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許久未見的魏雲清,柳慧娘麵露激動之色,隻是礙於有人在旁,不好表露太過。眼看她想要向自己行禮,魏雲清忙道:“你們都先出去。”


    藍田等人便行禮退了出去,室內隻剩下魏雲清和柳慧娘二人。


    柳慧娘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望著魏雲清表情複雜,魏雲清卻自然地笑道:“現在沒有別人了,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柳慧娘一直繃著的心猛然一鬆,麵上便帶了笑。她和魏雲清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再加上目前兩人的身份已經是天差地別,她正不知如何麵對魏雲清,對方便表現得與過去並無二致,這讓她心中頓覺欣喜。


    難得遇到誌同道合的朋友,她不希望就此疏遠。


    “好,雲清。”柳慧娘也不扭捏,笑著說道。


    魏雲清點頭,麵上的笑容亦是十分真誠:“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我很好,家中的買賣順順利利,並未出過太大問題,我與家人也都身體康健。你的小院也很好,呂管家將它收拾得井井有條,你隨時都能回去住。”柳慧娘一一答道。


    魏雲清細細聽著,麵上帶著淺笑。隻要一閉上眼,她就能看到呂管家帶著家人守在小院裏等她回去的畫麵,那段時間的自由雖短暫,卻很甜蜜。


    不自覺又想到晏如鬆,魏雲清麵上的笑淺了些,不願再回想,等柳慧娘的話告一段落,她才笑道:“此次我找你來,是有件好事要先同你透個底。”


    等魏雲清將買賣爵位一事說完,柳慧娘麵上便現出了無法抑製的吃驚和激動。


    “我也能買個爵位?”她不敢置信。第一,她是商人,第二,她還是個女商人,爵位這種事,她真是想也不敢想。


    “有銀子就成。”魏雲清笑道,“你先做好準備,具體條款出來後我再通知你。”


    這回魏雲清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柳慧娘達不到要求,她也要“徇私枉法”一回給她弄個爵位。不單單是因為她是她的好朋友,還因為她這個女商人獲得爵位對整個大梁的女性來說意義非凡。


    “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麽好……”柳慧娘麵色泛紅,顯然極為激動。


    魏雲清笑了笑:“什麽都不用說,所謂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可是自己人,怎能不互相照料呢?”她頓了頓,才再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有風險,但收益也頗豐,若你願意做,便交給你,若不願意,也請幫我推薦一個願意做的。”


    “你但說無妨,你幫了我許多,我總該回報一二。”柳慧娘道。


    “不,”魏雲清卻肅著臉搖搖頭,“你先聽我說完,一碼歸一碼,這事你必須深思熟慮。”


    見魏雲清說得嚴肅,柳慧娘也不禁心頭緊張:“究竟是……何事?”


    魏雲清道:“近來我不是缺錢嘛,就想著開源,一是這賣爵位之事,二一個便是找人去倭國進行貿易。”


    柳慧娘萬萬沒想到魏雲清說的是這事,頓時心下思量起來。倭國與大梁隔著海,聽說那兒的人比大梁窮困,想來對大梁的物資是極為渴求的,可去倭國的海上有倭寇,行商之人極容易被劫掠,若隻劫財便罷了,那群倭寇還殺人,實在是令人聞之膽寒。更何況,如今的海禁還沒解呢,要出海,先就要過朝廷這一關。


    柳慧娘正思慮中,便聽魏雲清繼續道:“我目前的想法是,找一位商人,帶上貨物,由海軍護送去倭國行商。與此同時,商人與貨物亦是誘餌,若倭寇來襲,就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按照魏雲清的想法,起先的商貿隻能算是探探底,想來到一個新大陸,商機必不可少,在探底的過程中,盡快將倭寇清除,將來才有解除海禁通商的可能。商人有錢了,交稅多,國庫就能更加充盈,而有錢的商人又會買對朝廷來說沒有任何負擔的爵位,又是一個進項。


    魏雲清覺得,金儼真該把她供起來,國家財政是戶部管的事,可她如今盡心盡力幫他想那麽多著,他該好好謝謝她呢。


    “這事……我想再回去想想。”柳慧娘雖然想要幫魏雲清,但正如她所說,這事風險很大,她若即刻答應下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嗯,應該的,我三天後派人去聽你的回答吧。”魏雲清道。


    柳慧娘輕輕點頭,腦子裏已經開始盤算答應與否的利弊了。


    兩人又說了些體己話,柳慧娘才有些不舍地離開了皇宮。


    莊妃那邊回報,女子書院的地址已經選好了,已買下正找人好好收拾裝潢,但老師卻有些難找。如今女子讀書的有,但學的絕大多數都是儒家的東西,其他各家的學說根本就找不到會的女子。倒是生源方麵還好解決一些,消息放出去,就有些官員家中的女兒有來讀書的想法——很大一部分是衝著魏雲清這個名義上的山長來的。


    魏雲清的事跡,在官員中多有流傳,男人們怎麽想另說,後院的那些女人們,有些鄙視她完全沒有個女子該有的樣子,也有些女子對她十分佩服敬仰,因此一聽說女子書院開辦了,而她是山長,便有不少人蠢蠢欲動。隻不過,有些女子受寵,父輩不會阻攔她來讀書,而另一些雖心向往之,奈何家中不肯讓她來讀書——怕她跟魏雲清學壞了。


    為著老師的事,魏雲清和莊妃幾人圍在一起商量好幾回了,隻是老師又不可能憑空變出來,次次都沒有想到什麽有用的辦法。


    最後魏雲清也豁出去了,她決定親自上陣教學。把後世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之類的,她能記得的內容分門別類做成教材,由她自己來擔當全科老師。


    當然,如此一來,一是她的時間真就不夠用了,又要備課又要上課,還要每天陪著內閣議事,二是目前她並沒有得到自由出宮的權限,實在有些難辦。


    在讓莊妃想辦法搜集別家學說的著作,繼續搜尋相關女教師後,魏雲清就去找了楊奕,她要得到自由出入宮廷的權限,這是她早就想要的,而如今她有了絕好的借口。


    然而,鄭祥卻說楊奕不想見她,將她擋在了門外。


    魏雲清掉頭就回了延禧宮。


    本來魏雲清就不怎麽想見到楊奕,如今為了公事她才忍著不爽去見他,誰知他竟說不想見她。不想見就不想見,就算出不了宮,大不了她把女子書院的學生暫時叫到宮裏來上課。


    在柳慧娘考慮的時候,魏雲清也在物色護航出海的帶兵人選。可惜她對軍事不懂,對軍中將領了解也有限,在糾結了許久之後,讓曹軍修書一封,以曹軍的名義請晏如鬆推薦擅長海戰的將領。她熟悉的,信任的人,隻有晏如鬆,於私他負了他,可於公,她知道他不會讓她失望。


    三日時間到,魏雲清從柳慧娘那兒得到了她的回答——柳慧娘決定要擔這個風險了。所謂富貴險中求,她準備冒險賭一把。


    魏雲清很感激柳慧娘的決定,也決心要為她做好萬全的保險措施,然而在她得到晏如鬆的回複之前,楊奕忽然派人來請她過去。


    魏雲清稍作收拾便帶著人過去了。應該說,這樣的發展她早料到了,先莫名其妙地跟她鬧脾氣,然後再來討好她求得原諒,永遠都是這樣的小孩子脾氣。


    到乾清宮門口時,鄭祥擋在門口,笑眯眯地說:“娘娘,皇上讓您單獨進去呢!”


    魏雲清與鄭祥是相看兩厭,她也沒理會他,對藍田幾人道:“你們先在外頭等著。”隨即便步入了乾清宮。


    “楊奕,你又想幹什麽?”魏雲清走進宮室內,卻沒有看到楊奕的身影,不禁高聲問道。


    室內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動靜,她快步走了過去,打開門見床上帷幔落下,有影子在裏頭晃動,還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魏雲清腳步一頓,掉頭就想走,可又氣不過,轉頭對床上的人罵道:“楊奕,你是不是有毛病?!”把她叫來就是為了讓她看他的床戲?


    聽到她的聲音,床上的動靜越發大了,聲音也響了起來,聽起來又不像是做那種事時的聲音,似乎像是“嗚嗚”聲。


    魏雲清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快步走過去掀開帷幔一看,裏頭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樣,楊奕正被牢牢綁在床上動彈不得,嘴裏還塞了塊布!


    “怎麽回事?”魏雲清麵色一變,楊奕可是皇帝,誰敢這麽對他?


    楊奕嗚嗚叫了兩聲,眼裏驚懼不安。


    魏雲清忙上前要將他嘴裏的布取下,誰知身後猛地出現兩雙手,一左一右將她死死按在床上,三兩下把她也給綁了,嘴裏也被塞進了一塊破布。


    對於這一切,魏雲清一直處於狀況外。


    這裏可是皇宮,楊奕是皇帝,她的身份是皇貴妃,究竟是誰敢對他們這樣?


    魏雲清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一個清晰的名字顯現——鄭祥!


    鄭祥曾被降職到其他司局,因為楊奕回來乾清宮後,他就表現得低調多了,低調得魏雲清都快忘記這個人了。可現在,正是這個幾乎被她遺忘的人策劃了這一切,他究竟想做什麽?她也就算了,連楊奕都敢綁,他是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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