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眾人的眼光便開始有些異樣,一個是之前風傳要與永嘉候聯姻的文佳郡主,一個是已經和永嘉候定了親的顧溫靜,一個是永嘉候的妹妹嚴明月,倒是有好戲可以瞧了。


    扶風苦笑,如此,勝敗都落人口舌去嚼了。


    嚴明月卻沒有瞧見眾人的眼裏的興味,拍拍手,又笑道:“還是老規矩,單出來的數’二’是直接輪空的,如今,可是又要看顧姑娘還有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扶風抿了嘴笑。


    丫頭照例托了盤子上來,嚴明月先挑了一個,當即垮了臉,道:“還真是的,早知道讓你們先挑了。”


    扶風苦笑,如果是自己拿到的不是二,和嚴明月對上,是贏了她好,還是輸給她好?隻怕文佳郡主也會苦惱,嚴明月可是嚴箴的妹妹,贏了她雖說麵子上光彩,卻得罪的是心上人的妹妹,如是輸了,又如何在眾人麵前爭得麵子。


    二人心思九轉,文佳郡主開了口,道:“顧姑娘先請。”


    扶風笑了笑,隨意撿了其中一個方勝,文佳郡主便也伸手拿了那最後一個。扶風打開一瞧,微微笑了。


    文佳郡主也打開了手裏的簽,笑道:“還說想和顧姑娘下一局呢,如今看來卻是不知道有沒有這福分了,明月妹妹如今技藝越發高超,少不得拚命試一試吧。”


    嚴明月驚道:“顧姑娘,你真是神仙托身的嘛,怎的次次都能輪了空?”


    扶風捂了嘴笑。


    文佳郡主和嚴明月說話間坐了下來,丫頭忙又去點了香。


    嚴明月和文佳郡主這一局看去卻並不如方才與康寧郡主的精彩,明顯感覺到文佳郡主有些畏首畏尾,連嚴明月都看了出來,道:“郡主可不能讓著我,這有什麽意思。”


    嚴明月快言快語,直接說破了出來,文佳郡主臉色微紅,道:“我哪裏是讓你,是一時不知道怎麽下才好,連下兩局都有些暈了。”


    大家的臉色有些怪異,隻是麵對著的是文佳郡主,不好說破罷了。


    文佳郡主讓著嚴明月被人瞧了出來,到底不好再裝,隻十幾隻便贏了嚴明月,好在嚴明月臉色並不難看,也不看重那些個物件兒,隻圖好玩罷了。當下道:“我還當和哥哥學了兩日厲害了呢,卻原來還是下不過你。”


    文佳郡主有些不好意思,道:“明月妹妹厲害了許多,我也是費了老大勁才贏的。”


    扶風見文佳郡主贏了,心裏在思考,這文佳郡主的棋藝說起來不錯,如若是和盧風比,定是不相上下,可是若是對上自己,便是沒有勝算的。如今卻是要考慮是贏了她,還是拖到三炷香後,讓各人領了各人的首飾去才好。


    文佳郡主拉了水袖,對著扶風甜甜一笑,道:“顧姑娘,請多多指教。”


    扶風笑笑,道:“文佳郡主,請。”


    小丫鬟忙點了香,二人又推辭一番,扶風撿了黑子先行。


    文佳郡主在方才扶風和周芳蕤下棋之時觀察過扶風,感覺其技藝應該是在周芳蕤之上一大截,但是卻生生下到了香快燃盡才贏了她,要麽這顧溫靜是卻是有顧慮,方才有些招架不住周芳蕤,生生拖到了那個時候。要麽是她故意的。


    文佳郡主不敢大意,如若是早些前先與這顧溫靜對上,便也罷了,如今卻是隻剩了兩人,誰輸誰贏,關乎臉麵問題。更不提自己心裏的那如蟻啃噬一般的妒忌之心。


    文佳郡主開局有些保守,想必是不了解扶風的棋風,扶風也有些佩服文佳郡主,作為一個大家閨秀,竟也能下得一手好棋,自己可是在司棋底下日日磨練出來的。


    扶風不疾不徐的落著子。


    桌子四周圍了一圈的閨秀,嘖嘖稱奇,這一子能下在這兒?居然是這樣的?


    一炷香過去了,棋盤上仍看不出輸贏。


    兩炷香差不多完了,扶風還沒有考慮是否要贏了文佳郡主,不過棋盤上故意稍稍露出了一個破綻,想著在香還沒有燒完之前,如若文佳郡主發現了的話想要贏自己,那麽自己也隻能贏了她了。如若未發現,便罷了,下個平局皆大歡喜。


    下定了注意,扶風便越發輕鬆起來,氣定神閑的一子連著一子的落。


    文佳郡主卻暗暗心驚,這顧溫靜,長得如此模樣,隻當是個草包花瓶,雖說贏了周芳蕤,自己有所猜疑,不料卻真是厲害的。如此看來,方才與周芳蕤一局,是故意悠著的了。能掌控著棋局的人,技藝必是超過對手很多的。


    文佳郡主心裏知曉了扶風的實力,一時便有些心慌,棋子也一子落得比一子慢。


    嚴明月正在小聲的和周芳蕤討論著棋局,嚴明月道:“還當顧姑娘是僥幸贏了你的,如今看來卻是個厲害的,竟然連考慮都不考慮落子,文佳郡主卻下得越發慢了。”


    周靜舒此時也看出了扶風的厲害之處,暗自苦笑,自己還真是沒有發現,這顧家姑娘的棋藝,豈止是高出自己一點半點的,卻每次都能讓自己隻輸了一兩子。在這圍棋裏,贏得漂亮不如控製得漂亮,要想贏不算難,算計好贏多少卻是非高到一定程度做不到的。


    一時也有些佩服這顧溫靜,樣貌長得如此出色,棋藝也出眾,還能顧及自己的麵子,隻將將的贏一子兩子,當下也對扶風的好感更甚了。


    周芳蕤聽了嚴明月的話,小聲的笑道:“如今看來倒是分不清勝負的樣子,這香卻是點到第三炷了,怕是大家今日都不會折了東西了。”


    文佳郡主此時卻有些心慌,自己棋藝在京中貴女圈是出了名的頂尖,難不成今日要與這顧溫靜打了平手?如今這顧溫靜已經與嚴箴訂了親,給自己招了多少笑話,現在又要在棋藝上蓋自己一頭?


    心裏越慌,手裏越慢,忙不迭深吸了口氣,仔細端詳了棋盤,突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破綻,如若自己落這一子下去,便能盡快的解決對弈!


    文佳郡主心裏狂跳,如是能在棋藝上贏了顧溫靜,想必也能讓嚴箴多看一眼吧?深深吸了口氣,兩隻青蔥手指撚起一顆白棋,穩穩的放了下來。


    嚴明月在此時驚呼一聲,忙捂了嘴,小聲的和周靜舒道:“文佳郡主要贏了,可惜了顧姑娘,這兒居然露了破綻。


    扶風嘴角一笑,暗道,還真是弈如人生,機關算盡,這交錯的棋盤,卻像是人世間的牽扯,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道誰輸誰贏。


    如此,再無回頭之路,也罷,贏了贏了,又有何難的。


    當下一掃方才的溫吞,一子落下去,眾人的臉色又變了。


    這竟然是個圈套。


    文佳郡主臉色煞白,竟然是如此,這顧溫靜好心機。


    文佳郡主手指頭有些顫抖,手上拿著的棋子半晌都放不下去,突然扔了子,苦澀的道:“顧姑娘棋藝高超,我輸了。”


    扶風微微一笑,道:“郡主承讓了。”


    文佳郡主站了起來,嘴角想要拉起一絲笑容,卻半晌都笑不出來。


    眾人驚愕了片刻,又看到了有些搖搖欲墜的文佳郡主,一時都有些呆住不知道說什麽好。


    嚴明月也有些不知所措,文佳郡主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便上前兩步,道:“郡主,你沒事吧?”


    這嚴明月,在侯府裏被薑氏保護過度,府裏又隻有她一個嫡女,人情世故上差了許多,此時見文佳郡主臉色不對,雖說關心的問出此等話語來,卻不料這文佳郡主是個心高氣傲的,幾時受過這般屈辱。


    如若嚴明月沒問還好,此話一出,文佳郡主似乎感覺到了眾人對自己嘲笑,一時間憤怒,傷心,委屈和嫉妒衝上了腦子,眼睛裏感覺到了模糊。隻是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京城世家貴女,豈能在眾人麵前顯了弱。當下放下了水袖,死死掐了手心,道:“我怎麽會有事,如今也坐了這半歇了,我要下去看看戲去。”


    話音落完,便抬起腳往拱月門走去。背影略有些狼狽,丫頭們忙跟上了,嚴明月讓丫頭把托盤裏的東西遞給扶風,道:“我去瞧瞧。”忙不迭跟在文佳郡主身後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隻道是頑鬧,不成想竟出了這樣的事,大家的臉色都有些訕訕。


    扶風作為一個初初加入貴女圈子的新人,出了這等風頭,其餘的幾個女孩子此時卻不好與扶風一道。康寧郡主在嚴明月走後,忙也跟了上去。


    周芳蕤有些歉意的對這扶風彎了彎唇,也離開了。李悅容等人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摸摸鼻子,便都跟著出了門。


    宋蓉見四處無人了,才捂著嘴巴笑了起來,“不是厲害得很麽?端著個樣子給誰看?”


    宋蓉笑了會子,看著扶風,也覺得順眼了許多,道:“想不到你還真是厲害的,如今得罪了她,怕是你要不好過了。”


    扶風對著宋蓉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這宋蓉雖說刁蠻,卻也並未害過人,嘴巴上有些厲害,卻也是敢說敢做的人。


    宋蓉見扶風仍一如既往的對自己,並不如其他人嘲笑自己哥哥宋墨的譏誚眼神,如今又贏了文佳郡主,給自己出了口惡氣。當下口氣便和緩了許多,道:“我與你說真的,這文佳郡主得福郡王疼,怕是給你父親使袢子不好了。”


    扶風笑道:“因為我下棋下贏了她,便要給我父親使袢子?”


    宋蓉一愣,道:“可不是隻贏了她一盤棋麽?她剛才那幅模樣像是誰搶走她東西了似的委屈。”宋蓉說完,又笑了,道:“可不真是搶走了最最心的東西嗎?”越發笑得樂不可支。


    扶風卻不好答話,道:“宋姑娘可要一道下山去?”


    宋蓉指了指桌子上的托盤,道:“你的戰利品,不拿著?”


    扶風道:“我並不想贏的,隻是一時沒控製住。”


    宋蓉一聽,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竟是個好玩的,沒有控製住,如讓她再聽了,怕是要氣得床都起不來。”


    扶風哂笑,卻不吭聲。


    宋蓉笑夠了,道:“我可不與你一路,你得罪人了莫要扯上我。”自己帶了丫鬟也出了拱月門。


    此時,小閣樓處除了兩三個正在立在閣樓底下的丫鬟,竟是走了個幹幹淨淨。


    秋桐見再無人了,方道:“姑娘?”


    扶風看了一眼仍擺在桌子上的淩亂棋盤,一張托盤上玲琅滿目的珍貴首飾,歎了口氣,道:“我們也走吧。”


    秋桐道:“這東西怎麽辦?”


    扶風笑了,道:“正大光明贏的,有什麽拿不得,拿走。”


    秋桐有些為難,這些個首飾都是名貴非常的,經不得一點剮蹭,如今都放在托盤裏,沒個東西來裝,總不能托著托盤走吧。


    扶風也回了神,二人盯著一盤子的首飾發呆。


    “你在這作甚?”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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