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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不能報銷了?”林辰忍不住笑問道。


    “違丨禁丨品啊,財務才不會給報銷,隻好自己掏錢買。”


    聽刑從連這麽說,林辰真覺得既好笑又好氣,好歹是隨手掏出一堆頂級會員卡的男人,居然還對五塊錢一本的假丨支丨票這麽痛心疾首,真是完全讓人摸不清套路啊。


    他們有一打沒一搭聊著,說話間,他跟著刑從連走進了長廊盡頭最偏僻的洗手間裏。


    刑從連再次變成那個小心謹慎又非常老練的警察,他推開每扇洗手間隔間門檢查了完,才衝他點點頭說:“沒人。”


    “王朝?”聞言,林辰低低喚了一聲吉普車裏監聽的少年人。


    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洗手間裏,王朝的聲音再次在他耳畔響起。


    “阿辰,我剛查了老大給的那串號碼,手機號的主人名叫盧旭,曾因組織賣丨淫罪入丨獄三年,12年出獄後,他……”少年人頓了頓,然後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他一直沒有任何社會記錄。”


    “什麽叫沒有社會記錄?”刑從連問。


    方才檢查完隔間後,刑從連就一直靠在窗邊的大理石牆麵上,聽到王朝說道盧旭4年沒有任何社會記錄,他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王朝說:“就是說,盧旭這個人吧,他從出獄以後就沒有任何住房、醫療、社會保障卡的繳費信息,不僅如此,他甚至連銀丨行卡刷卡記錄都沒有,更別說支付寶了,感覺他像個幽靈一樣呢!”王朝特地壓低音量說,“老大啊,臥槽這個盧旭好可怕啊,出獄四年沒有任何社會記錄,交易全憑現金,你說他要是幹正經生意的我才不相信呢!”


    “我明白了。”刑從連點了點頭,揉了一把頭發,對林辰說,“盧旭活得這麽小心謹慎,極有可能是是類似於賣丨淫丨組織小頭目一類的人物,他將許染介紹給了李景天泄欲,那麽很有可能,他確實就是我們所要找的‘關鍵人物’。”


    刑從連話音剛落,他和林辰所在的這片洗手間大門被猛然推開。


    刑從連同林辰對視一眼,見林辰衝他點了點頭,他於是轉過身,裝作不經意地向角落的壁掛式便池走去,等他走到位置後、拉開拉鏈後,才很隨意地再次向洗手台邊看去。


    他看見,林辰站在洗手台前,輕輕擰開水龍頭,並且緩緩卷起袖口,林辰彎下腰,蓄了一捧水潑在臉上,然後用手擼了兩把臉,仿佛是陷入醉酒狀態又試圖清醒過來的模樣,總之,表演水平也非常高超。


    像所有解手時很無聊的男人一樣,刑從連將視線移向剛進門的那個人。


    那是位用腦滿腸肥來形容再合適不過的中年人,這位中年人腦門很寬,雙眼外凸,卻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像是什麽被過度飼養的癩□□,而且這個中年人實在太胖,以至於褲子上的腰帶幾乎栓不住西褲,刑從連注意到,那人的黑色西服袖口沾了一點血跡,而他的指關節部位也帶著褐色血漬。


    刑從連見他走向林辰身邊,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洗手,對方似乎注意到他,朝他看了一眼,他沒有馬上移開視線,反而衝那人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最後才轉過頭、收回視線。


    洗手間的空間內再次變得安靜下來,隻剩下汩汩水流聲回響。


    方才,王朝還在他耳麥中喂了兩聲,聽他沒有回應,也迅速住嘴。


    事實上,如果那位中年人推門的時間更晚一些,王朝的匯報工作不被中途打斷的話,他們就會聽見少年人對他們說:老大,我找到了盧旭入獄時的照片,我發到你手機上怎麽樣。


    確實,如果王朝能把話說完,或者不說話就直接把照片發來的話,他看了手機中的照片就會意識到一件事:盧旭先生本人,剛剛走進了他們所在的男士洗手間裏。


    你看,有時事情就是這麽巧,巧得仿佛有編劇或者腦殘作者在背後安排著什麽,因為王朝的話又恰好被打斷,所以那個時候,刑從連並不知道,他要找的”關鍵人“,就在離他五米遠的地方,對著他的顧問先生產生了一些極其齷丨齪的意丨淫。


    很顯然,盧旭走進這個洗手間,當然並不是因為他提前得知有兩位警察先生正在發起對他的調查,更不是因為警覺的莉莉小姐給她通風報信什麽的,因為莉莉小姐本人正在和另一位姑娘對於支丨票本的分配問題產生爭執,還沒空檢驗它的真假。


    言歸正傳來說,盧旭剛才收到莉莉信息時,也以為那隻是很普通想要找樂子的客人而已,而他走進這裏,是因為他剛才教育完了兩個不聽話的姑娘,手上沾了點血,並且這個男士洗手間,又恰好是離他最近的一間,所以他真的是純粹是過來洗手的。


    盧旭擰開水龍頭,搓了搓手,順便很無聊地向身邊看去,當他看到洗手台邊站著的那個人時,他幾乎在瞬間忘記了洗手這回事。


    那是個看上去非常冷淡的青年人,對方身材瘦削,卻又並非是火柴杆的類型,背很美腰很細並且他周身透著股清俊甚至是清貴的氣息,總之,在他身邊洗手的這個青年人,和風月場所那些妖嬈的少爺們是完全不同的,是他最最喜歡的禁丨欲類型。


    盧旭想,他或許是什麽有錢人蓄丨養的玩物,養得很好或者正得寵,所以看上去還是一副不可褻玩的樣子


    盧旭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完全是從林辰的穿著來分析,因為是連夜從宏景趕往逢春,林辰還穿著白天那件被汗濕了兩遍的白襯衣,襯衣看上去有些髒也有些舊,當然同樣的,看上去很便宜。


    在風月場所混久了,盧旭已經能分辨出誰誰身上穿著哪個大牌哪年度的新款,而他身邊這位青年身上的衣飾顯然不屬於任何奢侈品牌,那是商場裏很普通的快餐服飾,想到這裏,盧旭已經有些心癢難耐了。


    其實,如果那時他沒有喝太多酒的話,應該會想得更深入一些,如果他身邊的人隻是有錢人家圈丨養的玩丨物,又怎麽會穿得如此簡單隨意?


    可那時盧旭完全沒有時間想這麽深入,因為林辰恰好將濕漉漉的手從臉上放下並且站著了身子。


    洗手台上的射燈有種明亮而色丨情的感覺,快要把他身上襯衣照得宛若透明。


    盧旭眼睜睜看著一顆晶瑩的水滴順著青年人的臉頰流向下顎,繼而順著他優美的脖頸,流入襯衣領口。


    盧旭瞬間就硬丨了。


    他把濕漉漉的手在西裝上擦了兩遍,然後鬼使神差地,摟上了身邊那個青年人的腰際。


    和少年的手感不同,青年的身體顯得柔韌而溫暖,他的另一隻手,也順勢摸上了對方的臉頰。


    “你好香。”


    望著青年清秀又不失棱角的臉龐,他俯下身,總覺得空氣裏迷茫著那種鮮嫩欲滴的綠葉的氣息,這令他想把臉埋在對方的頸間,嗅一嗅青年身體的味道。


    從那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將視線移向林辰的時候,刑從連就已經從那樣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赤丨裸丨裸的肮髒欲丨望。他迅速拉上拉鏈,朝他們走去,但腳步顯然不會比手速更快,而從他所在的位置到洗手台也長得有些過分,未等他趕到林辰身邊,那個中年人肥碩的手掌,已經摸上了林辰的臉頰,刑從連很生氣,像他這樣的人,已經很少這麽生氣,那時他離林辰大概隻有五步之遙,他已經捏緊拳頭,在腦海中勾勒出最令人疼痛並且一定不會鬧出人命的角度,他已經準備好要狠狠揮拳,但突然間,一切都仿佛進入了慢動作狀態。


    他很清楚地看見洗手台邊,林辰將手從水流下抽出、關上籠頭,然後轉過身,他看見林辰的左手反握住那隻摸在他臉上的肥碩手掌,右手高高抬起、並按上中年人的後腦,隨後,他看見林辰那雙平常最多是拿筆或者看書的手,用力抓中年人的發根,按住對方臃腫的腦袋猛地下壓,林辰隨即退了半步,同時膝蓋狠狠上頂,膝蓋完美地撞擊在那個中年人肋骨下部與胃交接處,最後,林辰鬆開手,眼睜睜看著那個中年人捂著腹部,跪倒在地並且緩緩撲倒下來。


    雖然林辰的動作在刑從連視線裏分解開來,事實上,林辰那套連貫的膝擊動作也不過在一秒之內就已經完成。


    正因為林辰的動作又快又狠,所以中年人的慘叫並沒有馬上傳出,因為有經驗人士都很清楚,狠狠頂上胃部的膝擊,會令人有痛到根本無法馬上叫出聲來。


    那一刻,刑從連頭一回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貴。


    他緩緩地,將視線從地上撲街的中年男人身上,移向了他的顧問先生。


    可林辰卻一副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他平靜地轉過身,再次擰開水龍頭,按了一些洗手液,繼續洗手,如果不是林辰按洗手液的動作有些粗暴,刑從連覺得自己真是完全看不出林辰對剛才發生的事情有任何心理反應。


    水流衝刷過林辰手上淡紫色的洗手液,衝刷過林辰細長白皙的指尖,然後從順著他略顯剔透的甲瓣流淌而下。


    刑從連咽了口口水。


    揍完人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洗手,真是有點可怕啊。


    直到林辰洗完手,再次關上水龍頭,地上那位很不幸的中年男人才終於開始發出慘叫,刑從連很幹脆過去,一把將人劈暈。


    叫聲終於複又停下。


    刑從連在林辰身邊站定,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自己這位剛被男性調戲的友人。


    “沒事吧?”他終於搜腸刮肚,找了個能表示關切又不會顯得太過分的問候。


    然而聽他這麽說,林辰卻向他挑挑眉,仿佛在說:我怎麽會有事,你說什麽傻話呢。


    ……


    不管在什麽地方,打人了當然要快點離開,雖然他們是警察,但畢竟現在現在暗訪中,不能將事情鬧得太大。


    因為無法再補上兩拳,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刑從連覺得有些遺憾。


    出門後,林辰掏出手機,順勢撥下了他們剛才得到的那串電話號碼。


    說來也又是很巧,並且也真是巧得過分了,在電話接通的刹那,非常惡俗的電子舞曲聲從他們剛才離開的男士洗手間門內傳出。


    饒是林辰,也停下腳步,並用一種不知所措的目光看著他。


    “你說,我打電話的時候,也同時有人打電話給那個傻逼的可能性有多大?”林辰回望著洗手間大門,這麽問道。


    天知道,連林辰都會罵人傻逼了,希望真的不要搞出人命才好。


    “很小。”刑從連說。


    林辰撇撇嘴,轉身,重新走回了剛才的洗手間裏。


    或許,沒有什麽事能比你雖然迫不得已想放人一馬但是命運的安排卻讓你不得不繼續完成你未完成的使命來得更加爽快。


    刑從連走到洗手台前。


    林辰已經再次打開水龍頭,然後他掬起一捧水,往地上那人頭上灑下。


    地上的中年胖子被涼水一激,瞬間清醒過來。


    那位名叫盧旭,並且像幾麻袋鉛塊一樣沉中年男人似乎還對方才發生的事情還有些不明所以,所以他弓起身,扶著洗手台準備站起。


    在盧旭抬頭的刹那,刑從連很明顯從他眼神中看到了驚恐神色,而這種驚恐神色,在林辰折返回去順手落上洗手間門鎖時達到了頂峰。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盧旭驚恐地喊道。


    林辰沒有回答。


    刑從連順手拽住盧旭的後頸,將人拖入最近的一間廁所隔間裏。


    雖然他承認自己下手可能有些重,但也不至於太過凶神惡煞,可眼前的中年胖子卻直接從馬桶蓋上撲通滑坐到地上:“兩位,真的抱歉抱歉,剛才是我喝多了,我腦子壞了啊,對不起啊。”


    盧旭變臉如翻書,快到極點,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饒,然後他順手開始抽自己的耳光。


    這是典型的滾刀肉求饒做派,一旦察覺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就開始瘋狂求饒,毫無人格尊嚴可言。


    刑從連看了林辰一眼,見林辰隻是冷冷靠在隔間對麵的牆麵上,雙手環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意思是,該怎麽著怎麽著,不歸我管。


    刑從連總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替老板收賬的馬仔,他蹲下身,繼續拽住眼前中年人後頸,無奈道:“我又不會打死你,別這麽緊張。”


    他此言一出,盧旭哭得更加淒慘,震得他耳膜聲疼。


    “大哥,你再哭我真得要打你了啊。”


    刑從連話音剛落,盧旭便止住哭音,這種老油條還真是很難對付。


    刑從連指了指坐便器,然後對盧旭說:“把蓋子掀開。”


    肥胖地中年人擦了擦鼻涕眼淚,小心翼翼轉過身,跪在地上,把馬桶蓋掀開。


    然後,令人意向不到的是,盧旭竟然把頭伸進馬桶裏。


    刑從連看得目瞪口呆,這裏的人一個兩個都是什麽毛病啊。


    就在這時,林辰的聲音終於響起。


    刑從連聽他的顧問先生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緩緩道:“想什麽,我並沒有讓你喝馬桶水,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


    聽見林辰的聲音響起,盧旭猛地想把腦袋從馬桶裏□□,可因為剛才把他實在把自己塞得太緊,拔出時還狠狠磕了一下後腦。


    他吃痛得嗷了一聲,然後迅速閉嘴,並且極度乖順地坐上馬桶,看上去,林辰剛才的教育讓他漲了很多記性。


    刑從連退到林辰身後,很明顯啊,現在林先生說的話比他更管用些。


    林辰依舊抱臂而立,微微抿唇,看上去有些冷若冰霜。


    “你認識許染嗎?”林辰很直接地問道。


    盧旭猛一抬頭。


    那瞬間,盧旭眼眸中閃現過一絲非常狠厲的眼神,刑從連從其中看到了殘酷、冷漠並且沒有一絲同情之意,他相信,林辰也一定看到了同樣的東西。


    但林辰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又上前一步,說:“我問,你答,非常簡單,我不希望同樣的問題,我還要說第二遍。”


    盧旭再次變回了膽小如鼠的模樣,他說:“我……我認識許染。”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兩位,你們究竟是誰啊?”盧旭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並沒有給你問問題的權力啊。”林辰冷冷道,“在三周前的星期天晚上,許染是否來過皇家一號會所?”


    盧旭眼珠轉了兩圈,像是猜到什麽,他的雙手抱拳,表現得非常惶恐:“兩位警官先生,這真的不關我事啊這!”


    “組織賣丨淫判多少年?”刑從連聽林辰這麽問他。


    “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他答。


    林辰聞言,轉頭問馬桶上的中年人:“聽到沒有,像你這樣的,一般進去就沒辦法活著出來了。”


    “真得怪不得我啊!”盧旭又開始哭,“這全都是許染那個小賤丨貨自願的啊,我就是牽個線啊,那天晚上她是來過這裏,可就是正常出工啊,我也不知道她那天幹嘛跟個貞潔烈婦一樣抵死不從,後來被客人打得很慘,從後門扔出去的。”


    聞言,刑從連內心一震,他望著林辰,林辰卻依舊是那副淡淡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就這麽多?”林辰又問。


    “是啊……”盧旭答。


    “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個客人是誰。”


    “這位警官先生啊,我真不知道客人是誰啊,您看,來這裏的都是您們這些貴人,大家都注重**,哪能讓我這樣的小屁屁知道客人是誰啊,我就負責把房間號告訴姑娘,讓姑娘進去。”


    “也就是說,許染進那間房間之前,並不知道他會麵對怎樣的客人,是嗎?”林辰問。


    聞言,盧旭忽然來了精神,嘴皮子越來順溜:“這位警官先生啊,我知道您也是好心,但是,您也不想想,那個小賤貨幹這一行多久了,哪能什麽都不知道啊,您可千萬別被他蒙騙啊……後來那小賤丨貨說,是李景天強丨奸了他,她那真是想訛人啊,我估計就是訛不了錢所以去告人家,哎呀,這種賤丨貨都是這種伎倆,我以前也見多了……”


    突然,盧旭的話頭停頓下來,因為林辰走到了離他很近的地方,並且俯下身,再次抓住了他的後腦,盧旭因此疼得嗷嗷直叫。


    林辰手上微微用力,讓中年人肥碩的臉旁抬起來: “我說過了,我讓你回答什麽,就回答什麽,你為什麽不聽呢?”


    終於,刑從連從林辰冷峻的聲音中,看出了一些異樣,他的聲音無悲無喜,看上去仿佛一截枯木。


    “我我……”


    “回答我的問題,許染在進那間房門前,並不知道裏麵會是什麽客人,對嗎?”林辰手上繼續用力。


    看著他的顧問先生微微俯身,看著林辰清瘦的背影和因為用力而變得肌肉緊繃的手臂,刑從連再次吞咽了一下口水。


    “對對,她不知道!”盧旭回答。


    “在哪個房間……你把許染送進了哪個房間?”


    “11樓03號房間。”盧旭毫不猶豫地答道。


    “最後一個問題,ca娛樂今天定的包間在哪?”沒有給盧旭再說話的機會,林辰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我看你很習慣接ca的生意,所以,我不想聽你說,你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可以嗎?”


    “9樓!!901!!”盧旭飛快答道。


    林辰像是很滿意似地點點頭,他鬆開盧旭,頭也不回地向洗手間外走去。


    見狀,刑從連飛快走進林辰剛離開的位置上,掏出手機在盧旭麵前晃了晃:“剛才都錄音了,管好你的嘴,如果有任何人知道我們來過這裏,那麽……”他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說完,聽間洗手間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他趕忙衝出門,跟上林辰,林辰在他前方走著,他感覺林辰很明顯打了個踉蹌,他隨即衝上去一把扶住林:“你怎麽了?”他忍不住問林辰。


    林辰搖了搖頭,說:“我好像喝多了。”


    “就半杯苦艾酒啊。”刑從連覺得不可思議。


    “多少度?”林辰問。


    “額……”刑從連想了想,回答道,“剛才你喝的那個,好像才55度。”


    那時,林辰心理翻騰起無數罵人的話語。


    什麽叫“就半杯”什麽叫“才55度”,55度已經完全屬於烈酒範疇,半杯烈酒完全可以使人處於醉酒狀態,就是類似於開車被交警罰下一定要關進小黑屋的類型。


    誰都像你們x國人一樣伏特加當酒喝嗎?


    忍住各種翻騰而起的反胃和頭暈感覺,他好不容易對刑從連說:“我們去九樓。”


    “我們正在電梯裏啊,我剛才已經按了九。”身邊響起刑從連有些忐忑的聲音。


    林辰繼續揉著眉心,強行讓注意力集中起來:“那個莉莉有問題,她一定知道什麽,我們等會兒去找她……王朝……”


    他喊完後,少年人緊張的聲音,再次如約自耳麥內響起:“阿辰阿辰我在,你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林辰頓了頓,繼續道,“你仔細查一下那個莉莉小姐的身份背景,剛才,甚至連賣丨淫組織的盧旭都不知道許染將麵對的客人是誰,為什麽莉莉會刑從連在說出李景天的名字後就把盧旭的聯係方式交了出來,她應該知道什麽,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哦哦。我知道了阿辰哥哥!”王朝的話音聽起來格外乖巧。


    很快,伴隨叮地一聲輕響,電梯門再次打了開來。


    走出電梯時,林辰還聽見刑從連關切地問道:“還堅持得住嗎?”


    “還可以。”他說。


    雖然嘴上說還可以,但他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總覺得仿佛踩在雲端,他看了看身邊的門牌,按照房間順序推算,901室應該正在漫長的走廊盡頭,林辰之前從未覺得,原來一條走廊可以變得如此漫長。


    他的腦袋越來越沉,隔著那一扇扇包間房門,他覺得自己可以很清楚可以聽到裏麵傳出的許多尖叫聲淫丨笑聲,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嘶吼,周圍的一切都仿佛玻璃碎裂後映射出的畫麵一樣,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幸好,刑從連在他身邊,他試圖從手部的感知上,讓對方的身影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他這麽艱難地、將要在這條漫長的走廊中走到底的時候,突然間,他的耳麥裏傳出王朝的緊張的呼叫聲:“老大阿辰,皇家一號的安保係統好像發出了警報,很有可能是針對你們發出的!”


    林辰猛地清醒了一些。


    “說清楚。”刑從連壓低聲音。


    “不清楚,暫時不清楚,這裏監控死角太多,不過我剛才看到大批保安衝出休息室,他們的樓層目的地是9樓,是不是剛才你威脅那個什麽盧旭的時候不夠給力,他居然敢找死啊!”


    王朝嘰裏呱啦說了一通。


    林辰望著刑從連,對方隻是轉頭對他說:“你剛才打輕了。”


    “盧旭的膽子,比我們想得還要大。”


    站在901室門口,林辰察覺到自己的語氣變得很冷。


    隔著厚厚的磨砂玻璃,他甚至能看到從頭透出的一些光色和人影從。


    或許慕卓在裏麵、或許李高強也在裏麵、或許有更多的線索就在離他們一門之隔的地方,但現在,他們卻沒有辦法進去。


    雖然一門之隔,卻宛如天塹。


    林辰收回視線,聽刑從連在問王朝:“監控情況怎樣?”


    “有保安往9樓去了,老大你左手邊有條安全通道。”


    “我知道。”


    刑從連說話間,帶著他走入了安全通道內。


    甫一從光明處走入昏暗處,人眼會有短暫的不適應期,林辰眯起眼,繼續聽刑從連和王朝超乎尋常的冷靜對話。


    “你剛才說,這裏8樓9樓沒有任何監控?”


    “是的。”


    “但是這幢樓有20幾層,樓上是什麽?”


    “樓上好像是家酒店啊,叫歐荷大酒店!王朝說。


    “有監控嗎?”


    “我查查看啊,老大你想幹嘛?”


    “剛才盧旭說,他把許染送入了1105號房,那麽如果我沒猜錯,樓上麵的酒店客房和樓下的會所,應該有緊密的“生意往來”……”


    “我靠,老大你說樓上就是會所的賣丨淫窩點嗎,等等,你是想上樓嗎?”


    “在11樓酒店給我們開一間房。”刑從連很果斷地說道。


    林辰意識到刑從連讓他扶住冰涼的鐵扶手,並帶著他向上走去。


    “啊啊?老大你開什麽玩笑啊,你說說黑係統就黑係統、要開房就開房嗎,哪有你這麽狂霸酷炫拽的啊!”王朝雙手如飛,越是緊張時刻,少年人的話也就越多,突然,按鍵音停頓下來,王朝緊張道,“我剛看到,7樓的保安剛走進安全通道,我懷疑他們會從你們樓下來包抄你們,所以你的速度得快點,在20秒內上10樓。”


    果然,王朝話音未落,急促腳步聲就在他們腳下的安全通道內回響起來。


    林辰盡量跟著刑從連放慢腳步,讓自己的腳步聲輕不可聞。


    9樓的安全通道內很快響起門板開合的聲音,昏暗中,林辰看到刑從連衝自己點點頭,他們於是開始向11樓奔去。


    “王朝!”


    出口盡在咫尺,刑從連再次喊道。


    “11樓我看了下,5號房正好空著,從你們的通道出去,然後左轉,倒數第三間就是了,好消息是,雖然11樓有監控但是我發現那是偽監控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作用,祝你們好運,希望你們不會被抓到!”


    王朝說完,迅速敲擊了下回車鍵。


    刑從連猛地推開安全通道大門。


    腳下又是柔軟的地毯身前又是漫長的通道,林辰跟著刑從連走在走廊裏前行。


    “3號門,給你們開了。”


    王朝突然說道,他們身前的門鎖輕閃,伴隨哢擦一記輕響,1105室應聲而開。


    刑從連迅速推開房門,林辰跟在他身後,閃進了房間內。


    在房門關上後的一刻,刑從連站在玄關處,很習慣地想要開燈。


    王朝的聲音再次恰到好處響起:“老大!!等等,我建議你們不要開燈,然後你們趕緊上床去啊……”


    昏暗的空間內,刑從連按了按耳麥,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開什麽玩笑?”


    “不是的老大,我不是開玩笑。”王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尷尬,“你剛才不是問我11樓有沒有走廊監控嗎,我切他們後台監控看,然後發現……雖然歐荷酒店的走廊監控是偽監控,但是每個房間裏,都安裝有針孔攝像頭,臥槽,好吧我老實說吧,我親眼看到了好多房間裏正在發生著幹一些不和丨諧的時候,我懷疑,酒店在偷偷給他們的客人錄黃丨色小視頻,老大你說我看了這些,會不會長針眼啊!”


    刑從連腦海和難得有些混亂,他消化了一下這個劇情,然後問了一個有些白癡的問題:“那麽,我們現在的房間裏也有?”


    “有啊,不過現在一片漆黑呢,你要是開燈可就穿幫啦!”


    就在這時,刑從連聽見林辰的聲音響起:“那麽1103號房間呢,就是許染出事的那個房間,也有記錄嗎?”林辰問。


    剛才林辰在進入房間後,就一時脫力坐在了地毯上,所以現在林辰正扶著牆壁,想要站起,但很顯然,他的嚐試失敗了。


    刑從連趕忙蹲下身,扶著人再次坐下。


    王朝很聽話地查了查記錄,隨後有些抱歉地回答:“應該也有,但我查了查,1103號房間從三周前就沒有任何視頻記錄了,並且,三周前的視頻,在後台有很明顯的刪除記錄,所以……”


    “所以,我們的線索又斷了。”林辰低聲說道。


    “這裏的這幫人膽子,確實不小啊。”刑從連忽然警覺起來,在皇家一號這裏往來皆是達官顯貴,麵對那些財勢滔天的人物,家會所居然還敢偷錄視頻,那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膽大包天了可以形容的了,並且,他們顯然對於這些偷錄視頻另有籌謀。


    刑從連想到這裏,又發現一個問題,如果李景天敢在這裏接受盧旭送來的姑娘,這說明他對這裏很放心,也就是說,李景天並不知道這裏會偷錄視頻。


    那麽如果李景天並不知道皇家一號的客房會偷錄視頻,又怎會在事後花力氣清除1203室裏的所有視頻文件呢?


    這裏麵顯然有些更值得深究的問題,但此時此刻,他們卻沒有辦法深究這些問題。


    “王朝,你試著在他們後台,搜集找一些“證據”。”


    “什麽證據啊老大,開房記錄還是什麽?”


    這時,在他身邊的林辰再次開口。


    林辰很耐心地對王朝說:“他的意思是讓你在後台記錄裏,找一些顯貴們的性丨愛視頻……”林辰說得非常直白,他喘了兩口氣,繼續道,“畢竟我們不是逢春當地警員在這裏做事會束手束腳,而對於皇家一號這種地方,掃丨黃打丨非一類的活動很有可能不會馬上奏效,那麽,以毒攻毒,才是最好的辦法。”


    刑從連有些驚訝,林辰都醉成這樣,竟然還能條理清晰替他闡述想法。


    “我明白了,阿辰老大,你們的意思是,讓我趁機搞點視頻然後公布在網上,在這裏消費的土豪們如果看到他們的醜丨態都被偷偷錄下來,一定怒火滔天侵全力整死皇家一號,這個會所到時候一定會在逢春地界完蛋。”


    “你知道,就趕緊做事吧。”刑從連說。


    他以為事情到現在為止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但王朝的尖叫聲再次響起。


    “老大,我看到有保安來停車場包抄了,我靠我隻是個奶媽而已啊我為什麽還要負責拉仇恨!”


    這種情況下,刑從連已經沒辦法再數落王朝,耳麥內傳來東西挪動的聲響。


    王朝似乎從副駕駛挪到了駕駛室裏,引擎聲響起,少年人的聲音也隨之興奮起來:“我要開車啦開車啦!”


    “他會開車?”林辰很懷疑地問道。


    “是啊,16歲就有駕照了。”


    “那你為什麽平時不讓他偶爾開一回車。”


    “因為他的車技……真得不是一般的爛。”


    刑從連如實以告。


    果然,車輛碰撞聲和撞擊後的警報聲隨之響起。


    刑從連從耳麥內傳出的不算清晰的引擎聲判斷出,此刻,王朝正以每小時一百公裏以上的時速駕駛他的吉普車,在市區道路上狂奔。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夜,深夜路麵車輛相對較少,但今天夜裏,他們過得好像也太刺激了一些。


    刑從連撫了撫額頭,剛想無奈地歎上一口氣,王朝這個臭小子令人煩躁到極點的聲音又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王朝的聲音,像磕了幾百支咳嗽糖漿那麽興奮:“老大,我剛才忘了告訴你,你們得趕緊上床裝個樣子啊,雖然我給你們開了門,但是視頻中床上沒有人的話,看小視屏的色丨情狂一定一定會發現的!”


    聞言,刑從連終於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雖然沒有開燈,但幸好窗簾縫隙能透出的一絲亮光,這讓刑從連可以大致看清這個房間的輪廓。


    房間正中是一張圓形的情趣床,刑從連覺得,從這個房間的性質來看,那很有可能是張水床。


    水床之上,是從天花板垂下的兩幅手銬模樣的東西。


    鞭子和情丨趣椅擺在房間一側,而刑從連敢甚至打賭說,在水床邊另一側的床頭櫃裏,一定塞著數不清的情丨趣用品。


    “林顧問,上床嗎?”他收回視線,低聲問林辰。


    林辰大概真的酒勁上頭,雖然他很難看清林辰的表情,但聽他那麽說,林辰已經自己扶著牆壁掙紮著再次站起,並說:“少廢話,扶我起來。”


    如果說人喝完酒很容易變成另外一個人,那麽林辰喝完酒,似乎有點暴力傾向啊。


    刑從連這樣想著,並且再次回憶起方才林辰痛毆盧旭的場景,他很難得有點膽怯,但他還是用力攙起林辰,把人帶到了床上。


    果然,那張情丨趣床確實是水床,他們順勢躺下,然後很自然地滾到了一起。


    刑從連從枕邊抽過薄被,將他們兩人從腳到頭蓋了起來,而林辰正挨著他躺著,溫熱的氣息傳來。


    刑從連發現,他真是很久沒有這種和其他人躺在同一張床上了經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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