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即將吞噬著一切,夜晚,終將來臨。


    郊縣,爆炸頭的家裏。


    一個小圓桌,幾個塑料凳子,簡單得不像話,桌上的吃食,也和這裏的裝飾一般,簡單,樸實。


    一個素拍黃瓜,一個花生米,一個爛肉炒竹筍,一盆清淡的冬瓜湯,再加上幾瓶本地的山城啤酒,就成就了一個宵夜。


    “哥們兒,我就不明白了,你這不活得好好的麽,為啥還跟宏泰過不去啊?”爆炸頭的對麵,坐著一個身材極為壯碩的青年,他的肌肉,將那件廉價的黑色背心,撐得鼓鼓的,黝黑的臉膛上,掛著些許著急和不安。


    “喝酒喝酒。”爆炸頭低頭笑了兩聲,再次打開兩瓶啤酒,主動遞了一瓶過去,笑嗬嗬地說道。


    “草了,你還有心思喝酒,這特碼的都是啥事兒啊,你的心可真大啊。”壯碩青年煩躁的將酒瓶在桌子上一登,立馬冒出些許白沫出來,他看著爆炸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哥們兒,咱倆一塊長大的,我就不給你說虛的,你那事兒,我是真覺得不靠譜,你知道麽?開玩笑呢,那是誰,那是宏泰啊,馬軍張海龍我們先不說,就他們下麵的人,大東和耗子,你看見沒有,最近風光得不要不要的,上哪兒不是開著奧迪,我聽說昂,他們頂多就算宏泰的三代,你想想,連三代都特麽開奧迪,公司還給買房了,這個團隊的實力,還會差麽?”


    “遠的不說,就是老薛,以前的經典KTV整得多紅火,在咱們郊縣,火了好幾年,他這個人,有名的老大哥了吧,現在不照樣回家頤養天年了麽?”


    “公司沒了,下麵的小產業全部打包給了宏泰,連特麽一個笑的飯店都沒留下,這群人,做事兒那叫一個絕,你和他們對上,我真擔心你父母沒人給養老。”


    這個發小,在知道爆炸頭要和宏泰對立的時候,一下就炸了,從叫他過來吃宵夜,嘴上的話,就一直沒停過,並且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翻飛,整得爆炸頭相當鬱悶。


    哥們兒啊,我叫你吃宵夜來的,不是聽你來囉嗦的,你看看,你這口水,草了,這湯還咋喝啊?


    他掃了一眼爆炸頭,有些無奈地將酒水一幹二淨,狠狠地放在桌子上,花生米一下跳出來兩顆,他看著青年,撿起了花生米,塞進自己的嘴裏,咀嚼了兩下,


    “你是我兄弟,我才給你說,不然,我給你說啥,我叫你來,是戰前動員的,不是讓你給我坐思想工作的。”


    “屁話。”青年再次發火:“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現在跟著藍雲,一個月到手的錢,能有五千不?”說著,青年就鄙夷了起來:“好歹你也算是一個小大哥了,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要錢錢沒有,哎呀,我看算了,你還是跟著我去公司上班吧,就你這點錢,別說買房結婚,我看你養活自己都夠嗆啊。”


    “別說了,好麽?”爆炸頭的表情很是糾結,心裏有話,卻不能說,隻能一個勁兒地抱著酒瓶較勁兒,聽著發小的嘮叨。


    “我要真是去了,你不幫我贍養二老啊?”他直接甩了一個白眼,揮手打斷了發小的嘮叨,衝著青年坐了一個禁聲的收拾,手指指了指臥室,意思我父母還在睡覺了,你就少說兩句。


    青年無可奈何,看著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兄弟,心中極其鬱悶滴幹了大半瓶啤酒,愣愣地看著他。


    “來,你過來點。”爆炸頭,用手招呼了一下青年,小聲地說:“我跟在藍雲身邊,一個月,連五千都沒有,你說,我還一直跟著他幹啥?”


    唰的一下,青年的眼珠子就亮了,在經過短暫的轉動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瞬間瞳孔放大。


    “他是個啥啊?草?”爆炸頭麵帶鄙夷:“咱們咋說都是一個小大哥,出事兒了,正經手下幾十人呢,還用得著跟著他跑腿辦事兒麽,我要是想給人家跑腿,那我是不是得選一個有錢的,有勢力的啊,你以為我啥啊?”爆炸頭再次降低聲音,瞅著青年說道:“在郊縣,他就靠一個名兒活著了,以前我不知道,但現在,要不是藍局長在中間牽線,給了他點業務,就他那消費水平,現在都特麽快餓死了,還能想著管我麽?”


    聽完爆炸頭的話,青年一陣沉默,抓著酒瓶的手指,一下白,一下紅。


    “其他的,我以後再給你細說,現在,咱們商量商量,今晚上的行動。”


    “靠,你不手下正兒八經幾十人麽?”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青年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好笑地看著自己的發小。


    “別扯淡了,今晚,就咱倆。”說著,兩人就湊近耳朵,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了起來。


    ……


    夜晚,十一點半,宏泰娛樂。


    自從公司經過大調整以後,紅姐的辦公室就換了,以前挨著休息室的那間辦公室,現在成了大東和耗子的辦公室,而她的辦公室,則是挨著馬軍的辦公室,每天的工作,也變得輕鬆,最起碼,不會再有一些不上台麵的小混混,嚷著喊著要讓她去陪酒了。


    宏泰娛樂副總,就憑這個名字,都能在郊縣橫著走了,所以,最近的紅姐,過得很是悠閑。


    “當當當!”房門被敲響。


    “請進。”


    “哐當。”一個樓層經理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對講機,麵色有些尷尬:“紅姐,還得麻煩你下去一趟。”


    “怎麽了?’紅姐斜靠在椅子上,穿著一條紅色的長裙,長長的頭發,瀑布般地披在腦後,顯得有些慵懶,氣質卻是逼人。


    “馬總來了,非得讓你過去喝酒。”經理小聲地開口,誰都知道,宏泰娛樂,說不定以後就是紅姐主事兒,因為馬軍很少管經營上麵的東西,就連現在的耗子,都得聽紅姐的招呼,下麵人自然是見風使舵,眼尖得很。


    “賣飼料的那個是不?”紅姐揉著小腹,身體有些虛弱地坐了起來。


    “不舒服麽紅姐?”經理擔心的問道。


    “……哎,沒事兒,你先下去,我等會兒下去招呼一趟。”眼珠子轉了轉,紅姐咬牙說了一句,拿起一杯熱茶,慢慢地喝著,經理答應一聲,出門,離開。


    三分鍾後,紅姐整理了一下衣裝,拉開了自己辦公室的房門,下樓,準備去見見這個最近在宏泰娛樂消費額度比較高的老板,這也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


    有的人,可以推卻,但有的人,卻隻能拉攏,不能往外推。


    “吱嘎。”樓下,一輛越野停在了路麵上,老四麵色通紅地下車,手上拽著車鑰匙。


    他當上宏泰開發那邊的經理過後,直接入手宏泰莊園的建設,活兒不少,也很累,但他卻幹得輕鬆。


    一是,他和紅姐的愛情,有了結果,在不久之後,兩人即將踏入甜蜜的神聖的婚姻殿堂,想著都有幹勁兒,二來,上麵走終於想通了,不再要自己去涉足那些髒事兒,現在這位置,他就覺得挺好,位高權重,錢還不少。


    進了兩次醫院,一次看守所,換來的,不僅僅是金錢和地位,更多的,是內部人員的尊重和認可,最客觀的,是老板的認可,這點,就已經足夠。


    而他和紅姐,隻不過是宏泰這個航海母艦上,一個小小的縮影,所有在宏泰,安心上班,聽話辦事兒的人,到最後,都能得到別人好多年都掙不來的東西。


    老四,喝了不少,但精神卻很清新,招呼過來一個主管問道:“你紅姐呢?”


    “0,陪客人。”主管小心翼翼地答道。


    “啊……”老四眼珠子轉了轉,掐著插鑰匙就望樓上走:“我去她辦公室等著,你忙你的去吧。”


    十五分鍾過後,紅姐臉色有些蒼白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這是怎麽了,又喝多了?”老四擔憂地上前扶著她,眼神中,帶著橙汁的關懷。


    “沒,就是來事兒了,喝了一杯冰啤酒,難受。”


    “那算了,今兒咱早點下班,你讓耗子盯著點,我帶你去做個靜點。”


    “……這樣,不好吧?”紅姐有些猶豫。


    老四卻不管那些,扶著她就走,嘴裏還不滿地抱怨:“你呀,就是不愛惜自己身體,都啥樣子了,你還撐著,這能行麽,沒事兒,我給耗子說一聲。”


    五分鍾後,兩人下了樓,老四扶著紅姐,緩緩地朝著自己的越野車走去。


    淩晨的街道,行人車輛很少,莫來由的,一股陰風襲來,老四下意識轉頭,瞬間,瞪大了瞳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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