五震驚:“……”


    她本能的抬手,一巴掌揮過去,手掌在半空劃下美麗的弧形,“啪”一巴掌,打在公爵的臉上,落下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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