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兔起鶻落,從呂布、孫策攻擊巫鹹,再到巫鹹轉攻夜星沉和鬼豐,不過是刹那之間。夜星沉連接數招,根本無法分辨巫鹹的虛實,心中著實凜然。


    呂布、孫策明知夜星沉、鬼豐受敵,卻始終無法真正的援手。他們並非不想援手,而是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根本看不到巫鹹所處何地!


    常規的高手相鬥,輕功再是高明,也不過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觀之在左,倏而在右罷了。哪怕是楚威那種高手,有著縮地成寸的本事,卻終究還是有跡可循。偏偏巫鹹身如幻影,在場中竟是忽隱忽現,呂布、孫策連出數招,竟連巫鹹的影子都是無法摸到!


    影子一樣的敵人,讓他們如何出手?


    若是這樣的巫鹹不是全力針對夜星沉,而對他們二人出手,那他們還有命在?


    孫策、呂布二人想到這點時倒是極為心寒,可這二人自入此間後,早就沒有將生死放在心上,眼睜睜的看著夜星沉左支右絀,他們既有勇力如何能夠不出手相幫?孫策運掌連劈,呂布更是怒吼連連的運戟如風,偏偏卻是擊不中巫鹹一絲一毫。


    夜星沉心中訝異,感覺巫鹹的攻擊著實讓人琢磨難定,適才有白光破東海勞而入,他本是舍命為鬼豐抵抗,哪想卻是沒有半點傷害。


    他心中已知鬼豐說的不差——天下應沒有力量能穿破東海勞的防禦,巫鹹能引白光攻擊他和鬼豐,看起來更似幻術。


    若是對戰世上的高手,他夜星沉倒能飛快的辨別出對方的虛實,可他遇到的卻是古往今來最為詭異的人物,明知對方是幻,他也隻能凝神以待,更何況他從東海勞上感覺到的攻擊之力絕非幻影,而是真正強悍的力量攻擊!


    這種攻擊,半點作假不來!


    巫鹹怎麽會有這般神通,能將羸弱的曹棺,瞬間變成這般強悍的人物?


    夜星沉百思不得其解,卻更是不敢怠慢。突感引力倏去,轉力陡升,就要將他帶的團團而轉,夜星沉一個千斤墜定住了身軀。


    若是以往,他倒不會拘泥這種硬抗,而是有著極多的變化破解,但他身後就是無法動彈的鬼豐,他感覺巫鹹這般攻擊,用意就在鬼豐的身上,就絕不肯退開半步。


    不想他千斤墜才起,就感覺有力量泰山壓頂般到了他的手臂,夜星沉悶哼抗拒之際,那壓力變引,引力再旋。


    夜星沉生平對戰無數,卻從未見過有哪個能將力道控製的這般自如精熟。感覺雙足再也無法轉穩,夜星沉借力而旋之際卻是閉眼,他終不肯一直被動而戰,決定要明辨巫鹹真正的力道來源,再給巫鹹致命的一擊。


    發力之源,定是巫鹹的真身所在!


    鬼豐突然叫道:“不對。收手!”夜星沉一凜一怔之際,就聽單飛亦叫道:“他一直用的是孫策、呂布的力道!”


    夜星沉空中旋轉之際,本已明辨出對方的力道來處,正待縮掌將翻間,聞言心中一沉,倏然再守。


    巫鹹卻是一聲長嘯。


    嘯聲起,眾人倏然耳聾,就感覺再也聽不到世間聲音時,鬼豐悶哼一聲,眾人就見東海勞內有一道光亮飛向了半空。


    一人影倏然縱到半空,已將那光亮持在了手上。


    那人正是巫鹹。


    孫策、呂布終於見到巫鹹現身,齊齊低吼,就要衝上時,就聽單飛叫道:“退!”單飛”“退”字出口,人卻已經擋在了孫策、呂布的麵前。


    孫、呂二人最信的就是單飛,眼看單飛這般模樣,如何不知危險臨近,二人身形倏然爆退間。巫鹹手中那光亮一耀,有白光向單飛射來。


    單飛未動。


    流年卻亮。


    那道光亮本是轟行有如閃電,但在流年閃亮間,卻如萬流歸宗般融入流年,再沒有動靜。


    巫鹹哼了一聲,空中輕飄飄的橫移,落地時已離眾人數丈。數丈不算遙遠,但眾人見其睥睨八方,淡漠傲然的樣子,一時間卻是不能上前!


    眾人看向巫鹹手中那物,臉色微變。


    許願神燈!


    巫鹹手中已然多了一盞許願神燈。許願神燈共有兩盞,一盞在雲夢澤落於孫尚香之手、實際上是被女修掌控,另外一盞卻是魔王帶來,後來被鬼豐借用,如今卻已落在了巫鹹的手上。


    夜星沉眼皮微跳,知道適才巫鹹全力攻擊鬼豐,目的多是要取鬼豐身上的許願神燈,他隻顧保護鬼豐,卻不想巫鹹是在聲東擊西。


    可巫鹹要取許願神燈的用意是?


    眾人雖不明所以,心中卻有不祥之感。


    巫鹹手持許願神燈,瞬間如換了個人般,“單飛,你被根須所困,若是心平氣和的話還能多活一些時間。如今強行出手,引發根須反噬,還怕死的不夠快嗎?”


    單飛額頭汗水涔涔。他不是怕,而是用力過巨。他知曉根須、息壤一事後,知道根須本無害,但就如世間萬物均是過猶不及般,遮天蔽日的森林亦會改變自然生態。他體內根須暴漲,就如有巨樹在體內不停生長,雖看似人畜無害,但森林能夠改變生態,根須已然截斷他氣息的正常運行。


    巫鹹的手法實在匪夷所思,但巫鹹說的又無錯,真正的用毒高手隻需阻斷人之氣血運行即可達到目的,用的是何種毒物反倒是其次。


    若是以往,他單飛明白這點仍舊無能為力,但他自得流年後,對苦集滅道、緣起性空的道理有著透徹的理解,立即開始嚐試以十二因緣來化解巫鹹的手段。


    當初他單飛滅冰龍火鳳的手段看似玄幻,實則是因為他已經體悟到山海經中山似山、水似水,實則終為虛幻,隻是巫鹹有著極為高明的手段,這才變幻為實,蘊實於虛,讓人根本不能分辨眼前的虛幻、也無法忽視眼前的虛幻。


    他單飛明白這點,又得龍樹的“觀空”指點,立即嚐試借助流年來觀空巫鹹的幻術。


    觀空不易。


    因為空中本有生死永別的危險!


    除了真正能如釋迦般涅槃證道、視生死於等閑之人,又有哪個敢這般冒險?


    單飛在絕境深信自己想法的無誤,這才毅然冒著生命危險進行觀空,竟一舉將巫鹹的幻術化解個七七八八,但他終究觀不空巫鹹真實的攻擊。不過他亦想到這點,這才用六甲秘祝的臨虛之法加上流年的幫助硬接了巫鹹的全力一擊。


    若是以往的單飛,巫鹹那真實的一擊足以讓他筋骨寸斷。他那時雖被擊得氣血翻湧,但終究還是接了下來!


    經此役後,他終知釋迦所言實則是金玉良言,若釋迦所言全然真實不虛,那“性空緣起”無二無別,也就是說不但幻術可空,世間萬物全然可空!


    黃帝等人所造的黑洞已然證明了萬物可以化空,但真用自身的能力來觀實物之空豈是易事?


    哪怕龍樹這種人物都是難解釋迦真實之意,單飛更是不能,但他卻是知道路途正確,就會堅定走下去之人,因此他立即借用老子的“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之法精神合一,力圖將根須芸芸、複歸其根。


    這用現代的觀點來看,本近似逆生長的道理。


    息壤要讓根須在他體內成樹,他就要逆轉十二因緣,將阻斷他氣息運行的蒼天樹木複歸成種子。這聽起來如天方夜譚,但若非如此,老子如何會接下來就向世人言及——歸根曰靜,是為複命。


    複命就是將生命歸於原點重新來過!


    單飛以往對道德經似懂非懂,總認為這不過是說世間“道、德”之言,但直到近來,他才真正的明白——老子如釋迦般,均是無私的將自身的認知傳於世人,奈何世人卻是買櫝還珠,始終難解二者的真實用意。


    他以逆轉十二因緣之法觀空,很快發現氣息雖還凝厚,但根須卻不再瘋狂的生長。他心中欣喜,知道自己若是再多些時間,完全能將根須複原成種子,然後再想辦法排出體外。


    但他沒有時間。


    眼看夜星沉迭遇危險,鬼豐絲毫不能動彈,單飛如何能對這緊迫的局麵完全視而不見?他最清楚巫鹹的手段,眼看白光入了東海勞對夜星沉全無損傷時,他亦是奇怪巫鹹的力量源泉所在。


    看到巫鹹盯著他的目光森然,單飛隻感覺好不容易束縛的根須又大肆的繁茂起來,但他仍舊堅持道:“巫鹹,鬼豐說的不錯,你並沒有勝券在握,你一直在拖延時間。你幻術雖精,但你終究難以逆天的讓曹棺可以硬撼夜星沉,你一直利用呂布、孫策攻擊你的力量來攻擊夜星沉,這也是為何你要等呂布、孫策出手後才動手的緣故。”


    一言落,大明王還是茫然,夜星沉立即道:“正是如此!”他最先明白過來——那如開山力士的力道,是呂布和孫策合擊力道,隻是被巫鹹巧妙的引用過來。


    呂布、孫策卻是臉色蒼白,他們雖知世上有借力用力之法,卻不想巫鹹會運用的這般玄妙,一聽單飛所言,心中難免自責。


    巫鹹微微一笑,“單飛,假以時日,哪怕我亦對你不能小看。你對我的手段,實在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單飛瞳孔微縮,已聽出巫鹹的言下之意,“假以時日?”


    “不錯。你的期限已到!”


    巫鹹手一揮,許願神燈倏然如太陽般明亮,其中有道光華竟似射穿了龍宮天塔的層層迷霧,與此同時,遠方亦有相似的光華遙相呼應,竟在半空搭接出一道如光橋般的通道。


    通道的那頭,一人手持許願神燈翩翩行來,如同九天仙女降落塵世般,可那仙女的明眸中卻沒有絲毫的憐惜眾生之意,有的隻是掌控蒼生、傲視天下的威嚴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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