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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不惜用連環謀殺來掩飾存在感的組織,想要查清楚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從現有的資料中進行梳理和分析,原定的計劃也要繼續進行——桑菡需要找機會潛入唐晟集團,而李維斯也要借小說改編的機會接近鄭天佑。


    當然,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解決宗銘的超級腦問題。


    李維斯原以為幹擾素治療是什麽特別複雜的高大上的療法——畢竟於天河在宗銘床頭堆了一大堆儀器,而且說話口吻也很嚴肅的樣子——結果於天河隻是給宗銘吃了一些藥片而已。


    用藥之後於天河勒令宗銘躺在床上,非常認真地觀察了他一個小時,鬆了口氣,說:看上去情況還可以,沒有什麽副作用的樣子。


    宗銘穿著酷似病號服的條紋睡衣(據說是於果專門給他挑的),身上接了各種儀器,看上去像個科學怪人一樣,疑惑地問他:會不會是你算錯藥量了?畢竟你不太會數數啊


    於天河白他一眼,說:保守一點是為你好,畢竟今天是第一天,我們循序漸進吧。將李維斯叫過來,給他講解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儀器和參數,說:我先下樓去了,看樣子他耐受力很強,如果有什麽異常情況隨時下來叫我。


    李維斯有些緊張地將注意事項重複了一遍,問他自己複述得對不對。於天河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是醫生,不是殺手,何況就算他死了也沒什麽好可惜的,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全權接管他的財產和他的工作——以後你就是超級土豪外加umbra的處長了。


    李維斯被他逆天的冷笑話冷得打了個哆嗦,宗銘直接給他扔了一隻拖鞋:滾!


    於天河閃身躲開拖鞋,優雅地欠了欠身:!飄然離去。


    還祝我康複康複不了拉你墊背啊死基佬!宗銘衝他的背影喊。


    李維斯想笑又不好笑,給宗銘倒了杯水,苦口婆心地勸他:別生氣,保持平和的心態比較有利於治病啊。


    我很平和啊,你哪裏看出來我不平和了?宗銘喝了口水,擺擺手,去去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不要像個嬤嬤一樣圍繞在我身邊,我又不是皇後娘娘。


    李維斯失笑:我發現你有點沉迷網文啊,是不是我寫得太好讓你完全帶入了?


    是啊,你現在是不是要把我送去‘青春無悔’電一電?宗銘生龍活虎,腦洞不減當年,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副作用的樣子,你不是要給唐熠提供大綱和設定麽?趁著這兩天沒什麽事趕緊弄出來吧,爭取早點接觸到鄭天佑。


    是,領導!李維斯裝模作樣地給他敬了個禮,坐到於天河新買回來的沙發床上去寫大綱了。宗銘也不閑著,打開和他同款的基佬紫筆記本,開始給局座寫關於彼岸的報告。


    電子壁爐火光融融,加濕器噴著淡淡的水霧,房間裏溫馨而靜謐,隻聽到他們打字的聲音。李維斯記著於天河的囑咐,每隔半小時便給宗銘測一次體溫,還好他一直很正常,既沒有發燒,也沒有發瘋,看上去和平時完全沒什麽兩樣。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和安寧的時光了,李維斯不知不覺有點兒困,三點多的時候打了個盹兒,快四點的時候被唐熠的微信叫醒了:【太太,你在忙嗎?】


    【沒,有什麽事嗎?】


    【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先把《金屬姬》的大綱和人設完善一下吧。】唐熠發了個海綿寶寶攤手的表情,說,【鄭大頭審美太奇葩了,居然最喜歡你這本作品,想搞個另類科幻網劇先試試水,如果市場對輕百合文的反響比較好,下一步再把《朕母儀天下》拍成大電影這樣。】


    李維斯先被這個消息雷了一下,《金屬姬》是他早期創作的一篇科幻小說,寫的是一個死宅科學家和自己製造的超ai機器人相愛相殺的故事,也不知道當初腦洞怎麽開那麽大,一篇四十萬字的小說裏硬是塞了七八個獵奇元素,集人機戀、重生、時間回溯、自攻自受等等為一體,連他自己回頭看都覺得畫風清奇。


    鄭天佑居然喜歡這麽獵奇的小說,口味很重啊!


    不過仔細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李維斯回複:【不是吧,他也不怕齁著,這麽重口味的網劇拍出來真的有平台敢上架嗎?】


    唐熠發了個海綿寶寶翻白眼的表情,說:【這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反正鄭大頭覺得能火,他出錢他說了算。】


    李維斯想想也是,拍哪部不是拍呢?像他這樣冷門小眾的作者,能賣出去一個版權都是撞大運了,管他怎麽拍。於是爽快地答應了:【我這就理大綱,三天之內發給你。】


    【好嘞!】唐熠發了個海綿寶寶轉圈撒花的表情,下線了。


    李維斯忽然發現他最近的表情包全部是海綿寶寶的,果然年輕人沒長性,這麽快就對宮鬥表情包失去興趣了。


    桑菡寶寶要加油啊


    正看著手機搖頭傻笑,忽覺後背一涼,抬頭,發現宗銘不知道什麽時候下地了,拖著一腦袋的電線站在他身後,狐疑地問:你和誰聊呢?笑得這麽開心?


    唐熠。李維斯放下手機站起來,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往床那頭拉,你怎麽下來了?要什麽喊我給你拿就好啊,於哥說這些儀器不能亂動快回去躺著去。


    宗銘的力氣豈是他能撼動得了的,任憑李維斯如何拉扯,兩腳生了根一般紮在地上一動不動,伸手就將他的手機拿了起來:你們說什麽呢?怎麽說了這麽久?


    說拍電影的事情。李維斯拉不動他,隻能原地給他解釋,鄭天佑說先拍一部科幻網劇試試水,如果反響好再拍宮鬥電影,讓我先寫個詳細的大綱人設給他你先回床上去好不好?你到底要什麽,我給你拿去?


    哦,拍電影啊。宗銘隨便翻了翻他和唐熠的聊天記錄,把手機還給他,拖著電線躺回床上,說,我想喝茶,給我泡一杯金駿眉吧。


    李維斯燒水泡茶,弄好了給他放在床頭,想起廚房冰箱裏還有一盒和果子,配紅茶當下午點心正好,便打算下去拿。宗銘見他要走,立刻抬起身問:你幹什麽去?


    拿點和果子給你當茶點。李維斯說,想吃抹茶的還是紅豆的?好像還有花生大福。


    宗銘翻著眼睛想了想,說:五分鍾。


    啊?


    五分鍾回來。


    李維斯感覺他好像有點怪怪的,但看儀器顯示的參數都是正常的,體溫也沒什麽變化,便沒有多想,小跑著去拿了點心上來。


    宗銘吃了一塊草餅,一塊花生大福。李維斯問:抹茶丸子不吃嗎?


    給你的。宗銘說,你不是喜歡抹茶嗎?


    有兩塊啊。


    都給你留的。


    雖然平時宗銘對他也挺好,但好成這樣就有點兒詭異了,李維斯觀察著他的表情,懷疑他是不是吃藥吃出了什麽奇特的後遺症,連於天河都沒見過的那種,然而宗銘看上去異常正常,盤腿坐在床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在觸控板上劃拉翻頁,看自己寫了一大半的報告。


    李維斯搖搖頭,將兩塊抹茶丸子都吃了。


    一個下午倏忽過去,一切都很平靜,宗銘的狀況出乎意料地好,連於天河都有點意外,懷疑自己藥量算得太保守,完全沒起到作用。


    明天加一點量試試吧。下午六點半於天河給宗銘做了一次檢查,對李維斯說,你下去吃飯吧,吃完上來換我,我先觀察他一會兒。


    李維斯轉身要走,宗銘看了看表,忽然說:二十分鍾。


    李維斯這次明白他是讓自己二十分鍾回來,點了點頭,說: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我另給你做一點兒?


    宗銘搖頭,說:有點惡心,可能是幹擾素的副作用二十五分鍾吧,你吃慢點,吃太快對胃不好。


    李維斯應了,下樓去吃飯。於天河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問他: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嗎?


    沒有。宗銘抱著筆記本繼續寫報告,於天河掃了一眼,讚道:不錯啊,都會寫報告了,雖然幹巴巴的淨是語病,但邏輯還挺通順。


    畢竟我也是個領導嘛。宗銘搖頭晃腦地說,別說你這個藥很管用啊,我今天下午寫報告感覺下筆如有神,比平時寫得順暢多了。


    唔,等治療結束你也許能成為文豪呢。於天河嘲道,又和他聊起超級腦的形成,以及張斌的案子。宗銘一開始還有問有答,漸漸地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總是不自覺地看牆上的掛鍾,看完掛鍾又看手表。


    你著急什麽呢?於天河發現他眼神有點不對,站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你要幹什麽?


    宗銘拂開他的手,站起身來:二十六分鍾了,他怎麽還沒回來


    於天河忽然意識到他是在等李維斯,不禁十分好笑:吃飯還要數著秒吃嗎?也許他胃口好多吃了一碗飯呢?


    他晚上吃不多,一般就吃一碗飯,除非有龍井蝦仁或者菠蘿牛柳,你剛才說焦磊今天做了拔絲地瓜和地三鮮,他不愛吃茄子和地瓜,應該二十分鍾就能吃完的。宗銘疑神疑鬼地往門口走去,嘟囔道,現在都二十七分鍾了,他到底在幹什麽?


    於天河意識到他有些不對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回來,拖著數據線呢該死,我應該給你弄成藍牙傳感器他隻是去吃飯了而已,吃完也許和於果玩一會兒,或者和焦磊說會兒話,他在這裏陪了一下午了,難道不悶得慌麽?坐牢還給放風呢。


    宗銘的表情卻有點緊張,連連搖頭:不不,說好二十五分鍾回來的,他不會不聽我的話不行,太危險了一邊說著,一邊往書架走去,推開一道暗格,在架子上拿了把槍,一臉嚴肅地往門口走去,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於天河望天扶額,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幹擾素的副作用,宗銘開始發神經病了!


    然而這是什麽奇葩的副作用?妒夫症嗎?老婆不在家不放心症候群?


    宗銘!於天河哭笑不得地將他攔住,扶著他的腦袋看住他的眼睛,清醒一下,這是家裏,不是犯罪現場,焦磊就在樓下,李維斯和他待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危險,ok?


    不,你不懂的,隻有我能保護他宗銘握著槍,胳膊一伸便將他推開了,他膽子死大,傻乎乎的根本分不清哪裏有危險,多少回了不行我得守著他


    宗銘!於天河衝著他的耳朵大聲吼了一句,醒醒!這裏是石湖農場!你們是假結婚!


    宗銘被他吼得抖了一下,瞳孔擴散又收縮,漸漸地,臉上焦慮的神色散去,整個人慢慢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槍,張口結舌,立刻推開暗格將它放了回去,站在那裏有些茫然地問於天河: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有點暈暈的我剛才是不是說要下去找李維斯?


    嗯哼。於天河抱著胳膊,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你說要下去保護他,家裏太危險了。


    宗銘張著嘴,半天抹了一把額頭,說: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心理副作用吧?我這是要犯精神病?


    不,應該不是精神病。於天河說,幹擾素對你的大腦產生了影響,加深了你的一些執念,從現在開始,你那些埋藏在內心的、用理智強行壓製的東西,將會一點一點地泛濫出來。他表情沉痛地拍了拍發小的肩膀,一臉祝君好運的表情,你要有心理準備啊,親,最好把鮮花戒指巧克力之類的東西藏好,我懷疑你明後天可能就要抑製不住真的向你老婆求婚了。


    宗銘:現在中斷治療還來得及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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