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軻聽說德馨成了君家的義女後,回家立即告知了其母。白夫人雖覺得驚詫,但自然也能明白此舉是君家對德馨的維護,本反對的態度就好轉了許多。


    畢竟,白家老爺是有意要和君府聯姻的。朝堂上混得再風生水起,有個富庶的商賈親家支撐,往後的路總是好走的多。故而,過去雖然白夫人不願女兒與君家大爺往來,但當家做主的老爺有那份心,她也阻擋不得。


    私心裏,白夫人到底是個愛護子女的母親,她知曉君家大爺有頑疾且心中沒有她閨女,自也不會強硬的亂點鴛鴦,誤了白纖琦一生。而她的兒子,既然中意了那位姓李的姑娘,若不想母子反目,她亦隻有妥協的份。


    白夫人原就是有心尊重子女意見,再加上白宗軻並非家中長子,如今還有君家出麵,若這樣還百般刁難,未免顯得太過無情。而最重要的是,她丈夫早就打算和君府成為兒女親家,若白纖琦與君家大爺的事不成,自然就打算求娶君家女兒為兒媳。


    君家的幾位小姐,她雖覺得溫婉懂事,不過兒子沒有那份意思,也不想最後丈夫勉強他,傷了父子感情。白夫人這邊一鬆口,白宗軻與德馨便光明正大的處在了一塊,眾人在京都逗留了段時日,就起程準備回平城。


    景晨與大爺的事,早晚都得麵對。何況,她既決定了他,總逃避著亦不是法子,君家的宅院裏雖是複雜,但這世上真有沒是非的地方?


    與其再次適應個新的環境,她寧願回到君家,再且身邊還有大爺相伴。


    幾人動身,路經沿城的時候,景晨幾人回家收拾了番。阿圖見狀,很是不舍的問她是否真決定要離開這裏,難道就真的舍得珍藝館?


    景晨沉默了片刻,最後告訴阿圖,說他可以繼續留在這裏,做他喜歡的事。


    珍藝館,是她的心血,總歸是不舍的。


    然而,人生便是這般,有舍有得。正如她舍棄了前世的身份與榮耀,但贏得了今生別樣的生活與體驗;現今她選擇跟隨大爺回去,珍藝館以及沿城這裏的所有,就必須放下。


    人不能太貪心,景晨從來都是有理智的人。


    她將珍藝館留給了德馨,阿圖繼續做掌櫃,留在這裏幫她,而所居的這所院落,便給了阿圖。


    她,或許都不會再回這兒了。


    傍晚的天際,彩霞彌漫,整個天地被度上層橘黃的光暈,立在牆角下,享受著這份靜謐與寧好。


    大爺走到她身後,寬慰的允道:“晨兒,你若想經商,回了家裏以後也可以的。”


    他不會阻止她的興趣。


    明白他的意思,景晨心有動容,轉身笑道:“那好,往後爺就多偷懶會,我幫你理事。”


    “求之不得。”溫儒如水。


    兩人並排站著許久,待等暮色漸濃,才轉身回屋。送她進房的那刻,大爺認真的說道:“晨兒,你今日的決定,永遠不會後悔。”


    她的腳步微滯,輕輕“嗯”了聲。


    次日,景晨進廳堂的時候,手中拿了個木匣,喚過阿圖,吩咐道:“你將這個送還到寶鑒銀莊,便說是他家少主之物,如今完璧歸趙。”


    “姐姐,這是……”德馨沒有問下去,但已經明白了這木匣便是當初竇俊彥送來的聘禮。


    至今都沒有被打開過。


    她目光複雜的望著景晨,有依賴有感動,姐姐會不會因為自己與白宗軻的事,所以草率決定跟大爺回去?


    似料到了她的想法,景晨莞爾,露出抹“放心”的寵溺笑容。


    不多會,隊伍出發,景晨依舊與德馨共坐馬車,大爺另外他乘。德馨在車廂裏笑著打趣:“姐姐你怎麽不和大哥坐一起?他定會在心裏埋怨我的。”


    “怎會?”


    景晨輕聲反問,握著她的手緩緩說道:“這次回平城,便是要將你與白家少爺的事給落實,往後你就得生活在京都,我們姐妹想見麵都很不便,這會子還不得多處會?”


    德馨就靠在她肩上,依偎著咕噥道:“姐姐待我真好。”


    德馨是真的覺得幸運,來到這個陌生時空,除卻最初的幾天比較艱苦,再遇到身邊人後,什麽事都有人相伴。現今她又遇到了自己的幸福,白家已經接受了她,連和藹的娘家都有了,覺得人生很是美滿。


    隻是,得和姐姐分開,這是她唯一不舍的。


    景晨握著她的手,在心中暗想,其實她從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那日在茶樓裏若遇見的不是德馨,而隻是個普通人,是斷不可能到今日這般地步的。


    不是自己待她好,而是上輩子在宮裏,德馨待她更好。


    她永遠忘不了在那等形如虎穴的宮苑裏,會有這樣個真心對她的人。


    “沒事,往後君家便是你的娘家,兩家走動又頻繁,我們可以經常見麵的。”


    話是這樣說,隻是到底分隔兩地,每年見麵次數寥寥。


    德馨聽後,突然昂起腦袋,“咦,那往後我就不喊你姐姐,改成嫂子了?”


    景晨微愣,反應過後訥訥道:“明明是我的妹妹,最後他卻成了你大哥,白撿了個便宜。”


    “哈哈,姐夫成了大哥,原來姐姐你也這般小氣。”


    笑聲從馬車裏傳出,目送著隊伍遠去的竇俊彥站在茶樓的窗口,目光深遠哀愁。


    離開京都後,他沒有立即回乾州,而是轉來了沿城。


    他有感覺,她會回到這裏。


    門外有隨從的喚聲傳來,竇俊彥深深閉了閉眼,嗓音無波無瀾,“何事?”


    “竇爺,銀莊上送來的,說是楚姑娘還於您的。”來人哈著腰,小心翼翼的將木匣遞過去。


    竇俊彥接過,揮了揮手。


    坐回圓桌前,打開盒子,望著上方那原封不動的信紙,心中微涼,目光落在那隻碧玉雕鳳的手鐲上,拿在手中端詳了半晌,突然鬆手,碎玉滿地。


    這是他成年時,家族傳下來的,說是給未來妻子的。


    隻是,在被退送回來的那刻,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她不在,留著鐲子作何?


    ……


    一行人回到平城,已經是四月底,柳絮飛揚的季節,帶著數不盡的憂愁。


    景晨沒有跟大爺回君府,而是直接去了楚家。


    門口的小廝見到她,誤以為是大小姐,嚇得臉色直白,紛紛尖叫。


    幾人有片刻的迷茫,後才反應過來,楚景漣在這世上,已經是個死人。


    不過很快,汪氏身邊的徐媽媽就帶人走了出來,一改過去常態,躬身客套的迎上前,“二小姐可回來了,快進府,太太正等著呢。”


    話落,還白了眼縮在柱後的幾名小廝,喝罵道:“沒眼力的東西,二小姐回自己家,居然還這樣大驚小怪的。若驚擾了太太,傳到老爺耳中,仔細你們的小命!”


    “奴才們知錯,驚擾了二小姐,求小姐恕罪。”


    那幾人倒也機靈,收卻了臉上的驚慌,討好的望向景晨。


    她不由覺得好笑,這會子倒是不擔心有鬼了?


    早在進城前,君家就有了傳了大夫人耿氏的話給大爺,說楚家這邊早已安排妥當,可以直接回楚家準備待嫁。她不知道君大夫人做了些什麽,也不知曉是否有許諾楚家什麽好處,但事實便是如此,她站在這府邸門口,眾人喊她一聲“二小姐”。


    楚家老爺並不在家,景晨跟著徐媽媽到了汪氏的院落。


    兩人對視而坐,楚太太捧著茶盞,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頃刻方開口:“你倒是好本事,竟能讓君家大夫人為你這般費心。明明就這點本事,君家大爺也不是沒碰過你,居然還真要娶你這麽個……”


    話沒說完,竟被對麵女子驀然抬眸時淩厲的目光給寒攝住了。


    “楚太太身為一府主母,難道還分不清什麽話能說、什麽不能說?”


    若非耿氏的一番安排,若非君家到底百年商家大戶,需要相匹配的身份地位,她還真不想留在這裏。楚家,對她來說是個陌生的環境,即便這身子的母親金氏曾護過她,但讓她免受汪氏折磨,這亦算是相抵。


    其他的感情,無論是楚家還是楚老爺,都不會有。


    景晨對楚家提不起多少興趣,亦不想和眼前人多加糾纏,直接明了的站起說道:“你不願見到我,我也相信不會與你相處太久,你我不過是外人眼中的一對母女。楚太太,別覺得給我讓出“二小姐”的身份,我就該感激涕零,這個身份本就屬於我,這點你心知肚明!”


    後者語噎,她能怎麽說?


    這女子和景漣確實都非她親生,此次給她丈夫的解釋亦很牽強,隻道當初生產的時候,接生婆與人合謀,故意抱走了這個女兒。而前不久遇到當年的接生婆,這方得知真相,如今便急急的將她尋回。


    她的丈夫沒有懷疑,尤其在見過“走失女兒”的肖像後,就更加確定了她說的是真的。而與此同時,君家有消息透露,在景漣“死後”,願意再續兒女親家,這無疑是讓他越發得意的事。


    但被這麽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責難,讓她如何再能平心靜氣?


    隻是、隻是君家擺在那,君大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確,她再不甘心也得忍。汪氏深吸了兩口,她知道與景晨好言好語沒用,這個女子根本不好控製,“收為己用”的心思是動也不能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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