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這裏好冷,我的身上好痛。”那個女人怨氣其實並不大,她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了,但是總體意識還比較迷茫。


    那種狀態就好像腦子裏一片空白,卻有一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淡淡的憂傷,畢竟沒有一個人能夠平白無故的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對於這個女人來說,她就是莫名的發現了自己的死榀。


    兩個嬰靈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人身上的惆悵和怨氣,跟著也悲慟的哭起來。


    哭聲尖利淒絕,叫人聽的心驚膽寒。


    我的寶寶很溫柔,柔聲在勸慰這個女人,“阿姨,別哭了,寶寶會保護你和兩個弟弟妹妹的。寶寶抱著阿姨和兩個弟弟妹妹,你們就不會冷了。”


    女人淒慘的哭聲慢慢的也就停了,那兩個嬰靈也跟著停下了哭聲。裏麵安靜了很久,就見寶寶的小手分別抱住了兩個詭異的嬰靈。


    小小的下巴,又靠在那個女人黑色的頭頂上。


    這樣的畫麵很溫馨,兩個嬰靈身上的煞氣也逐漸的變淡了。在寶寶的小手裏反倒是能夠安穩的閉上了雙眼,似乎是要睡著在我寶寶的懷中鯤。


    那個女人變成鬼魂以後,反應有些呆滯,半晌才問道:“寶寶,你是誰的孩子,為什麽會來這裏呢?”


    “我媽媽在外麵,她想進來拿東西。但是害怕驚嚇到你們,就讓寶寶進來和你說一聲。”我的寶寶直白的回答那個女人的問題。


    “拿一個東西?”那個女人狐疑的問道。


    我的寶寶在房間裏,白色的發著亮光的手指頭指了指那個用來燒死屍妖的焚化爐,“我們要拿走那個,不知道阿姨您介不介意。”


    “那東西和我們無關,讓她進來拿走吧。”那個女人摸了摸我寶寶的小腦袋,語氣柔和了下來。


    那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被焚化爐焚燒過的厲鬼,倒真的很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仿佛要將天下間對溫暖的柔情,全都給自己的孩子。


    我刻意邁動左腳,從開啟的小門裏,進入房間。


    我招了招手,寶寶就飛進了我的懷中,我摟著寶寶和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對視了一眼。在這裏我才完完全全看清楚這個女人的樣子,她身材清瘦,身上穿著粉色的睡裙,唇色蒼白異常。


    那女人看到我,眼中沒有敵意,是靜靜的看著我,也沒有要幹涉我行動的樣子。


    想來,我隻要不表現出對她有威脅的動作,在這間房間裏都是安全的。


    那個白道兒的也跟著進來,他畢竟是在這裏做活的,什麽樣兒的鬼魂沒見過。麵對那個女人冰冷安靜的眼神兒,他就當做沒看見,幫忙從爐子裏麵收出骨灰來。


    一活人的骨灰其實分量很大,根本就不是一個骨灰盒能裝的下的。送去火葬場燒完,拿回來的骨灰一般但是選擇比較大塊的骨頭裝進去,做個樣子。


    這個屍妖的骨灰肯定是要清理幹淨,全部帶走,留點粉末在裏頭。


    在將來都可能會留下禍患,所以白道兒拿的是一個類似金壇的東西。


    那種金壇似是裝酒的酒甕,窄口,圓肚子。


    在北方可能沒有那種習俗,南方有些地方水脈遍布不適合埋人。所以衍生出一種樹葬,很多人都是將死去之人的屍骨放在這種金壇中。


    將壇口密封,或放於樹洞。


    或放於樹下,擺放成形狀。


    我記得距離南城不遠有個小村子,村子裏隨便一棵榕樹下都有很多這種金壇。原本看著像是放酒的,偶有看到破損的,才知道裏頭放的是死人的屍骨。


    當然這般直接放在樹下,容易遭到破壞。


    如果有心的話,是可以埋在樹下的。


    反正金壇比起棺材來說更節省,也更適合窮人。當然,現在金壇已經不是有錢或者沒錢的標誌,隻能代表一個地域的習俗。


    火葬場裏除了骨灰盒之外,還有各類的棺材。


    當然,江城和南城並不遠,也有很多南城周邊的人,金壇也是不可缺少的。


    白道兒就是拿著這金壇把屍妖的骨灰全都麻利的弄進去,把金壇裝滿來,密封了金壇的壇口,才低聲招呼了我一聲:“蘇小姐,快……快幫我一把。”


    “好!”我拍了拍寶寶的肩膀,想讓他回去。


    這樣,我才方便騰出手來,幫忙那個白道兒搬東西。況且,我寶寶今天晚上出來的時間已經夠了。


    寶寶立刻明白過來,輕輕的用腦袋蹭了蹭我鎖骨的位置,然後便快速的鑽進我的肚子裏。


    我騰出了手,忙和這個白道兒一塊把屍妖的骨灰弄出去。


    那個大壇子可真是重死了人,我和白道兒兩個人一起抬出去,我們兩個還是出了一身汗。才剛搬到房間外麵沒多久,就放下了金壇,呼哧呼哧的在原地喘氣。


    汗液冰冷在了額頭上,我平緩了自己的呼吸,隻覺得今天這一天過得實在漫長。要是今後的每一天,都是


    這樣的漫長,那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外頭月亮高掛在正當中,時間頂多也就是十一二點的樣子。


    我們身後一陣陰風刮過,吹得頭發絲亂舞,我回頭一看。就看到一襲粉色從眼前晃過,直接就鑽入了黑暗裏。


    我想應該是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孩子離開了。


    但是房間裏頭突然就有了亮光!


    那在東北角點燃的蠟燭突然自己就亮了,火焰明朗穩定,一看就是陽間才有陽火。遠遠的似乎就能感覺到火焰上的溫暖與舒適,宛如是有一道溫暖的熱流流入人的心房。


    周圍有些陰冷的空氣,也慢慢的似乎變得有些暖和。


    我心頭一凜,這個被吹滅的蠟燭,它能自己亮起來嗎?


    “你的蠟燭有自燃功能?”我奇怪的問那個汗流浹背的白道兒。


    他身子骨真是虛,搬個金壇,汗居然流的比我一個女人加孕婦還要多。他一邊用袖子摸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道:“怎麽可能自燃……”


    這番話說完,他臉上立刻生出了警惕,又道:“是有人進去了吧?那蠟燭是不可能自燃的,又不是塗了磷粉!而且,鬼魂也是不可能點亮陽火的。”


    他排除了兩種可能之後,那就隻剩下活人進去這一條了!


    我們這才一轉頭的功夫,房間裏就進去別的活人了?


    我搞不清楚狀況,卻不想再進那個有森森的房間了,就站在門口朝裏麵喊了一聲:“有人嗎?剛才是你進去了嗎?”


    北鬥玄魚隻能幫助我在黑暗中看到邪祟,可不能幫我在黑暗中找到活人啊。


    裏頭沒人回應,隻有一步一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


    那裏麵果然是進了人了,隻是那個人是偷摸進去的,好像要故意避開我和這個白道兒的視線。可是她卻不想破壞規矩,進去了以後寧可驚動我們,也要在東北角的地方點燃了一支蠟燭。


    “電閘在哪兒?”我用手肘捅了捅那個白道兒,低聲問他。


    他也小聲的回答我,“我去給你拉開,就在門口的牆上。”


    白道兒過去拉開了電閘,我剛好走到房間的門口,把房間裏的燈打開。雖然這麽做,有點壞了規矩,可我實在是想知道裏頭到底是進了什麽人。


    這黑燈瞎火的,我是絕對不會貿然闖進去的。


    燈在打開的一瞬間,閃爍了幾下,房間在變的亮堂起來。


    我在燈第一下閃爍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人窈窕頎長的背影,那個背影我太熟悉的。那是司馬倩的背影,我心裏一凜,大喊一聲:“司馬倩,你來這裏幹什麽?”


    那司馬倩回頭看了我一眼,就當著我和那白道兒的麵,踩著腳下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雙腿一蹬,居然是跳上了高處的那扇窗戶。


    她就跟個功夫絕頂的盜賊一樣,隨手就打開了窗戶的閥門。


    “呲溜”一聲,人就沒影兒了。


    白道兒愣住了,因為司馬倩動作實在太快了,他站在原地半天,才反過來問我:“你認識剛才那個女的?她進這裏幹什麽啊,這裏沒什麽東西可以偷的。”


    “認識。”我隨口一回答,然後才猛然反應過來。


    沒什麽可以偷的?


    那司馬倩來這裏幹嘛?


    半夜三更的,來這裏打醬油嗎?


    我立刻問那個白道兒,“快去看看,有什麽東西少了。”


    “這裏是燒死人的單獨的一間,你以為,都是給那些有錢人單獨開的小灶。你以為這裏有什麽值錢的,就算有也被燒成灰了。除了他們不要的骨灰盒,還能有什麽。”白道兒看看四周圍,覺得有人來這裏麵偷東西實在荒唐。


    這個地方的確是有別於其他焚化爐,那邊要是開啟,所耗的能源就大了。而且房間也大的多,隻要送來屍骨,就能往爐子裏頭送。


    而這間房,是張靈川托關係找的。


    這個白道兒還特地,半夜裏在這等著我們,給我們單個的開爐子。


    平時,這間房,隻提供給有特殊要求的死者家屬。所以,有錢人就是任性,在火葬場都有vip特權。


    我特麽也不知道,司馬倩到底是腦袋被什麽踢過了,居然跑到火葬場來偷東西。


    但是,我還是心生了警惕,說道:“不管怎麽樣,你先看看有什麽少了的。哪怕隻是沒人認領的骨灰盒,要快!”


    那個白道兒聽了我的話,開始找起來。


    他突然“嘶”了一聲,好像發現了什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少了一罐子骨灰,這個賊也真是怪,偷骨灰幹什麽?難不能還拿回去泡水喝。”


    這個該死的白道,他隨便說一句話,就夠惡心的。


    “少的是不是高家那個懷孕的女人的骨灰?”我不知道為什麽能聯想到司馬倩偷的是這個,隻是下意識的問這個白道兒。


    白道兒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好像是


    啊,不過那麽多盒子,我真的分不清。”


    我想火葬場的工作人員要都和他一個鳥德行,還不得把這個老爹的屍骨,和那個老娘的屍骨弄混起來了?


    腦子裏雖然調侃起來了,但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這個司馬倩,拿走這個女人的骨灰,那肯定是有陰謀的,現在去攔住她應該還來得及。


    我急忙拉住白道兒身上的衣料,“我們現在出去,去個電話先讓門口值班的攔住那個女賊。把她給抓住,就知道她偷什麽了。”


    剛要衝出去,外頭的門卻突然被人給關了,從裏頭怎麽也打不開。


    絕對就是司馬倩,怕我們出來,然後才把門給鎖上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我現在真想掐死她!


    我心想,媽的電閘還在外麵呢。


    她把門給給關了,不會連電閘一起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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