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湊近幾步,小心的用光滑的羽毛觸碰少女,試圖安慰。


    少女卻如同觸電一般,一把推開,大聲道,“你們知不知道,快告訴我!”


    看著平日對它們極好的少女突然變得近乎癲狂,畢方和旋龜都有些不知所措,它們不會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在少女身上發生,那次也是為了那個人。


    畢方受了驚,展翅飛走,旋龜慢慢的沉下去,不見蹤影。


    那少女立在浮沉不定的波浪中,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她身上不斷散出湛藍色的水霧,周圍驟然降溫,那水霧將湖泊幾乎冰封,湖裏多了許多碎冰,它們凝成好看的雪花形狀,一圈圈的向中心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半凝固的漩渦。


    雪花在漩渦中心不斷向上,層層堆疊,漸漸延伸到少女身上,凝成冰柱,將她堆積,掩埋。


    啪。


    冰柱倏然破開,碎冰散落一湖。


    似是被冰醒了,少女不再癲狂,隻眼中的火焰依然燒得熾烈。


    “他還在這裏。”


    少女凝視著不遠處的山林,飛掠進去。


    隻是還沒飛出數裏,就定在空中,像是誰按下了暫停鍵,快速移動的畫麵突然被停頓,說不出的怪異。


    少女卻不覺異常,平靜的道,“你又來了。”


    “是啊,我又來了,林珠。”


    一個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她麵前,毫無征兆,卻實實在在。


    林珠注視著他,“不要攔我,我不是要離開這裏。”


    年輕人微微一笑,“你是要找他對吧?找到了就離開了,我告訴你,現在不是時機,而且他不值得。”


    “嗬。”


    林珠回以冷笑,“不管怎樣,他都值得。”


    年輕人詫道,“你真這麽認為?我還以為這麽多年來,你已經想清楚了,你覺得離開這裏,你會有更好的實現願望的機會?你錯了,除了我的魁隗界,根本沒有別的地方能給你如此多的支持,離開這裏,你隻會浪費天賦,我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林珠緩緩道,“在這裏,我的願望是折半的。”


    年輕人臉色微變,“折半,你是說你一直沒有用心嗎?”


    林珠平靜的道,“我做的一切你都看得很清楚。”


    年輕人似有所思,“也就是說,你目前展現出來的天賦,還不是你真正的能力體現,這不是壞事,我對你更有信心了,你肯定能在這裏實現願望。”


    林珠搖頭,甚至帶著一絲嘲諷,“我從不這麽認為。”


    年輕人淡淡的道,“那是你還不明白,你沒有看到他麽,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已經很接近實現了。”


    林珠看著他,冷冷的道,“你覺得你做得很對?他的願望是成為建木?據我所知,他不過是想找到當初玄黃界裏那個帶他走上修仙路的那個人,可你,卻把成為建木的願望強加到他身上,你這不是幫他,是害他。”


    年輕人低叱道,“你懂什麽?身為建始之木,豈有不想成為建木的道理?”


    林珠搖頭,“我說過了,那是你的願望,不是他的。”


    年輕人神色微凝,“不說他,那你呢,你的願望難道不是最好的傳送陣?為什麽要打折?”


    “沒有他,我踏不出實現願望的第一步,同樣,沒有他,我也走不到最後一步,”她說得很平靜,也很堅定,“我早就和你說過,我的願望和他緊緊聯係在一起,不可能分割,隻要能幫到他,哪怕一點一滴,我都會去做,在玄黃界上我就下定了決心。”


    年輕人聲音忽然變冷,“哪怕是舍棄願望?”


    林珠微笑,笑得很舒心,“如果舍棄願望換來的,是更加讓我滿足的願望,又有什麽不行呢?”


    年輕人微微搖頭,“你們這些人類的想法,實在讓人不懂,對了,你好像還不算人類。”


    林珠淡淡的道,“我是妖修,也是人類,你放開我罷。”


    年輕人笑了笑,“我放開你,你也找不到他,就算你和他擦肩而過,他也不會看到你,你更不可能和他有半點接觸,如果你願意這樣,我可以讓你去試試。”


    林珠不假思索,“我願意。”


    “那你去罷。”


    年輕人點點頭,不見有什麽動作,林珠已然脫離了束縛,急速往林中飛去。


    速度還是很快,但明顯能感覺到,她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好像處於另一個空間,能看到周圍的一切,卻怎麽也離開不了自己所在的空間,進入到正常的空間裏去。


    “你是會更堅定,還是會怎樣?”


    年輕人看著山林,自言自語,說著竟笑了起來,“難道我會不知道,你一直都在隱瞞天賦麽?可我又有什麽辦法,你們人類,永遠讓我看不懂,隻我當初沒想到,一個妖修,一棵樹都能如此執著……”


    他的身影驟然消失,突兀得和出現一樣。


    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舒,這個淡黃色的果子,能吃麽?”


    趙月如指著一株數丈高的掛滿果實的樹,一臉好奇。


    實在沒想到,巨鼎山的山穀裏,竟然有這麽多她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嗯,還有很多珍獸。


    “能吃,還很好。”


    周舒輕輕點頭,也看得很專注,“這是沙棠果,可禦水,食之不溺,玄黃界裏有種築基天賦叫親水,你記得吧?吃一顆沙棠果,效果比親水好得多。”


    “這麽好的東西,就滅絕了,多可惜啊。”


    趙月如歎了口氣,“你說林珠她是不是也有類似的天賦?”


    周舒輕輕點頭,“她雖跟著妖修學習控水,但本身的水行天賦肯定也是好的,沒幾個人能比。”


    “那我們多摘些,找到了她就用得上。”


    趙月如一麵擷取果實,一麵看周舒,很認真的道,“我覺得,我們這次肯定能找到她。”


    “她的氣息那麽清楚的就在這巨鼎山裏,這裏她肯定也來過,可每次追蹤過來就沒了痕跡,如果不是那位……”周舒有些生氣,他不想也無法去破壞這裏的一草一木,而感知又受到極大限製。


    趙月如輕輕搖頭,溫聲道,“我們繼續找就好了。”


    “往那邊的甘水泉去,我好像又察覺到了什麽。”


    周舒點點頭,大步往遠處走去。


    他不會看到更不會知道,林珠就站在那棵沙棠果樹前,和他相隔不過數尺。


    近在咫尺卻處在不同空間,無法相見。


    “前輩,小女子在……”


    一遍一遍的說出了口的話,在密閉的空間裏,來回飄蕩。


    少女立在裏麵,有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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