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唔了半晌,白纖琦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含糊地隻道是宋姨娘故意擾她遊園,最後發生口角。景晨尚未詢問結束,對方就以時辰不早要回老夫人處去的借口離開。


    景晨輕瞄了眼文氏,大姨娘便自覺地跟著她來到廳堂。安濃安宜立在兩側,小丫鬟上了茶,紫萍亦垂首規矩立在側中。


    望著正襟端坐著的大奶奶,素淨恭敬的文氏覷她麵色,最後等不及即率先開口,“奶奶,您招婢妾前來,是有何吩咐?”


    景晨淡淡的目光投去,啟唇低語:“琦姑娘沒說不明白,你替她說。”


    “這……”文氏麵色為難,似有遮掩地小心道:“奶奶,不太合適吧?”


    景晨冷笑,目光微挑,“我和爺不在院裏,事兒均是你在做主,有何不合適的?你既能遣紫芝去通知老夫人,便是知曉詳細的,怎的對我反倒不好明說了?莫不是,文姨娘覺得,我不該了解?”


    側首端過茶盞,手足間風輕雲淡,聲音無波無瀾,“你既覺得難以開口,回頭老夫人和爺問起,便由你去回話。”


    “婢妾不敢。”


    文氏忙垂首恭敬,規矩地立著不敢起旁的心思。楚氏這話說得輕緩,卻是暗地指責自己越俎代庖,讓她親自去跟老夫人和大爺交代,豈非有故意越位的嫌疑?


    “奶奶您是主母,婢妾豈敢隱瞞,卻是因為當時場景太過突然,表姑娘和三姨娘的行為出人意料,這才會鬧出不快。”


    景晨沒有隻應,僅續語道:“方才聞你和宋氏的勸語,想是同上回的事有關?”


    三姨娘上回明著就是表姑娘推下的台階導致小產,如今相見紅臉,想必眾人都會覺得是情有可原。然按自己觀察,宋氏並非是個魯莽無知之人,且以她最近同文氏往來的態度揣測,這其中怕是另有牽扯。


    若是宋氏僅因怨憤而故意挑事,方才白纖琦便不會遮掩閃躲。


    “紫萍,你來說。”


    不願再同文氏周旋,景晨將目光放在紫萍周身。


    後者即刻上前答話:“回奶奶話,琦姑娘來書房尋大爺,因主子不在,奴婢便擅自陪她在後院裏逛了逛。轉至小徑旁,方巧遇到大姨娘和三姨娘,原本亦無事……”紫萍側首睨了眼大姨娘,接著回道:“三姨娘許是想起了上回的事,因而有些激動,上前攔住了琦姑娘的去路。”


    察覺到主母如炬的目光,大姨娘忙搶先添道:“婢妾擔心三姨娘衝動和琦姑娘起爭執,故而就輕聲低語了番,讓她切要冷靜。”


    “大姨娘說得在理,你素來同三姨娘關係交好,這般提醒本無可厚非。”


    景晨說著,合了合眼簾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婢子們魚貫而出,屋裏僅剩下坐著的明媚婦人與規矩躊躇的文氏。


    “奶奶,您……”大姨娘的眸中終見慌亂。


    “知曉我為何要她們退下嗎?”


    景晨語盡悠長,“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般久,你們幾姐妹的心性,我自認為有所了解。文氏,你是爺的長妾,無論是這院子裏還是府裏,誰都敬著你幾分。不說是我,便是大爺,亦未將你當做尋常姨娘看待,然有時候寬容並非縱容,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婢妾明白。”


    “別應得這般快。”景晨唇角含笑,“你非膚淺短見識的人,怎能想不明白其中道理?這宅子裏人多了是熱鬧,可興風作浪的人亦不少。有時候睜隻眼閉隻眼,並非是不好處理,而是本著再給你個機會。上回我將你禁足,明白你心裏不滿,自覺得因那點瑣事就如此待你,是虧了委屈了。可你要明白,非我想要辦你,而是爺要罰你。”


    字字鏗鏘有力,如鍾鼓般敲在文氏的心裏。


    爺要辦自己?


    觀她這般詫異的表情,景晨就苦笑,“原來,你竟是都沒有細細反省過。我道你是個聰穎的,如今看來,竟是連二姨娘都比不過……三姨娘性子雖軟,卻也非是你想捏就捏、想揉能揉的。”


    話意深長,纖細手指緩緩敲打著桌麵,目光不時瞟向身前立著的人。須臾,隻見原本站得筆直的文氏慢慢跪在了地上,“奶奶訓誡的是,婢妾自當銘記於心。”


    “你明白就好,這裏隻有你我。說吧,今兒個便是那樣巧和宋氏在逛園子?”


    “婢妾……回奶奶,是婢妾聽了丫鬟回話,說琦姑娘在院裏,就特地邀宋氏過去的。”她說著滿臉誠懇,表情頗為激動地揚起,“奶奶,婢妾是小戶出身,不懂得您所謂的大道理,隻知曉爺是婢妾的丈夫。這天下沒有哪個女子,在見著另個女人別有目的親近丈夫時毫無所謂的,婢妾自知地位低下,然奶奶不同,您是爺的妻子,怎麽可以袖手旁觀?”


    悔改的模樣有所轉動,似乎隱含指責。


    “文氏,你這是善妒!”


    沒有引起對方共鳴,大姨娘不甘地咬了咬唇,哽咽道:“婢妾許久未見著爺,是、是心裏難受……”好似沒了平日的端莊,此刻清淚流淌,就這樣跪在主母身前,哭著說想得到丈夫憐惜。


    “婢妾做不到奶奶那般大度……”


    在府人眼中,大少奶奶楚氏確是個大方得體的婦人,無論是後宅妾室、亦或是情深表露的表姑娘,從來都是笑臉迎人,本分安然。表裏均是禮待有加,將府中打理周到,隻為人解去憂愁,從不添任何麻煩。


    文氏慶幸主母沒有刻意打壓妾室,卻又埋怨她對白纖琦的那份客套有禮。


    “文氏,上回宋氏小產之事,該明白為何爺隻是禁了你足?”


    “爺、爺心裏還有婢妾?”聲音微顫。


    難道……文氏抬頭,雙眸睜得大大,難道大奶奶和爺都知曉其實是自己故意順勢推的宋氏?然謀害子嗣這種罪名,知情了卻沒有嚴懲,莫非這就是方才對方口中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的心底有著震驚。


    景晨能揣測得出,大爺雖疼愛宋氏,然對文氏亦不可能沒有絲毫感情。清白人家的正經姑娘給他做了妾,在他身邊服侍了這些年,或多或少總是有些情分的。


    畢竟,當年文氏是在大爺快要不好的臨危時刻進的府,他即便沒有明說,心底定是有著愧意。


    譬如初時對自己,亦給予了耐心。


    眨了眨眼,“有些事沒有追究,何必還主動再翻出來?”


    這話中,卻是微帶了薄怒!


    文氏再不敢抱有僥幸,俯首磕了個響頭才道:“婢妾謝奶奶點撥。”


    自己的機會,已經用完了,是嗎?


    “嗯。”


    等了頃刻,亦不再有下文,文氏便自發的主動回稟:“婢妾是在三姨娘耳旁提了下上回的事,不過宋氏她自個亦未放下,見到琦姑娘的時候仍有埋怨。畢竟,奶奶您是知曉的,爺最近除了書房和主臥,便從未踏足過後院……”仔細注意著對方神情,擔憂楚氏多想亦添道:“奶奶莫要誤會,婢妾隻是覺得宋姨娘心性太過坦率,想法和心思都直接了些。”


    “後來呢?”


    景晨想知曉白纖琦理虧在何處。


    文氏亦終於開了竅,轉首瞧了眼門口才匍匐著前進,低語神秘般言道:“奶奶,起先是宋氏有所不敬,然後來琦姑娘自個都不小心快口,對我和三姨娘道,說今後她進了府再不可能容得婢妾們。”


    無視她臉上的討好殷切,景晨細細咀嚼著這話,最後淺笑了無謂道:“表姑娘有口無心,不過是女孩心性,你們也能當真?”說著後仰了身子,亦未叫她起身,隻淡淡訓誡道:“就這話,你便要紫芝去特地稟了老夫人?恁地沒有規矩,這宅院裏出了何事,自等我回來稟了後告知老夫人,豈容你個姨娘惘然過去?”


    “婢妾知錯。”


    方才還說她和爺待自己和一般姨娘不同,現在卻又在這強調妾室規矩。這個楚氏,倒也真是不簡單!


    “知錯要能改。至於琦姑娘的氣話,你也別當真,她是個官家小姐,傷了聲譽不說老夫人要處置你,白家也不會輕易饒過你。”


    “是。”


    似乎,除了知曉應是,文氏想不出任何能在大奶奶麵前辯駁的言語。


    “好了,時辰不早,下去吧。”


    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又低低的、不帶任何感情地言道:“回頭若是得空,去二姨娘房裏借些書瞧瞧。上回她抄的《女戒》、《女訓》,頗得精華,你亦能借鑒一二。”


    才半站起身的文氏聞言呆滯,仍是要處罰?


    “今兒好在是我,若喚作大夫人或老夫人,還不是這樣就能了事的。”


    絲毫不掩主母威嚴,景晨從容淡然,等對方欠身欲離開時,補充又道:“凡事多讀些道理,你同宋姨娘關係那般要好,她又最聽得進你的話,順帶著給她也送份,明白了?”


    “婢妾領命。”


    “嗯,下去吧。”


    語氣懨懨,打發走文氏,景晨擰了擰額頭。這個文氏是有些小聰明,然更多的卻是反被聰明誤了,暗道裏反著了宋氏的道都不自知,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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