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媳婦、侄媳婦,你怎麽不說話,不會不知曉這個事兒吧?”


    裘氏眯著眼睛,促狹中夾雜了幾分譏笑,這個楚氏,自進門到現在可是風光,沒想到家裏的妹子居然要進府做妾,她現在是何感受?三夫人還記得,當初兒子院裏的柳姨娘是如何來的,這些日子來對她存有的悶氣同不滿似乎尋到了發泄口,揚起了額頭就望著對方。


    景晨的心裏生出濃濃不悅,暗地責怪起汪氏,都躺在床上了,居然還忍不住要興起波浪。


    送人為妾,這到底有什麽榮耀?楚家是日子過不下去還是揭不開鍋了,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簡直是愚不可及!


    “三嬸,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景晨容色平靜。


    “喲,這種事都沒跟侄媳婦提下?親家太太最近與你往來的不是很頻繁嗎?這種嫁閨女的事竟然都沒與你提起,不太可能吧?”故意眨巴著眼睛,還左右詢問其周邊的人。


    景晨卻仍淡然處之,“侄媳真不知道,嬸嬸怕是料錯了。”語氣平緩,似乎對方話中的內容根本就與她無關一般,繞過裘氏反走向老夫人和大夫人處,相繼福身請安,神態如常。


    老夫人的目光則露出欣賞,耿氏的麵色卻有些不悅。


    長房的少奶奶同三房裏的妾侍是血親姐妹,說出去誰臉上都難看。


    偏得裘氏卻自以為掌控到了寶,覺得可以以此打壓長房,讓眾人恥笑,獨自津津樂道著呢。


    晚膳後,老夫人公布了白纖琦即將離府回京的消息,眾人亦沒有多少意外。其實,早在大爺離府後,表姑娘留在府中便總喊著無趣煩悶,估計是不願再留下了吧?


    換個立場道,景晨亦是替她說出了心聲。


    離開榮安居後,景晨看到欲要往東而歸的三夫人,忙追上前幾步喊道:“三嬸。”


    前方的人腳步微頓,背光的容上揚起唇角,笑了心道:終究還是急了?等腳步聲近了才轉首,故作驚訝和好奇,“是浠哥兒媳婦啊,喊嬸嬸有什麽事?”


    景晨瞧了瞧周邊仆婦,似有顧忌。


    三夫人的聲音卻高了起來,似乎就想令人聽到,“這麽晚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如果是談你娘家妹妹進府的事,不如明兒個去嬸嬸院裏坐坐,我們再細商量下?侄媳婦你放心,她是你的姊妹,嬸嬸不會虧待她的。”


    “這既然是母親同嬸嬸都已經定下了的事,我沒什麽好說的。您是長輩,嬸嬸又素來和善,今後二妹進了五弟的星輝院,必定是不會吃了苦頭的。”景晨絲毫不去在意對方口氣中的輕視與高調,“我喚住嬸嬸,是另外有個事想問問您。”


    裘氏隻道她是在故意逞強欲要駁回顏麵,倒是亦表現出副體貼對方的模樣,“是什麽事非得現在說,怎麽也等不到明天?”


    景晨則故意往前兩步拉近了距離,慢條斯理地言道“是這樣的,方才祖母說琦妹妹過不了多久便要離開,我想著早前那梁婆子放她外出的事有了些許線索,祖母身子乏累,便過來同您商議下。”


    三夫人的身子不可抑製地動了動,“是、是什麽線索?”


    難道是被發現了?


    景晨卻隻是靜靜地望著對方,似在打量,又似在探究,反倒教後者被看的心中有些玄得慌,竟是不敢去直視對方。裘氏故意避開了視線,因遲遲等到她對方開口,便忍不住先問道:“侄媳婦,到底是什麽事,跟嬸嬸還賣關子?”


    燈籠燭光下,景晨慢慢綻放出抹笑容,“哦,沒什麽事,便是方才突然想起早前在嬸嬸屋裏見過的那株珊瑚盆栽了。”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是大奶奶才進府,為了適應夫家生活才特地過去拜訪的時候,留在自個屋裏坐過見到的吧?


    三夫人心中大駭,臉上已沒了方才那種幸災樂禍的神態,神色頗是緊張,為何好端端地提起了那個事?


    景晨卻不願多說,望了望另條路上已人群亦散得差不多的地方,低語道:“祖母讓我查清琦姑娘出府的事,明兒個……”目光定在裘氏周身,在對方緊致的目光下,景晨啟唇笑道:“或許要像嬸嬸借個人了。”


    “借人?借誰?”


    景晨的目光則在對方身後的眾仆婦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才回道:“便是嬸嬸的近侍趙媽媽了。”


    “她?”


    被點名的趙媽媽身子更是哆嗦,顫音著道:“大奶奶,不知您有何吩咐?”


    “她是我的近侍,我不習慣旁人伺候。”


    裘氏的話,便是不願借了。


    景晨卻續道:“哦,原來趙媽媽的嬸嬸的近侍,您都離不開她,那便是分外在意的人,侄媳不會為難她的。”說著表情恢複成了從前的溫婉嫻靜,“嬸嬸放心,不過就問幾個問題,她既然是您的人,那必定是代表您咯?”


    這種話,裘氏可不能應,“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嬸嬸心裏明白,何必裝作糊塗?”側身回望了眼榮安居的院門,“這都是祖母的吩咐,她疼愛表妹的心嬸嬸想必亦是明白,就不用我多說了。”


    “你查梁婆子就查去,何必牽扯到我這兒來?”帶了幾分威逼,似乎覺得還能以言辭氣派鎮住對方。


    景晨根本就不吃這個,抬眸望了眼星空,故作疲憊地掩手打了個哈欠,“今兒個不早了,嬸嬸忙了一天怕是有些疲倦,許是有些事不記得了,明兒再說就成。”話落轉身就走,絲毫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三夫人的臉色便有些難看,望著那個背影冷哼了聲。


    趙媽媽卻已經上前,“夫人,您說,大奶奶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又怎麽樣,她還想告到老夫人處去不成?”裘氏說完,到底顧忌著這是榮安居的門外,不敢多加逗留,便連忙提步離開,內心暗自捉摸著方才楚氏的那番話。


    是警告?


    “夫人,大奶奶說是老夫人要調查的呢。”趙媽媽對新進府的大奶奶很是畏懼,方才在聽到對方說明日要尋自己去問話的時候,雙腿都有些軟了,那可是個厲害的狠角色啊。


    何況,自家主子同她還有糾紛,還不趁此機會好好的處置番自己,折折三夫人的顏麵?


    “查就查,你囉嗦個什麽勁啊,沒出息的東西!”三夫人罵後,腳下的步子加快,卻不知怎的絆到了路邊的石塊,硬生生就栽了下去,“哎喲。”


    “夫人。”


    裘氏扭傷了腳,回到院落裏躺著,心裏是越想越氣憤,對著屋內的人都沒有個好臉色,“真是個晦氣的,那個楚氏,簡直是不識好歹!”


    居然同自己作對,現在還攪得自己傷了腳!


    真是該死!


    惡狠狠地想著,心底無比怨念,原是想著看到她受挫丟臉的神色,誰知聽到她的胞妹還要子燁當妾侍,竟然不痛不癢,絲毫不在意?怎麽能夠這樣?!


    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望著屋內的布局,裘氏在心中自問,上回是因為私藏了銀兩,最近……


    “老爺回來啦。”簾外響起婢子的聲音。


    簾子掀開,裘氏正對上走進的丈夫,因心情不暢快聲音都有些冷,“今兒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三老爺自顧自脫了外袍,遞給旁邊的婢子,邊往前走去邊回道:“事情多了些就晚回來了些,不是讓人跟你說過了嗎?”看到對方擱在旁邊包著的腳,不解地詢道:“好好的,怎麽這麽不小心?下回仔細些。”


    裘氏原就不愉快,又聽得這等語氣淡淡的話,當場就落下了臉色,“你以為是我想要這樣的,都是那個楚氏,沒事來氣我。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行了什麽事?”


    三老爺才吃了口茶,剛將茶盞放在幾麵上,突然聽到這種話,有念著滿屋子的下人,覺得麵色上有些過不去,擺手不耐道:“能有什麽事?你這又犯了什麽毛病,別整天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好啊你,倒是有本事了啊!”裘氏想要起身,卻因行動不便就隻能加大了聲音嚷罵,“是我多想,還是你瞞著我了?別以為我不知曉你素日在外麵仗著應酬就晚歸,我問你,上回逛窯子的銀子是哪裏來的?!”


    三老爺咋舌了聲,滿是怒意。


    趙媽媽極有眼色,忙帶著婢女們退了出去。自家夫人厲害,將三老爺收拾地服服帖帖,素來這院子裏連個姨娘都沒有,大家都說夫人福氣好,誰能知三老爺那是沒法子發作?然又是個極要顏麵的,這回頭讓她們聽到些什麽不該聽的,可沒那般容易解決。


    “又是哪來的風言風語,你要不信,就出去查。”


    裘氏卻重重冷哼,“我這還就是查來的!”因激動不小心牽動到腳上,皺了皺眉想著另外的急事,亦不先說這個,喚住了丈夫再三嚴肅問道:“你別瞞我,讓你最近別動私銀的念想你又不聽,現在教浠哥兒他媳婦查出來了,我看你怎麽辦?!”


    她是捏準了丈夫的脾性,三老爺亦不打自招,忙變色緊張地上前:“怎麽回事,浠哥兒媳婦同你說什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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