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號下午五點林曉回到家,在衛生間衝了一個澡。林曉堅持一年四季都用冷水衝涼,這樣可以時刻刺激自己。


    林曉在淋浴頭下擦拭著的身體,想起段天也是洗冷水澡的,不過他不像自己這麽安靜,這種季節,他一定是一直吼著洗完為止的,這個書呆子,如今正在彩虹坪過著與方芸雙宿雙飛的幸福生活。


    段天的幸福感染了林曉,使得林曉心頭某種東西似乎也破土發芽了,這種感覺很樸素,就像農民對莊稼收成滿懷希望一樣。


    林曉洗完了出來,就開始練習書法,這個則是他十一月份剛剛恢複的習慣。


    少時林曉書法臨摹的並非四大名家,而是虞世南。虞世南的字含蓄深沉,外柔內剛,林曉的父親獨愛他的字,於是也叫林曉習他。


    林曉在桌子上攤開一張白紙,手執毛筆,蘸上墨汁,凝神寫了起來。適才一通冷水刺激,體內已是一股溫熱,**放鬆之際,心神也能安寧起來。


    林曉寫完著“心”字的最後一點,響起了敲門聲,最後一筆微微抖了一下,林曉心中歎了一口氣,功夫還是沒到家啊。


    林曉打開門,一眼看到劉玲俏生生地站在門口。劉玲這樣的裝扮,從外形、氣質都很像女大學生了,然而骨子裏的媚態林曉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也許是林曉眼睛太過銳利了,或者是林曉在見識過舒夜、姚雪這些女生的緣故。但林曉不得不承認劉玲的裝扮是成功的,現代女大學生,外純內媚的氣質也不是沒有,林曉佩服的是劉玲總是能巧妙地把自己溶入一個環境中。


    林曉把劉玲讓進門來的這一幕,他並不知道,讓三樓對麵的舒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舒夜看到的是劉玲的背影,憑她的直覺,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再觀察她向室內邁動的幾步,步態優美似乎經受專業訓練的,等到門關上,舒夜的心就緊張起來。


    這是不是就是那個留言的劉玲?


    大概是,因為那個劉玲留言說今天要過來的。


    舒夜原本要去圖書館繼續她工程浩大的畢業論文準備工作的,然而,她現在不想去了,她決定還是在宿舍裏看書。


    宿舍裏看書看不進,舒夜心裏七上八下,舒夜害怕什麽?害怕那個女人在林曉宿舍裏留宿。如果是這樣,那可不好,非常的不好。怎麽個不好,舒夜說不上來,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甚至,甚至有一些惡心,一刹那,她似乎已經看到那惡心的場麵,趕緊不往下想了。


    班上的其他學生,舒夜是不用擔心,他們都是集體宿舍,有相互監督,管理也相對嚴格,而在研究生宿舍裏,林曉正好一個人一個宿舍,他關起門來胡天胡地,是沒人知曉的。


    這個林曉啊。


    舒夜又想那女人的來曆,雖然隻是後麵一瞥,舒夜隱隱感覺是很富有的那種。最後,我們的舒夜的老師,竟然想到林曉有可能是因為經濟上的原因,像很多報紙報道的那樣傍上了一富婆。剛想到這,舒夜的臉就紅了,所謂關心則亂,她覺得自己像個多事的婆婆一樣瞎想,應該信任林曉的,但不管怎樣,敏感的舒夜是聞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林曉給劉玲泡倒上一杯白開水,劉玲接過來喝了一口,看到桌上攤開的紙,說道:“你在寫字啊,我看看。”


    林曉答道:“沒事亂塗的。”說著,重新來到桌旁,拿起筆,繼續寫下去。林曉要寫的是“心遠地自偏”的幾個大字。


    劉玲身子款款站起來,在林曉旁邊,認真地看著。


    林曉的脖子能感受著對方陣陣呼吸之氣,一種媚甜的氣息隨即彌漫在整個室內。


    而劉玲,似乎醉了,人有些無力地要靠上林曉,但實際上並沒有靠上。這個男人,一定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是濕的,身上則由於剛剛洗過澡,男人身上那股特有的氣息,越發濃烈而又清爽地散發出來,劉玲輕輕咬了一下薄唇,腦海裏想象出林曉洗澡的“動人”情景,臉上不禁緋紅,劉玲在一刹那真得很想,很想抱住眼前這個男人,但想到一定會被他看輕的,強忍住了。


    林曉寫完了,轉回首看到發愣的劉玲問道:“寫得如何?”


    劉玲“哦”了一聲,看了一下林曉秀拔剛挺的字,說道:“真是寫得好,可惜我不怎麽懂得欣賞,隻是感覺很有氣勢,仿佛不合這些字的意思。”


    林曉眼睛一亮,問道:“怎麽呢?”


    劉玲笑聲如銀玲般好聽,說道:“看來你這個大學生考我啊。陶淵明的這首詩高中還是學過的,不過現在不記得詩名了,但記得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句,感覺是向往安寧生活的,但林曉你寫的字太過有氣勢了,就是…?”劉玲見林曉專心聽她講的樣子臉不禁一紅,仿佛看到高中時代前後桌男生轉過身問她問題的情景,心中有難得的歡喜,連忙打住道:“你這樣看著我幹嗎?要知道,我們這一行,古代可都是才女啊。”


    林曉噗嗤樂了出來,不想自己的逼視讓劉玲冒出這麽一句話,劉玲也是這句話剛出口,才發現大大的不對,頓感大窘,全失了平時玲瓏八麵場子上的大姐風範,一跺腳,咬牙道:“不行,你笑話我,得罰你陪我吃飯,然後陪我逛街。”


    “什麽?!”林曉頓時大叫道。


    舒夜老師在宿舍裏看書看得個六神無主,於是推開門在走廊上看了看,正好看到林曉和女的一起走出宿舍的情景。


    他們是要去哪?


    舒夜不想這麽八婆,但真得幾乎想跟了下去,舒夜想等林曉回轉,一定得好好問他與什麽人交往,若是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那一定要堅決製止,要知道舒夜的本科時代,就聽聞別的係的一位男生,由於結交上社會上的一個富姐,後來弄得學業無法完成慘淡收場的事情。


    出了校門,林曉沒看到劉玲的寶馬,就問道:“劉玲,你的車呢?”


    劉玲說道:“不想讓你的同學看到你出入有美女香車的,這樣會遭人嫉恨的。”


    林曉惟有苦笑,這從宿舍樓走出,主幹道一路上已是遇到不少同學了,他們一個個對林曉大眼瞪小眼的,看來很快就會有關於自己結交某女的各種版本的故事流傳開來了。


    劉玲的車放在學校附近一個大型商場地下車庫裏,等她開車出來,載著林曉到吃晚飯的地方時,讓林曉意外的是並非上次西式的浪漫型的高貴餐廳,就是尋常的,喲喝聲滿街的飲食街中的一家。


    劉玲在街裏艱難地停好車,下車後喜道:“啊,好久沒來這地方吃東西了。”


    林曉下車,環顧四周,家家都在熱火朝天地炒著菜、燜著湯,陣陣香味爭先恐後地撲進鼻裏,頓時食欲大增。


    劉玲挑得這家門麵大一些,樓上有雅座,不怎麽受油煙熏擾。


    劉玲先向老板點一碟水煮毛豆,服務員剛一端上桌,手指靈巧而快速地從湯汁裏拈起一枚毛豆,剝去殼,津津有味吃起來。


    林曉心中一動,劉玲是向他出招了!


    劉玲今日表現處處無意流露普通女孩的一麵,林曉心中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煩惱還少不了。


    “你吃啊?!”劉玲對林曉說道。


    林曉答了一聲,也吃了起來。


    確實,劉玲這個晚上,忘了自己是玫瑰人間老板這一顯貴身份。她把手機關了,怕姐妹來打擾自己,她想以一個平常女孩去與林曉交往,看行不行?她心裏沒底,看到林曉依然是那副淡定的模樣,心裏更有些慌,又有些氣惱,但這些都沒有表現在她的臉上。


    菜都陸續上齊,有幹燒鯰魚、清蒸鄂州魚…


    林曉說道:“看來你很喜歡魚。”


    劉玲點點頭,說道:“我是屬貓的。”


    吃完飯後,劉玲拖著林曉在楚天步行街中山路逛開了。


    各式各樣的女性服飾店,從幾百元一件到幾千元一件不等,劉玲並不買太貴的衣服,隻是一個店一個店不知疲倦地逛下去,試了一件又一件衣服。


    三個小時過去,城市裏一片燈火闌珊、五彩斑斕,劉玲興致不減,林曉心中叫苦,但卻撐著沒表現在臉上。


    劉玲看林曉臉上並沒有疲倦和不耐之感,覺得眼下的林曉她是越發看不透了。


    自打進林曉宿舍下午一開始,劉玲就開始仔細觀察林曉。她想找到這個男人的一個漏洞,然後鑽進去,然後俘虜他,可劉玲沒找到。林曉眼下對自己的態度應屬極成熟的男子的,但那種極成熟的男子往往屬於溫文爾雅,閱盡滄桑類型,他們身上是不會有男人這麽濃烈的氣息。劉玲深深疑惑了,林曉身上明明有極濃厚的男人氣息,卻對自己似乎沒有強烈的欲求,這怎麽可能?難道是自己還不夠魅力嗎?想到這,劉玲就有一陣類似屈辱般的氣惱。


    劉玲不甘心,在瘋狂購物結束後請林曉到茶座坐坐,想繼續觀察這個男人。對於以觀察、研究男人為職業的劉玲來說,即使不從個人情感層麵上說,林曉就已經引起她足夠的好奇。人啊,都是一樣,往往是對不能玩弄與股掌之間的東西念念不忘,劉玲雖然不全是這種心理,但也不遠矣。


    來到一幽雅的茶座,昏暗迷離的燈光,輕佻的音樂,隱隱見紅男綠女在舞池裏跳舞。


    劉玲拉林曉跳了幾支舞,極富彈性的身子幾乎整個貼在林曉身上,手指輕撫下有意無意觸動劉玲專業知識所知曉的男人身上幾乎所有敏感區。


    拋開別的不說,這樣一個美人抱在懷裏,接受舞池裏旁的男人投來的嫉妒得能殺人的眼神,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那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林曉不是普通男人。如果把人的心比作湖,那林曉這塊湖最深處結的是冰!除了上次在雪山頂異樣的瘋狂,讓林曉意外地突破過一次這層深深的冰之後,林曉不相信,在這現實中的生活有誰,有什麽事能讓他放縱得忘乎所以的。


    跳著,跳著,劉玲就感覺來自心底湧上的一絲悲哀,悲哀的顏色隨著舞曲的曖昧變得越來越濃厚,劉玲有些無力地把頭靠在林曉肩說道,輕輕呢喃道:“林曉啊,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啊。”


    林曉心裏一疼,忍不住摟緊了劉玲。他和劉玲都掙紮在社會最底層,他們的命運其實很相象,隻不過劉玲是個女人,而社會對男人往往更加寬容。社會能夠輕易原諒一個男人成功之前的原罪,卻難忘,且會津津樂道著一個女人成功之前的不潔與淫蕩。


    舞跳完之後,兩個人退回座位上,林曉看到劉玲眼裏閃現的淚花,說道:“劉玲,還是別幹這一行了,退出吧。”


    林曉剛才的那一摟讓劉玲寬慰不少,這個男人還是有些關心自己的。劉玲仰頭把那葡萄酒都幹了,說道:“我也想退,但不知道退下來去做什麽,一方麵厭倦現在的生活,另一方麵又離不開。林曉,要不你幫我設想一下?”


    林曉說道:“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找一個愛你的男人嫁給他,生子做母親,但永遠也不要告訴他你有多少錢,小富即安,相遇,相愛一切都安排得像老天注定一樣。”


    劉玲“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淚流出來,說道:“林、林曉,你說的像小說一樣。”


    林曉說道:“我是學經濟的,經濟學講究風險。以我所知,你現在所處的地位,知曉許多常人不知的秘密,你再會做人,終有擺不平的時候,這個風險與你托付終身給一個人的風險相比,應該差不多。”林曉真心為劉玲出主意,他其實有一句話說沒說出來,那就是此時的劉玲根本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愛情,因此,日後即使受到男人的背棄,這其中帶來的傷害並不會很深。


    劉玲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說著把手放在林曉手上,說道:“林曉,你是我唯一信任的男人,我想以後把我的財產交給你,儲著也好,投資也好,隻要保證一定盈利,也算給我以及我未來的孩子一個經濟保障。”


    林曉笑著並沒做聲。


    劉玲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終於放鬆了許多,可心裏又冒出一絲不甘,難道真的就這樣放手了嗎?


    劉玲突然說道:“林曉啊,我倒是很希望你是我孩子的父親。”


    “什麽?!”林曉聽得頭皮發麻,再看劉玲的眼神,生平第一次被這麽一個漂亮女人色色地盯著,大感尷尬。


    劉玲看林曉一副狼狽的模樣,終覺有些出了氣,噗嗤樂道:“算了,饒過你了。不過,你改變了主意的話,可隨時call我。”劉玲那副“你一個電話我就過來和你上床”的架勢終讓林曉潰不成軍了。


    劉玲送林曉回學校後駕車歸家,開著開著突然想到:家中不是正有個美麗得詭異的家妹妹妹嗎?不知道這倆人遭遇,又會怎樣?一念及此,劉玲立時大大好奇起來,想辦法在一個場合安排這兩位,那一定好玩,劉玲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家妹總是要由女孩變女人的,如果是林曉的話,那應該也不錯。對,就這樣辦!


    此時,認為已經和劉玲達成某種“君子協議”暫時安全的林曉還不知,一場針對他的****,不屈不饒地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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