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的眼睛無力抵抗,長歎一聲,我服了。


    “對,楊樹說的對。”


    “嬸子,我帶你吃點東西去,咱不理他了,讓他自己在這好好反省,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


    楊樹給劉桂花擦著眼睛,不哭了,嬸子,不然叔叔要急眼了。


    “剛子你想吃點啥啊。”


    容剛想說我惡心,啥都不想吃,看到楊樹對他使眼色,他要說吃不下東西,老媽肯定又要掉淚把火的。


    “媽,我想吃你做的蒸雞蛋,做得特別嫩的那種雞蛋羹,跟豆腐腦差不多。”


    “楊樹,你要不要吃啊,還是想吃蛋炒飯,嬸子回去給你們做。”


    “就蒸雞蛋,嬸子你多做點,折騰一天了都餓了。”


    劉桂花趕緊拎著包回去,她有些忙的不會一直盯著容剛看,越看越傷心。


    用小盆裝著雞蛋羹,看著他們倆吃,嫩嫩的雞蛋羹,入口就咽,就算是容剛被腦震蕩折騰得沒胃口,也是吃了一小碗。


    昏沉沉的睡過去,腦震蕩就是要多休息,劉桂花不回去,睡在單人病房的沙發上,楊樹扭暗了燈光,把毯子給劉桂花蓋上,拉過凳子坐在容剛床邊,和他十指相扣,就這麽盯著他看。


    容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見楊樹對他溫溫柔柔的一笑,給他蓋蓋被子,在腦門親親。


    嘟囔著,上來吧,我摟著你睡會。


    楊樹說著好啊。


    可他抵擋不住困意睡過去,再次醒過來,還是在一邊拉著自己的手呢。


    他恍惚的以為,這一個晚上,他都在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見楊樹對他溫柔的笑。


    誰都不是鋼鐵俠,超人,再強悍牛逼的人,也很脆弱。生命就這樣,不堪一擊。


    楊樹就想這麽看著他,看他安睡,看他醒來,如果可以,他想這麽看他一輩子。每晚看著他這麽睡下,第二天看他迷糊的醒來。


    很愛他,聽他嘟囔著喊自己的名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要挪開一個地方給自己,楊樹嘴角翹著。


    容剛就是一個勞碌命,第二天醫生檢查完,他就上重症監護室,詢問了醫生,這一晚的救護,病人怎麽樣了?


    醫生搖頭,一點好轉跡象都沒有,晚上下了三次病危通知。


    這個病人,估計,,,


    容剛直接辦了出院手續,劉桂花不放心要跟著回村,容剛不讓她去,家裏就弟妹一個人,都走了,出點事兒怎麽辦。抓著楊樹對老媽保證,有樹苗兒呢,他肯定把我照顧好了。


    楊樹拚命點頭,我肯定辦好這件事的。嬸子把容剛交給我吧,你就放心吧,我會一天一個電話和你匯報情況的。


    容滿倉晚上都沒有回城,住在辦公室裏,他要是回村住,估計也能發現容剛跟楊樹的關係。他年輕時候那個也是個工作狂人,什麽都以工作為主,看容剛回來了,容滿倉也知道他可以走了。這是容剛的地盤,他比自己熟悉情況。


    容剛手臂打著石膏,讓楊樹去裏邊休息室睡一下,他要開會。


    “你別罵人。”


    容剛的臉都青著,從醫生那邊得到炸山師傅的情況之後,他就這臉色了,一路上都沒多說話,楊樹主動跟他說話,他才嗯哈幾句。這進了廠子,就更冷著臉了。


    容剛笑的時候,感覺挺好相處的,可他那臉,陰晴不定,快速的變化。吧嗒一下把臉耷拉下來,就是不罵人,那也夠嚇人的。要是他真火了,拍著桌子破口大罵,絕對嚇哭小女生,把人罵的跟三孫子差不多。


    真的要是急眼了,他那的脾氣,一般人承受不了,觸及底線了,他能瘋。


    楊樹跟他在一塊這麽久了,脾氣摸得特別透。自己觸他底線,他都能把自己罵一頓。


    “裏屋去,別出來。”


    推著楊樹的肩膀,打開門,讓他進去。一張床,一台跑步機,還一個小電視。容剛有時候不回家午休的話,就會在這裏靠靠。


    他的生意廠子裏的事兒自己啥都不知道,楊樹知道也勸不了,自己還是聽他的話吧。


    容剛直接打電話全體中層領導開會。


    大小班長,爐長,生產主任,股東,石粉廠鐵粉廠的人,半小時之內到不了,那就別幹了,滾蛋!


    老板命令一下,趕緊都過來了,容剛的辦公室是最大的,基本上開會都在這。


    推門進來,看見容剛盯著魚缸呢,一句話不說,屋裏都坐滿了人,誰也不敢出聲,你看我,我看你的。


    找個犄角旮旯坐下,半小時一到,容剛撒了一把魚食,浴缸裏的魚沸騰著開始搶食兒。


    “昨天出了那場事故,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現在的情況是,重傷一個,輕傷一個,都沒啥想說的嗎?”


    側著頭點了一根煙,掃視了屋內這二三十個小頭頭。


    誰敢說話呀,大胖二胖這時候都抿緊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村長你就是及時雨


    “安全生產,這四個字兒是不是就是寫在牆上的,都沒有拿眼珠子看一眼?都跑到廠子裏來混吃等死,不發現就當作沒有隱患?我喜歡在廠子裏轉轉,真以為我是沒事吃飽了撐的溜廠子鍛煉身體呢?


    鋼廠的電線,我說過幾次了,讓電工多著著眼,別露在外頭,萬一打雷下雨的電線有破損那很容易觸電。我年前就說了這事兒,電工幹蛋吃的啊,現在還沒整理。


    我說了幾次,夜班的辛苦,辛苦也不能睡覺。真以為我下班走了就看不見了吧,夜班一個比一個睡得死,尤其是生產主任,你帶頭睡覺,工人都學你!我他媽給你工錢是請你來睡覺的?夜裏突發情況電話都打我這來了,大班長說滿廠子找不到生產主任,你紮貓旮旯睡覺生產都不管了?我說過你多少次,懲罰過你幾回?還死不悔改!


    技工不催著不幹活,每個月檢修一次,明明是半天的工作,就能拖到半夜去,有功夫扯閑皮沒工夫幹活!是不是不出事兒你們都覺得不會出事,真要出事了你們誰承擔得起責任!”


    越說聲越高,最後都直接吼上來了。


    被點名的都縮著脖子不出聲。


    “村裏村外的誰都有仨親倆厚的,介紹進廠子上班也無所謂。但是我說過吧,進廠子除非不要工作經驗的工作,其他的技工類都需要憑證上崗。有幾個有技術證的,好不容易有一個證件,還是花幾百塊錢買的。漲工資的時候都哭著喊著要我漲工資,說我把無證的人辭退了你們可倒好,跑我跟前來說情,三叔四大爺的都往裏邊塞,你們做人情,老子買單,都他媽把老子當傻子啊。”


    “昨天事故,他但凡接受過一點專業知識,不這麽粗心大意,也不至於發生這麽低級的錯誤吧,誰請他來的?”


    生產主任哆嗦一下舉起手。


    “他是我媳婦兒那邊的表弟,就是,就是他讓我幫忙在廠子裏找個工作,聽說他在別的礦上也幹過,就,安排到石粉廠那邊了。”


    “你表弟有工作證嗎?炸山師傅沒有爆破證能直接上崗嗎?”


    生產主任耷拉著腦袋,沒有證,就是人情。想著廠子這麽大,安排個人挺簡單的事兒。誰知道發生這麽嚴重的事故。


    容剛抓起煙灰缸直接砸到生產主任腳邊。


    “沒證你就敢往裏安排,還這麽危險的職位,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膽子肥了你!知道你給我造成多大的損失嗎?你知不知道你快把他害死了?你他媽那腦袋是擺設啊。”


    生產主任嚇得一縮腳。


    “我,我沒想到!”


    “沒想到是借口?他媽的老子損失這麽多扣你身上行嗎?那人要死了你去償命行嗎?你的沒想到差點害死我!”


    回身抓過筆筒,再一次摔到地上。


    “還想不想幹?不想幹都他媽滾蛋!老子錢多不養你們這群閑人!”


    楊樹在裏屋聽得很真, 容剛暴怒,摔砸著東西,他真生氣了那就跟刮台風差不多,見啥摔啥。


    他是氣狠了,這場事故其實可以避免,就是工人粗心大意,那人還生死不知,能不能熬過去誰都沒底。醫藥費這不到兩天的功夫都花了小十萬了,消息封鎖壓下去,安監局的不知道,要是知道容剛的麻煩更大。


    他也生氣,生氣因為工人的粗心差點害死了容剛。有事兒說事兒,暴怒罵人隻是讓他自己氣壞身體。腦震蕩的症狀還有呢,氣狠了他再頭疼。


    他罵人,本不該出去攙和,他擔心的是容剛的身體。


    猶豫再三,楊樹打開裏屋的門,站在門口。


    “咳。”


    這一聲咳嗽,把所有人的眼光吸引過來。


    容剛氣如鬥牛,眼珠子都快瞪裂了,轉頭看了一眼楊樹。


    “回去!”


    沒你啥事回裏屋去!


    “你小心點,別活動受傷的手臂,醫生說了,錯位了胳膊就廢了。”


    容剛沉著臉,嗯了一聲。


    楊樹給容剛接了一杯水,推到他的麵前。


    “喝口水。”


    “去裏屋呆著吧。”


    楊樹答應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所有人幾乎用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發現容剛快速地從暴怒裏清醒了。


    似乎都能看見,容剛剛才大吼大叫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喝了一口村長給的水,這團火焰馬上就變得溫和。


    差一點掀桌子了,罵人爆火了,就因為這兩句話被安撫住?


    村長是容剛的滅火器啊。


    喝下這杯水,容剛靠在辦公桌邊,再開口,聲音沒那麽高了。


    “辭掉所有技工電工無證上崗的工人。不允許再把自己的親戚介紹進來,介紹可以,必須按著規章製度辦。辦公室去擬定一份用工條件。生產主任卷鋪蓋滾蛋。所有人扣除這個月的獎金。再有夜半睡覺的,發現一個開一個。


    安全隱患沒有及時得到排查,被我發現了,是哪個部門的工作,哪個部門扣下本月工資人滾蛋。找老師傅給每個工人普及安全生產,工作程序。安全條例懲罰條款貼到牆上,違反一條我給你第二次機會,再違反安全生產就給我滾蛋。”


    “別整天沒事紮堆聊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有這時間認真工作,咱們廠子小,沒那麽多條條框框,是不是這讓你們覺得很放鬆?非要我拿出獎懲辦法來,你們都能好好上班嗎?那行,工作期間玩手機、看書,追逐打鬧,見一次罰五十。我會在廠子四周都安裝上攝像頭,無死角的,誰有沒有偷懶我一眼都看得到。我也不會通知誰被罰款了,直接工資裏扣。新年新氣象,也該讓你們緊張一下了。


    現在廠子每晚股東都值夜班,值班期間要巡視廠子,抓夜班睡覺不好好幹活的。一人一個夜班,咱們三個輪著來,再留一個司機,萬一夜班發生什麽事兒了有車接送。


    別在我跟前給誰說情,上下疏通關係,找人舍麵子把自己的親戚塞進來。想來上班可以,拿出真才實學,我這裏是工廠,不是福利機構。六十以上的不要再來了,不滿十八的不要了,在我這,沒有特設,也沒有人情,我誰的麵子都不給。都出去好好琢磨一下怎麽幹?覺得我太嚴了你不想幹,立馬走人。我這裏不留你,人手不足的話,工人工資按照加班算,馬上招工,每個招來的工人都要經過我的認可才能上崗。”


    農村就這樣,他不講究學曆,什麽大學畢業啊,碩士博士啊,不和大城市的公司那樣,擇優錄取,這些在農村廠子不好使,好使的是人情。


    你托我,我托他,人托人的就把關係搞定了,這有了人脈,上個班啥的就很簡單了。


    假如說,這股東的侄女啊親戚啥的,他就是高中畢業,寧可不要一個大學畢業的,也會要這個股東的人。如果這個股東的親戚還有一個證書啥的,哪怕就是買來的證書,那就很牛逼了,完全可以在後勤辦公室,繡個十字繡呀,玩玩電腦啊,看看電影啊,送一些單子給老板呀,一個月四五千塊妥妥的。


    羨慕嫉妒恨吧,誰讓人家有好親戚呢,氣死人沒招啊。


    就因為廠子裏有好幾個吃白飯的人是這麽進來的,包括那炸山師傅,容剛這才火大。


    左右看看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敢說話。


    “散會吧,把我說的都記到腦子裏去,別等我突擊檢查抓到在座各位的小辮子。”


    這些人這才往外走,急匆匆的離開,就怕容剛再一次火大發了。


    人都散了,容剛啪的一甩煙盒。


    “一個省心的都沒有。”


    楊樹探出腦袋來,看著屋裏沒人了,這才出來。


    容剛看他一眼,靠坐在辦公椅上,臉上還有殘存的火氣呢。


    “讓你別生氣,你看,人家沒這麽著呢,你自己氣的像個大肚蛤蟆。”


    “別惹我啊,我糟心著呢,正火頭上。”


    楊樹繞到他的背後,冰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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