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粉幹炒得滿巷飄香,不僅學生們願意來吃,不少路過的路人,也加入了湊熱鬧的行列。熱熱鬧鬧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快一點,巷子裏才重新安靜下來。董建山累得氣喘如牛,坐下來抽煙的時候,胳膊都有點抬不起來,王浩就更不堪,兩隻手抖得跟帕金森發作似的,一杯水喝得灑出來半杯。


    惠琴低著腦袋,看神情貌似壓力很大地在數零錢。


    秦風忽然童心大起,湊上前去唱了句:“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惠琴手上的動作忽然一個停頓,然後抬起頭來,用但求一死的目光看了秦風一眼。


    她把錢給數亂了。


    “小老板,你故意的……”惠琴弱弱地說道。


    秦風指了指惠琴身後牆上的時鍾:“我是想告訴你,下班時間到了。”


    惠琴轉身一看,見果然快到1點了,不由驚訝道:“今天時間過得好快。”


    “我來吧。”秦風說著,走進了前台。


    惠琴麵露笑容問道:“那我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反正你數完了我也得自己再重新數一遍。”秦風微笑著說道。


    占了惠琴的位置,秦風先換了坐墊不那麽滾燙的椅子才坐下。掃了眼桌上那一大把零錢,秦風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大概估算過,今天這一整個中午,店裏大概賣出去150份左右的炒麵和炒粉幹,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還買了冷飲,另外再加上屋子裏那十桌學生的中午聚餐,這整個中午的營業額應該在1500元左右。


    客人們給的大多是5元或者10元的零錢。理論上這疊零錢看起來應該會很有視覺衝擊力,而即便除去硬幣不算,收到的錢也應該不至於就眼前這麽點。


    秦風趕緊把錢數了數。七八分鍾後,等他把錢數完。眉頭皺得又更深了一些。


    收到的錢隻有1200元出頭,跟他預估的相當,差得不算很多,但從比例上講,卻是驚人的20%,這個數字,顯然就比較可怕了。


    “我靠……”秦風小聲嘀咕了一下,然後大聲喊道:“董師傅。咱們中午賣的炒麵、炒粉麵,沒有沒150份左右?”


    正廳裏頭,王浩替董建山大聲回答道:“絕對隻多不少啊!”


    秦風點了點頭。


    錢確實是少了,原因無非就是兩個。第一,惠琴監守自盜;第二,買午餐的那一大群小兔崽子趁著今天場麵混亂,有不少人沒付錢就跑了。而以惠琴的老實巴交看來,第一點顯然是不太有可能成立的,所以更大的可能,還是出在客人們身上。


    “真是的。這點小便宜都不放過,學校怎麽教的嘛,八榮八恥去哪兒?”秦風心裏嘀咕道。卻不動聲色地根本不和店裏的人提及這件事。


    等了十來分鍾,下午上班的人來交班了。


    忙了一上午的董建山他們,終於可以交差回家,回家之前,順便將帳篷又收了回去。秦風在一邊吩咐道:“以後早上就留一個帳篷,中午炒麵就放在露天炒。”


    剛到店裏的王安聽秦風這麽說,不由笑道:“我說怎麽一進巷子就是炒麵的氣味!中午生意不錯吧?”


    “很不錯。”秦風肯定道,然後不給王安喘口氣的機會,就叫他外出辦事去。“舅舅,你現在幫我去陸曉濤那邊走一趟。”


    “又要做點餐牌?”王安機敏道。


    “嗯。中午這陣和早上一樣,人多又亂。還是先買單再排隊拿東西比較有效率。”秦風道。


    王安道:“可我下午還得去那個代理公司啊。”


    秦風微微點頭,這才想起商標還沒交過去。


    既然店長沒空閑,就隻能老板親自跑一趟了。


    秦風先回樓上眯了一覺,等到2點出頭醒過來,王安已經走了。


    下了樓,秦風跟靜靜打了聲招呼:“我先出去一下,店裏你看著。”


    靜靜很平靜地微笑著嗯了一聲。


    秦風笑了笑,心想蘇糖以後要是能有靜靜八成穩重,家裏就能風調雨順了。


    出了巷子,秦風揚手就攔下一輛出租車,等坐進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腦殘發作——工業區在大學城方向,位置都快到城郊了,坐出租過去,少說得20元起步,以他的勤儉節約,這麽遠的路,而且也不是什麽急事,這趟應該做公交才對的。


    看來是時候買輛車了。


    不過話說回來,未滿18周歲好像不能開車上路的吧?


    嗯……那就讓爸媽去考駕照吧……


    20多分鍾後,車子在工業園區前停下。


    秦風這回是第三次來,半個月前他的早餐點餐牌就是找陸曉濤做的,這趟再進門,就算是熟門熟路了。進入那間依然牆體破舊如生化末日的建築,上了樓,陸曉濤的作坊車間還是門庭冷落的模樣,比起3個月前絲毫沒有長進。


    工人們和秦風麵熟,見到秦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見秦風徑直朝陸曉濤的辦公室裏去,也沒有問東問西。


    秦風走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屋裏頭陸曉濤的聲音頗有點驚慌的味道:“誰啊?等等!”


    秦風站在門口等了將近3分鍾,房門才被人從裏麵打開。


    秦風走進去,見到一個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姑娘,再見她雙頰泛紅神色尷尬的樣子,心中頓時一片了然。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秦風嘴角微微上翹,裝著傻打破了尷尬:“睡午覺嗎?”


    “啊……是,哈哈!”陸曉濤說著,一邊把窗戶打開。


    一陣微風吹進來,屋裏頭的脂粉味被吹散不少,當然,冷氣也跑了大半。


    秦風觀察了一下沙發。見座位上並沒有水漬,這才安心地坐下來。


    陸曉濤嗬嗬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小雯。這是小風,我跟你提過的。少年俊才啊。”


    “小雯姐,你好。”秦風嘴甜地喊了聲。


    “你好。”小雯還是有點害臊,小聲說著,轉身就要出門,“我先去趟衛生間。”


    秦風點點頭。


    小雯走出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陸曉濤這才把窗戶關上,然後給秦風倒茶。


    但是秦風馬上喊住了他:“濤哥,我自己來吧!”


    秦風搶在陸曉濤之前。去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弄了杯冰水。


    陸曉濤是個人精,見狀不由哈哈大笑,隱晦地解釋了一句:“我的手是幹淨的。”


    秦風搖了搖頭:“衛生問題是一方麵,但關鍵還在心理層麵上。”


    “靠,你們這群八零後,就是早熟!我在你這個年紀,見到漂亮女人話都不好意思多說,哪像你,這個思想。嘖嘖嘖嘖……”陸曉濤用擬聲詞表達了對秦風的鄙視。


    秦風全然不懼,拿出九零後當擋箭牌,對陸曉濤道:“濤哥。這社會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我算是頂純潔的了。”


    “你怎麽純潔了?”陸曉濤問道。


    秦風心說我經常性抱著媳婦兒褲襠都快撐破了還能坐懷不亂,這種境界豈是你這種青天白日在辦公室裏摸摸抓抓尚未擺脫低級趣味的男人可以理解的。但想歸想,話卻沒說出口。畢竟閨房私事就和家醜一樣,不宜對外宣揚。


    “今天不跟你扯純潔的問題,我是來找你談正事的。”秦風單刀直入,不說廢話。


    陸曉濤也不喜歡說廢話,坐到電腦桌後。打開電源,問秦風道:“這次又想做什麽?還是半個月前做的那個東西?”


    “嗯。不過印的內容要改一下。”


    “改什麽?”


    “炒粉幹、炒麵、炒年糕……”秦風一口氣報出來十幾種。


    陸曉濤聽得睜大了眼,“你的店到底有多大規模?我怎麽聽著好像是老大的一家店啊!”


    “談不上什麽規模。占地也就一百多平方,不過客流量倒是真的挺大,邊上就是學校。”秦風漏了點口風。


    陸曉濤歎道:“一百多平方的店麵不小了呀,而且還是在學校邊上,一年的房租得不少吧?”


    “嗯,房租是最大頭。”秦風用一種連自己都信了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謊話。


    陸曉濤頗為感慨地點了點頭:“確實,現在真是誰有地誰就是爺,我這破廠房,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前前後後全都是荒地,晚上出門感覺就跟拍鬼片似的,就這麽個破地方,一年的房租就得50萬,我一整年下來,也就掙口飯吃。要不是覺得做這玩意兒,以後能有點前途,我真想學你去搞餐飲了。”


    秦風笑道:“製卡以後肯定有前途,現在網絡這麽方便,再過個幾年,搞不好要飯的出門都隨身帶pos機,全市這麽多銀行,每年不知道得發出多少張銀行卡,這中間隻要能撈到一兩成的生意,這輩子就不愁沒飯吃了。”


    “是啊,我就是這麽想的!”陸曉濤笑著大聲道,“小風,我還真跟你說實話,我那麽多朋友,說是書讀了不少,可就沒一個有你這眼光。我跟他們說這檔子生意,那些王八蛋,一個兩個的,就沒人拿我這生意當回事。”


    秦風聽陸曉濤抱怨,不由笑了笑。


    其實人家不是沒拿這生意當回事,而是自己不敢做,就不希望陸曉濤成功。


    一群毒藥朋友而已。


    這話秦風依然沒說出口,他淡淡地又把話題接到了製卡上麵:“別說是銀行卡,等以後經濟水平再上去一些,大商場還有一些品牌店,肯定也會推出自己的購物卡。一來客戶使用方便,二來企業自己管理也方便。”


    “對,對,我就是這麽想的!”陸曉濤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秦風隨口不花錢地奉承了一句:“你能想到做這個,也算是高瞻遠矚啊。”


    陸曉濤受用地笑了笑。


    這時小雯回到房間裏,搬了張椅子,坐到陸曉濤身邊。


    陸曉濤起了聊性,沒太在意女朋友,一邊給秦風設計卡片。一邊說道:“我也談不上什麽高瞻遠矚,其實現在這市場大家心裏都明白,你要麽做地產。要麽做實業,可惜無論是地產還是實業。手裏頭沒個千把萬,都是不現實的事情。我一開始是想做it,可這個it現在有點看不清前景,規模做小了,怕做不出東西,想做大,也還是資金的問題。


    我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想到要做製卡這一行。現在我別的倒是不怕,就怕東甌市的經濟起不來。我以前沒創業的時候,總覺得那些老板每天沒事看新聞聯播是裝模作樣,這些年自己當了老板,才多少有點搞清楚這社會是怎麽一回事。前些天我想招個廠長,來了個四五十歲的外地人來麵試,那嘴皮子倒是真溜,說得好像天下都在他心中似的。


    然後我就隨便問了他幾個最簡單的企業平常會遇上的問題,那老小子直接就露餡了。


    我就問他以前是幹嘛的,他跟我說他以前是高中裏教政治的。


    當時我一聽這話。心就徹底涼了。現在想請個靠譜的廠長真是難啊,滿世界都是紙上談兵的貨,媽的手底下員工都還沒超過30個。腦子裏就想著勞心者治人,要揮斥方遒壟斷全行業,也不知這些自以為是的傻逼心裏都怎麽想的。


    不過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那老小子見我不打算要他,居然反過來說我格局小,跟我說房地產和互聯網才是未來的發展方向。我的天,你說這些東西,現在是個人都看出來了。還用得著他跟我說?老子要是手裏有幾個億,早他媽跑北上廣指點江山去了。還用得著他來提醒?所以這種人也就教教高中的料,也就學生也聽吹吹牛逼。小風。你說是吧?”


    “是。”秦風言簡意賅,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要是有幾個億的話,我就存銀行裏慢慢花,人生苦短,這麽多錢夠我全家吃喝玩樂一輩子了,稍微省著點花,下一代都能過得舒舒服服,還用奮鬥個屁。”


    “對頭!”陸曉濤笑著點點頭。


    小雯笑著對秦風道:“你才幾歲啊,現在就想著下一代了?”


    秦風笑道:“甭管我幾歲,下一代的問題都是必然要考慮的。”


    陸曉濤忽然又問道:“不過小風,你以後打算做什麽啊?一直做餐飲嗎?”


    “做餐飲有什麽不好?”秦風道,“其實在我看來,做餐飲和做別的產業,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當資本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最後的歸宿無非就是兩條路子,要麽是土地,要麽是技術。”


    “怎麽說?”陸曉濤不解道。


    秦風解釋道:“我就拿我這個烤串店來說,我現在是開店,等規模大了,就是連鎖店、品牌店、加盟店,反正就是諸如此類,規模再大點,參與的資本再多一些,就是上市圈錢。但不管我的規模有多大,站在餐飲這個產業本身來講,我永遠都要考慮兩個問題。第一是供貨,第二是出貨。出貨就是做市場,這個得看我的經營戰略和策略,還有國家政策和企業自身管理的結合。


    這一個大塊,歸根結底靠的是產品質量本身。而要提高產品質量,需要的就是技術,不管是哪方麵的,如果哪天我需要一種超低溫保鮮技術,而我又有足夠的資金,我或許就得為了一隻速凍雞,投下幾個億專門研究這種冷凍技術,然後養活一大批所謂的科研人員。等到這套技術成熟,我所收回的利潤,或許就是幾十個億。”


    陸曉濤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你看得還真是遠。”


    秦風笑了笑,接著道:“再說供貨這一塊。等餐飲做大了,勢必要保證自己的供貨鏈條,所以等到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給自己供貨。如果我的產品足夠多,而又要保證絕大多數的產品自足,那麽我就不得不去涉足農業。種植業、養殖業,這些產業歸結到原點,就是土地。另外回到市場方麵,我如果要保證自己的銷售終端,也需要有大量的城市商用土地在手裏。”


    “照你這麽講,任何產業都能這樣拿來套了。”小雯打斷道。


    “是啊,我剛才不就是這麽說的嗎?”秦風微笑道,“用濤哥前些天遇上的那個二把刀的話來說,什麽叫格局,你把規模做大了,那就叫有格局。市值100億的餐飲帝國,門檻再低也是大格局,市值100萬的高科技產業,門檻再高也隻不過是個玩笑。心中真有天地的人,多做事少說話,自以為心中有天地的人,光說話不做事。”


    “那你呢?”小雯笑著問道,“你心裏有什麽?”


    秦風脫口而出:“我心裏有媳婦兒。”


    小雯聽得一臉無語。


    陸曉濤敲打著鍵盤,滿臉笑容道:“合著你跟我扯了半天大道理,全都是在吹牛逼?”


    秦風聳了聳肩:“閑著也是閑著,吹吹牛逼打發時間嘛!”


    陸曉濤笑道:“我還真以為你心胸那麽遠大,朝著100億的餐飲帝國在奮鬥呢!”


    “唉……”秦風搖搖頭,歎了口氣,“生意這東西,誰能說得準呢,我不給自己定什麽遠大的目標,隻要眼下的日子能越過越好,我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多大能耐幹多大的事,我要真有本事,老爺天也會助我名留青史,我要沒那本事,定那麽高的目標就不但是自欺欺人,還是庸人自擾。100億的餐飲帝國也隻是說說,天曉得等我哪天有了1000萬,那時候會想到做什麽呢。


    而且別說1000萬,我現在連手上有100萬的時候該做什麽都還沒想清楚。


    所以我覺得做人嘛,最好還是不要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努力工作,對得起生命和光陰就行了,能不能發達,我信命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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