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五直接把二人送到了村口,江逸數出六十個鋼板,小五推脫著不要。


    雲舒在一旁勸道:“拿著吧,少不得以後麻煩你。”


    小五這才高高興興地接了,想著以後少收他們的錢就是了。


    這時候梅子正領著小寶在村口玩,遠遠看到江逸兩人從車上下來,梅子高興地跑回家報信兒,小寶沒急著回家,反而像小炮彈似的衝到江逸懷裏。


    “逸、逸哥,小寶可想、想你。”


    “嗯?”江逸把小孩兒抱起來,故意板著臉。


    小孩兒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捂住嘴巴。


    江逸挑眉,小寶討好地摟住他的脖子,哼哼著撒嬌。


    雲舒看著倆人的互動,不知怎麽地就問了句:“隻想逸哥,沒想我?”


    江逸明顯感到懷裏的小身子一僵,然後聽到小寶怯怯的、又無比認真的聲音,“想……兄長。”


    雲舒心情複雜地扯出一抹苦笑,歎道:“叫二哥就好。”


    小寶聽話地叫了句:“二……哥。”


    “嗯。”


    這時候梅子也已經飛快地跑進了家門,把二人平安回來的消息說給夏荷聽。


    夏荷狠狠地舒了口氣,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梅子“撲哧”一聲笑了,眼珠轉了轉,問道:“長姐可是要將那事告訴逸哥?”


    夏荷邊往外走連點頭,“自然是要說的。”


    梅子這才放下了心,要不這兩天可就白忙活了。


    夏荷走到前院,正好江逸抱著小寶推門進來。


    夏荷沒有直接問什麽,隻是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江逸的神色。


    江逸自然看出了她的意圖,苦笑著搖搖頭,“沒成。”


    夏荷一愣,然後很快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先吃飯,我想著你們應該是今天回來,就自作主張讓大山買了隻雞燉了,一直在灶上溫著。”


    江逸心裏一陣溫暖,“有勞了。”


    “說不著這些。”


    江逸和雲舒相繼坐到桌前,梅子已經手腳利索地把雞湯盛好,還有兩碟清淡的小菜。


    江逸有些奇怪,這小丫頭今天也忒勤快了些。


    雲舒喝了口熱湯,香而不膩,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


    “你們吃過了嗎?”江逸隨口問道。


    夏荷極為自然地點點頭,梅子翻了個白眼,小寶巴巴地盯著湯碗直吞口水。


    江逸好笑又感動,溫聲道:“去多盛幾碗,一起吃吧!”


    夏荷還想推拖,雲舒使了個眼色,她這才叫著梅子去小廚房添碗盛湯。


    梅子又憋不住問道:“長姐,你什麽時候跟逸哥說?”


    夏荷盛湯的手一頓,沉吟道:“不說了吧,我們也不要再繼續做了。誰都沒想到這次的事情不順利,我們不能再給逸哥增添煩惱了。”


    沒等梅子說話,夏荷嚴肅道:“你若還拿我當長姐,這次就聽我的。”


    梅子氣惱地跺了跺腳,轉身跑出屋,夏荷在後麵跟著,表情也不太自然。


    江逸和雲舒對視一眼,皆是搖頭笑笑。


    吃飽喝足,各自回房休息。


    江逸在床上躺著,怎麽也睡不著。


    買山不成的事讓他完全釋然是不可能的,他甚至連未來三年的計劃都擬好了。三年,足夠他把棗園打理得如火如荼,也足夠他帶領十裏八鄉的百姓發家致富。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敗在了第一步上。


    江逸越想越煩,幹脆從床上坐起來,朝著院外走去。


    他出了門,不知不覺就走上浮橋過了河,來到蛇嶺山腳。


    這座山之所以叫蛇嶺山,是因為它從西到東一連數十個山峰,像蛇一樣蜿蜿蜒蜒。


    棗兒溝村占了兩個山頭,在村子的正北麵。


    江逸沿著兩個山包間的穀地往裏走,愈走心情愈開闊。


    鳥飛,蟲鳴,帶著泥土味道的空氣,這正是他最向往的狀態。


    此時,正值大多樹木的花期,成群結隊的蜜蜂穿梭在枝椏間,忙忙碌碌地勞作著。不經意間看到一兩個蜂巢,江逸也隻是小心地繞過,並不招惹。


    江逸重點觀察著那些喬木,除野生酸棗外,最多的就是槐樹,偶爾也能看到一兩株杏樹,好好打理一下也能成氣候。


    等等!那是什麽?!


    江逸眼睛倏地睜大,他在一處向陽的石縫間看到一株棗樹,一株比其他酸棗高大很多的棗樹。這株樹顯然非常聰明,它把自己偽裝成灌木的樣子,在根部釀生出許多子株。


    在外行看來它和周圍的酸棗樹沒什麽區別,可江逸這個行家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株脆棗——一株介於酸棗和大棗之間的脆棗。


    後代培育的棗樹種類繁多,並不稀奇,可這株脆棗顯然是從野生酸棗自然進化而來的。這一過程需要上萬年的時間,又得有多少巧合、多麽幸運才能保留至今。


    江逸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圍著這株棗樹看來看去。“必須把這個山頭買下來,必須想辦法買下來!”他激動得喃喃自語。


    “嗡——嗡——”


    空氣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江逸猛地回神。經驗告訴他,如此大規模的蜂群活動並不正常。


    果然,蜂群越來越近,像是追著什麽家夥朝這邊過來,一時間周圍的鳥獸飛蟲四散奔逃。


    江逸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魚,正好看見山穀深處有條小溪,下意識地朝那邊跑去。


    他拚了命地往前跑,後麵響聲越來越大。他抽空往後看了一眼,一不留神兒腳下一崴,一時掌握不住平衡骨碌碌滾了下去。


    後麵的家夥似是受到江逸的啟發,身子一矮,本能地護住頭腹,也朝著江逸的方向滾下山坡。


    江逸滾到不能再滾的時候,意識還保留著一分清醒,他像打了雞血似的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四肢並用往前跑,或者說爬。


    媽的,從來沒這麽狼狽過!


    江逸低咒一聲,動作卻不敢停,如果他沒眼花,他剛剛看到的是一隻……熊!


    雖然分不出品種,但那真是一隻身體能直立的熊。


    蜂群的“嗡嗡”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不知道那個倒黴的家夥怎麽惹到了它們,讓這些原本勤勞無害的小東西如此暴躁。


    前麵已經沒有路了,江逸站在河邊考慮著被蜂蟄死以及被熊掌拍死哪種死法更體麵些。


    就在這時,一匹棗紅駿馬由遠而近,馬上的人一勒韁繩,“籲——”


    江逸太緊張,以至於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聲音。


    來人飛身而下,直直地撲到江逸身上,把人抱住就地一滾,“撲通”一聲掉進了河裏。


    江逸苦中作樂地想道:這下省事了,不用我選了。


    人在入水之後,五感會有一瞬間的封閉,他仿佛聽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要回去了嗎?江逸期待地笑了,在那一瞬間竟有那麽一絲絲不舍。


    “啪啪啪……”


    不同於水流的觸感,有什麽東西正在拍打他的臉。


    江逸睜開眼,正對上一張模糊的臉,一驚之下不小心吸了一大口水。


    他痛苦地摒住呼吸,再看那人,正好看見他豎起一隻手指了指著上麵。


    江逸想著他可能是想拉自己上去,於是趕緊配合著,手腳並用地抱在對方身上。如果沒看錯的話,那人的嘴角好像有那麽兩秒鍾的抽搐。


    蘇雲起不想再跟自己過不去,腰板一挺,直接從水中坐了起來,掛在他身上的人也隨之脫離了水麵。


    江逸本能地張開嘴,大量新鮮空氣爭先恐後地湧入肺部,肺裏的積水被江逸撕心裂肺地咳了出來,吐到了眼前的障礙物上。


    蘇雲起的臉徹底黑了,他真是吃撐了才會救這個小祖宗!


    這時候“小祖宗”江逸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他正躬著身子坐在水裏,河水剛剛淹沒他的胸口;屁、股下麵的觸感軟硬適中,散發著暖烘烘的溫度,顯然不是河底的沙石。


    江逸僵著身體,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一點一點、無比淡定地把屁、股從蘇雲起大腿上挪開。


    蘇雲起抱著手臂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江逸感受到他的視線,臉上火辣辣的。


    蘇雲起也不急,就這麽坐在水裏等著他接下來的反應。


    突然,江逸想起來一件事,他慌亂地左右看看,聲音無法自控地顫抖,“我剛剛好像看到了熊……好像真是熊。”


    蘇雲起勾著嘴角,朝他身後指了指。


    江逸身體僵硬,並不往後看,一雙黑曜石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蘇雲起。


    許是被那雙眼睛打動,蘇雲起心頭一動,不再逗他,而是柔聲道:“你向後看看,別害怕。”


    江逸忍著不看,並不是害怕,他是覺得蘇雲起在耍他。


    某人為自己可憐的誠信點了根蠟,他幹脆伸出手臂扳著江逸的肩膀把人轉過去。


    於是,江逸就以超極超極近的距離看到了一隻熊!


    那隻黑乎乎的生物正眯著小眼伸著鼻子在他這邊嗅著,懷裏似乎還抱著什麽東西。


    那一瞬間,江逸渾身的血液幾乎停止了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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