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兩人快速鑽進破舊的麵包車,麵包車瞬間啟動,沿著黑暗,狂轟著油門,輪胎螺旋般地碾壓著馬路,朝著空曠的黑幕遠處駛去。


    不久之後,馬路兩邊已經看不到城市的燈光,除了荒涼的山坡就是荒丘。


    小鵬和韓非坐在後座上,沒有一絲慌張,臉上淡然,拿著紙巾緩慢地擦拭著手上迸濺的血點子,好似殺了一隻雞那麽簡單。


    車內的氣氛很怪異,跟班開著車,眼神不時地撇著自己的老大,小鵬看著韓非也好像有話要說,但張了幾下嘴巴,看著老大的表情,又咽了回去,繼續低頭。


    “說吧,知道你們心裏有想法,都說出來,咱們既然幹了,以後就沒有這麽自由了。”韓非將紙巾揉成團,緩慢地塞進一瓶礦泉水裏,帶著血點的紙巾在接觸水分的那一刹那,便分解融合,礦泉水也變成了一瓶血水。


    小鵬的動作一模一樣,隨後接過韓非手上的水平,遞出窗外,擰開瓶蓋,將血水緩緩地撒在馬路上,隻要早上清晰馬路的灑水車一過,這瓶被稀釋過的血水,將沒有任何人知道。


    “大哥,我覺得,這次的行動很怪異。”


    小鵬說完,韓非就轉頭盯著他,他眨巴幾下眼角,看著自己的大哥堅持說道:“就這麽一個傻逼,還讓我們出手,而且僅僅是幹廢一條腿而已,他們費盡心機地藏了我們這麽久,就為辦那個傻逼啊?”


    小鵬覺得這件事兒,並不是表麵的那麽簡單,以他的智商,絕對想不到其他更廣的層麵。


    他想不通,為什麽馬軍將他們雪藏起來這麽久,還安排人給送吃的,就為了幹這麽一個不是段位的王二麻子?


    不僅是他,就連開車的跟班也覺得疑惑,他開著車,眼神卻撇著自己的老大:“我也覺得不對,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我們是幹啥的,廢掉一個人,按理來說,他下麵的人很多,狠人也不少,一個王二麻子,一個老流氓,需得著讓我們出麵麽?這不是讓我們暴露麽?”


    兩個跟班說完,韓非就點燃一支煙,看了他們一人一眼,很是糾結地歎息道:“你們呐,跟了我幾年,還是習慣性思維,以為他們幫我們就得讓我們去殺人。”


    “不是麽?”兩人異口同聲的回到。


    “嗬嗬。”韓非一笑,臉上的蜈蚣,就好似活了一般,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管怎麽掛滿笑容,都是那樣的驚恐:‘我告訴你們,這次,咱們遇見的人,絕對不是以前那些想收編我們的大哥。”


    “你們想想,以前那些人,巴不得我們幫他們多辦事兒,哪個像他們這樣,一直幫我們隱藏,前幾天我就和馬軍定好了,我說我要走,他說好,但我一般不喜歡欠人情,他就給我們這樣一個活兒。”


    “所以說,這是個交易?”小鵬挑著眉毛驚訝地問道。


    “不。”韓非搖著腦袋道:“不算交易,他知道我的性格,所以就安排這麽一個簡單的活兒,讓我麵子過得去,嗬嗬,這群年紀不大的小夥兒,手腕魄力,還真不是那群無所事事的老流氓能比擬的。”


    “大哥,前麵馬上到大豐了,咱們怎麽走?”這時,開車的跟班問道。


    韓非不假思索地說:“不要進村,出鎮,他在那裏給我們安排了車輛。”


    “咱們這就離開了?”小鵬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先是殺了一個紈絝,接著幹碎一個人的大腿,這樣的人,能逃出玉成縣警察的圍堵?


    “……”韓非笑而不語。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塊農田麵前,一個麵容滄桑的老農,帶著草帽,開著一輛三個輪子的拉菜車,吸著卷煙,好似等候多時。


    “你是?”


    下車後,三人警惕地看著老農。


    老農不以為然地扔掉煙蒂,發動三輪子:“上車吧,咱們要趕在五點之前出去。”


    三人一愣,隨即怔在原地,接著三了車,擠在了拉菜蓋著的草垛子下麵,隻要不扒拉開草垛,就不會知道裏麵有人。


    上車之前,韓非問了一句:“麵包車的輪胎可能……”


    老農輕聲回到道:“一輛報廢車,沒事兒。”


    ……


    玉成縣人民醫院,胖墩提著幾十塊錢蘋果,晃晃悠悠地走進了老李的病房,他的身後,跟著張哲豪。


    “嗬嗬,小胖墩來了哈。”屋內的張五子正和老李商量著事情,愁眉不展的樣子,但一看見倆人,還是很熱情地招呼道。


    “坐。”


    兩人坐下,胖墩看著老李說道:“怎麽樣,好點了沒?”


    老李的臉色不咋好,語氣也不咋熱情:“能咋地啊,還行,活著呢。”


    “嗬嗬,你這是有情緒啊。”胖墩嗤笑一聲。


    能沒情緒麽,擦了,找你們的人辦事兒,沒辦明白,自己現在躺在醫院裏不說,再拿錢請你們處理,一直就忽悠,就是不辦事兒,擱誰身上,誰也會不高興啊。


    張哲豪坐在一邊,插話道:“富豪人生,給你項目你還有情緒啊?”


    老李一愣,張五子連忙說話:“哪兒有啊,嗬嗬。”


    張哲豪一笑,仿若無意地看著兩人:“誒,你們聽說了麽?昨天晚上,兩個匪徒闖進了王二麻子的家裏,嗬嗬,據說當時都開槍了,他那條左腿算是徹底廢了。”


    “真的?”兩人一驚,特別是老李,興奮之後,差點直接從病床上蹦起來。


    “你們做的?”張五子隨後說道。


    張哲豪慢悠悠地笑道:“話不能亂說昂,要論對夥兒,他王二麻子是一個段位麽?嗬嗬嗬。”


    胖墩說道:“大boss發話了,富豪人生的有些項目,要從新競標。”


    “什麽?”


    如果是剛才的信息,是一個玩笑,是一個驚喜,那麽這個信息,就是驚嚇,是一個牽涉到自身利益的威脅。


    “不能吧,我們和張總都談好了,合同馬上就要簽了,要不是五一他出去旅遊,合同早就簽了。”張五子有些失神,臉色也很不好。


    老李掙紮著說道:“那可不,不都是內定好了的麽,為啥還要從新競標啊?”


    兩人笑笑,沒在說話,同時起身,轉身,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搞怪笑容。


    “誒,小豪,你給說說理由啊。”張五子一下就急了,他以為,上次金色海岸的事兒,還被張海龍抓著不放。


    “嘿嘿……”門口處,張哲豪轉過身,笑道:“看你倆這膽子,跟你倆開玩笑呢。”


    “草!”


    饒是張五子,也難免爆粗口,看著他們的背影,摸著額頭的汗水喊了一聲:“晚上,聚聚啊。”


    兩人走後,老李同樣擦著冷汗,衝著張五子說道:“你說,他倆來這兒,到底啥意思啊?”


    張五子想了想,沉聲道:“這還不明白麽,王二麻子肯定是他們找人做的了,我草,馬軍真狠呐,咱們這點小把戲,在人家眼裏根本就不夠看的,他倆能來,我估計也有敲打的意思,麻痹的,幸好在這個項目上,我們沒有過多的要求,要不然,他今天這個玩笑話,就變成真的了。”


    老李深感同意,點著腦袋說道:“外麵都說,張海龍不欠人情,收錢就辦事兒,這下看來,棒棒他們的都是上麵指使的,咱們的一舉一動,人家都看在眼裏呢。”


    張五子淡淡地道:“以後別他媽扯這些事兒了,把工程做好,比啥都強。”


    老李斜躺在床上,滿臉憂鬱:“就是,他媽的,扯不起啊。”


    玉成縣中心醫院,某病房,王二麻子受傷後,就被送進了這個醫院,並且當天晚上就進行了手術,但這鄙人連點手術押金都拿不出,最後還是大福大半夜地起來,拿錢給他交了手術費。


    第二天,大福吃過晚飯,又被王二麻子不厭其煩的電話叫到了醫院,他來的時候,那個白發中年早就到了。


    “諾,這是你給的兩萬押金,你先拿著吧。”


    他剛進屋,躺在床上的王二麻子仿佛變了一個人,甩過來兩疊前,扔在大福麵前。


    大福本來就很生氣的臉,瞬間愣住,擦尼瑪的,咋地啦,變性了啊這是?


    “你不沒錢住院麽?”


    王二麻子咬了口蘋果道:“你給的錢,我先還你。”


    是的,這個逼樣的在住院以後,得到消息的人,多多少少地過來看望了下,大方的給了上萬,小氣的也是一兩千的紅包,但這群人,丟下錢後,沒說兩句話,沒有絲毫逗留地離開了醫院。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在這群玉成的老板眼裏,算是個啥角色,對沒錯,僅僅是一個乞丐。


    他們扔錢的那種厭煩,憐憫的眼神,再次讓王二麻子給自己的身份下了一個新的定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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