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大部隊正在一隊隊的開拔,離開井徑關下,向著照影峽方向退去,這一次對於他們來說,相當於是一次武裝大遊行,最後起到的作用便是將五千雷霆軍逼入到了井徑關內,最後的戰鬥卻是由楚人來完成的,明軍參與的,隻是鷹巢的特別部隊鷹隼。


    關宏宇能放幾百人的鷹隼進井徑關,但卻絕不會放任大量的明軍步騎進入井徑關,哪怕這樣戰鬥起來對於他來說會更輕鬆,會讓他的部隊少許多傷亡,但作為一名從大楚粉盛時期走過來的老將,這一點底線與堅持,他卻是絕不會放棄的。


    戰鬥說不上有多激烈殘酷,但卻也絕不輕鬆,因獸猶鬥,當發現上了當之後的雷霆騎兵,亦然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不過一無地利,二無人和的他們,陷進了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陷阱之後,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於超失望之極,馬猴也失望之極。特別是馬猴,臨走之際,遠遠的看著井徑關的城牆,眼中的恨意,無論如何也無法消除。


    他很想再次踏上那片土地,高舉著他的戰刀宣稱,他又回來了,他想向那些過去的大哥們致意。當年他在敢死營時年紀幼小,那些家夥們對於他,還算是很照顧的。


    井徑關城內,一場送別也正在舉行。對於明軍信守承諾,關宏宇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隻是在進徑關牆之上瞅了幾眼關外列陣的明軍,但仍然讓他一陣陣的心悸。對於他這樣的老將而言,百戰雄兵的壓力,那是感同身受的。憑直覺,他知道那是一支比雷霆軍更難對付的軍隊。


    “陛下真不會在照影峽駐軍嗎?”他小心翼翼的再次問道。


    秦風還沒有開口,一邊的朱義已經斷然道:“關將軍多慮了,陛下是大明國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說出了這話,自然就是板上釘釘了。”


    秦風不由失笑,朱義看似在責怪關宏宇,實際上卻是在敲自己的釘腳,讓自己找不到理由反悔。


    “大明不會在落英山脈之中駐軍。”秦風笑看著二人:“而且在很長時間以內,我們甚至不會在青河郡派駐大量軍隊,有的,也隻是一些維持秩序的守備部隊而已,二位盡管放心。”


    聽到秦風這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再次肯定,不管是關宏宇還是朱義,都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人也顯得輕鬆了不少。


    “安陽郡人會因為陛下的寬仁而感激不盡!”朱義拱手道。“他們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過上舒坦的日子了。”


    “放心或許可以,舒坦倒也未必!”秦風微笑著道:“以現在楚國的局麵,一旦安陽郡戍守邊境的職責減弱,恐怕你們的朝廷也會向你們討要賦稅了。”


    朱義臉色微變,以前安陽郡雖富,但卻隻負擔西軍的賦稅,包括現在遠在荊湖作戰的宿遷所率領的部隊,仍然由安陽發放餉銀。雖然負擔不輕,但卻是有數目的,可盡可以籌措得出來,而一旦朝廷向安陽郡再派遣賦稅,隻怕慢慢的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了。國內的情況他們還是知道一些的。


    “其實安陽郡可以和我們大明交通往來。”秦風笑道:“通則順,順則達。沒有了以前的兵戈之禍,兩方百姓互通有無,倒是可以增加不少的收入,或可相助安陽郡更加富裕,朱郡守也可以收到更多的賦稅以應對朝廷對你的要求。”


    “兩地隔著落英山脈,道路險卻艱,想要互通有無,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朱義顯得很是遺憾。


    “朱郡守知道我們大明在半年之內,就打通了永平郡至虎牢關的通商道路麽?”秦風笑看著朱義:“隻要朱郡守有意,我們大明也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打通青河郡往安陽郡的道路,落英山脈雖然既艱且險,但路基卻是現成的,將他拓寬,做好,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這個?”朱義心裏打了一個突兒,明人倒的確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便修成了這樣一條連通虎牢與明國永平郡的通商道路,但沒過兩年,虎牢便變成了大明的領地了,正是因為虎牢的易手,最終導致了秦國整個統治的崩盤。安陽郡當然不是虎牢那樣在秦國是要衝之地的地位,但身為郡守,他卻不得不考慮這裏頭的政治意味。


    要知道,通敞的道路,既可以走商隊,那當然便也能走軍隊。秦風是說了不在照影峽駐軍了,但如果有了這樣一條商道,以他們的速度,想要來安陽,豈不是簡單之極的一件事情?


    “青河疲敝啊!”秦風似乎沒有在意到朱義的尷尬,自顧自地道:“本來就很窮,卞無雙卞大帥跑路的時候,又帶走了十數萬軍眷,而這些軍人,軍眷,恰恰就又是青河郡比較富裕的一批人,他們走了,剩下的當真是窮得叮當響的一些家夥了。朱郡守,不瞞你說,與你安陽的百姓比起來,青河郡現在當真連乞丐都不如呢!如果有了這條通商道路,青河的一些特產可以賣到安陽來,對他們來說也是多了一條生財之道,更重要的是,安陽隻要沒有了戰事,物產之富饒那是有目共睹的,有句不好聽的話,朱郡守,到時候你賣到青河去,保管比你賣到楚國內地去能賺更多的錢呢!”


    “陛下之大明,最擅做的事情便是生財,這一點朱義是心知肚明的,青河現在縱然境況不佳,但到了陛下治下,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勃蓬發展的。”朱義笑著大拍馬屁,對修商道之事,卻是隻字不提。


    秦風傲然道:“這話倒是不假。我大明是寧願窮朝造,窮我這個皇帝,也絕不會讓我的子民受窮。在這裏也不妨向你朱郡守提前透個信兒,未來三年之內,大明朝廷將向青河郡投入的扶持資金高達上千萬兩白銀,用以修建道路,興修水泥,興辦工坊,發展農桑。三年之後,卻看那時之青河又比安陽如何?朱郡守,這錢,我們投下去了,誰賺那就不定羅,安陽人要是願意去分一杯羹,我們也是歡迎的,哈哈哈!早前我就說了,安陽算是我秦某人的故鄉啊,能照顧一下安陽人,秦某人還是非常樂意做的。不興兵戈,便是我的第一個承諾,這第二件事嘛,當然就是讓安陽人與我們大明人一起發財羅。”


    “陛下的話,朱義記住了,一定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朱義連忙點頭,不管以後要怎麽做,現在總是要維持一團和氣的,不能當麵逆了這位皇帝陛下的龍鱗,否則一翻臉,誰也吃不消是不是?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秦風大笑著拍著朱義的肩膀:“朱郡守,關將軍,這一次合作愉快,期待下一次我們的精誠合作,再會,再會!”


    “恭送陛下!”朱義,關宏宇,卞文豪等人躬身送別大笑而去的秦風。


    半晌,直起身子的關宏宇看著逐漸遠去的秦風的背影,歎道:“一代豪雄,果然自有折人風度,與之相談,如沐春風,直如多年好友一般,也難怪他短短的十年,便有如此成就,可惜了。要是沒有當年那件事,作為我們大楚駙馬的他,說不定真能扶助我大楚一統天下呢!”


    “沒有當年那件事,也不定就會有現在的秦風!”朱義感慨地道。“有因自有果啊!”


    “說得也是!”關宏宇道:“朱郡守,你真要修路到青河郡?”


    “誰說的?”朱義反問道。


    “剛剛明朝皇帝不是說就這樣說定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答應了!”關宏宇道。


    “這事兒,哪有這麽簡單呢?”朱宇道:“好處是顯而易見能夠看到的,大明朝廷如果真向青河郡投入如此多的財力,如果我們參與進去,自然能得到極大的好處,但隱性的壞處,卻也是能想到的,虎牢之變,仍在眼前呢!刀子,往往就藏在利益的後頭,對於這位大明皇帝,我可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他的。”


    “我覺得他還是不錯的。”關宏於反駁道:“至少他不再在落英山脈之中駐軍,對於我們安陽郡來說,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駐軍是因為我們對他根本就沒有威脅啊!”朱義道:“這位皇帝陛下的算盤精著呢!”


    關宏宇楞怔了片刻,悻悻地道:“現在我們總是擔心這個,害怕那個,整日裏揣著小心,這才過去了多少年啊,大楚怎麽就落到了這個樣子?”


    朱義沉默不語,是啊,這才多少年,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卞文豪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秦風遠去的地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朱義向他打招呼,他這才反應過來。


    “卞將軍,以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以後還要在一個地方共事,還請卞將軍不要因為這件事情怨憤,卞大帥哪裏,更要多多美言,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你說是不是?”朱義道。


    卞文豪拱了拱手:“朱郡守放心,這都是朝廷之上有小人作祟,與朱郡守無關。以後我等秦民在安陽,還要請朱郡守多多照應。”


    “沒有秦民了,以後都是楚民,都是安陽人了!”朱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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