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著哈裏發至高無上地位的黑旗在泰西封的大街和廣場上席卷而過,造反的奴隸們好像受到驚嚇過度的羊群,開始四散奔逃。當卡紮爾親王得知哈裏發平叛的軍隊已經進城時,他絕望了,忽然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可悲。


    太陽升起,泰西封終於又重現於陽光之下,但對卡紮爾而言卻好像地獄一樣的可怖。


    大火終究還是被撲滅了,就算卡紮爾在決定造反以後並沒有盡心盡力的救火,火勢還是因為蔓延速度的過慢而漸漸熄滅。這難道是哈裏發仍舊得到先知庇護的原因嗎?


    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卡紮爾僅僅帶著少量的親信經由王宮西北方向的外城門逃離泰西封城。哈裏發的平叛軍隊並沒有將所有的城門封鎖,這給了他逃命的機會。


    但是卡紮爾的家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被拋棄了,很快就被找上門來的禁衛軍逮捕並關進了監獄。


    對於親兄弟的背叛,曼蘇爾不但沒有憤怒,反而還很滿意。


    正是因為有了卡紮爾的造反,他才有機會名正言順的清除異己。


    這就好像是一個人正在瞌睡,偏偏有人適時的送上了枕頭一樣。雖然送上枕頭的是敵人,可曼蘇爾才不管這些呢,隻要能達成目的,就可以不惜動用任何手段,犧牲任何人。


    異常血腥的風暴在大火過後席卷了整個泰西封城。


    許多人沒能死在了大火中,最後卻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那些曆來在明裏暗裏反對哈裏發的人都被逮捕了,監獄裏人滿為患,不管這些人是否參與了卡紮爾的叛亂,但隻要曼蘇爾想要一個人死,負責審訊的官吏們就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們認罪。


    就在全城籠罩在死亡恐怖下的同時,王宮禁衛將軍薩拉赫卻惶惶不可終日。


    在對待哈裏發的態度上,他心裏是有鬼的,總覺的哈裏發會在平叛後的第一時間處死自己。


    但是,曼蘇爾不但沒有對她施加懲罰,反而還大家褒獎,讚揚他死守王宮的忠誠。


    表麵上感激涕零的卡紮爾心裏頭直冒冷汗,他不知道曼蘇爾的獎賞究竟有幾分是出自真心。他跟隨曼蘇爾多年,自問可以洞悉哈裏發的一切態度,可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摸不透了。


    薩拉赫為了自保,唯有放棄了所有的政治主張,徹底的站在曼蘇爾一方,無條件的服從曼蘇爾的命令。


    在抓捕叛亂者的行動中,薩拉赫是最賣力的一個,幾乎所有反對過哈裏發的大臣和將軍們都被他寫進了一份名單中,並呈交給了曼蘇爾。


    曼蘇爾在許多人的名字上劃了叉,劃叉代表了那些人必須被剪除。


    薩拉赫毫不留情的將這些幾日前還一同談笑風生或是宴飲玩樂的同僚們抓起來投入了監獄,不管他們是否認罪,先進行了殘酷的拷打,不為別的,隻為折磨他們,達到警示心懷不軌者的目的。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徹底改變了泰西封的政治風氣,原本相對較為寬鬆的氛圍早就被燒成了灰燼,取而代之的除了恐怖,就隻有恐怖。


    最先被屠殺到滅族的首當其衝的就是卡紮爾親王。


    卡紮爾親王的兒子孫子們被長長的繩子串成了一串,好像畜生一般被驅趕到廣場上,全城的臣民都被召集到廣場和大街上,來觀看叛亂者的悲慘下場。


    從前公然處死犯人要麽除以絞刑,要麽處以石刑,相對而言是很難見到多少血的。


    但這一次,曼蘇爾選擇了另一種殘酷的刑罰,用鋒利的匕首一片片割掉受刑者身上的肉直至最終被折磨死。


    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嚎,看熱鬧的人群中爆出了陣陣哄笑。


    人們並沒有所謂兔死狐悲的感覺,底層的市民們才不在乎貴族的生死呢,如此難得一見的景況實在是滿足了太多人的好奇心。


    以往罪犯的妻子女兒一般都會被送到奴隸市場販賣,但卡紮爾家的女人們顯然是個例外,他們與卡紮爾的兒子和孫子們一樣都被扒光了所有衣物,任由刀子零割碎剮。


    慘烈的行刑連續不停的整整進行了三個日夜,看熱鬧的人們也從最初的興奮慢慢轉而麻木,甚至感到惡心。


    對於底層的市民而言,這場行刑的熱鬧程度不亞於節日,但對宮廷內外的貴族們而言,卻是不那麽美妙了。


    看著匕首割在犯人的身上,許多人就覺得好像割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樣,那些曾經反對過哈裏發,又僥幸沒有上了逮捕名單的人被折磨的寢食難安,不知道懸在頭頂的鍘刀何時就會落下來。


    果然,曼蘇爾沒有放棄繼續清除異己,在第一波的抓捕過後,第二波很快又席卷全城。與此同時,接到遷都命令的僧侶祭司們不用督促,便紛紛踏上了趕往新都的道路,遠遠逃離了死亡的恐怖。


    這倒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獲。


    帝國政教合一,祭司們往往都由貴族充任,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自然也怕被牽連進來,不如早早的離開,以免遭到叛亂者的牽連。


    曾經死活都不同意,也不願意離開泰西封的貴族們,此時竟搶破了腦袋隻為了能夠提前一步加入遷都的隊伍中。


    但這是需要哈裏發下達旨意的,沒有接到旨意的貴族們連擅自離開泰西封的權力都沒有。


    底格裏斯河向南一日的路程,卡紮爾和他的隨從們狼狽的停留在一處綠洲裏,他們在這裏進行短暫的休整就要再次向東南逃竄,以逃離禁衛軍對它們的抓捕。


    不過卡紮爾總有一種錯覺,好像跟在後麵的禁衛軍並不急於抓住他們,而隻是在跟蹤抑或是驅逐一樣。


    他實在想不通禁衛軍這麽做的理由。


    身體的疲憊已經讓卡紮爾顧不得這許多了,隻要能活命,又管它背後有什麽原因呢?


    往東南就是伊拉姆省,他的部落被帝國分封在那裏,隻要能回到部落,憑借部眾還有一戰之力,也就暫時安全了。哈裏發的注意力更多都集中在泰西封朝廷內,又怎麽分得出精力來管偏遠的伊拉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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