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聞夜星沉所言,隻感覺事情匪夷所思的玄奇,偏偏若非如此,實在無法解釋眼下的情況。


    眼前的“曹棺”絕非真正的曹棺!曹棺如何會出手對單飛加以暗算?


    “曹棺”撫掌笑道:“夜星沉,你聰明的很,倒是會很快想到了這點,但終究還是太晚了。”


    傲然的看著眾人,“曹棺”昂然道:“不錯,我是巫鹹!”一言落地,眾人寒意大冒,不由自主的聚在單飛的身前。


    夜星沉雖有預料,但持有東海勞之手還是微有顫抖。


    巫鹹眼中碧綠更盛,盯著夜星沉道:“讓你們上當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轉望呂布和孫策,巫鹹笑道:“兩位在其中助力不少,我倒要多謝你們的幫手。”


    “什麽?”大明王本在呂布的身側,聞言立即閃身後退,離這二人遠了很多。


    呂布、孫策相顧凜然,齊聲喝道:“巫鹹,你是什麽意思?”


    巫鹹幽幽道:“你們難道從不奇怪一點,我用奪舍之法占據了曹棺的軀體,但那隻是涉及到神魂……”


    夜星沉眼皮微跳道:“不錯,隻憑神魂無法讓曹棺這般精神,那青色的錦囊才是關鍵。”他受創心傷,但終究還是冥數之主,在這種險惡的情形倒是最先冷靜下來。


    “看來你又想到了。”


    巫鹹笑道:“若非那青色的錦囊,我哪怕占據了曹棺的身軀,不要說暗算單飛,隻怕站立都是不能。”


    夜星沉冷然道:“那錦囊內有著什麽?你故意假裝成曹棺,用言語拖住單飛,又在錦囊上刻意結扣,再讓單飛慢慢打開,是不是怕單飛打開的太快了,就會發現你下毒的真相?”


    眾人霍然向單飛扭頭看去,神色均變。


    單飛閉目盤膝而坐,一張臉鐵青的可怕。他盤膝已有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內,他非但沒有解毒的跡象,反像是中毒更深。


    孫策、呂布齊聲低喝道:“巫鹹,你下了什麽毒?”


    巫鹹微笑道:“這件事倒要慢慢道來。”


    孫策、呂布知道形勢緊迫,如何等得及巫鹹慢慢道來。二人縱身就要向巫鹹衝去,夜星沉身軀一晃,已擋在二人身前,低喝道:“且住!”


    “不錯。”巫鹹淡然道:“衝動是無助事情的解決……”看著雙目如同噴火的呂布、身軀關節咯咯響動的孫策,巫鹹道:“夜宗主是在為了你們考慮。若你們二人也是倒下,那夜星沉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什麽?”孫策饒是足智多謀,但如今異變連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夜星沉身軀微有顫抖。


    巫鹹淡然道:“夜星沉一直沒有說,但你們難道也始終沒有看出來,如今你們能動手的人實在不多了。”


    孫策霍然向鬼豐望去。


    他知道在此間的人物,以鬼豐、夜星沉、單飛最是高明,這三人不但武功極高,最難得是有應對巫鹹“邪術”之法。


    在孫策眼中,巫鹹用的自然都是邪術。


    但他看到鬼豐的動靜時,卻是心冷如冰,因為鬼豐持劍的手也現青色,那青色一線如今已經開始蔓延到鬼豐俊美的臉龐之上,讓他看起來有著難言的奇詭之意。


    “鬼豐也中了毒?”孫策感覺自己的聲音異常的空洞,他隱約感覺巫鹹說的不差,一切隻怕真的因為他和呂布而起。


    巫鹹淡笑道:“當然這樣,不然夜宗主何以遲遲不敢動手?鬼豐對單飛倒是不錯。他最早看出我的破綻,怕單飛被我所傷,這才急急前來攔截。單飛離我最近、和我一起的時間亦是最長,因此中毒最深,鬼豐和我鬥了片刻,雖是知機退卻,但我巫鹹下的毒不是退卻就能夠避免的。我不如打個賭,眼下的鬼豐若能再和我鬥上一炷香的時間,就算我輸了如何?”


    眾人均知巫鹹的犀利,亦知道鬼豐的實力。當初鬼豐、夜星沉苦戰巫鹹,若非處於極端不利的地勢,巫鹹也不見得能讓鬼豐和夜星沉敗逃。可如今巫鹹這般說,鬼豐卻是絲毫未動,甚至聲音未出……


    孫策一顆心徑直沉到穀底。


    夜星沉緊握東海勞道:“巫鹹,怎麽說你也算是世上的頂尖人物,你用出這般卑劣的手段,未免太讓人失望。”


    “夜宗主何出此言?”


    巫鹹笑了起來,“以夜宗主的身份,總不至於用出這麽稚幼的激將之法?以夜宗主的認識,難道還不知道這世上‘成王敗寇’說的雖不中聽,卻本是千古名言?你看這兩千年來,大禹是用陰險的手段奪位伯益,秦始皇使出霸道的手段殺戮無數,劉邦、項羽之流,亦是將功業建立在無數百姓的枯骨之上,何也?他們都是世上頂尖的人物,難道不知道什麽是卑鄙和高尚?”


    微微搖頭,巫鹹勝券在握道:“恰恰相反,他們比誰都要知道。但他們更知道,人之道本是損有餘而奉不足。一人若想成一世基業,就要以天下數代的血肉為祭奉,什麽聖人的言語,不過是他們推出來汲取世人血肉的工具罷了。”


    望著眾人,巫鹹略有不屑道:“手段不重要,隻要你成功,誰都會被你的光環吸引,世間有幾人會去理會你背負的雙手染了多少鮮血、用的是什麽手段?”


    夜星沉麵沉似水,“巫鹹,你這般高談闊論,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難道不是嗎?”


    巫鹹反倒有些奇怪道:“單飛、鬼豐若不倒下,我還真不能這般輕鬆,但事到如今,你夜星沉、呂布、孫策幾個在世間或許可擋百萬兵,但若要對戰我巫鹹,還是差了許多。兩千年了,足足兩千年了……”


    他頗為感慨道:“我和女王一直想要進入這裏看看。”四下看了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巫鹹微微吸氣道:“可惜的是,除了單鵬,再無人能在此間來去自如。女王和我都想掌控此間,但我們又知道,如果若有人能將我們領入龍宮天塔,那一定是單飛。”


    看了單飛一眼,巫鹹搖頭又道:“但單飛肯定不會那麽做的,這世事就是這般矛盾……”他看起來大局掌控,始終不慌不忙的樣子,“單飛若是懵懂之人,倒是不難被我等欺騙利用,可一個懵懂無知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啟龍宮天塔的,要開啟龍宮天塔的人,必定是要有大智慧的人。”


    輕輕歎口氣,巫鹹道:“無論我站在何種立場,始終不能否認單飛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龍樹喃喃道:“阿彌陀佛。”


    “單飛若有大智慧,以他的性格,就一定不會任由女王擺布。”巫鹹繼續道:“女王很快發現,單飛不但不想聽她的擺布,甚至有背叛的念頭。”


    “單飛從未說要效忠女修。”孫策忍不住道。


    “孫策,你錯了!”巫鹹搖頭道:“他是單家人,單鵬既然在當年宣誓要效忠女王,他單飛就一定要效忠,不能例外。”


    孫策一時無言。


    “女王對單飛一直大為頭痛。”巫鹹感歎道:“兩千年,她終於選中了兩個最好的人選——晨雨和單飛,這兩人的進展不但符合女王的期待,甚至遠超女王的預期,偏偏這兩人又都是……”


    “他們都是不肯做奴隸的人。”夜星沉接道:“不肯像你巫鹹一樣做個永世效忠的奴隸!”


    他說的難聽,本以為巫鹹會勃然大怒,不想巫鹹隻是淡笑道:“我以為夜宗主兩世為人後會有更高明的見識,想不到夜宗主隻是漸漸變成那些世俗的酸儒罷了。八百年前,老子已然看破天地世俗規則,對世人明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運用陰陽造化萬物,聖人利用倫理約束眾生。”


    再次搖頭,巫鹹又道:“有朽生認定老子不能說出這種殘忍的言語,其實那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而已。老子未說的更冷酷的意思是——哪怕天地聖人都不過是玩弄手段達己所需,天地之下又有哪個能夠免俗?強者造規,懦者追隨,女王雖是女子,但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女子,巫鹹能夠跟隨女王本是永生幸事。你們看似強大,但有哪個真正逃離了權利的駕馭?你夜星沉說我巫鹹是女王的奴隸,但你夜星沉何嚐不是權利的奴隸,兩生被權利驅使,始終兜轉在權利之中?”


    夜星沉冷然,呂布、孫策一時惘然,暗想巫鹹說的其實不錯,他們這一生看似輝煌榮耀,實則亦不過是在權利門中兜兜轉轉而已。


    大明王茫然,實在不知道中原的尋常言論如何會有這麽高深的內涵。


    巫鹹微微一笑,回到了正題,“單飛不聽話,於是女王就讓我要想出一計,既要我不殺單飛,卻又讓我逼單飛想辦法開啟龍宮天塔,以便我等能利用單飛進入龍宮天塔。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不是?”


    夜星沉瞳孔微縮,“因此你在鬼門內故意說避開女修,要殺單飛八遍已是謊言?一切的一切,本是你和女修的計算。”


    巫鹹撫掌笑道:“不錯。夜宗主終於想到了這點,你們雖在西域才見到了我,卻恐怕難以想象,奪取龍宮天塔、滅掉白狼秘地、緝拿叛徒單鵬的計劃……在單飛接觸到女修之棺時就已全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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