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種電視劇裏來看,後宮之事是又瑣碎又磨嘰,如今一看,果真不假,一點點小事都能表現出千萬種意思,一句話都能百轉千回引人深思,而這些,都是魏雲清覺得不耐煩的。她不知道這位劉選侍是自己愛打抱不平專門跑來,還是受到許昭儀慫恿來當槍使,抑或是看低了她覺得她好糊弄,想來攢撮她將她用作槍使……反正她不想管那些磨磨唧唧的小事,她事情還多著呢。


    “娘娘,您……這說到哪兒去了?”劉選侍好不容易回神,聲音裏依然帶著遲疑,“皇上對您如何,咱們可都看著呢!”


    “你們看到了什麽?”魏雲清道,“我總是與他爭執?我說的話他總是不在意?還是他已經好幾天沒來找過我?劉選侍,你們真的是弄錯了,皇上還真沒對我多另眼相待,你來找我是沒用的,還不如直接去找皇上。”


    “可是娘娘,這後宮之事,又怎能去叨擾皇上呢?”劉選侍搖頭歎道。


    “那就去找能說得上話的嘛,找我也沒用。”魏雲清誠懇地說,“劉選侍,我看你還是去找徐貴妃吧,她的話可比我有用多了。”


    她說著忽然咦了一聲,轉頭對綠翠道:“綠翠,劉選侍的茶水都涼了,還不快給她換上熱茶?”


    綠翠忙應了一聲,那邊劉選侍卻已明白魏雲清的逐客令,慌忙道:“不用麻煩綠翠姑娘了,臣妾不打擾娘娘,先告辭了。”


    “也好,我也正有些事要做,劉選侍走好。”魏雲清本就希望對方趕緊走,自然不會留客。


    等劉選侍一走,藍田便道:“娘娘,這劉選侍,怕是來者不善,好在您看穿了她,沒讓她得逞。”


    魏雲清轉頭看向藍田,笑得一臉促狹:“藍田,你這是怕我馬屁呢?”


    藍田笑著行了一禮:“娘娘果真火眼金睛。”


    魏雲清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可沒看穿劉選侍,她來做什麽的,我是一點兒都不曉得,我隻是怕麻煩,不想插手她們的事。畢竟,我自己要做的事都多得是呢,哪有空理會她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娘娘英名,那些事兒一旦卷入可是麻煩不斷,咱們隔岸觀火才是。”藍田笑道。


    “觀啥火呀,我可沒空。”魏雲清搖頭歎息了一陣,又道,“藍田,你會寫字吧?”


    藍田點點頭,疑惑地等著魏雲清的吩咐。


    “若那七人有消息回報,你便都整理記下,再回報給我。”魏雲清道。除了培養一些親信班底,她還想培養個副手,藍田和綠翠二人之中,自然是相對穩重的藍田更值得培養。


    “那奴婢呢?”沒等藍田回話,綠翠便忙不迭地問道。


    “你啊……”魏雲清頓了頓,認真道,“你便幫藍田磨墨吧。”


    綠翠聞言眉頭便皺成了一團,而藍田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魏雲清大笑,剛剛見劉選侍時有些糟糕的心情驟然雲開霧散。


    很快,那七人回報的消息經過藍田的整理,最終送到了魏雲清的跟前。


    因為魏雲清並沒有拘泥消息是哪個方麵的內容,因此那一大串消息中五花八門什麽樣的都有。比如說,莊妃養的鸚鵡有一天突然對著她罵了一句賤.人,莊妃震怒,將照顧鸚鵡的宮女打了一頓,送到了浣衣局,再比如說,徐貴妃宮中的馬昭儀不知怎麽的與許昭儀宮中的王選侍生了口角,之後許昭儀親自陪著王選侍去找馬昭儀道歉,二人便和了好……


    正如同魏雲清所要求的,七人將各種消息都呈送到了她的麵前,各種細節都有,藍田也提醒說,七人的消息時有重複,這些她都做了標注。


    魏雲清點點頭,讓藍田謄寫一份,留下一份讓她和綠翠一起分析總結每位妃子的性格特點,最後再給她看。


    而另一邊,在跟曹軍來往了些時日之後,魏雲清直接問曹軍:“曹公公,內閣各位大人議事之時,我可否在一邊旁聽?”


    這話著實嚇了曹軍一跳。


    “娘娘……這後宮不得幹政,況且內閣各位大人議事處已在外朝,您就是想去也出不去啊。”曹軍麵色驚疑不定。


    “曹公公,要對付鄭祥,光隻有你我可不行。”魏雲清正色道,“內閣有票擬權,鄭祥有朱批權,如今內閣失去了孫大人,勢弱於鄭祥,而東廠督主周盡忠也是鄭祥的人,我們相比較而言,可算是什麽都沒有,若不想辦法插上一腳,什麽事都輪不到我們做主了。”


    這幾天有曹軍在,魏雲清也稍微弄清楚了一些事。比如說,大梁內閣的票擬權是說百官上奏的事務都會經過內閣的處理,他們將處理結果送呈皇帝,而皇帝用紅筆同意或者不同意,再發回去,這事便能決定這麽辦了,這叫朱批。不過楊奕這小皇帝不幹事,朱批權自然在掌印太監鄭祥手中。他可以將內閣的決定打回去,讓他們重擬。當然,內閣也可以不按照鄭祥的想法,照舊一模一樣的呈上來,隻不過鄭祥也能一樣封回去而已。這是大梁最高權力機構的互相製衡,連皇帝也不能例外。


    “可這……”曹軍在司禮監算是二把手,可他與鄭祥不對付,權利沒對方大,而且魏雲清所求太過驚人,他自然不可能立刻答應下來。


    “我也知道曹公公你為難,但事情總有轉圜妥協餘地的。”魏雲清道,“隻要皇上一句話,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你替我跟皇上要一道口諭,就說由我和你替他在內閣聽事。”


    “這……奴婢去要口諭?”曹軍驚詫道。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是娘娘自己去找皇上說的麽?


    “當然是你去要。”魏雲清理所當然道,“我跟皇上吵架了,目前正在冷戰,誰也不想見誰,你難道不知道嗎?”


    曹軍:“……”您二位都吵架了我還能從皇上那兒得到口諭麽?


    見曹軍滿臉為難,魏雲清催促道:“曹公公,快去試試。早點要到,咱們就早點開始做準備把鄭祥拉下馬,等鄭祥下台,曹公公你不就是司禮監第一人了麽?”


    魏雲清所提之事確實是曹軍目前的最大追求,雖說她要他做的事太過匪夷所思,不過……皇上和這位不同一般的娘娘之間的事,一直都是那麽令人無法理解,他便試一試又何妨?頂多就是被皇上責罵一頓罷了。


    曹軍從魏雲清這兒離開後,便立刻去見了楊奕。片刻之後,曹軍帶著一臉懵逼的表情從乾清宮走了出來。


    他剛說完娘娘要他轉達的話,皇上便立刻同意了,都不用他多說的,甚至都不多問一句為什麽。


    他突然意識到,他這回……跟對人了。


    回到魏雲清那兒跟她複命的時候,曹軍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娘娘,既然您的話在皇上跟前如此管用……為何不直接讓皇上撤了鄭祥的職呢?”


    他的心因為這話而怦怦直跳。就這件事,他回來的時候想了一路,實在是楊奕對魏雲清的話太過縱容,他不得不多想了一點。


    “我不是沒說過讓他離鄭祥遠點,但是沒用。”魏雲清搖搖頭。她討厭鄭祥,也曾經提醒楊奕離鄭祥遠些,可現在鄭祥依然是楊奕跟前的大紅人,她還撼動不了他在楊奕跟前的地位。


    “是奴婢想太簡單了。”曹軍聞言忙道,心裏也不免失望,若果真能一句話將鄭祥撤職,那日子可就美好多了。


    “他現在能同意送我這個口諭,已經很難得了。”魏雲清道。她和楊奕自從那次爭執過之後就再沒有見過,隻不過或許是她的仙女身份,她想做的事,隻要不是離開皇宮,楊奕很多時候都會無條件同意。當然,她覺得楊奕這樣表現再正確不過,畢竟她可是在幫他。


    但這件事,隻有楊奕同意了還不行,內閣那邊對於這口諭作何反應,還是個大問題。


    魏雲清原本也想過,讓曹軍成為她的代言人。曹軍是太監,雖然在那些官員眼中看來不是男人,但總比她這個女人來插手管事要好得多。但她不想給曹軍太多權力。她插手內閣這邊的事是暫時的,不過是想挑些有用的人留給楊奕。她本身對權力沒有任何渴望,隻想著出宮,隻要有機會,她隨時可以放棄到手的權力離開。但曹軍不一樣,他在這後宮之中浸淫許久,權力於他來說或許是最重要的,一旦到手了就不願意放出去,所以她才要如此麻煩,自己親自上陣。不過在內閣那邊,她倒是希望他們能誤以為她才是曹軍的傀儡,如此一來,他們或許更能接受一些。


    內閣目前的議事處在乾清門那兒,算是內外廷交界處,不過後妃一般情況下肯定是不能去的。


    魏雲清帶著楊奕的口諭,和曹軍一道早早來到了乾清門的內閣議事處,提前進入搭了個簾子坐好,她悄悄覺得這有種垂簾聽政的莫名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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