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沒有想到,過去與他舉案齊眉那般久的女子,居然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原來所謂的真相,不是別人代替了君家大奶奶,而是她冒充了旁人。他難以想象,那樣好的女子怎麽會有那樣歹毒的心思,潛意識裏不願去相信方才女子的話,可還能有其他的解釋嗎?


    在自己跟前,她似乎確實沒有當真在乎過。哪怕她日夜表現的關懷備至,可所做的一切,卻好似都隻是在完成著一種責任、一種義務,而非是發自內心的。坐在書桌前,他兩隻胳膊撐在桌案上,埋下腦袋,回想著成親以來的點點滴滴,心底情緒複雜的很。


    嗬,她不該是自己的妻子,離開與否皆是她的自由。


    她進府原就貪圖君家財產,當初將新娘給藏匿了起來,為的隻是取而代之。


    後來,遇著了真正相愛的男子,便拋下一切,與他離開,離開的幹幹淨淨……絲毫念想都不留給自己,甚至都沒有等他回來,說聲再見。


    她甚至,都不曾回應過他的家書。


    原來,是真的不曾有過感情,所以不曾有過思念。


    這個認知,讓他覺得身心皆難受的緊。共同生活了那麽久,居然都隻是個計謀,隻是個謊言,而這場親事裏,隻有他傻傻的付出了感情?


    他至今才知道她的名字——景晨。


    所以說,過去口口聲聲喚著她做“漣兒”的時候,哪怕自己喚的再是纏綿,再是溫柔,她都根本沒有感覺?


    大爺突然想笑,轉瞬又覺得可悲,握緊了雙拳突然就揍在了桌案的角上,他很恨!這種被玩弄的感覺,讓他想發作,想揪著她到麵前,細細審視追問,可他已經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什麽都尋不到了……


    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爺,老夫人請您過去趟。”


    是祖母嗎?


    她是怎樣想的,是知曉了如今這院子裏女人的真實身份,還是隻發現了舉止不端?大爺斂去神色,腦海裏極其雜亂,根本沒有考慮到是他昨夜突然回主臥且要水的事,已經驚動了府裏很多人。


    這等他院裏的事,總歸不好讓祖母操心。


    好似已經感覺不到手關節上的疼痛,或許還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狼狽,道了聲“知曉”後理了理衣袍才出去。人走到院門口,突然似想到了什麽,就對著身後的小廝平丘招了招手,湊近吩咐了番才往榮安居而去。


    老夫人原想等著長孫生意上的事處理好了,然後再跟他談家事,熟知事情不受控製,便不得不當麵詳談。大爺亦沒有遮掩,將事情原委都告知了她,隻是隱去了原先的楚氏是同人私奔的這個情節。


    或許,他還是不想旁人將她的妻子想的太卑鄙、陰險。


    老夫人聽後,為昨夜的事鬆了口氣,跟著悠悠歎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之前那個和咱們打聽來的不太相符,原來根本就不是真的楚家女。”想著對楚家諷刺道:“她們倒是也真有本事,這是早早就算計好了,所以過去故意隱藏了一個?”


    “怕是楚家的隱情。”


    這些,於她們君家原是絲毫沒有關係的。不過很明顯,已經牽扯到了他們,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什麽陰謀,這便不能讓人輕視,否則往後該怎麽辦?君家的大奶奶出自楚家,這是個毋庸置疑的事實,總歸是要有個了斷的。


    老夫人沉吟片刻,抬頭問道:“浠兒,你覺得如今怎麽辦?”


    “將她找回來。”


    答話間,大爺甚至沒有絲毫遲疑,顯然是早有打算。


    君老夫人雖不知曉楚景漣所說,原先那個孫媳婦是與人私奔,不過對這場事情不敢有絲毫懈怠,便皺眉道:“楚家肯定是另有目的,原先那個走了,將個如此不堪的女子送進咱們家,這不是刻意羞辱嗎?是該找回來,倒是要看看楚家能給個什麽交代!”


    “祖母,這事尚不能聲張,還是先靜觀其變。”


    “你的意思是,當做若無其事?”


    老夫人驚訝,她之前是不想亂了長孫的心情才對楚家忍氣吞聲,現今這既然都真相大白了,哪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必然是要有所處理的。否則,不說楚家人會在背後笑話自家,落在旁人耳中,亦是要輕視嘲笑的。


    “孫兒總覺得,事情還沒這樣簡單。再說,她畢竟是我的女人。”


    老夫人聽眼前人提起過去那個孫媳婦的時候,話中隱藏著的柔情,回想起過去他們倆情深的日子,就知曉對方沒有放開。他這是有意要接回來,甚至還繼續履行這段婚姻了?


    “這怎麽成?她既然是景晨而非景漣,便不是咱們家的媳婦。就算曾經跟了你,可絲毫沒有為人婦的性德,若是真有將這兒當做夫家,怎麽還會離開?且那樣的女子,當初被姓原的給擄走,我就總覺得不太幹淨,偏是你還信著她。”


    老夫人話意沒有絲毫鬆動,徑自再道:“且這回她既然已經離開,誰知曉在外麵經曆了些什麽,又和什麽人交在一塊兒?再怎麽樣,君家的媳婦還能如此來曆不明、清白不論的?浠兒,祖母知曉這對你來說是個打擊,都是被楚家人給糊弄了。這樣,祖母去見楚家太太,將這事給了結,然後再重新說門親事。”


    “祖母,這事了結?”


    大爺輕聲反問,跟著喃喃自語道:“還了不結的。”


    老夫人看著孫兒如此堅定的神色,想開口再說,卻被對方搶先勸道:“這個事是孫兒院子裏的,我會自己處理。”


    “楚家這親事,是當初我為你選的,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浠兒不必煩惱,祖母自會替你……”


    大爺亦是心煩意亂,難得打斷了對方,似乎是不想再聽下去,堅持到:“這事,咱們先將她尋回來,知曉了事情前後原委,再做打算。有的時候,了結反倒是最不明智的方式,便說孫兒如今院裏的那個女子,該怎麽處理?雖然彼此間有紙婚書,可與我拜堂成親的人不是她,與我行周公之禮的人不是她,和我過日子的人亦不是她,我跟她根本就沒絲毫關係,亦談不上她對我如何不忠。”


    許是因為不在意,許是因為已經再無精力顧及這些,大爺說得格外輕描淡寫。


    老夫人卻將這些看的極重,反問道:“什麽叫沒有絲毫關係?她是與你訂了親的,如今做出那種不守婦道的事,怎麽都饒不了她!”


    “祖母,孫兒不想談這些,現在就想找到她。”


    大爺搖了搖頭,顯然是不願再談。


    老夫人看著,就生了心疼,念著孫兒怕是當真對那女子動了情,可那人倒是好,居然是說走就走。她能有這樣的決定,顯然是沒打算再回來,老夫人還是頭回接觸到那種果斷狠絕的女子,絲毫不留戀那段時日相處的感情,甚至根本不能理解對方的思想,都是君家的人了,居然還要離開?


    難道外麵,就能讓她比在君府過得更好?且不說其他,就衝著她嫁過人,世俗就難輕易容下。


    老夫人還有意和大爺商量去哪裏找,是否有線索等事,可見對方表情困倦,整個人沒精打采,顯然是因為敬重孝順自己才不好當場離開。她亦不願再去為難她,隻柔語地寬慰了幾聲,便讓他離開。


    大爺回到屋子,便關進了書房,午膳時分紫萍送飯進去,最後還是完好無損的端了出來,


    直到傍晚時分,平丘匆匆進去,不知說了些什麽,大爺才喚人進屋點燈,整個人似乎與過去無異。隻是那緊鎖的眉頭,顯然透著他周身的慍怒,服侍的人就都緊繃著。


    後靠在位子上,大爺回想著方才隨從回稟的話,說這段時日以來,總有人在暗地調查關注著大奶奶。


    那個人不久前來到平城,亦是他回城的原因。


    大爺突然揚起抹嘲諷,冷笑了出來,雙拳卻越握越緊:說到底,自己還認識他。


    居然是竇家的少主麽?


    難怪,既然都花了那番心思想在平城建立根基,怎麽會離開的那麽匆匆?聯係下時日,那個時候,自己真正的妻子才完成“金蟬脫殼”的計劃,是趕著去匯合嗎?


    原先對楚景漣的話還不相信,可細細打聽著想想,自己妻子幾次三番都將嫁妝當進了竇家產下的鋪子,然後銀錢還存進了那裏。直到這個時候,大爺才知曉,原來那個過去與他共枕的女子,早就備好了銀錢,是很久前就謀劃好了吧?


    全身的重力都靠在了椅背上,自己真是可笑,是哪裏來的信心?居然就那樣輕易相信了她,然後居然還費心替她贖回嫁妝,還有那番承諾,說自己不會虧待了她。


    原來,她的嫁妝,是想送給他嗎?君家的大宅,留不住她……


    大爺想,或許那次三叔誤購那批錦布亦沒有表麵那麽簡單。怪不得,他還納悶,為何好好的,他會突然跑到平城裏來。


    那個時候,自己方娶親不久吧?


    想起這些年生意場上和竇家的較勁,大爺顯然已經猜它是個局,情況亦越發複雜。


    想著自己在這裏納悶,她卻可能正與那名男子在外逍遙,這心底就格外憤怒。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不管真相如何,自然也不能讓他們的日子如此太平!(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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