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直挺挺地跪在秦風的麵前,事無巨細地把自己與拓拔燕最後的交談和盤托出,看得出來,這家夥雖然說是來請罪的,但話裏話外以及臉上的表情,卻根本沒有絲毫的悔意。


    “陛下,我雖然深恨他,但卻也不願他屈辱地死去。”慕容海道:“不管怎麽說,當年要是沒有他的話,我也沒有可能活下來。他無情,我,卻不能無義。他必須死,所以我親手結果他。”


    秦風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慕容海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到現在,也不過是能看得懂命令,自己能書寫奏章而已。但這份忠義之心,卻是值得肯定的。


    當然,慕容海的行為,的確是違反軍紀的,如果將拓拔燕帶回到越京城受審,不僅僅是在政治之上,便隻是在鼓勵民心士氣方麵,作用也是巨大的,現在這一切都做不成了,而且齊國還能利用這件事情,做出許多文章來,畢竟名義上,大明與大齊現在還在和平期內。


    “其情可憫,但其罪卻必罰,把你從軍中調到軍官學校去任教這個決定,你可有異義?”秦風問道。


    “多謝陛下寬恕。”慕容海重重地叩了一個頭。


    “山地騎兵營會將人手補充足,仍然從你蠻族之中征召,你的位置將由慕容彪接任。”秦風接著道。“你也辛苦多年了,十餘年來,與你妻兒聚少離多,這一次回來了,倒是可以好好地陪陪家人。另外,把你的拿手絕活,在軍官學校之中好好地傳授給有天分的學生。”


    “是。”


    “你去吧!”秦風擺了擺手,“哦,有一件事倒是可以提前告訴你,政事堂已經決定調慕容遠去昆淩郡任郡守,為周濟雲大將軍當好後勤大管家。慕容海,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聽到這裏,慕容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與兒子的通信往來,他知道慕容遠對於這個職位是何等的渴望。


    雖然因為這件事丟了軍中的職位,從一位實權將軍變成了一位無權無勢的老師,但慕容海仍然很滿足,正如秦風所說的那樣,多少年了,他一直在外奔波,兒子長大,成人,成才,他統統都是一個看客,現在他終於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陪伴在家人的身邊,以彌補往日的虧欠。征戰半生,終於可以閑遐下來了,他摸了摸已經有了不少白發的腦袋,興高彩烈的出宮而去。


    在慕容海身後晉見的則是歸來的孫軍。


    “辛苦了!”看著這個在外一潛伏就是十幾年的國安部諜探,秦風的眼中滿是欣賞之色,與拓拔燕相比,孫軍這樣的諜子身負著任務,卻又默默無聞,做得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他們卻能忍得住寂寞,不言不語悄無聲息地做著自己的任務,直到需要他們的時候,才一朝暴起,一鳴驚人。


    “為大明效力,為陛下盡忠,是臣的本分。”孫軍恭恭敬敬地叩下頭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大明的皇帝。


    “這十幾年來,你們顛沛流離,朝不保夕,對家中老幼不聞不問,父母雙親皆以為你們已經亡故,說起來,是朝廷虧欠了你們的。”秦風走下去親自扶起了孫軍,“與其它人立下赫赫戰功,光宗耀祖不同,你們默默無聞,卻是大明離不開的肱股之臣。”


    第一次見到皇帝的孫軍萬萬沒有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如此的善解人意,一時之間,心潮激蕩,竟是流下淚來,隻覺得能為這樣的皇帝陛下效力,當真是三生有幸,這些年來的不平,鬱悶,在這一刻,早已經被拋飛到了九宵雲外。


    “願為陛下效死!”他顫聲道。


    秦風笑道:“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十幾年來默默無聞,但如今卻是一朝功成天下知,孫軍,你被晉升為昭武將軍,這是朝廷酬你這十幾年來的功勳,你一直沒有去領的薪餉,隨時可以去國安部領取。”


    “多謝陛下。”


    “不過你也知道,關於你的任命,暫時還不能公布,因為我們要保護燕小乙。”秦風溫言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你還不能回去拜見你的父母。不過國安部一直在關注你的家人,你的父母現在跟著你的弟弟過得很好,身體很健康。”秦風道。


    “是。”孫軍紅了眼圈,十幾年不曾見到自己的父母,離開之時,父母還是滿頭黑發,現在想必已經是白發蒼蒼了。


    “田康準備讓你先去雍郡那邊擔任那裏的指揮使,原雍郡指揮使在哪裏呆得時間已經很長了,也該調離了。對於這個任命,你有什麽不同意見嗎?”秦風問道。


    “臣一定竭盡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確保雍郡平安。”孫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算是一步躍龍門了,雖然名義上是雍郡指揮使,但實際上,國安部在駐雍郡的指揮使,實際上還兼任著整個西地的國安部統轄權,已經算是位高權重了。


    “你下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田康已經在國安部那裏準備為你接見,小範圍內的慶功。”秦風笑著擺擺手。


    孫軍躬身告退。


    接近安撫了兩位有功之臣之後,秦風轉過身來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廣陽城拿下,整個橫斷山區盡皆落入大明之手,滄州門戶打開,接下來自然就是拿下滄州等地,打下滄州,大明的這一路人馬便與昆淩郡的周濟雲連成一片,進攻齊國的南路軍,可就更是兵強馬壯了,比起武陵戰區的實力,還要更上一層樓了。


    “陛下!”樂公公悄沒聲息地走進了房內,“您該回去了。”


    秦風一愣,“回去?今天是有什麽事嗎?”


    樂公公笑道:“陛下忘了嗎?今天長公主殿下帶著那個孩子回來拜見家長呢?這還是陛下您的吩咐呢!”


    秦風一拍腦袋,失笑道:“瞧我這腦子,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卻忘記了。那小子進宮了嗎?”


    樂公公道:“陛下日理萬機,心係國事,忘記這件小事,倒也正常。”


    “不是小事,不是小事。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怎麽能是小事?”秦風哈哈一笑:“你這話要是讓小文聽去了,必然不喜,肯定要想法設法找你的碴子。”


    樂公公連連點頭:“還請陛下幫著老奴相瞞一二,萬萬不可讓長公主知道老奴說過這種話,長公主的事情,自然是大事情。”


    秦風大笑起來:“對了,樂公,那小子你必然是查了個底兒掉的,還怎麽樣?”


    “陛下,老奴自從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確派人去徹查了這個人,從目前得到的所有情報來分析,此人身家清白,本人也持身甚正,頗有才具,其家族在他的經營之下,蒸蒸日上,隻不過他是一介商人,公主與其相配,倒是有些委屈了。”


    “她自己喜歡就好。商人也沒啥,咱們大明的商人,可是與曆史上任何時代的商人都不同呢!”秦風輕聲道。


    樂公公點頭稱是,皇帝所言,已經隱隱牽扯到國家大政方麵了,大明的商人,如今已經形成了一股絕不容忽視的強大的政治力量,大量的商人子弟在經過十餘年的時間之後,已經大批的踏上了官場,這些商人子弟,先天之上就比那些農家子弟們平台更高,哪怕大明為所有人都提供了一個更為公平的競爭舞台,但這些人的起跑線就要近一些,尋常人家還真難以跑得過他們。能與商人子弟比美的,也就隻有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了。


    有時候秦風也感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些諺語雖然聽起來會讓很多人心裏不舒服,但卻真是顛破不撲的真理。寒家子弟這所以一躍成名天下知,正因為這樣的人稀罕,才廣為稱頌,同時也會成為朝廷,官家宣揚自己德政,功績的一麵錦旗。


    如今大明的商人,除了在官場之上已經形成了勢力之外,在海外開拓殖民之上,更是表現出了比官吏們更強烈的熱情。在大明,各種律法日趨完善,幾乎每天,都會有一項新的律法或者法規出台抑或是進入商討階段,在大明,做事情已經有了一些嚴格的準則,但在海外那些新開拓的土地或者殖民地上,卻還處於嚴蠻生長的階段,更進一步的說,大明的律法還隻包涵了大明的子民,並沒有涵蓋這些地區,商人們在哪些地方做事,更加的肆無忌憚,為了賺取更多的利潤,他們是什麽事都敢做的。


    一個大明看起來溫文爾雅,謙恭有禮,鋪路搭橋,善事不斷名聲遠播的商人,去了那些地方,指不定搖身一變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他們賺取了大量的財富,然後將這些財富運回國內,運用這些財富,一點一點地積攢著他們的影響力。


    商人集團現在已經開始與原本的勳貴集團分庭抗禮了。對於戰爭,這些家夥可是比大明的一般的普通官員具有更高的熱情。


    對於他們來說,戰爭,就意味著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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