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以大姨娘餘氏為首,二姨娘朱氏同三姨娘宋氏並排而立,無比恭敬地站在中央。聽到身後腳步,紛紛轉首往兩側挪去,目視大奶奶在主位落座,上前行禮請安。


    文氏著了件半新不舊的草綠色柿蒂紋刻絲褙子,耳上綴了對赤銀珍珠墜子,發絲全部梳起,顯得規矩中板;朱氏姣好的容顏略顯蒼白,眼底黑影濃濃,即便塗抹了胭脂仍難掩憔悴;宋氏一改從前拘束的裝扮,茜紅色折枝花的褙子配月白色挑線裙子,青絲梳成墜馬髻,右邊簪了蜜蠟芙蓉絹花,左邊則插著並蒂花開翡翠步搖,鑲金的翡翠水滴墜兒顫悠悠地晃蕩在耳邊,更映得她頰上膚光賽雪,嫵媚動人。


    景晨頷首,語氣悠然地令她們入座,目光偶爾掃過宋氏。


    這番裝扮,豔麗穠華,較初次接見姨娘時文氏的濃妝,有過之而無不及。


    婢子們上了茶,姨娘們以文氏為代表,紛紛向大奶奶表示關懷問切。因君府有意隱瞞景晨失蹤這事,對外隻稱抱恙靜養,姨娘們即使心底有猜測,麵上亦裝作不知,隻殷勤問候對方身子是否大好。


    “妹妹們掛心了,我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這還是景晨頭次稱她們為“妹妹”,雖說語調平平,然亦在各人心裏激起了漣漪。文氏堆著笑容就上前,嬉笑地接道:“姐姐沒事就好,幾日未見您,奶奶氣色越發好,比從前愈發明媚了,怪不得爺緊張著連親家太太都婉拒了。”


    這語氣……怎的越聽越不對勁呢?


    景晨深深地打量她眼,淺笑即答:“大姨娘進府久遠,在府中資輩最深,自不必我提醒你規矩。這是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回頭出了這門,可別再拿爺說笑。”


    聲音不高,卻教餘氏從心裏打了個激靈。


    這個楚氏,怎麽感覺總針對自己呢?目光難免落在旁邊的宋氏身上,打扮得花枝招顫,往日雖仍同自己走近,然總覺得相處間和從前有些不同。說她是防備自己吧?私下裏還是“姐姐、姐姐”親切地喚著;說彼此親密吧?終少了那種將她握在鼓掌間的感覺。


    文氏發覺,越發看不懂宋氏,亦不明白她的所為了。大爺原本最看重的,就是她那份尋常後宅女子身上所沒有的自然單純,然現在她好似少了曾經的那份莽撞率真,即使大爺許久不進她屋,她亦不會再長籲短歎。


    當初,宋氏為了留住大爺,可是都連稱幾日不適,愣是將爺引到了她屋裏的。


    想歸想,在大奶奶跟前,文氏到底不敢太過走神,垂首溫順地就接道:“奶奶說的是,婢妾省得。”


    “嗯。”


    朱氏仍似從前那般低調,悄然地令人難免忽視她的存在,景晨喚她隨口交談了幾句,後者木訥僵楞,魂不守舍地好似渾然不知身處何地。


    景晨不由想到那日撞見的場景,自己都沒有揭發,她作何如此戰戰兢兢?


    交談了番,景晨就遣退了她們。


    離開的時候,文氏與宋氏並肩,獨朱氏走在身後,跨出門檻時仍不忘回首望眼端坐的大奶奶,輕咬朱唇。


    景晨擱下手中抬起的茶盞,起身回寢室。


    安濃這才有機會向她稟報,“奶奶不必擔心,因上回您交代的事先前未有結果,故而奴婢自作主張,私下出府去見過他們。阿圖回明,稱地方已經尋好,是在城郊二十裏外的小村內。”


    “很好。”


    並沒有指責她們,景晨很滿意自己不在府中時,對方還能依言辦事的態度。


    “待會你再出趟府,告訴他們,上回的事,可以辦了。”


    安濃應是。


    景晨深邃的表情下略有嚴肅,低沉了聲複開口,“還有,你再帶些銀兩去,告訴他們,獨木不成林,身旁若有信得過的人,回頭物色了幾個再來稟我。”


    這等事,她是得要親自出麵的。


    人手,,目前來說,真的很缺,否則難以成事。


    安濃的心底便有些不解,然俯首就規矩領了命令。


    等到安濃退出屋子,景晨往後退了坐在炕上,抿了兩口茶沉思了會才喚近安宜,“清明後,楚太太來了府上?”


    “回奶奶話,是的。”


    “可知是什麽事?”


    “那日奴婢不在廳堂當值,並不知曉親家太太來所為何意。不過,聽說還是因為奶奶您……”話至此,視線投去,續道:“該是思念奶奶才特地前來的吧?”話語便不確定了許多。


    景晨冷笑,當真思念自己,會在聽得“不適抱恙”的托詞後就離開?


    汪氏太大意,露了馬腳而不自知。


    景晨已不敢再小瞧大爺,心底更是有些忐忑,他是否已經有所察覺了什麽呢?


    “可還有其他?”


    安宜則搖頭,努力回想著最後道了句:“親家太太來得很匆忙,似乎有急事。”


    仍是因為楚二姑娘和君府五爺的好事嗎?


    景晨興致泛泛,擺了擺手便不欲再探聽。胳膊撐在炕幾上,眨了眨眼仍是覺得疲倦,索性就閉目養神了起來。


    安宜見她休息,則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子。


    外麵陽光正好,晴空萬丈、遠香飄來,令人心情愉悅。安宜立在廊下,望著院中的嫣紅粉白,在心下慶幸,好在大奶奶吉人天相平安歸來。


    內室裏,景晨未有小憩。雖說路上顛簸疲乏,然對於才回到君府的她來說,麵對情況定不似眼前般平和。這後宅內三個姨娘還是小事,關鍵處在外麵,那個原仲軒身上。


    或許,她更願見的是,大爺會怎樣處理。


    原家非尋常人家,可不似李武家任由人安排。同他相處過便可得知,原仲軒亦不是沒有頭腦的人物,偏激過分起來,怕是不會計較任何。且他都能做出那等擄人妻房的事,足見膽量之大。


    與他相比,大爺則不會盲目出招耍手段。


    可他說過,這事會有交代。


    景晨亦存了份期待。畢竟,不管他怎麽處理,能挺身站出幫襯自己,這就種表態。知情人眼中,她就不是不得夫君歡心的婦人。


    原仲軒此刻,怕是已經知曉自己回府了吧?


    ……


    知州府中,正忙著尋找官印的原仲軒訓斥完手下,在萬般焦躁下,突聽人回報,說君府大奶奶已隨大爺回城,現下在府中安定,並無其他異常。他惱怒地直接將手邊瓷盞丟擲在地,朝著紅木靠椅就踹了過去。


    “可惡!”


    原仲軒發怒,隨旁的侍從們皆不敢上前,麵麵相覷後不約而同低下腦袋。


    “爺,收到大爺來信,稱約莫還有兩日便能抵達回城。”


    兄長原存輝要回來了!


    原仲軒睜大雙眼,回想起嫂子君氏,仍覺得心口難平。自家好好的,為何要同個商賈結為親家?!原先是不覺得怎麽,現下君氏的兄弟奪了自己的女人,這口惡氣,讓他怎麽忍得下?


    原仲軒暴躁地擺手對底下人吩咐,“還不再下去找,尋不到官印,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是啊,這才是當務之急呢。


    原仲軒喘著粗氣,他竟都事事不順,太過堵心。


    難道她今後,就注定要跟在那個男人身旁,和自己分隔兩地?原仲軒撓了撓後腦,如何都想不通,到底有何理由,要她離開自己去跟那個病秧子!


    自己還不夠寬容嗎?都沒計較她嫁做人婦,還那般細心體貼,簡直是不知好歹。後退著坐在椅上,越想越鬱悶,心口焦火愈發濃烈,恨不得將那對男女毀滅了才甘心。


    對了,回想那個絲毫不畏懼自己的君府大爺,原仲軒目光徒亮,會不會是他呢?


    方見麵,自己才出城,府衙官印就被人盜走,能這般巧?


    君府報複嗎?


    有了這個念想,卻是越想越覺得合理,原仲軒立起身,還不待往前走時,突然又有人在外喚他,“爺。”


    “什麽事?”失了耐性的他,語氣很嚴肅暴躁。


    外麵人遲緩了半晌,最後跨過門檻走近,猶猶豫豫地低道:“小的有事要稟。”


    原仲軒即發問,“什麽事?”


    “爺,先前您讓小的們秘密尋找的那名女子,有消息了……”


    有消息?


    對上顫抖不止的侍衛,原仲軒臉色更沉。可不是有消息嗎?君家大奶奶都回歸露麵,再沒消息養他們何用?然這等事都過來回稟,還在這種節骨眼上,真是沒眼色。


    故而,原仲軒重哼了聲,不悅地瞪他眼就開口,反拖長了語調就問:“哦?有何消息了?”言透危險。


    那侍從則不安地覷了眼對方,“小的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爺要尋的那名女子,不過還當真相似,是在勾欄外遇見的……”話聲戛然而止,因為眼前的主子已經眯起了目光。


    他不敢再說下去了……


    原仲軒正欲發作,外麵卻又有急傳,“爺,君府的五爺過來,說是要見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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