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本來是我們工地的包公頭,也是本地人,但一身上下,全是濃濃的江湖氣息。


    那天在宏泰娛樂,他哪怕是喝醉了,砸耗子的時候,就數他砸得最狠。


    他不是大福麻子那種,先是操社會,後來從良的大哥,他是從最小的打工仔走到今天。


    天南地北他都去過,用他的話說,老子吃幾十年的飯,啥人沒見過,就怕你一個混混?地皮?滾刀肉?


    是的,他就是一個莽夫,一個徹頭徹尾的莽夫,和滾刀肉有徹底的區別,他講道理,但要覺得委屈了,生氣了,就要莽撞了。


    他也並不是對誰都是這種態度,比如包工地,那絕對是商人作為,講法律,將合同,如果你要扯社會上那一套,你估計還不是對手,他手底下的那兩個隊,全是跟了他好多年,一起從村子裏出來的鄉親鄰居。


    下手之黑,怕是好多人都自歎不如,難以啟及項背。


    整個工地,就他這兩隊的人,最牛逼,也因為全是當地人,享受到了很多優惠政策,而在和人的接觸上,他也是和小豪最為親近的一個包工頭,所以這一約架,就跟他們的吃了興奮劑的非洲大漢似的,看誰都想揮舞擀麵杖。


    “誒誒,四哥……”


    小豪一愣,連忙拉著幾乎抓狂的四哥,再扒拉開兩個毆打耗子的中年,上前指著他的臉說道:“給你個機會,回去歸攏歸攏你的隊伍,我們真刀實槍地幹上一架,別說我欺負你。”


    “草,你牛逼!”被踹了將近兩分鍾的耗子,頭腦混賬,嘴角冒血,麵部淤青紅腫,他費力地支撐著地麵,緩緩爬起。


    “草。”大東這個時候,才被讓進來,和兩個兄弟攙扶著耗子,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大東,別動。”


    大東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了下來。


    “跟他們幹了。”耗子聲音很低,但卻讓眾人聽得很清晰。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下意識的一後退,大東掃了一眼自己這邊,再看看小豪那邊,低聲湊近他的耳旁:“耗子,今兒先走,我看夠嗆了。”


    “不行,今天必須幹了。”耗子全身無力,被大東和兩個兄弟攙扶著,整個身體幾乎掛在他的身子上。


    在一百人麵前,被圈踢兩分鍾,這要傳出去,他還咋在郊縣混呐?


    所以,他即便站都站不穩,都不會退卻。


    “草,你是真傻的還是咋地啊,沒看見對方那鏟子啊,草,這特碼跟鬼子進村有啥區別啊,你上去,腦袋瓜不得被刨了啊?”大東心有餘悸,抓著耗子就要往車裏塞。


    “草!草!”耗子抓著門框,憤怒地罵了起來:“整死他們,整死他們。”


    他紅著眼珠子,竭嘶底裏地嘶吼著,可就是沒人搭理他,大東直接將他塞進車裏,自己坐在駕駛室,開車就走。


    而耗子臨上車前,那兩句幹死她幹死她,或許,就是為了自己不顯得那般的懦弱吧。


    “草,這幫慫貨!”對方一走,四哥將擀麵杖抓起,大笑了起來。


    “喲嗬!走咯,兄弟們,回工地,我叫後廚,殺隻羊來!”小豪表現得更加興奮,拉著四哥就往回走。


    ……


    這件事情的直接影響便是,耗子三天沒有來上班,第四天來上班的時候,臉上都是紅腫的,隻是來馬軍辦公室報備一聲,就離開了。


    他走後,馬軍就將小豪喊道了辦公室。


    當張哲豪風塵仆仆來到馬軍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原本以為要受到責罰的張哲豪,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辦公室,看見的,不是對他橫眉怒隊的軍哥,而是吃著外賣,喝著罐裝啤酒的軍哥。


    “愣在那兒幹啥?進來啊。”


    “啊……”馬軍呆愣半晌,走了進去,看了看茶幾上擺放著的豬頭肉,鴨舌等涼菜,頓時蒙圈。


    “嗬嗬,坐下,吃菜喝酒,最近在工地怕是累壞了吧?”馬軍越是和藹,小豪就越是忐忑。


    “不是,我的哥,你要咋整,你直說好不,你這樣,我心裏突突……”


    半個小時後,整個五樓,都能聽見辦公室傳來的和罵聲,很大聲,很嚴厲。


    基於第二天打掃清潔的阿姨說,辦公室裏的茶幾,茶杯全部碎了一地。


    夜晚十一點多,正在外麵和王可喝酒的王浩,接到了內保的電話,這個電話,還真的給了他一點點正能量,讓他手上的小心肝,略微地好受了一點。


    “浩哥,剛剛張哲豪來了,去軍哥辦公室了。”一個內保給耗子打去了電話。


    “五樓你都沒資格上去,你咋知道?”顯然,耗子並不相信,這些天,他腦袋裏的,都是負麵情緒。


    “紅姐說的,還有,好多人都看見了,連保潔阿姨都看見了,張哲豪進去後,裏麵就傳來軍哥打罵的聲音,後來保潔阿姨進去,說是茶幾被都摔壞了。”


    “然後呢?”


    “然後好多人都看見,張哲豪捂著臉憤然離去,好像是挨打了。”


    “草,真的?”


    “恩,我們都看見了,來的時候他開的工地的車,回去的時候車都沒開,現在還停在樓下呢,估計找哪個地方喝悶酒去了。”


    某夜市,耗子掛斷電話後,咧嘴衝王可說道:“軍哥還是公平的,我一走,張哲豪就被叫了過來,還被他打了。”


    王可吃著烤魚,根本沒看他的表情,一邊咀嚼一邊淡淡地問道:“你看見了?”


    “草,好多人都看見了,我也不傻。”


    “嗬嗬,你還真是傻。”王可放下筷子,看著已經憤然的耗子補充道:“即便是真的,你被打得這麽嚴重,上麵就這態度啊?”


    “那,那啥態度啊?這不是我先挑事兒的麽?”耗子又自知之明,自己挨打,那也是自己找的,怪不得別人,誰叫自己找的人貪生怕死呢,這點他自己沒辦法,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嗬嗬,你要這麽認為,我啥話都沒有。”王可和笑兩聲,並不準備再說話了。


    “可兒,我告訴你,我現在是會所的總監,離了我,會所運轉就難了,嗬嗬,你看著吧,要不了幾天,軍哥肯定安慰我,說不定,還能給我一大筆獎金呢。”耗子頗為天真地為王可開了一瓶酒,舉杯幹了一半。


    “行,我就等著。”王可不置可否,挑眉看著耗子。


    這件事兒,最先知道的,其實是我,以為工地上的事情,我還是多少都清楚,下麵的幾個經理,主管,有什麽事兒,都會向我報告,雖然李琦現在是主管事務的副總,但下麵的人,不管是懷著什麽心思,隻要有新的信息,都會給我匯報。


    我並不反感,任何地方,都會有這種人,擠破腦袋就為找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還記得上次龍升,在玉成縣,跟大福爭奪富豪人生那塊地麽,就是農貿市場那塊地,要不是我們腦子轉得快,讓馬軍親自去處理了,我在老蘇眼裏,也不是那麽值錢,更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做到總經理的位置。


    這群人雖然野心不小,但其實心眼不壞,最起碼,他們是靠著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往上竄。


    而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我的沉默,李琦的沉默,迫於無奈,咱們的大軍哥,隻能站出來了。


    下麵的爭鬥,不能我們每次都來解決,一代有一代的事情,二代有二代的事情,再下麵的人,也要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們在學會放手,而他們,則是學會自處。


    如果沒有爭鬥,那麽我們的團隊永遠不會變的和諧,如果沒有矛盾,團隊的人,也永遠不會成長,有矛盾,有爭鬥,是好事兒,這就好比商場上的良性競爭。


    唯一的區別,一方付出的是金錢,另外一方,可能的鮮血,甚至生命。


    而耗子在和王可喝完酒的第二天,就上班了,盯著紅腫的腦袋上班了。


    他被人圈踢兩分鍾的傳聞,現在則成了大笑話,就連下麵很多公主都知道了,因為來這邊玩耍的人,不乏那天他找的那些混子。


    所以,從這一刻起,眾人看他的眼神,徹底不一樣了。


    “誒,紅姐,軍哥呢?”本來沒事兒的他,發現周圍人的眼神,讓後他特別難受,他想了半天,還是準備找個人,探探口風。


    “軍哥,這時候不是在辦公室麽?”紅姐撇了他一眼,像是躲避瘟疫一樣,轉身就走。


    “啪!”


    紅姐轉頭,看著被抓在手裏的胳膊,不禁問道:“耗子,你不去五樓,拉著我幹啥啊?”


    “嗬嗬。”耗子笑了笑,問道:“紅姐,你的眼神,讓我想到了一種動物。”


    “啥啊,這麽神神叨叨的。”紅姐使勁兒掙開了他的魔抓。


    “兔子,一種溫順,但卻隻能被宰殺的可憐物種。”耗子冷笑,眼神冰涼,神似死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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