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人,永遠是上位者最為關鍵的問題。特別是君王,用錯一個人,便極有可能帶來很大的禍患,而用對了一個人,卻可以事半而功倍。


    就像楚國先皇閔威在世的時候,用程務本為東部邊軍統帥,曆經二十年,不管其它人如何攻擊都不為所動,程務本才有了楚國鐵壁之稱,讓齊國不能越雷池半步,要知道,楚國的東部,可是無險可守,而程務本在東部二十年,生生的以昆淩關為中心,將東部六郡聯成一體,便是齊國的天才統帥曹雲,也在程務本的麵前無法可施。而一旦換了羅良,二十年才建起來的防線,三四年之間,便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殷鑒不遠,對於如何任命下一任的吏部尚書,秦風就不得不更謹慎。權雲能在首輔的位置之上做得很好,其實他最大的能力,就是善於和稀泥,能很好的處理方方麵麵的關係,將不同意見的人之間的對抗,降低到最低的程度,然後再去尋找各人的共同利益點,從而達到各方共贏。不得不說,到現在為止,他幹得很不錯,不僅是讓秦風,也讓其它方方麵麵很是滿意。


    但現在的方大治也好,金聖南也好,在秦風看來,並沒有權雲的這個本事,他們都很年輕,都很銳意進取,但正因為這個特質,反而讓他們鋒芒太銳。主政一方,這種鋒芒自然是好事,但如果主政一國的之內政,這種特質,就說不清是好是壞了,這是一柄又刃劍,能辦事,但也能壞事啊。


    所以秦風準備將這兩人統統調入朝廷中樞,一個負責吏部,一個負責戶部,這是兩個大部,一個管錢,一個管人,都是頭等大衙門,現在吏部壓著戶部一頭,那是因為王厚身身的原因,蘇開榮那裏敢跟王厚較勁爭個上下呢?但王厚既去,吏部這個老大沒有了,自然也就沒有了這個優勢,那以後誰能壓誰一頭,還真是很難說呢?


    隻是讓誰出任吏部尚書,誰出任戶部尚書的問題,讓秦風有些撓頭,畢竟吏部才是朝廷第一部,放誰在這個位置之上,便會被其它人視為天然的首輔繼承人,對另一個來說,不免便有些不公平了,哪怕秦風心中並沒有這個意思,但卻無法阻止人去這麽想。


    秦風總不能公開的說,自己對這兩個人沒有任何的偏見,完全讓他們自由競爭這種話。


    這是一個難題,總得還要好好的斟酌一番,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出來。


    “陛下,郭統領過來了。”馬猴走進了書房,向秦風稟報道。


    丟開手中的折子,秦風抬起了頭,郭九齡向來是無事不登硬三寶殿,他既然來了,那就說明楚齊的事情,終是有了一個結果了。


    “請郭統領進來。”秦風吩咐道。


    郭九齡穩步走了進來,行了禮,自行拖了一把椅子在秦風麵前坐下,私下奏對,郭九齡知道秦風很不耐那些禮節,越是隨意,反而越是會讓秦風高興。這種作風,說實話郭九齡還是挺喜歡的,畢竟他也是出自軍中。


    “郭老,昨日寧則遠去看了他哥哥嗎?有什麽動作?”沒有等郭九齡匯報工作,秦風反而搶先問了一個問題。


    郭九齡道:“陛下,昨日宴會散後,寧大人的確去了寧大公子的住所,隻帶了兩個護衛,輕車簡從去的。”


    “哦?兩兄弟相見可還愉快?”在秦風看來,自然是不愉快的。寧則楓說起來,也並不是無能之輩,隻不過寧則遠更符合秦風的需要。


    “哪有什麽愉快不愉快的!”郭九齡卻是搖了搖頭,“寧大人根本沒有進門去,隻是在大門外站了一會兒,長歎了幾口氣,便自轉身走了。”


    “是這樣啊!”秦風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想不到這寧則遠的心胸還是頗為寬廣的啊!我本以為,至不濟他會闖進宅子去揍他哥哥一頓呢!”


    秦風這個話,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兄弟兩人競爭寧氏族長這個位子,已經到了相當白熱化的程度,寧則楓為了打擊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謂是不遺餘力,甚至在最後下了死手,將寧則遠賣給了海盜,這是赤裸裸的要人命了。兄弟相鬥到了這個程度,已是沒有了絲毫兄弟情義了,而事在事情反轉,寧則楓一把好牌,在大明摻合進來之後,打得慘不忍睹,最終淪為階下囚,而寧則遠卻是春風得意,一躍而成為大明的高官顯貴,這一上一下之間,便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寧則遠如果想出出氣,那的確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寧則遠現在這個做派,可就非同尋常了。


    “寧則遠的確是一位人傑。”郭九齡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易地而處,隻怕我真是做不到這一步。不過此人有如此心胸,臣倒是要恭喜陛下得一良臣了。”


    “這倒說得是,這家夥,我還是很看好的。接下來寧氏船廠的搬遷工作,你哪邊也要關注一下,這可是關係到我們的造船業能不能在短時間內拔高一個檔次的重要事情。”秦風道:“我希望能盡快看到成效。”


    “這個陛下放心,這個寧則遠的手腳也不慢,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戶部,您猜他幹什麽去了?”郭九齡笑道:“我猜這個時候,蘇開榮應當還沒有來得及向您稟報。”


    “這還要我猜嗎?”秦風大笑起來,“他必然是將此次海貿所得,盡數上繳給了戶部。”


    “陛下聖明。寧則遠說,這一次海貿所得,陛下原本是讓他拿著這筆財富回去與寧則楓相爭族長之位的,現在卻是用不著了,那這筆錢,自然是上繳國庫。”


    “這些東西,可都是他自己湊出來的本錢。”秦風微笑道,“回頭讓蘇開榮將本錢折算了還人他。”


    “蘇開榮倒是一個拎得清的人,當真就這麽說了,但寧則遠很是光棍,說他當初遭了海盜,什麽都被奪走了,按照海上的規矩,這些東西已經不屬於他了,後來是陛下搶回來的,所以這些東西,自然都是陛下的。如何拿這些錢回去爭寧氏族長之職,那算是公幹,但現在既然不需要了,自然要上繳國庫。”


    “這個寧則遠,倒的確有一點意思。”秦風笑了笑:“既然他這麽說了,就由他去吧。這個人的理想,不在錢財之上。馬猴,你回頭記著給蘇戶部說一聲,就說是我的意思,這筆錢的一半,撥付回寶清船廠。”


    “陛下,何不直接撥付給海事署?”馬猴有些不解地問道。


    “海事署現在還算是一個秘密部門,不公開的,撥給海事署,你讓戶部如何走帳?”秦風笑道,“要是走公帳,那就什麽也瞞不住了。雖然這件事,遲早也是瞞不住的,但瞞得一時是一時,我可不想齊國知道我正在幹什麽!”


    “是,陛下。”馬猴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等齊國知道了,咱們的艦隊已經形成戰鬥力了,那時候他們再想與我們放對,可就不是對手了,咱們就可以好好收拾他們,讓他們在海上永遠也形不成有效的戰鬥力,哈哈,齊國千裏海岸,到時候,咱們想在哪裏登陸敲打他們,就在哪裏登陸敲打他們。”


    “看來你這段時間還是讀了不少書的嘛!”秦風笑了起來,“腦子也見長了,懂得思考了。是不是想著出去獨擋一麵了啊?”


    馬猴嘿嘿的笑了起來。


    “再過兩年吧!”秦風卻衝他擺了擺手,“你還年輕著呢,這兩年也沒有什麽仗打。再沉澱沉澱。多學一點東西。”


    “陛下,我可不小了,我都已經二十歲了。”


    “二十歲很大嗎?我二十歲的時候,還隻是一個校尉,帶著你們兩千人,你現在二十歲,可已經帶著五千人的烈火敢死營了。打仗,你要學得還很多呢!沒事兒的時候,多去找小貓討教討教,嗯,還有越京城中,有不少的前越退下來的老將領,你也可以去拜師學藝嘛。你要是上門,保管他們是傾囊相授。”


    “那些手下敗將,有什麽資格教我?”馬猴不屑一顧。


    “手下敗將?”秦風眼中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小猴子,越國之敗,不在將無能,而在君無道。前越將領之中,像洛一水,陳慈,還有死了的吳昕,你與他們放對,你覺得是他們的對手嗎?就說吳嶺,你覺得自己與他對壘,打得贏嗎?”


    馬猴不由一僵。


    “別說是你了,便是我,在指揮大兵團作戰方麵,也是極度缺乏精驗的。說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我倒還是很自負的,但臨陣指揮,我就有自知這明了。打橫甸,實是在冒險,而正陽之戰,是小貓,吳嶺他們在指揮,後來的戰事,你看我插手將軍們的指揮了嗎?三人行,必有我師,那些將領們,肚子裏都是有貨的。”


    “臣明白了。”馬猴若有所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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