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帶著隊伍以及“戰利品”回到了宣城知州府,占領宣城之後,原先的宣城知州被他軟禁在了一處小院裏,這知州府如今已是他的地盤。


    馬由親兵前去馬棚,李卓領著魏雲清向裏走去。魏雲清回頭見楊奕被帶往另一個方向,轉身就跟了過去。但沒等她走幾步,李卓就發現她沒跟上,轉頭笑道:“雲清姑娘,這邊。”


    魏雲清幾步過去拉著楊奕的衣袖,倔強地說道:“我要跟我弟弟在一起。”


    李卓挑眉一笑:“我隻對你有興趣,你弟弟就不用跟來了。”


    魏雲清手上一緊,真恨不得有個手銬把自己和楊奕拷在一起,把他作為擋箭牌。


    李卓眼神一掃,他的親兵會意,把楊奕拉走。


    魏雲清哪裏肯放,忙抓住楊奕的手,楊奕這回聽魏雲清的話不說話,卻也掙紮著不讓人帶走,臉上滿是恐慌。


    她忽然覺得,他們這樣好像是被法海分開的許仙和白娘子……


    這二人的力氣哪裏比得過那些親兵們?沒一會兒就被分開了。


    “你要把他帶去哪裏?他離了我會害怕的!”魏雲清被親兵攔著過不去,隻好回頭對李卓道。


    “你且放心,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會傷他。”李卓笑道,“但你若是非要惹我生氣,我可不知道他會如何。”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魏雲清氣得想再拿石頭砸他個頭破血流,可到底是人在屋簷下,果真惹惱了他,她也吃不了兜著走,隻好壓抑著火氣道:“好,我盡量不惹你生氣。”


    聽她說得勉強,李卓也隻是哈哈一笑,掉頭往前走去。


    魏雲清看看周圍虎視眈眈看著她的大宋士兵們,隻好咬牙跟上李卓。


    走動間,魏雲清心中的焦躁漸漸湧上來。


    他這是帶她去哪兒?不把她關牢裏,該不是直接帶回去睡了吧?這幾天她頭都沒洗過,身上都不幹淨,他這樣都能下得了嘴?為保護自己,她是不是該說自己有個艾滋什麽的?不,古人不懂艾滋是什麽,她應該說的是花柳吧!


    一路胡思亂想,李卓忽然停下腳步,魏雲清一看,到了一處小院。


    “李大人!”魏雲清決定先下手為強,肅然叫道。


    李卓回頭,好奇她想說些什麽。


    魏雲清一臉正直:“李大人,不瞞您說,其實我有花柳,如果您要跟我睡,會傳給您的。”


    李卓:“……”


    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她,這姑娘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李卓自然不信,他故意笑道:“那不是正好?我是大宋人,你是大梁人,你把花柳傳給我,我病死,你便為大梁除去了一個勁敵,大梁百姓都會感念你的恩德。”


    這人真不要臉,居然稱自己為大宋勁敵!


    魏雲清一臉悲壯道:“大人說得有理,但大人是個好人,我不忍心如此加害大人。”


    “雲清果真是心地善良。”李卓微微一笑。


    “過獎……”魏雲清無語,“那李大人,我就先走了。”


    “我沒說你可以走。”


    魏雲清僵在那兒,又想哭了。果然那種話一點用都沒有,難不成今天真要舍身取義?為了救楊奕,她還得賣身?她可一點都不樂意。


    “李大人……您看我身上髒成這樣,您總不至於這麽不講究吧?”魏雲清哭喪著臉道。


    “出門在外,哪裏講究得起來?”李卓聳聳肩。


    “所謂最毒婦人心,我可是大梁人,李大人你也不怕我刺殺你?”魏雲清又道。


    李卓笑:“身為大宋副將,我自然不會輕易讓你得逞。”


    魏雲清瞥了他的額頭一眼。


    李卓臉色微變,抬手摸了摸額頭,恍然道:“差點忘了,我還有一筆賬要跟你算一算。”


    ……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魏雲清死瞪著李卓,忽然雙手捂臉哭道:“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這輩子才會投胎來吃苦。不過跟著我爹來做買賣,就遇上打仗了,打仗也就罷了,還把我爹給丟了!那也就罷了,現在連我弟弟都見不了,我真是個可憐的女子……”


    李卓:“……”


    “我真的好命苦啊,誰都欺負我!想我跟著我爹天天燒香拜佛,樂善好施,可老天啊,你是如何對我的?為善的受貧窮命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魏雲清順口就把語文課本上背過的竇娥冤給背出來了,說完還覺得特別應景。


    李卓:“……”


    看著魏雲清的表演,李卓真是讚歎不已。他以為已看清這姑娘的底細,可她總能更讓他驚奇。他可真是好奇,她爹究竟是如何才將她養成這般模樣的,可比那些無趣的女子好玩多了。


    二人說話間,知州府原先的仆役抬著一桶桶熱水走進小院裏,打開裏頭一間房,將熱水注滿大木桶。


    “雲清姑娘,請吧。”李卓沒理會剛才魏雲清的那些哭訴,指著那裝著木桶的房間道。


    魏雲清沒動,真的要把她洗幹淨吃了啊……


    見她不動,李卓挑眉笑道:“雲清姑娘,我給你兩個選擇:其一,你自己去洗幹淨;其二,我找兩個婦人幫你洗,我在旁盯著。”


    他話音未落,魏雲清拔腿就跑,跑到房裏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李卓愉悅大笑,果真是個識時務的姑娘。


    魏雲清關上房門後還插上了門栓,不過她沒有去洗,先站在門口聽了會兒外頭的動靜,然後目光在房裏打轉。


    這房間不大,可能是專門用來沐浴用的,透過熱氣騰騰的木桶,她看到有一扇緊閉的窗。她快步繞過木桶,伸手去推窗,手才剛貼到窗棱上,身後一陣敲門聲,嚇得她僵住。


    李卓在門外笑道:“雲清姑娘,這兒可是我的地盤,外頭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亂來可是會被當做刺客當場格殺的。”


    “……哦。”魏雲清縮回手,蔫蔫地應了一聲。他還真是看穿了她啊。


    魏雲清老老實實回到木桶旁,那蒸騰的熱水對她來說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不過想到洗完澡可能麵對的一切,她就沒了洗澡的熱情。她也想隨便洗洗,繼續保持髒兮兮的模樣惡心李卓,可聽他的意思,她要是不配合,他有的是辦法,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受辱,不如幹脆點自己洗幹淨了。


    魏雲清哀歎一聲,側頭見門上已沒了李卓的影子,便開始脫衣服。木桶旁放了一套女子的衣服,不像是新做的,衣料倒是不錯,或許是知州府裏原先女眷的。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魏雲清隻能暫且不去想一會兒要麵對的,脫了衣服好好地洗了個頭和澡。這是她穿到古代一周來享受到的第一個熱水澡,洗完後感覺神清氣爽,心情都好了不少。原本貼身攜帶的那些財物她沒敢繼續帶在身上,這裏頭還包括楊奕的那塊龍紋玉佩,可不能讓李卓發現了。她把所有東西全都包在原先包銀票的油紙中,包得嚴嚴實實,將一旁大花盆裏的土挖開,把油紙包埋了進去。


    雖說不想陪.睡,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魏雲清不可能為此以死相爭,所以這些財物是不能放身上的,衣服一脫就會被人發現。


    至於那把從李卓那兒順來的匕首,魏雲清丟在了木桶旁的小幾上。跟個職業軍人舞刀弄槍,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麽。


    又在沐房裏墨跡了會兒,魏雲清才推門而出。


    院子裏,月光正亮,李卓坐在石桌旁,正獨自飲酒。見有動靜,他循聲望來,那一刻目光凝住。


    他知道魏雲清是個美麗的女子,可如銀煉般的月光下推門而出的她,更是讓他移不開目光。她身上穿的是原先知州府中女眷的衣裳,桃紅色的衣衫襯得她的臉豔如桃李。她的長發很短,此刻並未挽成發髻,隻鬆鬆散散地披散在身後,一如他初見她時那般,未施粉黛的臉清麗脫俗,窈窕的身姿在朦朧的月光裏曼妙勾人。


    他漫不經心地想,她確實不似凡間女子。


    魏雲清沒想到李卓竟然在院子裏看著,乍一眼看到石桌那兒的身影,差點以為見鬼了。不過也差不多了,李卓對她來說比鬼還難纏。


    李卓對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魏雲清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他又示意她坐下。她哪有選擇,隻好坐在另一邊的石凳上。


    “陪我喝酒。”李卓笑道,聲音在夜色中極為柔和。


    魏雲清搖頭:“我不喝。我對酒過敏,喝酒會死。”難不成他想來個酒後亂性?她才不會讓他得逞!


    李卓不懂過敏是什麽意思,他也不管,嗬嗬一笑道:“不喝也行,那我們回房,該睡了。”


    “……喝一點沒關係。”魏雲清沒骨氣地改了口。反正過敏這話也是她瞎說的。


    想來李卓早有此打算,石桌上擺放著兩壇酒和兩個瓷碗,他替魏雲清倒了滿滿一碗,推到她麵前,又為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幹。


    見李卓沒跟自己幹杯,沒讓自己喝完的意思,魏雲清也就拿起碗,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這酒是黃酒,酒精度數不算高,魏雲清還是能稍微喝點的,當然也不能喝多,酒精度再低,喝多了也會醉。


    幹了一碗,李卓又為自己滿上一碗,照舊一口喝完。


    魏雲清可沒有阻攔的意思,她默默地看著他喝,希望他醉個人事不省,雖然她不太可能因此逃出知州府,但至少能逃過今晚這一劫。醉成一灘爛泥的人是硬不起來的。


    在魏雲清心中“好樣的!”“再來一大碗!”“喝光它!”“再喝!”等等呐喊下,李卓果真喝光了一壇酒。可令魏雲清失望的是,他完全看不出來有喝醉的跡象。


    似是注意到魏雲清期待又略顯失望的目光,李卓放下碗看過來,笑眯眯地說:“雲清姑娘在等著我喝醉倒下?”


    魏雲清不吭聲,他都看穿她了,否認沒意義。


    李卓笑著單手撐著下巴倚在石桌上,月光下那雙眼似乎泛著漣漪。


    “放心,快了。”他笑道。


    這一刻,魏雲清忽然覺得心中一動,被他的美色閃了一下。不去管兩人間的種種,單看皮相的話,他還真的給人一種秀色可餐的感覺。


    她剛要接話,麵前的男人忽然一頭栽倒,猝不及防下她將他接了個滿懷。


    ……等等,這就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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