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鬆歎息一聲,道:“為父當年從太原到洛陽,初時僅是看守城門的小小兵卒,經曆了大小戰役無數,才升了校尉、左將軍、右將軍,直至封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你們兄弟幾個,沒有軍功,卻都能在官署掛職,不過是沾了父王和你母親的光。這一點,想必你們也明白的很。”宇文長風點了點頭。


    宇文鬆看了兒子一眼,清臒的臉上有一絲憂慮,道:“我們宇文氏一族,雖是炎帝神農氏後裔,但在漢人眼裏,仍是鮮卑胡人。就算是出類拔萃,漢人也會低看咱們一眼。逸風自幼頑劣,不知輕重,這件事如果不給他一個教訓,隻怕日後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來。”


    原來宇文鬆早就知道了宇文逸風和河間王司馬虢起爭執的事,此時才表明態度。“父王,那司馬虢一向飛揚跋扈、無惡不作。”宇文長風忍不住替弟弟辯解。


    宇文鬆卻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道:“少年人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日後方能容得了天下。[.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這句話,你也要記住。”


    宇文長風見他負手而立,知道再多說也沒用,歎息了一聲。“這些藏劍中,為父最喜歡的一口劍就是赤霄劍,漢高祖曾以赤霄醉斬白蛇,名劍當追隨雄主。”


    他這番話,卻令宇文長風心中戰栗,高祖斬白蛇起義,滅秦建漢取而代之,這諱莫如深的話,父親怎麽會提起。宇文鬆凝望著兒子,見他目中有詫異之色,不再多說。


    “走吧,去看看你弟弟逸風,估計這會兒已經熱昏了。”宇文鬆換了一副神情,又變回原來那個諧趣的老人。隻有宇文長風知道,父親心中有未了的大誌向。這誌向大得簡直可怕。


    溪月正站在院子裏,焦急的等待。看到公公和丈夫一前一後進了院子,知道宇文逸風有救,心中一喜。她讓路給他們,向他們盈盈一拜。宇文鬆看到三兒子跪在那裏,臉色黃白,歎息了一聲。


    他揮了揮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家人將宇文逸風扶下去,家人看到齊王親自來了,忙上前去扶宇文逸風。宇文逸風勉強站起來,在家人的攙扶下,向自己的住處去了。溪月和瓔瓔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宇文鬆進屋之後,宇文長風一直站在廊下。他還在思索父親剛才在劍廬中的話,那番話讓他心潮澎湃,有點莫名的情緒,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溪月見他神情古怪,走到他身側,輕輕問了一句:“咱們走吧?”宇文長風看了她一眼,目光才溫柔起來,執著她的手,兩人一同離去。


    宇文逸風回到住處,眾人將他抬到竹榻上。他的背上受了傷,隻能俯臥著。衣服上沾了血,幹了後都貼在身上,婢女們費了半天工夫,才將他背上的衣服扯去,他疼得直咧嘴。瓔瓔坐在一側看著他,見他表情痛苦,不時吩咐婢女們輕一點。


    婢女們將傷口洗淨之後,塗了傷藥,宇文逸風肩背上傷痕累累,瓔瓔不忍心看,側目看向另一側。“去倒杯水來給三公子。”瓔瓔向婢女吩咐了一句。那婢女去後不久,端著一隻竹杯,滿滿的裝了一大杯水,遞給宇文逸風,宇文逸風接過去,一口氣喝幹了,命婢女再去倒一杯。


    “看你以後還倔不倔了。今天要不是姐夫,你這條小命去了一半。”瓔瓔看著宇文逸風蒼白的臉色,撅著嘴道。


    宇文逸風沒有答話,他正想著父王和哥哥一前一後走進院子的事,知道是宇文長風為自己求了情,請父王出麵來勸解。宇文長風這麽快知道,必定是溪月跟他說了。會是她說的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甚至沒想到她聽說他挨了打,會親自來看他。


    午膳的時候,長公主命人將飯菜端到宇文逸風房中來,讓他不必忍著傷痛去花廳和眾人一同用膳。瓔瓔走時,向宇文逸風道:“等我吃過了,再來看你。”宇文逸風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瓔瓔會意,笑道:“我會轉告給她,你的傷不要緊,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既沒有中暑也沒有昏過去。”宇文逸風這才嘿嘿一笑。瓔瓔向他眨眨眼睛。


    午膳過後,宇文嘯風夫婦和宇文長風夫婦、瓔瓔一同去看望宇文逸風。眾人見他臥在竹榻上,沒有了往日的頑皮和威風,都有些忍俊不禁。宇文逸風打趣道:“你們來看我,奈何我起不來床,隻好在床上向你們作揖。”他拱了拱手。眾人見他都傷成這樣了還不忘貧嘴,紛紛笑出聲。


    青鸞看了溪月一眼,見她正和宇文長風說話,又低頭看向宇文逸風。隻一瞬間,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溪月,隨即隱去。他的這個表情,卻被青鸞盡收眼底。


    “三弟,今天多虧了二弟替你向父王求情,不然你還要受罪呢,還不快謝謝二弟啊。”平時很少在眾人麵前說話的青鸞,忽然說了一句。眾人皆有些詫異,宇文逸風隻得笑道:“多謝二哥。”


    宇文長風笑著向他點點頭,道:“以後你別再胡鬧惹姨娘生氣就行。”宇文逸風撇了撇嘴,他已經知道宇文長風為了他進藏劍閣去找父王求情的事,感激之餘,心中也有些怪異的感覺。


    那藏劍閣不是輕易就能進得去的,宇文長風必定費了不少工夫,他對自己的確是兄弟情深。可是宇文逸風心中為什麽不安呢?他又看了溪月一眼,見她微微向自己泛著笑顏,也向她一笑。溪月看到他的這個笑,像個孩子般充滿依戀之情,不禁心中一驚,忙移了視線。


    眾人走時,溪月也跟著宇文長風走了,空蕩蕩的臥室裏隻剩下宇文逸風一人。他忍痛側了側身,變換了一個姿勢,卻不小心觸動了胳膊上的傷口,疼得他直咬牙。


    一抬胳膊,看到手腕上的七彩絲繩,煩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輕輕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不一會兒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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