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能做到受市政府邀請的高度,今天在座的所有老總,沒有一個人不明白組建公私合營銀行的意義。因此盡管市裏的領導不斷地表示“細節可以放在以後慢慢談”,但精得跟猴兒似的東甌市老總們,卻仍然不依不饒,各種刁鑽又關鍵的問題,層出不窮地問個沒完沒了。幾個市領導水平雖然都挺高,但碰上這種仿佛研究生畢業論文答辯的場合,腦子一下還是轉不過來,而且肚子裏的墨水也確實不夠用,不過索性今天現場也來了為數不少的經濟方麵的專家,每當領導卡殼,總會有個年紀不小滿頭白發的老教授或者學者型官員及時舉手,然後滔滔不絕地一口氣說上十來分鍾。如是再三,這場會議足足開了2個多小時,到了將近12點,才總算散了會。然而散會歸散會,可幾位市領導並沒有就這樣輕易地逃出老總們的魔爪,彭定芳和莫念家幾個人,同為毆商和甌投的代表人物,即便下了會,照樣貼著負責“東甌招投商行”項目的兩位大佬,朱明遠和蔣鵬飛,沒完沒了說個不停。


    秦風倒是對這個曆史上本不該存在的銀行沒什麽興趣。


    說起來他現在在甌投的股份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這筆關乎甌投未來發展方向的生意,不管將來是砸了還是賺了,對他的影響都大不到哪裏去。至於說以後要有什麽貸款的需要,憑他現在的社會知名度和資產狀況,找其他銀行貸款也沒完全沒問題,不一定非要吊死在這棵樹上。


    出了會議室,秦風和蘇糖故意跟在人群的最後麵,慢吞吞地往前走。


    接下來的這頓中午“工作餐”是市委請客,兩個人就算心裏再不想去,可還是不得不繼續打起精神應付,現在抽身逃離,那簡直太不給市領導和其他大佬麵子。


    百來號人魚貫出了人民禮堂,走出大樓,秦風和蘇糖已經和其他人拉開不短的距離。


    秦風邊走邊掏出手機,先給秦建業打了個電話。


    片刻後秦建業接通,語氣消沉地告訴秦風說他已經先回家了。


    秦風沒問別的,哦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中午吃飯的地方,就在市行政中心內。


    在這片占地不小的大院內,有一間專門的招待大樓。雖然中央一再三令五申要刹住吃喝風,但政令從京城出來,奔襲千裏再落到地方上,力道顯然耗損了不少。沿著一條蜿蜒雅致、林蔭密布的小道前行,走了大概七八分鍾的人,秦風和蘇糖才到了地方。走進裝修水平絲毫不輸四星級酒店的招待大樓,小兩口在工作人員充滿殷勤的指引下,終於又回到了大部隊中。


    由於人多,午餐的地方被安排在了招待大樓二樓的中央大廳。隻是今天畢竟是周末,市裏頭也沒多少人,所以即便老總們說話音量不小,但總體上感覺,整個建築還是挺清靜。


    秦風和蘇糖的座位早就留好,就在最中央主桌的邊上,桌上擺著秦風和蘇糖的名牌,不過蘇糖這個牌子,字體明顯和別人的有點不一樣,顯然也是臨時打出來的。


    兩個人走上前坐下來,邊上全都是甌投的股東,幾個老貨雖然已經盡力了,但見到蘇糖依然不自覺地笑得色眯眯的。這種事秦風也沒法子,老婆漂亮的男人總免不了有類似的煩惱。


    他很淡定地跟桌上的幾位老總打著招呼,沒過一會兒,廚房就上了菜。


    同時每桌端上了兩瓶茅台。


    “哎喲,市政府工作餐有茅台喝,小秦,這是市裏的領導在冒著違紀的風險招待大家,你和蘇小姐今天不喝就是對不起市領導的一片苦心啊!”坐在秦風邊上的一個老貨擰開酒瓶就往秦風杯子裏倒酒,蘇糖身邊那位也不示弱,擰開另外一瓶,奪過蘇糖的杯子就灌。


    秦風反正也攔不住這些家夥,轉頭小聲對蘇糖道:“要是不想喝,等下隨便倒地上就好了。”


    蘇糖弱弱地點了點頭,然後等邊上那老貨把她的杯子放下,蘇糖立馬就拿過酒杯,當著人家的麵,直接就倒在了地上,笑盈盈道:“我不會喝酒,我喝飲料。”


    給蘇糖倒酒的那個老總瞬間就懵逼了,盯著蘇糖看了半天,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來:“秦總,你家蘇小姐,做人真是直爽。”


    秦風鎮定地微微一笑,拉上了幾億人背書:“八零後,都這麽直爽。”


    蘇糖這麽一搞,滿桌子的老板就沒有再不識趣地拿微博女神當氣氛調節器了。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秦風和蘇糖客客氣氣、本本分分地吃著這頓手藝一流卻不好吃的飯,等到菜過五味,秦風也差不多二兩酒下肚,蔣鵬飛忽然端著杯子走到秦風這桌,站在秦風正對麵,笑著說道:“各位中心區的老總,去年工作辛苦了,我代表東甌市和中心區政府,向各位老總表示感謝。去年中心區的財政收入位列全市第三,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主要就是靠工商業精英的開拓創新、積極進取,所以我誠摯地希望,今年中心區的各位老總生意能越做越大,保持住去年的良好勢頭,咱們保三衝一,爭取做出中心區的首位高度!”


    “好!借蔣市長吉言,我們一定加油努力!”剛才給蘇糖倒酒的那位身價起碼也是三五億起步的老總,紅光滿麵、滿嘴酒氣地起身跟蔣鵬飛敬酒。


    蔣鵬飛跟他一碰杯,卻隻抿了一小口酒,然後嗬嗬笑著,圍著桌子走了半圈,走到秦風身邊,很江湖氣地搭住秦風的肩膀,說道:“秦總,市裏最近在研究搞個高新創業園區,等建好了,你們微博網可以搬過來,朱市長說了,隻要你們肯過來,頭三年免稅都行!”


    秦風笑道:“蔣市長,微博網現在可不是我說了算。”


    “不算更好啊!”蔣鵬飛大笑道,“我是很支持你自己出來二次創業的,你要是有什麽好的想法,我們市裏一定大力支持啊!銀行、政策、場地,市裏都能幫你解決,你要是還不放心,市裏可以出資跟你一起弄!”


    秦風聽得哭笑不得,說:“蔣市長,咱們東甌市的經濟政策也太活了吧……”


    “那是,敢為天下先嘛!”蔣鵬飛半醉不醉地說道,“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現在是高新技術產業時期,我們要是還不打破枷鎖,解放思想,那這機會一錯過,將來可就沒得後悔了。像你這樣年輕能幹,又懂得把握市場潮流的青年優秀企業家,我們就該重點扶持!”


    蔣鵬飛死命把秦風往高了捧,秦風實在吃不住,隻能不停地說著謝謝。


    扯了大概有五六分鍾,蔣鵬飛沒再和這桌上的其他老總碰杯,便去了邊上的另一桌。


    但秦風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隔壁桌的南樂清又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先跟這一桌的所有人打包敬了一杯,然後就走到秦風身邊,笑眯眯地問道:“小秦,我聽黃律師說,你最近跟他一起開麵館啦?”


    秦風笑道:“南總真是消息靈通。”


    “什麽靈通不靈通的,我侄子給黃律師當秘書,你們有什麽事情,我還能不知道啊?”南樂清倒是坦白。秦風忽然想起來,黃秋靜的秘書名叫南風,合著竟是南樂清的親侄子。難怪老說這社會上升渠道封閉,要是重要崗位都這麽內部消化,窮人家的孩子確實不容易出頭。


    南樂清繼續道:“小秦,你怎麽忽然想起來做連鎖餐飲了啊?”


    “什麽連鎖,一家都還沒開呢,先看情況吧。”秦風道,“做得好就做,做不好就換別的想法。”


    “別看情況了,做餐飲有什麽意思啊?”南樂清隨手從牆邊拉了張椅子,居然還坐下了,一本正經地跟秦風扯起來,“東甌市這麽多年,唯一做成功的連鎖餐飲,也就隻有一家肯德基,還是外來的,那些什麽麵館,你做死了,一家店一年給你掙50萬,你開個100家,一年利潤最多也就5000萬,你還要繳稅,還要給股份分紅,還要這個那個,最後到自己手裏,最多也就剩個1000萬,而且隨便一家店,隨便有個客人要是出點什麽事情,我跟你說,煩都把你煩死!這事情風險大,利潤又一般,就算你做一輩子,頂多給你攢個幾棟酒樓出來,跟那個徐國慶一樣,四棟樓、五棟樓,有什麽意思?”


    南樂清很真摯地看著秦風,秦風卻嗬嗬一笑,來了句:“南總,我覺得人這輩子,不貪心才能安心,做人還是要知足啊。徐國慶這四五家酒樓,將來東甌市樓市、地皮炒起來,至少也值個好幾億,每年租給別人,自己不用幹,一年收租金也能拿個兩千萬,你說這世上有多少人能一輩子賺到1000萬啊?我將來要是能做到人家徐總的高度,也就心滿意足了。”


    “喔唷!你才幾歲啊?都還沒起步就想退休了?”南樂清道,“小秦,你知不知道甌投現在好幾個項目在準備上市,關總每天張口閉口幾十億、幾百億地跟我報數,報得我心髒都在顫。小秦,知不知道這幾十億、幾百億裏頭,你這個功勞有多大?老侯前年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手裏的錢該怎麽花,就是你來了,聽了你的話,他才下了決心要聯合我們創辦甌投。你說你現在,跟個老牛似的,隻求付出、不求回報,思想境界這麽高,還跟我說一輩子賺個1000萬就知足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思想境界這麽高,我還跟老侯幹個屁啊,咱們倆合夥不就好了!”


    秦風聽得目瞪口呆,實在沒料到南樂清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來。


    他看著南樂清那張油膩膩的老黑臉,心裏默默嘀咕說大佬你真特麽勇敢,連侯聚義的牆角都敢明著挖——而且還是吃裏扒外地從裏往外挖。


    然而南樂清還沒完沒了,表情特別認真地繼續對秦風道:“小秦,我說真的,你要是還有什麽高科技的項目,你隻管找我做,我現在口袋裏是沒幾個錢,不過一個億,勉勉強強還是湊得出來的,而且我保證,隻要你跟我一起做,我覺得保證不插手任何企業的管理,企業怎麽發展,全都你說了算!”


    秦風盯著南樂清,兩個人對視了半天,秦風忽然一笑,道:“南總,將來要是有機會,我會認真考慮的。”


    “別說什麽將來了,時間不等人,做生意隻爭朝夕啊。”南樂清拍拍秦風的肩膀,起身離開。


    秦風搖了搖頭,這才知道原來甌投內部其實也不安穩,難怪第一次開董事會的時候,侯聚義對南樂清就不怎麽客氣。這位東甌市首富,怕是早就有分家的心思了。


    午飯吃到下午1點左右,市裏的幾個領導把今年的大戶納稅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一群人喝得晃晃悠悠出了招待大樓。


    秦風和蘇糖還是混在人群後麵,慢慢朝地庫走去。


    沒了秦建業,回程的路恐怕是要無證+酒駕。


    秦風正琢磨著是不是應該給關彥平打個電話,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秦總。”


    轉過頭,見是狄曉迪,秦風上前跟他一握手,道:“狄主任。”


    狄曉迪看了蘇糖一眼,問秦風道:“你們今天就兩個人過來嗎?”


    “對。”秦風道,“正打算打電話給司機呢。”


    狄曉迪卻道:“要不先去我辦公室坐一下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


    秦風有點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也好,順便醒醒酒,也不用麻煩別人過來接了。”


    ……


    秦風跟著狄曉迪,從林蔭小徑的一條岔道出來,沒一會兒就到了市委5號樓。


    5號樓主要是一些市委的直屬部門,狄曉迪所在的市發改委就位於5號樓的5樓和6樓。


    上了樓,進了發改委政策處的辦公室——狄曉迪雖說是副科級,但是在市政府裏也沒有獨享一間房的待遇,屋裏一共四張桌,除了他的,還有科室主任以及2個科員的位置。


    沒了煩人的老頭子,屋裏隻有狄曉迪這個比王安還帥的帥比,蘇糖精神上鬆弛了許多,大咧咧往沙發上一靠,歎道:“吃個飯比打仗還累。”


    “機關單位都是這樣的。”狄曉迪拿出茶葉給兩個人泡茶,一邊說道,“我前兩年在下麵縣裏給領導當秘書,底下更講官場規矩。同個單位吃飯,領導班子十來個人一桌,中層幹部十來個人一桌,我頭一天去報道,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家告訴我領導那桌別坐,我不清不楚地就坐了中層幹部那桌,結果那十來個科室主任和副主任,臉色那叫一個臭,等級分明得很啊。今天這場麵,還算夠進步了,至少領導都肯屈尊降貴給那些老總敬酒了。”


    兩杯中等檔次的綠茶,擺在了茶幾上。


    狄曉迪搬過椅子,把門一關,坐到秦風跟前,緊接著就開門見山道:“秦總,你的那幾篇論文,我最近又認真研究了一下,我覺得你這幾篇文章,分開看吧,其實都挺好,觀點鮮明,論證也充分,不過放在一起,就有觀點上的衝突了。一會兒說支持房地產業快速發展,一會兒又說要防止房地產業發展過於激進,我想問問,你對房地產業的發展,到底是什麽態度?”


    “就是字麵意思。”秦風捧起茶杯暖暖手,緩緩道,“支持房地產業快速發展,和防止房地產業發展過於激進,其實一點都不矛盾。現在全國經濟過熱,鋼筋、水泥、煤炭等等行業全都產能過剩,地方政府又都是唯gdp論,既有政策慣性,又有經濟慣性,還有一部分的市場驅動,在這種情況下,其實不單隻是東甌市,其實全國都差不多,區別無非是有的城市慣性大,有的地方慣性小,但隻要一隻手在後麵推——不管是政府的手還是市場的手,中國的房地產業發展,都隻能往前走,絕不可能往後退,這叫曆史的潮流滾滾向前,所以咱們小老百姓也好,政府也罷,這是不想支持也得支持。至於你說的防止發展過於激進,那就是個別地方的問題了,比方說,就像東甌市,存在房地產過熱害死製造業的風險,還有別的地方,可能就會有別的問題,比方拆遷來的移民問題、環境問題。”


    狄曉迪微皺著眉頭問:“所以你的理解是,房地產還是要大力去搞?”


    “對。”秦風笑著點點頭,又問,“狄主任,你怎麽忽然想起來要問我這些?”


    狄曉迪笑道:“我過完年要調去外地掛職,閩江省閩州事閩江區,當發改委副主任。”


    秦風微微點頭,他對官場上的事情了解有限,並不知道狄曉迪這一去,回來之後應該有就升官,不然肯定立馬就要恭喜狄曉迪了。


    狄曉迪又問了秦風幾個關於房地產業和信息產業該怎麽結合的問題。


    秦風也不藏私,有一說一,不見得有多對,但是大方向應該沒錯。


    狄曉迪聽秦風說著,居然還很認真地拿出筆記本記了記。


    說了大概有大半個鍾頭,秦風杯子裏的茶都冷了,狄曉迪才把本子合起來,對秦風道:“秦總,剛才吃飯的時候,我聽說南總找你商量合作了。”


    秦風點點頭。


    狄曉迪道:“我覺得你最好不要,開卷家裏的能量,要比你想象中還大。而且侯總和關總做事,還是講公道的,你要耐心一些。”


    秦風沒表態,而是反問道:“狄主任,南總和開卷他們家,到底是什麽關係?”


    “南總以前是做家電生意的,後來有高人指點他,改做了光纜。”狄曉迪慢慢回憶著道,“當時國內用寬帶上網的人還很少,頂多就幾百萬用戶,東甌市這邊,全市估計也就隻有一兩千戶,南樂清野心不小,想把電信的生意全都攬過來,但是卻沒成功。在他差點快死的時候,是侯總救了他,給他提供了海外渠道,南樂清一下就把光纜生意做成了出口生意,隻用6年時間,就成了全市首富。到現在也是,侯總利用海外關係,一直為南樂清提供銷售渠道,近的到東南亞、印度,遠的到南美、非洲……”


    秦風聽得眼睛都亮了:“侯總這海外關係夠硬的啊,怎麽什麽地方都進得去?你是聽誰說的?”


    “關總親口告訴我的。”狄曉迪笑道,“我當時和你一樣,聽完後覺得……眼界都不一樣了。”


    秦風微微點頭。誠如狄曉迪所說,如果侯聚義的海外關係真的強大到能滲透到那麽多地方,甌投的能量之大,確實要超出他的想象。難怪那時候是中員出麵,才把侯聚義叫了回來。級別稍低的,還真沒那能耐。


    狄曉迪接著道:“南樂清這幾年在東甌市的地位高了,想法也不一樣了,應該是不想再跟侯總合夥,其實侯總挺公道,南樂清的光纜出口生意,侯總隻要了他35%的幹股。”


    蘇糖插嘴道:“但是沒有侯總,南樂清也做不到這麽大吧,你都說他差點都要死了。”


    “是啊。”狄曉迪衝蘇糖微微一笑,“所以我也挺想不通的,這人呐,為什麽就這麽不知足。”


    秦風道:“可能是覺得寄人籬下,心裏不痛快吧。”


    狄曉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是不是寄人籬下,我覺得還是看心態。全國13億人,說破天,都是給共|產|黨打工,你移民去了美國,又是給美聯儲打工。所以廣義上講,你隨便去任何一個地方,隻要你沒達到某個高度,都擺脫不了寄人籬下。但是你又能怎麽樣呢?你想往上爬,但人生這麽短暫,路途這麽艱辛,誰又能說自己隻用一輩子時間,就能完成別人幾代人換來的一切,而且即便你做到了,那又能怎麽樣?到時候你肯定會發現還有其他因素束縛著你。真要不想寄人籬下,簡單啊,放棄現在的一切,不就自由了?以南樂清現在的資產,他大可以什麽都不幹,每天吃完睡、睡晚吃了,可他舍得嗎?他舍不得啊!沒了侯老板,還有馬老板、牛老板,能讓他不自在的人,這世上多了去了。”


    秦風點點頭。


    關於馬老板這個說話,秦風同誌表示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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