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串似乎命中注定要經常流浪。金明月幫秦風給王建平打了個電話,然後串串今晚過夜的地方就變成了翠微派出所。半個小時後,秦風開著黃秋靜的奧迪,駛進了位於中心區西麵近郊的一處新開發的小區。這個小區秦風上輩子同樣沒來過——1個小時之內走了兩處自己兩輩子都不知道的地方,這讓秦風很是有些懷疑自己東甌市土著的身份。金明月挺著肚子從車裏下來,不等秦風把她送到樓上,就微笑著邀請秦風和蘇糖上去坐坐。秦風聽得出來,金明月這隻是客氣一下,於是很識趣地表示自己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下回再來做客。


    把黃秋靜的車鑰匙直接交回到金明月手裏,互相道聲再見,三個人在小區的車庫外分頭而去。


    蘇糖挽著秦風的手,顯得有點蔫蔫的,時不時咳嗽一聲。她的感冒明顯還沒好瓷實,今天在外麵走了一個下午,折騰到現在,看來也是累了。秦風本想打電話叫安德魯開車過來接,可一想自己那蹩腳的英語估計連地方都說不清,再加上安德魯這老外可能也找不到這個位於中心區犄角旮旯位置的小區,於是很幹脆地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兩口手挽著手,從小區外的公園式小徑走回到大馬路旁,站在路邊吹了10來分鍾的冷風,才終於老天垂憐地等到了一輛出租車。蘇糖上車後咳得更厲害,秦風聽得心焦,想帶她再去醫院看看,可蘇糖在抗病這件事上卻執拗得很,反而頭頭是道地教育秦風說抗生素不是好東西,本宮身強體健用不著掛鹽水。秦風拗不過這妮子,隻能靜觀其變,實在不行,明天早上再去醫院也不晚,畢竟正如蘇糖所說,區區感冒,還能一晚上咳成急性心肌炎不成?


    新田園小區距離黃秋靜和金明月家確實不遠,十幾分鍾後,出租車便在小區大門外停了下來。


    秦風的現金全都被趙小龍拿走了,好在蘇糖出門帶著錢,兩個人才不至於坐霸王車。秦風想到霸王車這個詞,下車後又跟蘇糖感慨了一句,說今晚吃了頓霸王餐——沒有記錯的話,晚上那頓飯,好像最後都沒人掏錢買單。蘇糖卻沒力氣跟秦風扯閑篇,下車後繼續咳了一路,回到出租房,吃了昨天醫院開的藥,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好轉,咳得眼淚出來了。


    秦風心疼得很,打算出門去給蘇糖再買點止咳糖漿。


    蘇糖卻拉住秦風不讓走,腦洞開得跟三流電視劇編劇似的,一邊咳得震天響,一邊斷斷續續說道:“老公,不要走……萬一你出去買藥的時候我咳死了,又或者你在買藥的路上被車撞死了,那我們不就天人永隔了……如果我死前看不到你最後一麵,或者你死前我看不到你最後一眼,我一定會死不瞑目的,死後一定會變成貞子那樣的怨靈的……老公,不要離開我,我不想生靈塗炭……”


    秦風直接收起了多餘的擔心。


    既然還有力氣編故事,那就說明絕對沒有生命危險。


    秦風被蘇糖纏得走脫不得,不過還是見不得她咳得那麽辛苦。秦風思來想去,把手機通訊錄裏所有能想到的人全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很悲哀地發現,現在能不辭辛勞、跋山涉水跑來幫自己的,貌似也就隻剩下剛剛成為他私人秘書的諸葛安安了。


    猶豫了一下,秦風還是給諸葛安安打去了電話。


    手機那頭沒響過三下就被接了起來,諸葛安安聲音很柔和地問道:“秦總,有什麽事情嗎?”


    秦風道:“能幫我買瓶止咳糖漿嗎?送到新田園這邊來,我現在抽不出身。”


    諸葛安安沉默了一陣,回答道:“好,要什麽牌子的?是早上你剛搬進去的那個地方嗎?”


    “對。”秦風道,“牌子無所謂,反正越貴越好,就買最好的……兩瓶。”


    “好的。”諸葛安安道,“還有別的嗎?”


    “有!有!”蘇糖把手機從秦風手裏拿過去,邊咳邊道,“再幫我們把串串從翠微派出所接回來,再給我帶碗炒粉幹,讓老板多放點蝦米,洋蔥不要。”


    諸葛安安沉默不語。


    秦風拿回了電話,語氣歉然道:“止咳糖漿就行了,要是順路,再隨便帶點麵包、蛋糕之類的,串串就不用去接了,我自己明天早上去接。”


    “好。”諸葛安安掛了電話。


    “你幹嘛對她這麽好?”蘇糖見秦風幫著諸葛安安說話,立馬進入不講理狀態。


    秦風隻能好言安撫,把媳婦兒摟進懷裏,摸著頭道:“你咳得這麽厲害,再吃炒粉幹今晚就不用睡了,等你感冒好了,想吃大象我都給你弄來……”


    “我沒事吃大象幹嘛,有誰會腦子有病去吃大象啊,我晚飯沒吃飽嘛……”蘇糖捶了秦風一拳,生了病就特別脆弱,什麽話都藏不住了,嚶嚶道,“你說,是不是喜歡那個諸葛安安?”


    女人,一個生病的女人,一個生病後還對假想敵嚴防死守的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秦風幹脆不和蘇糖說話,抱著她往沙發上一躺,讓蘇糖整個人麵對麵壓在自己身上,雙手環在她的腰上,靜靜地看著她。


    蘇糖被秦風那充滿疼愛的眼神盯住,瞬間連咳嗽都忘了。


    兩個人凝視了半天,蘇糖正幸福感滿滿著,卻突然鼻子一癢。


    “啊嚏!”噴嚏猝不及防,噴了秦風一臉口水。


    蘇糖手忙腳亂地想從秦風身上爬起來:“紙巾,我去拿!”


    秦風卻境界很高地不動聲色,仿佛下了決心要唾麵自幹,雙臂緊緊裹住小妮子,沉聲道:“別吃安安的幹醋了,我頂多就是幫她說一句話,可我為你能冒生命危險啊,你看我臉上這麽多感冒病毒,我怕了嗎?我為什麽不怕,因為這些病毒是從你身體裏出來的,隻要是你身上的東西,我都會用生命去喜歡。”


    蘇糖聽了很感動,又幽幽問道:“那便便呢?”


    秦風:“……”


    蘇糖:“鼻屎你也喜歡嗎?”


    秦風:“……”


    同居後的女人,說話真特麽沒底線!


    ……


    諸葛安安來得很快,安德魯送她過來的。按照秦風說的,她帶了兩大瓶的港產某名牌枇杷膏來,還拎來一大包蛋黃派,一袋子大概七八個麵包店剛出的麵包,還有一箱純牛奶,以及一碗蘇糖要的炒粉幹。話說這麽多東西,要是沒有安德魯幫忙,諸葛安安一個人還真拿不上來。


    秦風已經洗幹淨了臉,把諸葛安安和安德魯迎進屋後,他給兩個人倒了兩杯剛燒開還滾燙的白開水。安德魯對白開水這種大陸傳統飲品很是下不了嘴,諸葛安安卻安之若素,雙手捧著一次性杯子,小心地微微啜一口,對秦風道:“感冒了多喝熱開水,效果挺好的。”


    “嗯,我讓他去燒的。”蘇糖打開炒粉幹的袋子,房間裏頓時香氣四溢。


    廚房裏有幹淨的碗筷,蘇糖去拿了兩個過來,把炒粉幹分成兩半,一碗放到秦風跟前。


    秦風肚子不餓,見安德魯已經在咽口水,笑著遞過去道:“你吃。”


    安德魯完全不矯情,說了聲謝謝,拿起筷子就呼呼開動,一邊用誇張的口吻連聲讚歎,說中國的炒麵簡直好吃到要在他嘴裏爆炸,他現在張嘴就能噴出一個宇宙。秦風完全聽不懂,問諸葛安安這貨在說什麽。諸葛安安很精準地翻譯道:“中華小當家。”


    秦風恍然大悟,對諸葛安安豎了個大拇指:“高水平。”


    蘇糖強行控製著自己不去拈酸搗醋,小口吃著炒粉幹,卻依然沒什麽胃口。


    她吃了兩口,就把碗放了下來。


    安德魯眼睛發亮,端起蘇糖那碗就倒進自己碗裏。


    諸葛安安厲聲喊道:“她生病了!”


    安德魯笑道:“沒事,我在南美訓練的時候連生鱷魚肉都吃過,這點病毒不算什麽。”


    蘇糖能聽懂生病這個單詞,好奇地問諸葛安安道:“他說什麽?”


    諸葛安安道:“他說他不怕。”


    蘇糖很不解道:“可他剛才說了那麽長一句話啊!”


    諸葛安安微笑道:“翻譯要抓重點,關鍵是要讓聽的人明白對方所表達的中心含義,逐字逐句的翻譯,那隻是國內的初級水平,一般的日常交流是不會那麽翻譯的。”


    蘇糖對諸葛安安的解釋頗為不服,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說不過諸葛安安,於是咬咬牙,忍了。


    諸葛安安和安德魯稍微坐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


    安德魯吃得滿嘴油光,表情心滿意足。


    秦風動作很麻利地收拾了客廳,順便洗了碗。


    等回到蘇糖身邊,這丫頭已經拆開蛋黃派開吃了,邊咳邊吃,吃得噴噴香。


    秦風忽然有了種當爹的感覺,很不講情麵地把蛋黃派收走。


    蘇糖呀呀喊道:“幹嘛啊,還給我,我要吃啊!”


    “吃個屁,喝藥!喝完去刷牙洗臉,今晚早點睡。”秦風很霸道地把枇杷膏擺到蘇糖跟前。


    蘇糖嘟了嘟嘴,討價還價道:“你喂我喝。”


    秦風道:“怎麽喂?”


    蘇糖笑得眼波蕩漾,羞澀道:“你先喝……”


    秦風苦笑著搖搖頭,可還是隻能照做。


    他擰開瓶蓋,自己先喝一小口,然後嘴對嘴給這丫頭度過去。試了幾下,蘇糖仿佛覺得這麽喝很好玩,越喝越來勁,沒一會兒就不知不覺地喝掉了半瓶。


    ……


    小愛巢早早地熄了燈,蘇糖蜷著身子,窩在秦風懷裏,不到9點半便睡著了。將近100塊一瓶的枇杷膏,效果出奇的好,蘇糖睡著之後,幾乎一整夜都沒有再咳嗽。秦風也累了,腦袋沾著枕頭,不多時也跟著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秦風醒來時,已經是早上8點多。


    蘇糖睡姿又發生了改變,原本縮成一團的身子,此時又大大地舒展開來,一條腿壓在秦風肚子上,一隻手無意識地抓著秦風大清晨雄姿英發的小|弟|弟,作風很是豪放。秦風看著熟睡中的蘇糖那清純可人的麵龐,怎麽都想不明白,這丫頭怎麽就養成這種習慣了。


    “唉,低級趣味啊……”秦風批判地說著,把放在蘇糖咪咪上的手拿開。


    蘇糖嚶嚀一聲,又抓起秦風的手,放回原處。


    秦風碰了碰她的鼻子,道:“醒啦?”


    蘇糖閉著眼呢喃道:“嗯……沒醒,還要睡……”


    “我要去公司了。”秦風小聲道。


    蘇糖這才乖乖地把腿從秦風身上移開,順便也鬆開了手裏的小秦風。


    秦風下了床,麻利地去衛生間洗漱一番。


    然後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諸葛安安打了個電話。


    諸葛安安明顯早就到了,秦風電話一過去,不到2分鍾,她和安德魯就按響了門鈴。


    秦風剛好穿戴整齊,出去開了門,笑著問道:“在樓下等多久了?”


    諸葛安安道:“半個小時左右。”


    秦風點點頭,又對諸葛安安道:“你早上幫我在這裏照顧一下阿蜜,待會兒她起床了,幫她買碗白粥來。”


    諸葛安安倒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就是不放心秦風,問道:“你和安德魯能正常溝通嗎?”


    “指指路肯定沒問題。”秦風笑道,“往左往右我還是會說的。”


    諸葛安安微笑道:“也好,多開口交流,很快就能有進步的。我知道你語法基礎不錯,高考上了一本線的。”


    秦風淡然一笑,高考成績這種事,早就不算什麽了。


    跟諸葛安安交代過讓蘇糖記得喝藥,秦風就帶著安德魯出了門。


    秦風前腳剛走,蘇糖後腳就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屋裏暖氣充足,這丫頭身體舒服了點,就好了傷疤忘了疼,隻穿棉毛衫就往外晃蕩。


    略微緊身的棉毛衫,把蘇糖的身體線條裹得曲線分明。諸葛安安一回頭,看到蘇糖那足以秒殺一大票專業模特的頂級身材,一瞬間不由自主地心頭一蕩。


    蘇糖卻被諸葛安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雙手一抱胸,驚聲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諸葛安安看著蘇糖緊張又可愛的模樣,不禁嘴角一揚,調皮道:“你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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