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與景晨所簽契約方玲瓏繡莊的東家,竇俊彥確實有立場問原因。


    但景晨不太喜歡將私事告知旁人,更何況她總不能解釋是因為自己剽竊了宮內的繡功,為防連累你們鋪子,所以就不能履行當初的約定。


    她有些為難的望著他,似乎在思考如何拒絕。


    竇俊彥卻突然就苦笑了道:“罷了,姑娘不想說,不說便是。”


    說著,他就對外喚人,讓他去自己屋裏將契約取來。


    接過後,先是走到景晨麵前,翻著給她確認了下,而後沒有言語,就走到旁邊的燭台旁,紙張卷起火焰,隨著男子的鬆手,落在地上慢慢燃成灰燼。


    “你,同意了?”


    景晨立起身,目光有些驚詫,居然這樣輕易?


    竇俊彥的心思到底難猜,他先前費了手段與計謀,不就是想……怎會這樣幹脆?


    她有些迷茫的望著對麵的男子。


    竇俊彥則側身擺擺手,示意“沒了”,不以為意的回道:“這不是姑娘想見到的麽,如你所願!”


    冷風從門外襲來,吹起了黑色的灰燼,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樣,凝視了他許久,景晨才眨眨眼,將銀子上前遞給他,“缺多少,竇少爺請開口。”


    竇俊彥反推了回去,“當初原就是我算計了你才匆匆簽下,你如今反悔,不必過意不去。”


    被他這般直接承認算計的態度亦有些驚愣住,景晨心生納悶,覺得他越發深不可測,隻是堅持道:“我簽了是事實,還是按規矩辦事好些。”


    竇俊彥就含笑的瞅著她,半晌從她手裏取過個細小的銀錁子,“那、這便是了。”


    景晨還要再說,他就已經返回位上坐了下去,“姑娘何必這樣嚴肅,你雖不將竇某當做好友,我卻視你為知己,難道你特地來寒舍,就總道說這些俗事?”


    端起了手邊的茶盞吃了兩口,似乎覺得很是暢快,依舊是悠哉的模樣。


    他早知道,問了她,亦是白問。


    這反倒是讓景晨很不好意思,這捧著銀子僵在原地,猶豫著是上前遞給他呢,還是轉身坐回原位。


    或者,該是離開?


    複回味起他方才的話,景晨有些哭笑不得,知己?


    沒這麽相熟吧?


    “你、會離開嗎?”


    竇俊彥突然開口詢問。


    總盯著景晨背影瞧、不時又瞥幾眼主位上竇俊彥的阿圖突然就瞪大了雙眼,他算是聽出來些什麽了,這個竇家的主子,打的是他家小姐的主意!


    且這個時候,兩人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有些鬱悶的挪過視線望向外麵,自己這麽個大活人,都被無視了嗎?


    心裏有些複雜,不知是什麽滋味。


    “啊?”


    景晨滿心原都是珍藝館的事,且還沒從對方燒毀契約的事中回過神,突然聽這話,還真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下問楚姑娘,你是不是準備跟他離開這兒?所以迫不及待的與我來解約。”


    “竇少爺說笑,我怎麽會……”乍然反應過來,自己與他解釋這些做什麽。


    然竇俊彥的雙眸卻已是晶亮,原藏著的幾分黯淡亦消散了去,“不是就好。”


    總站著總不妥當,景晨見他似乎有意要說話,又不好直接辦完了她的事就立即走人,否則總顯得不尊重,就慢慢坐回了原位。


    但當她方側身,卻見阿圖極不自然的似瞪著那邊的竇俊彥,而後者卻渾然不覺,依舊自得。


    許是發現了景晨在看他,阿圖亦很快收回了視線。


    她將銀子擱在了旁邊的茶幾上。


    “我真沒想到,你會特地來找我。”


    他斷章取義,別有曖昧的望著景晨,似乎就是想讓人平添誤會。


    “今日,是我急了些。”


    再是淡然的人,總被人這樣有神的盯著,也是坐不住,景晨終於站起身,不看他說道:“已經很晚了,我先告辭。”


    誰知,竇俊彥卻跟著起了身,不容分說的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這麽晚打攪你已經過意不去。”


    她還推辭著,竇俊彥卻已經到了她的身邊,似乎壓根沒將她的話當回事,輕柔道:“走吧。”


    格外自然的就站在她旁邊。


    景晨方側開他幾分,就聽到身旁人吩咐道:“阿圖掌櫃,將你家小姐帶來的銀子拿著。”


    “阿圖,不要拿。”


    她停下步子,轉身衝竇俊彥格外認真道:“你不必這樣照顧我。”


    其實她的意思是,不必因為她沒銀子而特地照顧她處境,故意不收錢財,但亦不知怎的就說出了這樣令人誤會的意思。


    而還不待解釋,某人就急急近了她的身,“你也知道我是在照顧你?”


    見她不語,複添道:“其實我的心思,你心裏都明白的,是不?”


    景晨不由就睃了他一眼。


    “你我每回相處都坐不久,是因為我總看著你,你不好意思?”


    “你這樣,可沒了過去的坦然。”


    “我又沒逼你非跟我如何,何必總這樣拒人千裏?”


    ……


    那兩人一個說一個聽,後來就越走越快,阿圖在原地僵滯了瞬間,終究沒有取那些銀子。


    他為何要聽這個姓竇的吩咐?


    可看到前方兩個並排而行的身影,似乎又覺得很是礙眼,連自己都說不清。


    “話太多,容易舌燥。”


    “我方才吃了茶,倒是姑娘,是覺得不合口味?”


    景晨暗道簡直跟他沒法溝通,這人這般的本事現在算是領略實在了,瞧他還說著那些讓人無法應對的曖昧之語,索性就停下了步子,幹瞪著他道:“竇少爺平時在生意場上,亦是這般模樣?”


    “怎會?”


    看著她隱約有些不耐,竇俊彥突然擺正了臉色,表情嚴肅,“你就沒有,對我覺得好奇些?”


    景晨微微皺眉,望著他。


    “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我是在等你。”


    竇俊彥目露柔情,“雖不管我行事如何,但從不曾逼迫過你,你既不曾想著和君子浠重新一起,怎的不給我個機會?”


    “你、你……”


    這是頭一回,竇俊彥這樣鄭重其事的說他的感情。


    “我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他說著,袖下的手去緩緩朝她靠去,“我可以幫你,你是個女子,不需要這樣勞累的。”


    指尖被人觸及,似被火灼燒般,格外的刺痛,她不由就收回了手。


    竇俊彥卻先一步拉住了她,不容她掙紮。


    “就這樣,有這麽勉強?”


    這樣被人握住,景晨不由就想起了先前德馨的那些話。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亦沒有懷疑過。


    可接受他?


    分不清是種什麽感情。


    “你知道,我不是個一時興起的人。景晨,其實,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或許早就接受了我呢?”


    這樣的近、這樣的接觸、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眼神……


    她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掙紮開了他的手。


    這回,竇俊彥沒有再去拉她,隻是不疾不徐的說道:“我為何接近你,你是一早就知道的,但你沒有排斥與見我。景晨,我看得出,你不討厭我,隻是覺得我行事不夠光明,對嗎?


    這是我做事的風格,我不否認,但是我自認不曾真的設計你些什麽,左右就是不想你跟人離開。”


    “你不要說了。”


    景晨抿了抿唇,轉身就繼續前行。


    逗留在不遠處的阿圖見兩人終於有了動靜,這才繼續跟上前。


    他看的明白,但是這等感情問題,小姐都沒如何,他總不能上前拉著他揍打一頓吧?


    接下來的路,竇俊彥沒有在說話,景晨卻覺得別先前還要矛盾、慌亂。


    方才發生了什麽?


    他怎麽就突然說了這些呢?


    等到了竇家門口,景晨說要離開的時候,竇俊彥還近前說道:“你回去想想,或許,跟我在一起,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困難。”


    景晨未語。


    他亦沒有再言語相逼。


    而回去的路上,阿圖就一直跟在旁邊,時不時的看眼景晨,見她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不敢多問。


    景晨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先前從不曾動過的念頭,經德馨說了番,方才竇俊彥的表現,此時整顆心竟是七上八下,總是跳個不停。


    知道他的感情,然後還繼續和他往來,沒有排斥尷尬,這就是說,早已無形中接受了他?


    真的是這樣嗎?


    直等回到家,她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德馨進屋問她發生了什麽時,原是想和她聊聊,但轉念突然就意識到。總養在宮苑裏的她,能明白些什麽?


    現在的情形,怎麽感覺隻要有個人肯要她、且真心實意的待她,就夠了呢?


    她想要的,就是這些嗎?


    似乎這就是女人所追求的,自己估計也是一樣吧?若反過來考慮,自己又是為何不應他,難道是還指望這旁人?


    君家……既然沒想過回去,又有什麽理由是要拒絕竇俊彥的?


    整夜輾轉,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次日,整個人顯的很沒精神,方用了早飯,就聽到敲門聲。


    青嬸開門,卻是竇俊彥。


    景晨正好坐在院子裏,看到來人不由就問:“你怎麽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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