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對很多事情並不排斥,可她和單飛在一起、每次說了答案後,她自己都有點不信。


    很多事情若不是身臨其境,的確讓人難以想像。就算身臨其境,阿九也感覺很多事情和夢幻一樣。


    她以前一直對白狼秘地沒什麽概念,但今日親眼所見,暗想佛經說的地獄也是不過如此。如何能有人敢衝過鬼門進入那遍布異形人的地域?那人為了什麽?那人如何能夠在這般凶惡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如今看起來那人不但生存下來了,還能利用鬼門吸引別人入內?


    這人究竟是哪個?


    阿九不知。


    單飛沉吟片刻,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極可能是闖入鬼門關的那人在設計引我們上前。”


    “這個……”阿九倒感覺單飛的判斷多少有點武斷。


    單飛沉聲道:“我們遁入無間空間前,你沒有留意太多,我卻看到圓環之內的極遠處有人向我望來。”


    阿九吃驚道:“有人向你看來?是人?白狼秘地不都是……異形人?”


    “那是個人,很正常的人。”


    單飛肯定道:“那人年紀絕對不小,有著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眸,他看起來並不是異形人。”


    他到現在仍舊記憶猶新。阿九當時隻是看著他,他還能穿過那些異形人查看白狼秘地的動靜。白狼秘地內很是奇異,眾多異形人之後是條黝黑發亮的圓形通道,而通道的盡頭,正立著一個似道士模樣的人向他望來。


    情形很是奇特。


    空間似在蔓延。


    單飛估算不出二人之間的距離,隻感覺彼此之間隔得有如天涯般遙遠。偏偏他能看得到那人,甚至連那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亦能看得到他!


    在他用震字訣將鬼門關裂開一絲時,他看得到那人平靜如水的臉上也蕩起了一絲激動。


    隻一絲,不過一瞬。


    裂縫隨即合攏。


    雖有近千異形人從他震開的縫隙中湧出,不過單鵬所做的鬼門實在非同凡響,隨即再次合攏封住了白狼秘地。


    沒有更多的異形人出來。


    二人默然許久,阿九終道:“你認為是那人布置了一切,他算準你能震開鬼門……這才引誘我上前,他趁你震開鬼門的時候,放出很多異形人來?”


    單飛緩緩道:“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到鬼門上顯示你我姓名的其它緣由。”


    “他在鬼門內,怎麽知道你我的名姓?”阿九不解道。


    單飛心中暗想,這件事放在古代很是稀奇,但在現代卻很容易實現。蚩尤的白狼秘地雖被封鎖,但其中很可能有類似雲夢的天眼係統,那人隔得雖遠,要聽到他們說話並非沒有可能。


    輕輕歎息,單飛道:“這世上本有太多難解的玄秘。我們到了鬼門前有所交談,他可能聽到了。他或許不知道你我是誰,不過……”他沒有說下去。


    阿九心中苦澀。


    她知道單飛未說的是什麽——任何人聽到她和單飛的言語,多少都能知道她的心意,她自己情難自抑,那人卻是借此布了個局。怪不得單飛對她說——你隻想著去愛人,他們卻在利用別人的愛去害人。


    單飛什麽都想到了,可他說的卻不多。


    心中酸澀,阿九低聲道:“這人如此處心積慮,絕對是老謀深算之輩。你……你……小心一些。”


    她明白回避沒有作用,更知道單飛已有決定。她不想阻撓單飛的決定,隻盼自己莫要再成為單飛的負累。


    單飛看著阿九,“我們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我對無間空間不算熟悉,既然要出去,就一定要帶你出去。不過你放心,那些異形人不見得有想象的那麽難以對付。”


    他初遇近千的異形人撲來時難免驚凜,不得已避入無間空間,但他隨即想得明白,暗想異形人終究是人,是人就可以談談。


    “你若是不帶我出去,會不會再也找不到我?”阿九問了句。


    單飛沉默許久,“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他雖能裂開無間空間進出,卻始終不知道自己數次進入的空間是否是同一個地方。


    這件事情已超出他的理解。


    “單飛,那看來你一定要帶著我了。”阿九苦澀道:“但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出去後,你若真的有難解的危險,莫要再管我。”


    凝望單飛,阿九傷心道:“我來這裏是要幫你,不想一輩子成為你的負擔。”


    單飛內心歎息,良久才道:“好。你跟緊我。”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雙手掐訣念道:“臨!”六甲秘祝等念到了“裂”字時,他一指前探,白霧空間瞬間出道裂痕。下一刻的功夫,單飛震開空間通道,就見前方一片黑暗,他還是毫不遲疑的拉住了阿九竄出了無間空間。


    阿九驚訝難言。


    當初單飛帶她初出無間空間的時候,她處於半昏迷之境,對一切並不了然,直到今日親眼目睹,她才算真正見到了六甲秘祝的玄奇。


    單飛帶阿九潛行出了無間空間,本預期到有異形人隨即衝來,不想他腳踏實地時,卻是微有發怔。


    四周極為寂靜。


    他根本嗅不到任何腥臭的腐爛氣息。換句話說,他四周並沒有異形人的存在。


    怎麽回事?


    單飛心中不解,自從他激活飛來石莫名到了鬼門關後,一切都變得奇怪難解,若非他有鐵打的神經,幾乎要懷疑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個噩夢。


    他和阿九遁入無間空間沒有太久的時間,就算那些異形人會離開,他們身上的腥臭氣味卻不會這快消散……


    如今異形人不見,氣味不見,難道適才的一切不過是個夢幻?


    他正遲疑時,阿九突然道:“好奇怪啊,根本沒有怪物了呢。單飛,這附近的空間好像也正常很多呢。”


    阿九和單飛觀察的角度不同,單飛隻在全力思索如何應付那些異形人,阿九卻發現周圍的空間再沒有奇異的波紋動蕩。


    單飛微怔,取出了夜明珠照了下,臉色微改。


    “鬼門也不在了。”阿九詫異又道。她記得單飛帶她飛離鬼門遁入無間空間時,距離鬼門並不遙遠。


    單飛下意識的向鬼門的方向望了眼,低身取了塊土樣,看了半晌才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阿九一頭霧水道。


    單飛微有喜意道:“無間空間是會上升的。”


    “什麽?”阿九更是茫然。


    單飛笑道:“若是沒有料錯,我發現了無間空間一個極為奇異的特點。隻要我們遁入無間空間後,這空間就會不停的上升。”


    “沼澤空間不是會下降嗎?”阿九困惑道。


    “我們在無間空間是下降,但無間空間整體是在上升。相對而言,我們在無間空間就會不停的上升。”單飛解釋道:“我初到鬼門查看地質土樣,發現我們是在六千尺之下。不過從這塊土樣來看,你我似乎上升了最少三千尺。”


    阿九不知單飛如何判斷出來的,卻信單飛不會說錯,喜悅道:“這麽說……我們隻要繼續停留在無間空間內,遲早就能到了蒲昌海之上。單飛,我們有救了?這是不是就是於闐王說的什麽穿山訣?”


    單飛微微點頭,“你說的不錯。六甲秘祝能開啟異度空間,在這個空間內,根本不用受世間的地形限製,因此單鵬用六甲秘祝穿山也是輕而易舉。我們隻要呆在異形空間內,遲早能升到蒲昌海上。”


    阿九喜不自勝,轉瞬露出驚懼之容,“可我們若是一直不停升上去,升到天上怎麽辦?我們那時候出來,不是要摔得粉身碎骨?”


    單飛亦想到這點,暗道我和你都被摔過一次,隻是你不知道罷了。他稍計算自己和阿九在無間空間停留的時間,隨即想著距離和時間的關係,已推出無間空間移動的大約速度。


    轉念想到,他第一次在無間空間時,和阿九在其中呆了許久,可無間空間似乎隻是停在半空,卻沒有如他計算的速度般升到外太空去。無間空間是局限在大氣左近?還是有人能控製無間空間的運行?


    而他和阿九從貴霜王廟倏忽到了於闐,這其中不下有千裏的距離,這麽說無間空間不但能升高,還能快速橫移?


    單飛一個腦袋有兩個大,暗想這個東西就算他那個時代的頂級科學家都推算不出來,更何況他這個考古學家。


    “你不用擔心,我有解決的方法。”單飛安慰道:“不過我們眼下還是要……”


    他不等說完,阿九已接道:“我們還是要下去?可是我們怎麽下去?”她心道無間隻能不停的上升,但他們本在地下,要下去還得另想辦法。


    單飛不等回答,臉上變色道:“不用我們去找了……”他話音未落,阿九已聽到有刺耳的鬼嚎聲從左近傳來。


    “他們追上來了?”阿九失聲道。她不過說了六個字的功夫,就聽見另外有更是尖銳刺耳的嘯聲從地下傳來。


    單飛心中狂震。


    他是個武功高手,一聽那嘯聲,已知道那是個絕頂高手發出。異形人嚎叫隻是淒厲詭異,但真正高手鼓氣做嘯聲卻幾乎可以穿雲裂石。


    蒲昌海的地下如何會有這般絕頂高手的存在?


    他這般做嘯的用意何在?


    單飛才想到這裏,就發現了那人的用意——因為那厲嘯才歇,就有難數的異形人嚎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嚎聲不斷,轉瞬間向他所在的方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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